而方锈那边,他蹲点许久,也终于蹲到了这两个多出来的“玩家”的动向。
整栋楼所有玩家似乎都会触发不是很重要的主线任务,比如说做饭,比如说打扫卫生,比如说辅导作业这种仿佛在过家家的任务。
方锈大概观察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会在定时的点做事,很明显是任务的影响。
可同样的,除了这些以外,也没有一个玩家触发其他的任务。
新模式么?
方锈飘在空中,看着那两个“玩家”问其他玩家要不要打破镜子试一试。
其中一个是个高个子,他说:“我们这耗着也不是事,不可能就这样扮家家酒下去…万一方锈已经找到了解题方法,已经快要出去了呢?我们不能就这样耗在这里吧?”
另外一个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他也道:“我赞成,反正我们有那么多面镜子,不如打破一面试试看,万一出现转机了呢?”
四个玩家中其中有一个理性公会的,他推了推自己的眼睛,皱着眉道:“如果打破镜子,那么会有多个镜面照出我们。而且前情提要里提到了镜子,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关键的点,我们不能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那么冒失。”
高个子:“可如果打破镜子就能触发真正的主线任务呢?你也说了,镜子也许是一个很关键的点。在这个游戏世界里,谁不是在随时冒险?你们理性公会的也太胆小了吧。”
理性公会的人看他一眼,光头出来打圆场:“别吵了,我们投票表决吧,少数服从多数。”
他举起手:“我同意打破镜子试一下。”
高个子也举起手:“两票。”
剩下的玩家你看我我看你,也举起来了两个。
其中一个还是影子公会的:“大家都是有实力的高玩,除非是什么必死的节点,不然我不信打破一面镜子能让我们怎么样。”
理性公会的玩家叹了口气:“好吧。”
他望着那面镜子:“我只是觉得这些镜子让我看起来有点不太舒服。”
“别想了。”另外一位没举手的玩家捏了捏他的肩膀:“你的san值待会又要掉了。”
——发现恐惧在这栋楼里会被无限放大从而过度影响san值的不只有刘烊他们,在座的各位都是精英,习惯时时刻刻看一眼自己的san值,当他们发现他们进了副本后很容易受到惊吓时,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至于方锈他们为什么没有发现,那不得不说,还是他们有点太变态了。
真正害怕的就只有霍得一个,霍得那受惊程度,掉san值他们都不觉得有问题。
六个人凑到镜子前,方锈也跟着凑到镜子前。
他漂浮在他们身后,看着那个影子公会的玩家举起了副本内的锤子,而没有拿自己的道具。
这里的镜子虽然可以供灵体穿梭,但确实没有什么特殊的。
他一锤子下去,镜子应声而裂,自榔头砸过的地方发出龟裂。
方锈看着扬了下眉。
刚刚……
“怎么回事?!”
有人猛地回头看向自己身后:“是我眼花了吗?我刚刚看见有人影在我们后面!”
方锈垂眼对上他警惕的目光,心说不是你们眼花。
在镜子受到攻击的那一瞬间,镜面里照出了他的身影,他也看到了。
但方锈并不认为这两个“玩家”是在帮他们,所以他很淡定地继续漂浮在空中。
理性公会的玩家也回头看向了方锈所在的位置,这下他没有再说打破镜子不好了:“你们有没有觉得…刚刚一晃而过的那个人影有点眼熟?”
他们的眼力都比不上影子公
会的人,因为影子公会的玩家已经彻底紧绷起来了:“是方锈。”
“什么?!”
“怎么可能?!”
“不,也有可能,一百个人下本,六个人一组,注定分不齐的,如果多出来的四个人拿到的是隐藏角色,也就是类似鬼魂一样的存在……”
“靠!那这样的话他岂不是看了我们很久?!”
“嘘!他现在肯定也还在房间里!”
“有没有人可以看见灵体的道具?或者能对灵体产生伤害的?”
“我有!”
理性公会的玩家刚要动作,但他话音才落,影子公会的玩家就猛地抓住他的衣领往后一甩,掏出一把枪对着他刚刚站的位置开了一枪。
子弹打在漆黑的树枝上,几人再次回头看向镜子,就见龟裂的镜面里“长”出了漆黑的树枝,虽然细小,却显得格外危险而又带着压迫感。
更别说在注视到的那一刻,他们的san值就猛地下降了一大截!
邪神产物!
精神污染!
有人在心里骂了声脏,怎么特么又是被邪神产物污染了的副本?!
方锈是跟邪神锁死了是吗?!
理性公会的那个玩家的san值大概已经在一个不太健康的区域了,因为在看到漆黑的树枝的那一刹那,他就捂住了脑袋,不受控制地冲着龟裂的镜子跪下,七窍流出猩红的血液,嘴里疯狂的呢喃、念叨着什么。
还不等他出现其他情况,影子公会的玩家就直接咬着牙起手一刀将他的头颅斩下。
他的san值在一个极度危险的状态,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你!”
影子公会的玩家扫了一眼其他玩家:“我什么我?等他被彻底污染成了怪物,你来打?”
对方无法辩驳。
“喝精神药水,先离开。”
话刚落地,高个子和光头就横在了他们面前:“哪有那么容易走?”
他俩狞笑:“乖乖留下来做养料吧!”
方锈大概明白这两人是干什么的了。
他没有心思去看他们打架,而是飘到了那面从裂缝中长出了树枝的镜子前。
方锈把手贴上去,发现自己还是可以穿过去,于是他回到镜中世界。
就见这个碎了镜子的房间里的墙壁出现了裂纹,还有凸起来的墙体,看上去就像是墙壁里面藏着黑色树枝。
而理性公会玩家的尸体在镜外世界消失了,却出现在了这里面,血液在地板上横流,最后顺着地缝消失,在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张人皮,又在眨眼间连人皮都消失不见。
残留的血迹铺在原本脏污到不堪入目的地板上,形成新的“油漆”,鲜艳的刺眼。
大概因为方锈是灵体,所以这些黑色树枝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也没有要对他动手的意思。
这两个“玩家”的实力不俗,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本来就不是玩家。
方锈在镜中世界看着他们身上的皮肤冒出漆黑色的树皮,就像是《来自远古的悲歌》中的小人鱼一样。
方锈其实对于邪神产物“降世”这个说法还不算特别了解,所以他不确定这是降世了,还是在降世的过程,但他看得出来这俩应该是这个本的boss,因为就算是影子公会的玩家和其他公会的玩家合力都打不过。
跟那个附身在他身体里的姜双双比起来,完全就是两个段位。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攻击会造成污染。
就像是上个本白和善被一条鱼污染那样。
玩家和副本boss终究是有区别的,就像是人类和神明的差距。
这世上恐怕没有人类可以抗衡神明。
在只有三个玩家、还遭受了邪神污染的情况下,这场战斗完全就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不过到最后生死一线时,影子公会的那个玩家咬着牙喊出了那个神丨名——
“洐!”
洐的虚影出现在副本里,方锈却清楚地感觉到祂的视线落在了破碎的镜面上,隔着一面镜子和他对望。
这些玩家都关掉了直播的,这个本,没有人在直播。
现在这个房间里,除了那两个boss,就只有影子公会的玩家和躲在镜子世界里的方锈。
于是方锈看着洐微微抬手,放在了影子公会的玩家的脑袋上。
祂的视线却落在方锈身上,甚至于微微往前,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了镜面上。
在镜中世界的方锈亲眼看着墙壁上那些凸起的纹路就像是被激活了一样,疯狂扭动,却无法破出。
“方锈。”
洐没有理会呼唤祂、需要祂的影子公会的玩家,而是凝视着镜子:“不出来见见我吗?”
方锈抱胸漂浮在那面在镜中世界没有破碎的镜子前,微挑着唇没有说话。
影子公会的玩家惊恐地看着洐,也惊恐地看着镜子。
在他眼里,镜子只能倒映出他和站在他身后虔诚地低着头,不敢再动作的两个boss,没有方锈,也没有洐。
他张了张嘴:“洐…神明大人,求您……”
洐的手压在他天灵盖上的手微微动了动,影子公会的玩家登时噤声,一双眼睛凸出来,再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眼里布满了红丝,微张着嘴在死亡线的边缘挣扎。
洐却始终注视着那面镜子,轻声的呢喃还是那样充满神性,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放下所有戒备:“智者给你们传话说不要喊我,是有原因的。”
祂徒手将那个玩家的脑袋捏爆,血液穿过祂的虚影,溅落在地板上。
“毕竟在没有直播的情况下,我不会帮你们。”
再说说到底,和神明交易,本身就要付出代价。
祂的帮助不是无偿的,而这个玩家已经没有价值了。
洐抬手,双手都贴在了破碎的镜子上。
明明祂是神明,呼喊着人类的名字却是那么的虔诚而又着迷:“方锈,我惹你生气了?”
祂微微垂首,像是在向方锈服软,虚影的额头抵着镜面,却无法穿过:“你总该告诉我缘由吧?”
目睹了一切的方锈轻哂。
不得不说,这位神明还是很有诚意的。
又给了他这么多信息……哪怕他都已经猜到了。
方锈微微抬手,他本来是想隔着镜面和洐的手贴一下的,因为不得不说,洐那双手确实很好看。
然而他的手才碰到镜子,洐就忽然一收手,将他的手扣在了掌心。
祂的五指穿过了他的指缝,冰冷沉重的感觉瞬间从方锈的掌心蔓延开来。
哪怕方锈现在是灵体,他还是能够感觉到那种陌生的、让人心悸的感觉。
洐抬起头,轻轻勾唇:“抓到你了。”
方锈没有甩开祂,只是说了句:“我不属于任何人。”
洐稍稍挑眉:“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
“别生气。”
洐轻笑,身影逐渐变得透明,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和残存的感觉在方锈身上,就消失在了这个副本里。
祂说:“是我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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