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玲玲猛地看向张招娣,这眼神分明写着“是你告的密”,张招娣真冤枉,下意识为自己辩白,“不是我。我第一时间过来告诉你们,我怎么可能又告诉他呢。”
季先生示意坐在最边的苏以沫过去开门,然后冲其他人道,“该来的总会来。你做的事以为能瞒多久。”
季玲玲涨红着脸,低下头。
苏以沫默默前去开门,王忠辉看到苏以沫,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苏以沫有点尴尬,“我妈来找季先生帮忙,我在家无聊跟着一块来了。”
她热情邀请王忠辉进门,在看到季玲玲时,他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眼里滑过一丝愤恨。
季先生也是活了大半辈子,哪里还不明白女婿这是知道了情况,他示意女婿到里面说话。
王忠辉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当着岳父的面给季玲玲脸色瞧,只能跟在他身后。
季玲玲下意识叫了一声,“爸!”
季先生没有回头看女儿,径直进了书房。
两人在书房谈了一个小时,刚开始听到他们的争吵声,季玲玲想冲过去,被季夫人拉住,让她别冲动。
苏以沫竖着耳朵听,好像是王忠辉在说“出轨”的事情,之后也不知季先生说了什么,王忠辉好像没再激动,之后都心平气和聊天。
苏以沫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出来时,两人态度和和气气,很快宣布结果。
季玲玲和王忠辉明天去办离婚手续,暂时不对外公布离婚消息,等三年后,再往外透露。
季玲玲听后,诧异看了王忠辉好几眼,显然没想到他会妥协。
“孩子由玲玲照顾,至于财产对半分。”季先生说话也干脆。
苏以沫有些愕然,这时候是没有婚前婚后财产这个说法,只要结了婚,婚前婚后财产都是夫妻共有。季玲玲完全可以分到王忠辉一半的财产。
不过季先生之后又补充,“股份暂时先过户到你妈的名下。你也搬回来住,每个月我会给你一笔生活费,绝对让你生活无忧。”
季玲玲刚想反对,看到王忠辉后,她做贼心虚,没有坑声,点头答应了。
王忠辉来得快走得也快,也没说带季玲玲回去,让她大松一口气,趴在季夫人怀里痛哭。
季夫人显然很意外王忠辉就这么接受了这个方案,“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她就算不是男人,也知道男人对绿帽子有多忌讳。刚刚两人还在书房争吵,后来王忠辉就再也没坑声了,肯定是丈夫许了什么好处。
季先生淡淡道,“我手里握有他出轨的证据。”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就连张招娣都不自觉瞪大眼睛,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王忠辉出轨?什么时候?不!季先生明明知道,为什么不跟女儿说。
她下意识看了眼季玲玲,她一脸茫然,显然也是刚知道这个消息,刚开始还心虚,这会儿有证据,她那点心虚当即不见了,“妈,你听到了吧?我的感觉没有错。你总说我胡思乱想,我的第六感准着呢。真的不是我瞎想。”
季夫人没空搭理女儿,连连催促丈夫,“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不告诉我啊?”
季先生瞥了她一眼,“你知道又能怎么样呢?玲玲那架势,当时能跟他离婚吗?”
季夫人和季玲玲同时沉默了。季玲玲之前就是个家庭主妇,她对王忠辉严防死守,知道这事,除了大闹一场,好像也没别的办法。
苏以沫心里五味杂陈,季先生真能忍啊,女婿出轨,他居然都能当作不知道,一直隐瞒到现在。
“你怎么会知道?”季夫人沉默半天,终于想起来问他。
季先生从怀里取了根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他有那么多竞争对手,想要把他拉下马的人自然会给我送情1报。我想不知道都难。”
只是就连背后之人都想不通,为什么季先生明知女婿出轨却半点不露,还警告他不许告诉第三个人。
张招娣见事情解决,也不好再逗留,带着女儿离开了季家。
出了小区,张招娣和苏以沫的表情都有些沉默。
苏以沫有些不喜欢季先生的处理方式,她扯了下妈妈的胳膊,“妈,如果你以后知道我的男人出轨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不喜欢别人替我做决定。”
张招娣嫌女儿这话太晦气,“瞎说什么呢。你这是咒自己呢。”
苏以沫没想到妈妈这么迷信,“我就是打个比方。你就答应我嘛。”
张招娣闹不过她,仔细想了想,“我肯定要先把他打一顿,然后再告诉你。”
苏以沫反问女儿,“要是你爸出轨了呢?”
苏以沫抿了抿唇,有点为难,一个亲爸,一个亲妈,她帮谁都不好。她吭哧半天,扯了下妈妈的手,“我告诉你。”
张招娣终于满意,摸摸她脑袋,“这才是妈妈的好女儿。”
苏以沫有些不懂季先生的操作,“他为什么不告诉玲玲阿姨啊?”
“还用问嘛。季玲玲以前对王忠辉什么样,知道了,除了闹几场,她也没有别的招。除了逼自己忍让,她还能做什么。反倒不如留着当棋子,将对方一将。”张招娣反正挺佩服季先生,“他这是算计人心到了极致。也一早就猜到季玲玲跟王忠辉走不到最后,所以提前做了预防。他留这一招,是为了给女儿争取利益。这才是最重要的。”
话虽如此,但如果苏以沫是季玲玲,肯定不愿意被蒙在鼓里。不过好在她不是季玲玲,她是苏以沫,不会让自己变得那么被动。
张招娣嫉妒季玲玲的好命,“如果我有这么好的父亲就好了。我一定会不像季玲玲一样,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她找的那个新男人,恐怕比王忠辉还不靠谱。”
王忠辉出轨是不对,但他至少有真本事,会赚钱。可那个男人一看就是花架子,空有一张脸。季玲玲还深信男人的甜言蜜语,再多的钱财都不够她浪费的。
得亏季先生要求把股份过户到季夫人名下。要不然季玲玲真能挥霍一空。
苏以沫叹了口气,季玲玲的养父母是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人,季玲玲从小到大都缺爱。这样的人会用一生去治愈她的童年。很难一下子就醒悟,改掉自己的不足。慢慢来吧。
季玲玲和王忠辉离婚的事并没有宣扬开,但是张招娣作为知情人之一还是知晓了。
季玲玲带着孩子搬到了季家,与父母一起生活。她依旧跟她的新男友有来往,却并不那么高调。
元旦放一天假,这天苏以沫早早放学回来,从公交车上来时,还没等她进小区,就被人叫住了名字。
她回头一看,居然是许主任。
她有些不敢相信,“您叫我?”
许主任颔首,拿着一份臭豆腐跑过来,递给苏以沫,“我想向你打听点事儿。”
苏以沫颔首,“您说。”
许主任抿了抿唇,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他最终还是开了口,“你知道我儿子的地址吗?我有事找他。”
苏以沫看着他关切的眼神,想到之前听到他打电话,他老婆好像生的是女儿,他该不会又想认儿子了吧?
用着的时候,想要儿子。用不着的时候,又把儿子抛弃,怎么会有这种父亲。许聪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么一对不负责的父母。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们很久没联系了。他之前不是回来了吗?他又走了吗?”
看着她无辜的眼神,许主任词穷了,涨红着脸,摇了摇头,“没……没事啦。我就是问问。”
说完,火急火燎离开了。
苏以沫切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她刚走几步,有人从后头拍了下她肩膀,她以为许主任去而复返,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我都说了我不知道。”
扭头一瞧,居然是邓舒月。
邓舒月被骂有点懵,反应过来之后,笑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苏以沫颔首,“是啊,刚刚许主任向我打听许聪的下落。你说好不好笑,他当爸爸的不知道儿子的下落,却问我一个小学同学。”
邓舒月用牙签夹了一块臭豆腐塞进嘴里,惬意地眯了眯眼,“真好吃。”
苏以沫见她这么喜欢,将剩下的都递给她,“你吃吧。”
邓舒月也不客气,接过碗,很快将一碗吃干净。扔掉垃圾,她才告诉苏以沫一件事,“我听说许主任家要拆迁了。”
苏以沫切了一声,“又是谣言吧?”她抬了抬下巴,“如果是真的,他为什么还要在这边摆摊。”
邓舒月摇头,“这次不是谣言。我听我妈说拆迁办已经去量尺寸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拆迁。他们家真的要发了。他向你打听许聪的下落,估计是想把儿子的户口迁过来,多分点钱。”
简直毁三观!苏以沫刚开始还以为他是想要儿子,没想到居然是为了钱,“怎么会有这种人。”
邓舒月耸了耸肩,“我听家属区那边已经议论开了。有好些个家里是农村户口的,当初费尽心思把户口转回来,这会老家要拆迁,又把房子转回去。”见她听得津津有味,她也是无语,“你们家搬到这边,消息就不灵通了,这消息都是一个月前的。”
苏以沫还没解释,邓舒月才反应过来,“我忘了,你爸出国留学了。你瞧我这脑子。”
苏以沫确实没怎么听到八卦。
邓舒月又自顾自说道,“那些人把户口转回去,集资房就轮不到他们了。听说没有办户口的都要把房子让出来。你们家真的走运了。当时已经办好了户口。”
苏以沫摸摸下巴,好像是这样。
说了一会儿八卦,邓舒月又唉声叹气起来,“我们上毕业班,真的好辛苦啊。就放一天假,我居然要做八张试卷。每个月都要考试。太变态了。”
苏以沫同情地拍了拍她肩膀,“好好考吧。考完,你就能上好一点的高中。你就解脱了。”
邓舒月还要回家写作业,没有跟苏以沫多聊,“我先走啦。”
两人在小区门口分开,苏以沫径直回了家。
张招娣还没回来,苏以沫径直走到厨房,“张姨,家里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张姨笑道,“你妈说让你好好补身子,我特地从乡下买了一只乌鸡,炖了红枣枸杞乌鸡汤,特别鲜美。你不是马上来月经了吗?喝这个汤滋补养身正好。”
苏以沫光听着就流口水了,“那我待会儿要多喝两碗。”
张姨笑眯眯应了,见苏以沫转身要走,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今天有你一件包裹,我放到你的书房了,你别忘了拆。”
苏以沫怔住,扭头看向张姨,不确定地问,“我的包裹?”
她认识的人就在鹏城,不需要寄包裹吧?难不成是江爱媛?怎么没听她提过。
张姨颔首,“是,你的包裹,好像是从江苏寄来的,挺沉的。”
苏以沫愣了一下,江苏?她认识的人好像只有许聪在江苏。该不会是他寄来的吧?
她到了书房,包裹放在地上,很大的一个包裹,苏以沫想将它搬到书桌上,却发现沉得很,她根本搬不动。
她只好找来剪刀,将包裹拆开,露出里面的书籍。
高一、高二、高三各科辅导书籍,项到还有启东中学内部讲义。
苏以沫:“……”
好家伙,许聪从哪弄来这么多辅导书和内部讲义。这内部资料不是不让传吗?他才初三,怎么弄来的?
她蹙眉,不对啊,许聪之前不是去南京吗?怎么又跑去南通了。难不成他搬家了?
苏以沫将书重新整理一翻,然后将书搬到书架上依次摆好。搬到第二排时,一个信封不小从掉到她脚边。
落款正是她的名字,应该是许聪写给她的。
苏以沫也顾不上搬书,将书随起来。
刚开始是打招呼问好,之后写他搬到南通,之所以会搬到这儿,也是因为听她说南通教育不错,他想考大学,所以就搬家了。
这话听着合理,但缘由肯定不是他表面说得那么简单。兴许是亲妈跟人私奔,他在那个地方待不下去,所以他们才不得不搬家。
养父对他很好,在南通也找到了一份工作,会继续供他读书。
之所以寄书给她,是因为他听说今年的高考非常难,他担心她考不好,所以提前寄了预习资料,希望能帮到她。
许聪这话是不假的。今年,也就是1999年的高考数学被评为“地狱难度”,不少考生是哭着离开考场,情绪激动的学生直言出卷人太变态,甚至不少考生表示能看懂题目就是学霸。全国平均分只有60分。要知道150分的卷子,90分才是及格,这届考生数学绝大多数都不及格。
也因此,一本录取分数线比去年降了十八分。
苏以沫看了眼书架,难为他还能想到她。
这信封下面还有他的地址,估计是想她有空写信给他。
苏以沫思考再三,给许聪回了一封信,把他爸爸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包括老家即将拆迁的事。
至于许聪会不会回来,那就不由她决定了。
写完信,苏以沫把地上的书收拾完,兴致来了,她摸一套数学试卷试着做一做。
这一做,她额头直冒冷汗,好家伙,这题怎么这么难?一道大题她居然解了半个小时才答完。到了考场,哪有那么多时间供她挥霍。她还是得再提高一下自己的成绩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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