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前来参加明年开春应试的举子同时在同一间酒楼丧命,自然是引起了皇帝的高度关注,赵祯觉得这是有预谋的,并且对方就是在挑衅他的天威!
六人虽然来自不同地方,可公孙策和展昭都觉得这场血案可能与他们正在着手调查的科举舞弊案有关联,可到底是怀疑,并没有实际性的证据能证明。
王朝稳重,展昭又因为办案脱不开身,所以近日他成了包拯的贴身侍从,保护包拯出入朝廷各官员宅邸及八贤王府邸调查与当年科考有关联的在朝人员。
公孙策依旧隔几日就得去趟三王府为平乐郡主看病,三王爷念其辛劳,也从自己身边拨了一批人手供开封府派遣。他虽是皇帝的亲叔叔,但这几年因挂念女儿的病情,无心顾及其他,遂将一大半的权利交了上去,他自是跟科举舞弊扯不上半点关心,所以提供帮助也无需避嫌。
忙碌中抽出空闲时间给平乐郡主诊病倒没有让公孙先生心力交瘁,只是他看着天天在自己身边打转的庞大将军却着实头疼了起来。
庞吉停职待罪困于太师府已近一月了,公孙策瞅着日日与开封府接触频繁的庞统,不禁停下脚步皱眉问:“大将军,难道您就不知道该避嫌吗?”
庞统今日跟着公孙策来返三王府,如今已经走了一路,总算见公孙策有了动静,并主动与他搭话,庞统此刻那双眸浓黑如墨的双眸蕴藏着微弱的光亮,如藏匿在黑夜乌云里头的星辰。
他正色瞧了瞧公孙策,又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肩膀上披着的缕金绣彩凤的披风在背后随风飘动。
应是风大,让看他的公孙策在这一刻忽然微微眯眼凝住了双眸。
庞统故意道:“你又不是大姑娘,我与你有什么好避嫌的。”
“……”公孙策喉咙一哽,沉默了下缓过来后才继续往前走,他垂头声音极小的闷了一句:“胡说八道。”
开封府正在调查科举舞弊的案子,庞太师又是重点嫌疑人,虽说大人公正清白,但以庞统和庞吉之间的这层父子关系,的确最近不该和他有往来,但公孙策转念一想,这人位高权重,战场上肃杀出来的脾性,也不是怕这些流言蜚语的人。
庞统薄唇微勾,嘴角浮现出来的笑容不但不冷,反而透着舒心的温柔,他在原地瞧着公孙策单薄的背影走远了,才缓过神来,长腿一迈,几步便追上前面的人。
“先生,本王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本王已经禀明圣上,要将科举舞弊一案查清,还父亲清白,所以这段时间出入开封府,是皇上默许了的。”庞统侧过脸垂眸去瞧身旁努力加快脚步往前赶路的人。
公孙策面容清冷,双眸盯着前面倒是一脸认真,他语气有些嘲弄:“还是王爷深得圣心。”
庞统不知道公孙策为何说这句话时有些阴阳怪气,但是他到底是听了出来,赶紧道:“公孙先生走这么快,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公孙策瞟了他一眼,忽然停了下来,他身体本就文弱,因走得太快胸口有些起伏地喘着气。
“展护卫还等着学生,王爷若是对尸体有兴趣,大可继续跟着。”公孙策皮笑肉不笑,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丢下这句话立即往前继续赶路。
他不该和三王爷客气,早知道就坐轿子回来了,还不用面对这让自己糟心的人。
公孙策和庞统之间本无瓜葛,唯一的牵扯顶多是在蛇谷公孙策无意间救了他一命,因为事态紧迫,无奈用力扇了他一巴掌,才将毒素发作差点陷入昏迷的庞统打醒,时隔好几年,除了那夜铺天盖地的风雪,公孙策是再也想不起来其他什么了。
“尸体?本将军这一生见过的尸体还少吗?”庞统大阔步跟上,肩膀上的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难不成你还准备再验一次尸?”
他嗓音透着笑意,伴着那即将入冬的寒风灌入公孙策的耳朵里。公孙策耳朵被风吹得通红,斜挂在身上的药箱似乎有点重量,庞统从他身后看着都生怕这文弱的书生支撑不起。
展昭在府衙里等着公孙策去三王府诊病回来,他们第一次验尸就觉得奇怪,六位死者身上均有不同的剑伤,可那些剑伤都不足以令人致命,于是公孙策怀疑是遭人在房间里下毒,可他查看过几人的尸身和口腔附着物,均无毒物反应。于是此案撞了南墙,寻不着死因,公孙策清晨出发去三王爷府邸时和展昭约定,等他回来再验一次尸。
只是展昭还没等到公孙策回来,就听到从府邸大门火急火燎地跑进院的衙役跟他汇报,徐大少爷被一群人围住,堵在了血案现场徐记酒楼。
展昭唯恐再生事端,拿上巨阙带着马汉和其他几个衙役着急的前往徐记酒楼。
徐记酒楼一封,汴河旁千娇阁的生意却愈发的好。
徐青霄被一群受害者家属拦住,听着他们的话面红耳赤。
萧蹊南站在千娇阁客房的窗户旁,瞅着下头对面街边徐青霄那束手无措,只能握拳隐忍的模样心底一时竟不知是何滋味。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他失了片刻的神也立马反应过来,嘴上说着进来,故作不在意的收回打量窗外的视线。
妩四娘捏着手帕,可能是她也见着了今日外面的热闹,心里头觉得解气,所以脸上依旧堆满了笑容,只是合上房门后走到萧蹊南面前还是规规矩矩的,也不卖弄风骚。
她从鼓囊的胸口里抽出一封信,双手递交给萧蹊南:“主子,方才识香燕送来的一封信。”
识香燕是萧蹊南和白五爷之间专门用来联络的信燕,因为用了特殊的培养方式,所以不论萧蹊南走到哪,识香燕都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地方飞来送信。
萧蹊南瞧了眼妩四娘双手递近的信封,又瞥了眼她那白皙柔软的胸口,忽然皱了皱眉头,他扫着长袖转身继续看着窗外,声音冷了几分:“拆开给我。”
“是。”妩四娘低头应下,神情委屈,那捏着手帕的纤细手指微微翘着,慢慢将信封拆开,她也不敢多加打量,立刻伸出洁白皓腕请萧蹊南看。
萧蹊南扫了眼,这一次白五爷送来的信可不同以往的短短几行字,内容言简意赅。这一回白五爷在信上给他提了好几个建议,一是两年内不接任何朝廷邀他一起承办的各种军用物资;二是广设米铺,借此扩大粮仓;三是……
萧蹊南一列列看着看着忽然蹙起了剑眉,他有些疑惑,三是请他十月二十八在醉日阁摆上几桌酒宴。
酒宴?十月二十八又会是什么日子?萧蹊南处理了这封信,心想着白五爷大概是要回开封了。
此时窗外的动静却越来越大了,在汴河旁游玩的人本就多,一个个见有事情发生都慢慢围近来想看个仔细,周围还有百姓在窃窃私语,议论几日前发生的命案。
徐青霄只有他一人,众口铄金,他有口也难以辩解。
正在萧蹊南犹豫间,展昭带人及时赶到了现场,马汉带着几个衙役拨开人群上前将围住徐青霄的死者家属们都隔开,展昭将徐青霄护在身后,他双手抱拳握住巨阙给在场的百姓见礼,也同那些个死者家属保证,他开封府一定要将凶手缉拿归案判刑,以慰六位受害者的在天之灵。
展昭这番言辞说得慷慨激昂,那些家属们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们也想报仇,可找不到凶手,他们有仇难报啊!
徐青霄也是个无辜的牵连者,前来应试的考生这么多,怎么唯独那六位受害者就如此凑巧的就都住在他的店里!
展昭拨开人群想护送徐青霄回去,徐青霄却拒绝了,他之所以会出府被这些人围住,就是来对面千娇阁找萧蹊南的。
展昭拧眉看着他:“徐少爷这几日还是少外出,避避风头才好。”他是不知道那些死者的家属若是头脑发热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回又麻烦展大人了。”徐青霄淡笑,脸上满是无奈:“至少在千娇阁,萧少爷是不会让在下出事的。”
展昭点头,只能抬眸目送他走进千娇阁。
门口那些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不断传来,甚至还有几人扬着白皙暴露的手臂甩着帕子叫着展昭也进去。
展南侠赶紧低头离开,冷风刮在脸上透着寒意,他心想她们穿这么少难道就不冷么?
丁家兄妹三人和蒋平就在不远处的街旁,目睹了展昭赶来替徐青霄解困,因为前面人多所以他们没有急着上前。
蒋平习惯性的想摆手摇扇子,才发现手里是空的,于是就放下手轻轻拨弄着腰侧挂着的玛瑙珍珠宝石珠串,他轻声叹道:“最近开封府事情多,展昭看上去挺忙啊。”
丁月华一愣:“展昭?在哪里?”她好奇,那名满江湖又让五哥都愤然不过的御猫大人到底是何等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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