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雾影迷踪篇
此刻的东港大桥, 各路主播蜂拥而至。
庄灿还没过去,就被围观的人群吓了一大跳。
她脚步一顿,恍恍惚惚间, 突然清醒了过来——
不行,她不能这么做。
这么一闹,不就彻底和靳朝安闹掰了吗?
他和沈夏只是订婚, 不是结婚, 没到最后一步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事情若要闹大, 除了给万清添点丑闻,给靳朝安和沈家添点堵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何况依着那个狗男人的脾气,搞不好就会借此机会跟她一刀两断。
她不能只顾让自己爽, 而不考虑任何后果。
庄灿勾着唇角摇了摇头,糊涂了,真是烧糊涂了, 说罢她把手机关机, 转身往回走。
博威不明所以,跟在她身边,疑惑道:“老大, 你怎么又走了?”
庄灿没说什么, 她现在很难受, 也不想说话,她只想找个地方歇会儿,顺便一个人清静清静, 好好捋一捋接下来的思路。
她把博威打发走, 又怕被人认出来, 所以没走大路,直接走的小路。
想到这会儿靳朝安应该已经和沈夏举行完了订婚仪式,庄灿就自嘲地笑出了声。
她竟然还天真地以为她的命能威胁得了他!
在他心里,她算个屁。
庄灿觉得胸口好闷,好疼,那种钝痛,就像是被人拿锤子狠狠砸了几百下,每一下都比上一次往心肉更深一寸。
她知道这是高烧的表现,所以必须尽快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出了巷子,庄灿就准备拦辆出租车。
可是手还没抬起来,忽然一辆黑色的别克猛地停在她面前的马路上,从车上迅速下来几个男人,二话不说就把她塞进了车里。
整个过程不过半分钟,速度快到庄灿都来不及反应,车子就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
泰华酒店。
“三哥,人救回来了。”彭晋把人按三哥的吩咐安顿好,便迅速赶来汇报。
此刻房间里,只有靳朝安和他两个人。
彭晋把营救的过程简要和三哥说了一下,靳朝安不怎么想听这些,伸手打断,“有受伤么?”
彭晋一顿,自然知道三哥这句话问的是谁。
“那些绑匪都是新手,所以过程难免……”
他没再往下说,他们的车子把绑匪逼得无路可走,庄灿最后是被他们装在麻袋里抛出来的,好在追逐的这一路上四周都是草垛子,庄灿倒是没受什么外伤,但是有没有内伤,他就不知道了……
靳朝安抬起手,拽了拽领口,脖子都拽红了,他觉得好闷,呼气吸气都有些费力的那种。
“医生呢?”
“放心,已经过去了。”
“还烧吗?”
“应该是不怎么烧了,有齐大夫在,他让您不必担心。”
靳朝安没再说什么。
彭晋看三哥闭上了眼,本来还有一些话想说,便暂时没有开口。
其实他知道这一切都在三哥的计划里。
三哥早就料到庄灿小姐不会安分,所以当她们从瞰海出来后,三哥就立刻派他过去在暗中监视庄灿小姐。
这事儿,延良延悦都被蒙在了鼓里。
不过,他本以为庄灿小姐从医院逃跑以后,会想尽办法来现场闹事儿,没想到她竟然会去跳桥。
彭晋不懂什么情情爱爱,但是他知道,人一定是伤心难过到了一定程度,才会选择放弃生命。
可见三哥和沈夏小姐订婚,对庄灿小姐来说是个多么大的打击。
伤心到连生命都罔顾了。
也正因为他一直跟在庄灿小姐身后,所以在她被绑架的第一时间,才能迅速把她解救出来。
……
靳朝安睁开眼的时候,彭晋只觉得三哥的眼底暗得发稠。
“三哥……”
靳朝安此刻已神色无异,他站起身,稍稍整理了下着装,“说吧。”
“是。”彭晋正色道,“跟在绑匪车后营救庄灿小姐的人,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另一波人。”
靳朝安落在袖口上的指尖微地顿了下,“查到什么人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可以肯定一点,他们绝对不是李博威的人。”
靳朝安的唇角浅浅勾了勾,他伸手捏了颗葡萄放在指尖,慢条斯理地把皮剥掉。
半晌,把葡萄籽吐了出来,悠悠说了三个字,“有意思。”
“那庄灿小姐……”
“先关着吧。”
“好。”
靳朝安擦干净手,把桌子上的眼镜拿起来,戴好,“这边都安排好了吗?”
“一切妥当。”
门外有人敲门,通知开幕式即将开始。
“走吧。”靳朝安起身,彭晋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出大门。
……
庄灿被关在酒店里。
是间套房,齐优给她打上吊瓶以后,就一直在外面守着。
中途她有转醒的迹象,齐优想着靳朝安的话,不能让她清醒过来,所以又在消炎药里加了小半针镇定剂。
一直到深夜,门外传来脚步声,房门随后被推开。
靳朝安在一行人的掩护下走了进来,他戴着口罩和棒球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这么晚才完事?”齐优看了眼表,迎了上去,“烧退了,但还有点迷糊,小腿擦破了点皮,不过问题不大,已经处理好了,其它——”
靳朝安根本没在听,片刻不停地迈进了卧室,同时把口罩、帽子以及风衣尽数脱掉。
到了床前,庄灿的那张粉扑扑的小脸便映入他眼中。
他弯腰将她抱起,紧紧搂在怀里,像搂婴儿一样,双手圈着她的肩膀,把头按在他胸口。
他微低着头,把脸颊贴在她的额头上,感受她的体温。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心痛和思念的情绪死死纠缠在一起。
他什么也不说,就那么抱着她,呆呆坐在床头,闭着眼睛,和她的温度逐渐融合为一体。
齐优看着这样的老三,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
老三到底动没动情,动了多少情,已经不用再想,如此一看便一目了然。
只可惜,那女人满身都是目的。
齐优是真的心疼老三,别人不清楚他曾经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他清楚。
原来,何曾在他身上见过人味儿?
如今人味儿是有了,可软肋也有了。
是块石头还行,总有捂热的一天吧,可偏偏是把刀。
明知道抱紧了会受伤,越用力,刀刃就越往肉里扎,可偏偏却越抱越紧。
他不愿松手,别人又有什么办法。
这个局,从始至终,都是为她做的。
……
月光下,靳朝安亲亲庄灿的额头,眼皮,鼻尖,不够,又去亲她的嘴。
她还在熟睡,是镇定剂的功效,任凭靳朝安的舌头怎么拨弄,都没有反应。
“看够了吗?”靳朝安稍稍离开她的唇,此刻已经被他吻得红艳艳的,他微侧过头,余光瞥向身后。
齐优立刻反应过来,他忙向后退,直到手搭在门扶手上,“那……那我走了,她睡醒应该就没事了……不过我得提醒你,我给她打的镇定只用了半针,所以大概到不了天亮她就会醒,你想ᴶˢᴳᴮᴮ做什么务必抓紧。”
见靳朝安没吱声,齐优便默默退了出去。
齐优离开后,靳朝安把庄灿抱上床,搂着她一起又睡了一会儿。
大概睡了三个多小时,快五点的时候,庄灿在他的怀里动了动,像小动物似的哼唧了一声,靳朝安本来也没有睡熟,听到她的动静,他立刻睁开眼,俯身看着她,把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
凉丝丝的,已经彻底不烧了。
靳朝安这才下床,穿衣服,收拾妥当后,拉开门,把彭晋喊了进来。
“怎么样了?”
“都在按计划进行。”
“录像做好了吗?”
“好了。”
靳朝安拧开一瓶冰镇的矿泉水,润了润嗓子,他看起来很疲惫,眼睛里还都是红血丝。
他像是在做最后的决定。
彭晋立在一侧安静等着,等了大概五分钟,靳朝安才朝后轻轻挥了下手——
“准备准备吧,给她送进去。”
……
庄灿睁开眼睛。
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绑架的那一刻,所以清醒过来的瞬间,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猛地向前一挥。
最后以一个防备的姿势挡在胸前。
时间静止了两秒,庄灿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眼神逐渐清明,在看清房间的布置后,大脑撕拉一声有了反应——
卧槽!这是哪儿?
几乎同时,外面响起了门铃声。
庄灿怎么也没想到,在她打开房门的瞬间,竟然会被闯进来的一群警察瞬间锁手按在墙上。
“不许动!”其中一个高个子向她出示了一眼警官证,“我们现在怀疑你和一起人口失踪案有关,请你立刻随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
警局内。
庄灿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双手被束缚着,她知道挣扎无用,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爆发,想打人,她握紧双拳,可左右手腕都被死死定在锁孔里,只有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证明她现在有多气,有多讴!
门打开,进来一个大个子警察,此人面部线条生硬,他嘴里叼着烟,右肋下夹着一本铁质的资料夹,走到庄灿面前,他停下脚步,把资料夹往桌子上一扔,双手分开撑在桌面,俯身向她看去。
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还未开口,就已叫审讯椅上的人不自觉地矮了半截。
距离太近,以至于烟雾呛得庄灿睁不开眼,她偏过头,只顿了一秒,便又扭过头去,勇敢瞪视着他,“我是被绑架!没有绑架别人!如此不分青红皂白随便抓人,到底谁给你们的权力?!”
那人直起腰来,把烟头叼在嘴里,腾出手后,他从上衣的夹克内掏出一只手机,划开屏幕后,对准庄灿。
那是一段录像。
录像里的女人正鬼鬼祟祟地穿过泰华酒店的走廊。
“这是你吗?”他的声音冷硬如石。
庄灿看向屏幕,表情从一开始的疑惑不解到最终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只用了短短几秒钟。
她看清了女人的脸,和她一模一样的脸,竟然真是她自己。
“不可能……我根本没去过那里!”
那段视频还在循环播放,庄灿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麻。
“沈夏失踪了,你知道吗?”男人把视频关掉,轻飘飘地丢下一句。
庄灿猛地看向他,“什么?!”
男人玩味地回她一眼,收起手机,塞回口袋,他悠悠地吐了口烟,“订婚宴结束后,沈夏在泰华酒店突然失踪,我们已经调查过酒店所有录像,录像显示,出现在酒店里的可疑人物只有你,庄灿。”
庄灿突然反应过来,视频里那张脸确实是她,身形虽然也极像,但是身子绝对不是她,她对自己走路的姿势还是很了解的。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的脑海迅速生成——视频是假的,是人脸合成后的结果,就是俗话说的视频“换头”,但凡有点技术手段的人,都可以做到。
所以,有人合成了假视频,故意陷害她!
而且这个人还绑架了她,把她锁在酒店,创造出时间差去伪造她的在场证明。
“我根本没有见过沈夏,视频是p的,连这种低级把戏都识破不出,这就是你们警察真实的办案水平吗?”
庄灿笑了,这会儿她反而冷静下来,她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不能慌,越慌反而会落入对方的圈套,她目光直视男人,像头凌厉的小豹,即使被捕兽夹狠狠夹住爪子,也丝毫不惧眼前威风凛凛的猎人。
“你们不能只因为一段未加证实的录像就随便抓人,我可以随时投诉你们。”
“当然不是随便。”男人倚在桌角,玩味地审视着她,“我们是经过专业的综合研判,认为你——最有作案动机。”
他紧接道:“绑架案发生前六个小时,你在哪里?”
庄灿紧紧盯着他,没有说话。
“你在东港大桥,对吗?你在网上发布了一条‘自杀预告’,以此威胁沈夏——因为你和她的未婚夫存在不正当关系,你不希望他们订婚,所以用这种极端方式来阻止他们,我说的对吗?”
说完,那男人意味深长地一笑,“可你后来为什么又不跳了?”
“不想了,后悔了,不愿意了,不行么?”
男人听后勾了勾唇,大笑起来,咳得满屋都是烟雾。
“你笑什么?”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她,一支烟过后,才悠悠开口,“因为你突然改变主意,觉得这样死掉太亏,你萌生出一个恶毒的想法,你要报复沈夏,报复她抢走你的心上之人,所以你绑架了她,我说的对吗?”
庄灿愣了两秒,忽然笑出了声,那人就那样觑眼看着她,“你们警察就是这样凭感觉办案的?”
她简直要笑死,“别说我没有做过,就算我想做,泰华的安保那么严格,我一个女孩子,你觉得我是怎么做到突破重重阻碍,把一个大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绑走的?”
“你自己当然不可以,”男人俯身上前,烟灰掸落在她耳边,“如果你能主动交代出你的作案同伙,我想我们接下来的审讯过程就会舒服许多。”
……
观察室内。
三台显示器呈椭圆状摆在一张长方形的红木桌子上,几个年纪稍长,看起来小有身份的警官围站在桌子前。
正对着显示屏中央的一把宽转椅上,此刻正坐着一个身穿暗红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背靠椅背,翘着右腿,一手撑在桌面上,手里有一搭无一搭地转着一支天蓝色的圆珠笔。
他的动作很慢,甚至几分漫不经心,可盯着显示屏的眼神分明又是那么尖锐,带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寒。
站在男人身侧的警官俯下身来,语气带着几分恭敬,对他道:“您放心,大林是我们所里的王牌警察,审讯是他的专长,不管是多么狡猾的犯罪嫌疑人,只要她藏着秘密,再严实的嘴都能给撬开。”
靳朝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微眯着眼睛,不知在思考什么,镜片下的眸子高深莫测,默了半晌后,他把手里的圆珠笔指向显示屏,轻轻一点,才开口说了一句,“让他把烟给我掐掉。”
第52章 雾影迷踪篇
此刻的审讯室内, 庄灿后背的薄汗衫已经湿透。
额头也被逼出了热汗。
手腕由于长时间在发锈的锁孔里锁着,已经磨得有些酸痛发涨。
“……你嫉妒沈夏,于是伙同他人将她绑走!你想折磨她、报复她, 逼她主动毁掉婚约!是不是!……沈夏现在被你们藏在哪里?当然,我还要提醒你一句,法律可以从严审判, 也可以从轻发落, 关键就在于你是否能够主动交代。”
男人的呵斥声张弛有度, 前半段如此咄咄逼人, 最后两句,又缓了语气,但凡前面被他吓到,神经高度紧张的话, 都有可能在最后一秒冲破心理防线。
可庄灿却握紧了拳头,“我没干过!也没有任何同伙!不管你怎么逼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也好心奉劝你一句, 你们在我身上耽误的时间越多, 沈夏就越是多一分危险,如果沈夏最终真的出现意外,全都是因为你们警察办事不力导致的, 你们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很好, ”男人收起耐心, 抬起胳膊,吹了吹表盘,“希望你的同伙也能像你一样嘴硬。”
庄灿眉心一跳, “你们抓了博威?”
男人没有理她, 拿起桌上的资料夹, 自顾推门而去。
不一会儿有人过来带走了庄灿,从审讯室转移到了拘留室,她在拘留室被关押了一天一夜,一口饭也没吃,水也没喝,只一个人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
说不紧张,是假的。如果只是她自己,她有把握耗到三天之后,三天之后没有进一步的实质证据,警察便没有任何理由再继续拘押她。
可现在博威也被抓了,博威知道她太多秘密,一旦他经受不住拷问,被这些警察牵着鼻子走,很多可能就把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
她对博威没有信心,就怕再耽误下去,博威那ᴶˢᴳᴮᴮ边生出什么变数,那她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
要不要想办法通知万叔那边来救人?要,还是不要,庄灿陷入痛苦的纠结。
这时有人进来给她送饭,庄灿看了一眼,他们送来的饭菜在一个精致的食盒里,不说色香俱全,但也绝不会是拘留人员该有的水准,很明显,她是被特殊待遇了。
甚至连拘留室都是单独一间。
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把手伸到警察局来,庄灿不用想也知道。
呵呵,隐身到现在,也该露面了吧?
“我要见靳朝安!”
可惜,那女警官并没有理她,放下饭后,就出去了。
庄灿也没有纠缠,她知道纠缠无益,也省的给自己找气受。
有时间生气,不如好好琢磨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她现在已经稍微摸出了一点门道。
沈夏应该没有真的失踪,这大概率是靳朝安那个狗男人设的局——她既然敢跳桥威胁他,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哈,庄灿早该想到的,他就是故意设计这一出,同时逼她暴露身份。
她现在只担心博威,看样子,他们审问的重点对象不在她,而在博威。毕竟从进来到现在,除了一开始的审讯外,直到现在都没人警察再找过她。
庄灿不知道这些警察会用什么手段逼问博威,也不知道博威会不会把她的事情供出来,她很紧张……
如果靳朝安知道了她的最终目的,出于对靳舒宁的保护,也一定不会让她再继续留在他身边,搞不好让她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也说不好!
好在博威并不知道更深的内情。
她为什么要调查靳舒宁,这个原因,一直烂在她的肚子里,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可庄灿怎么都想不到,她是怎么一步步上套的?难道那个狗东西早就预料到了她会逃跑?还是说,他是从她逃跑的那一刻,才开始布局这盘棋的?
她也实在想不出靳朝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不然就是这狗东西的演技实在太好了,这段时间,庄灿差点就以为他是真的爱上了她!
可是绕了这么一大圈,还得要沈夏和警方配合,如此兴师动众,只是为了逼她“现身”,会不会太大费周章了?
不对,这里面肯定还有其它什么事儿,是她没猜到的,那个狗男人的心思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又过了半天,期间,庄灿被带着去了一次厕所,路上听到警局里有人讨论沈夏失踪的事儿。
原来她和博威只是嫌疑人之一,还有其它几个嫌疑人,比她嫌疑更大,他们全都在接受没日没夜的审讯。
所以一开始的那个警察没有对她说实话,酒店监控查到的录像,不是只有“她”一个可疑人物。
庄灿越听越糊涂……听这架势,难道沈夏真的失踪了?
如果沈夏真的失踪了,那这件事就不是靳朝安单纯为了诈她而设的局,可分明有人做了伪证想趁混乱之际陷害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谁想陷害她?
庄灿越想越混乱,脑子要炸了一样,回到拘留室后,整个人像是脱了层皮一样的疲惫。
当天晚上,沈夏被找到,靳朝安来警察局撤案。
队长亲自接待,“人还在拘留室,按着您的吩咐,绝没有任何亏待……是她自己不吃不喝,我们也……”
靳朝安扬了下手,不想听他再说下去,他径自向里走着,眉眼染着几分疲惫,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素衣女孩,看着和延悦差不多大的年纪,手里提着一只精致的木质食盒。
队长知道他什么意思,便立刻改口,“李博威那边依然没有松口,不管我们怎么逼问,他都没有供出其他人,也没交代庄灿的任何事情,只说和她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您看……”
靳朝安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当初是怎么和我夸下海口的?”
队长被噎了一下,臊眉搭眼地咳了一声。
“那个……靳总,你看沈夏小姐找到了,人我们也不好一直关着……”
靳朝安是拿“证据”报案的,并非特权,但是现在人既然找到了,人自然也得放了。
“知道了。”靳朝安停下脚步,顿了两秒。
他想到彭晋的话——庄灿在东港大桥附近被绑架后,除了他们的人,还有一伙神秘人在暗中营救她。
发现她被顺利救下后,那车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这几天,彭晋一直在查,可却没有查到那波人的丝毫信息。
“再关她一天吧。”靳朝安有些心烦地按了按眉心。
“沈夏的事情,先不要声张。”
队长想了想,多关一天也不算违规,便说了一声,“好。”
沈夏从失踪到现在,直接今晚被找到,消息一直对外封锁,所以只有内部人知晓。
靳朝安在等,等庄灿背后的人出手,等对方沉不住气来救她。
再等一天,看看是否能把她背后的人诈出来。
哪怕不现身,只要和警局搭上线,就不怕揭不开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靳朝安朝队长轻轻挥了下手,示意身后那女孩跟紧,“我去看看她。”
……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庄灿把脑袋从桌子上慢慢支了起来。
趴的时间太久,脑门那里都有一道红红的印子。
她的下巴尖了不少,黑眼圈也是肉眼可见的明显,她抬起头的时候,看向门口的眼神,迷茫中又带着一丝怯怯的畏惧,像只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小鹿,弱小无助又可怜。
靳朝安只望去一眼,便听到了从心口传来的碎裂声。
那种失重般的绞痛感,比昨夜思念她时的痛苦更甚。
他侧身,等女孩进去把食盒摆好,等她出去后,转身把门关上,才抬起步子迈向她。
这过程,庄灿就一直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神迷茫地盯着他看。
越盯,眼圈就越红,恨意上涌,泪花在眼眶里颤悠悠地打着转。
靳朝安别过头,淡淡扫了眼桌面,今天一天的饭菜她都没有动过,连矿泉水瓶子都没有拧开。
他收回目光,从自己带来的食盒里拿出一只小巧的双耳炖盅,取出调羹,低头慢慢地搅拌。
庄灿仰着脖子盯着她,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恨,靳朝安站的位置离她很近,他倚着身后的桌沿,微微曲着腿,膝盖和她的小腿碰在一起。
他喂向她,“张嘴。”
庄灿一把将他手里的调羹打翻在地。
“不吃!”她红着眼瞪视着他,泪珠从眼眶簌簌下落,很快打湿了整张小脸,她伸手抹去,“你少跟我假惺惺的装模作样!”
靳朝安弯腰捡起调羹,丢向墙角的垃圾桶,那粥是热的,冷了就不能喝了,他拿起盖子盖好,又放回保温盒里。
庄灿始终盯着他的脸,无波无澜,不喜不怒,没有丝毫情绪的一张脸。
庄灿突然笑了,沈夏失踪一天一夜了,他居然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她都不知道是该夸他演技好还是演技烂,“沈夏找到了吗?”
“这得问你,你若好好交代,她便能早一点找到。”
靳朝安双手交叉,坐在身后的桌子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镜片下的那双眼,像古井深潭一样幽深。
“她到底是不是我绑架的,难道你不清楚吗?”庄灿冷笑着扯了下嘴角。
靳朝安伸手不疾不徐地叩了叩桌子,“先喝粥。”
“沈夏都失踪一天一夜了,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因为我知道,她在你手里,不会有生命危险。”
庄灿都气笑了,“呵呵,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有生命危险?实话告诉你,她要是真在我手里,我早就把她撕票了!她死了,正好就没人和我抢你了,你说她有没有生命危险?”
靳朝安:“是么?”
“是个屁啊!”庄灿真的要被气死,“不是我!我没有绑架沈夏!我是被人打晕陷害的!有人想陷害我!别人不相信,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
那一滴眼泪,适时地从她的眼角滑落,这次庄灿没有再去伸手擦,她仰着通红的小脸,又愤怒又委屈地盯着他。
手头没有纸巾,靳朝安从怀里掏出一方灰纹格的丝帕,俯身为她擦去眼泪,边擦,边轻声在她耳边说,“我相信没用,警察相信才行,所以你要好好交代,顺便向警察叔叔解释一下,在医院里,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你是有同伙的,好好想想,嗯?”
收起帕子,靳朝安又摸了摸她的小脸。
庄灿甩不开他的手,被他稳稳固定在掌心中,他像是在爱抚一件心爱之物,拇指划过她泛红的眼角,缓慢、温存,可说出口的话,却又如此混蛋!
庄灿突然握住他的手腕,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我要请律师,我要见陆思源。”
靳朝安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钳着她下巴的手掌却愈加用力,僵持了几秒后,他突的笑了,手腕一晃,冷冷丢下几个字,“找谁都没用。”
……
转天傍晚,就在庄灿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ᴶˢᴳᴮᴮ,陆思源来了。
庄灿看到陆思源,有一瞬间,觉得像是见到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鼻子一酸,连声音都有点些发颤,“我没有绑架沈夏,我是被陷害的,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你信我么?”
“我知道,我是来带你出去的。”陆思源走向前,表情有些凝重,庄灿心里不由得一沉,“沈夏真的失踪了?”
陆思源没有立刻回复,只是一直盯着她,庄灿也意识到他脸色很差,过了好一会儿,陆思源才缓缓地点了下头。
庄灿懂了,“那你快去找她,沈夏都失踪两天一夜了,真的不能再拖了,你手里要是没人的话,我可以介绍几个私家侦探——”
“她找到了。”陆思源突然开口。
庄灿盯着他,听他继续说,“绑架她的人是碧水村之前的钉子户。他的儿子因为闹事儿被判了无期,本来马上要结婚的,现在儿子进去了,儿媳妇也跑了,家里只还有一个患病的老伴儿,这男人不久前在新闻上看到万清的消息,知道靳朝安即将订婚,于是生出报复的念头,打算让他也尝尝失去妻子的滋味,所以他扮成送菜的员工,偷偷混入酒店,又趁着酒会混乱之际,绑走了沈夏……”
这件事全程消息封闭,所以知道的人非常少,陆思源算其中一个。
他的话,犹如当头一棒,给庄灿来了个措手不及。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居然是这样的!
庄灿愣了好一会儿。
“那她现在应该没事了吧?她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陆思源不忍再看她,别过头后,默了两秒,悲声道,“找到她的时候,人已经咽气了。”
……
深夜,庄灿和陆思源走出警局。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庄灿瑟缩了一下,忍不住往陆思源身后靠了靠。
越过他的肩膀,她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宾利停在警局的大门口。
也许是还没从沈夏去世的消息中缓过来,也许是因着这扑面而来的冷空气,庄灿在看到车门拉开,皮鞋从车上从容迈下,踩在地上的那一刻,整个人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她嘴唇发白,看着靳朝安朝她一步步走近。
他在台阶前顿住脚步,抬起手来,向上伸去,微微一笑,“有劳陆律师了。”
庄灿死死抓着陆思源的胳膊没有松手。
此刻的靳朝安,身上披着件敞着怀的薄风衣,右手举着把黑色钢骨伞,站在清冷的夜雨中,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雅痞气息。
他微微歪了下头,斯斯文文地笑了笑。
手依旧没有收回,“不过来?”
陆思源的胳膊传来隐隐刺痛,他察觉到庄灿在用力掐他,这是人在畏惧的时候做出下意识的反应——短暂思考两秒后,他站了出来,将庄灿挡在身后。
“今天太晚了,不然就让我来送灿灿回家吧,你今晚应该还有的忙,就去忙你的。”
靳朝安:“陆律师是要插手?”
“我只是不想你太折腾,按说现在你该在沈家吧?”
靳朝安唇角挑了下,“我劝你插手前要三思。”
陆思源有些僵住,他确实惹不起靳朝安,可是……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庄灿,庄灿不想他为难,把他的胳膊往后一撇,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灿灿。”陆思源轻轻拽了她一把。
“没事儿。”庄灿给了他个安心的眼神,便转身朝靳朝安大步走了过去。
走到他身边时,也没有停下脚步,甚至都没看他,步子铿锵有力,一头扎进了车里。
她能感觉到头顶上有把伞是跟着她一起走的,直到她上了车。
靳朝安收起雨伞,递给身后的女孩,他一手扶着车门,回头朝陆思源点了下头,随后弯腰进了车厢。
车门关闭的一瞬,庄灿转身朝他喊道:“沈夏死了!你知道吗?!”
她整个肩膀都在抖,如坠冰窖一般。
“伤心?”靳朝安慢条斯理地脱下有些发潮的风衣,随手挂在前面,他低头弄着衬衫袖子,很随意地一问。
庄灿看到他这幅无动于衷的表情,就觉得愤怒,觉得不可思议,她承认,“是,我伤心。”
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怎么能不伤心?可是他怎么一点难过的情绪都没有?
庄灿冷冷一笑,“难道你不伤心吗?她可是你的未婚妻!她那么爱你,最后因为碧水村的事情被绑架,被撕票!等于间接因你而死,别说伤心,我怎么感觉你连一点愧疚都没有?!”
“哦?因我而死?”靳朝安淡淡一笑,看向她,忽然将她揽到怀里,大手抚上她的小脸,在她冰凉的脸蛋上摸了摸,“那她也算死得其所。”
庄灿咬牙推开他,“你好冷血。”
“我是什么人,你不应该最清楚?我对死人不感兴趣。你要记住,人一旦死了,就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价值的人,对我来说一无是处。”
靳朝安觑眼盯着庄灿,她的后背紧紧贴在车门上,“所以你也要好好活着,明白吗?千万别让自己失去价值,下次再敢这么做,就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你了。”
庄灿知道他指的是泡冰水澡的事。
所以他把她送进警察局,就是为了给她个教训?
她一直知道眼前的男人有多么可怕,也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多么危险,可即便知道,也从未畏惧过,从未退缩过,今天是第一次,她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质疑。
她没有意识到泪水已经流了满面,浑浑噩噩中,靳朝安向她靠近,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她以一个仰躺着的姿势,整个身子被他牢牢抱住。
他低头,吻她的泪,从眼睛到嘴巴,伸出舌头,撬开她的齿贝,甜咸的搅拌。
她因疼痛,发出轻微的呜咽……却刺激得他更疯狂地掠夺,他猛地将她翻了个身,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面对着他,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压抑着喘'息,不断地深'入她的唇。
察觉到他的掌心一寸寸下移,牛仔裤的扣子在他指尖崩开的那一刻,她猛地清醒过来,双手用力扣住他的手腕。
“靳朝安,你别太过分!沈夏刚死,你——”
“这么心痛啊?”靳朝安轻轻哼笑,他把手从她腿间收回,又放到了她的脸颊,爱不释手地反复抚摸,他边摸,边笑,声音又带着几分玩味的坏,“那为什么还要抢她的未婚夫?嗯?她死了,你不应该开心吗?”
庄灿真的装不下去了,她狠狠打下他的手,随后猛地推了他一把,靳朝安的身子歪了过去,一连咳了好几声,他别过头,忙抽出帕子捂住嘴。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着,将忍不住的恼人的咳嗽声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庄灿看到他脖子都憋红了,青筋若隐若现。
她刚刚那一推,正怼在他的胸口,很痛,他能感觉到,她用了百分百的力气,毫无保留。
庄灿也不心疼他,都是他活该,她顺势蹭到车的另一边,离他远远的,扭过头去看向窗外。
可就在转头的一瞬,她看到了坐在前座的那个女孩,她有点印象,这个女孩好像和靳朝安一起给她送过饭,她皱了皱眉,回头问他,“延悦呢?”
庄灿的力气对靳朝安来说实际攻击力不大,是刚刚赶上了巧劲儿,正中了他的要害,这会他胸口难受得紧。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最近几日太累了,庄灿在拘留所里甚至还睡了一觉,他却是连一眼都没有阖过。
靳朝安语气很淡,“受伤了,暂时没办法工作。”
他气顺了些后,转过身来看她,帕子还攥在他手中,这次是好声好气,似乎也没对她刚刚怼他的那一拳有丝毫怪罪,“这段时间让阿宁照顾你。”
“阿宁。”他喊了一声。
前面那女孩立刻回头,“三哥,庄灿小姐。”
“延悦怎么会受伤?”庄灿没有理阿宁,她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原因,恨恨地瞪着靳朝安,“你罚她了对不对!你凭什么?!”
“凭什么?”靳朝安呵呵一笑,“凭她办事不力,你说呢?”
“她是你的手下,不是你的工具!她是个人,还是个女孩,你凭什么动不动就对一个女孩体罚?你个毫无人性、毫无底线的人渣!土皇帝!”庄灿扬起手,不偏不移地给了他一巴掌,很狠。
前面那女孩脸色一变,刚要动手,就被靳朝安制止了。
他偏着头,嘴角微微渗出了一丝血迹,庄灿视若无睹,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扭头就望向了窗外。
被打了一巴掌,靳朝安也没有恼她,而是顺势用手里的帕子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他慢慢地擦,同时转身去看庄灿,看她气鼓鼓的模样,要爆炸了似的,愤怒得地动山摇,便知她这几日心中到底忍下了多少的委屈。
到底是见不得她如此。
靳朝安拿出手机,打给延悦。
庄灿背着身,听靳朝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还ᴶˢᴳᴮᴮ能下床的话,就回景园等着。”
靳朝安挂了电话,庄灿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一刻,她竟然还有了一点后悔。
车子停下,庄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到了沈家。
她还以为要回景园。
后半路她太累,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靳朝安搂在的怀里,庄灿醒过来后,整个身体都被他的胸膛捂得暖暖乎乎的。
靳朝安还在为她整理衣襟和头发,衣扣是散开的,胸口有些发红,庄灿不用想就知道她睡着的时候这狗东西对她做了什么。
她不想看他,一把推开他,自己弄好衣扣,推门下车。
外面雨已经停了,可庄灿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靳朝安随后下车。
庄灿转身质问他,“你什么意思?”
“不是伤心?带你来看你二姐最后一眼。”靳朝安拉上她的手便往里走。
庄灿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
她甚至有一点怕,尤其当她看到靳朝安牵起她的手,走进沈家的时候,就更是怕,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死去的沈夏,这一刻,她竟然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靳朝安握着她的手,很紧,他完全不给她主动的机会,似乎就在告诉她:你什么都不必做,也不必想,我带你去哪,你就去哪儿。
庄灿就如同机器人一样,跟在靳朝安身后进了沈家。
作者有话说:
下章解谜啦
第53章 雾影迷踪篇
进了沈家。
靳朝安带着庄灿来到了沈夏的遗像前。
沈夏生前信奉耶稣, 几乎每个周六日都会去教堂祷告,她死后,没有举行传统葬礼, 而是采用基督教的仪式,举办了一场简简单单的告别式。
因着消息封锁,没有对外界公布, 所以来的人很少, 都是和沈家关系非常亲近的朋友。
这会儿, 除了牧师和沈夏唱诗班的姊妹还在守灵以外, 大多数人都已经回去了。
其实庄灿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沈夏真的死了,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庄灿没有看到冰棺,只看到了遗像, 陆思源告诉她,沈夏是被嫌疑犯纵火烧死的,为了毁尸灭迹, 不惜一把大火毁掉现场。
被发现的时候, 人都烧焦了,最后是提取的Dna,最终才确定的身份。
沈夏的遗像下面摆着一排白色菊花, 背景是一面印着十字架的旗布, 庄灿盯着旗布上面的两行字, 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上面写着“安息主怀,荣归天家”几个大字。
靳朝安从一侧插满菊花的水桶里抽出一支,走到沈夏的遗像前, 弯腰摆好。
牧师上来和他拥抱, 告诉他不要难过, 要开心,沈夏是去到了主的怀里,这是她的福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靳朝安敷衍地点了下头,回过头看庄灿。
他递给庄灿一支菊花,庄灿刚要伸手,沈菁菁的声音便从她身后突然蹿了出来。
“是你!你个扫把星!都是你把二姐害死的!自从你回来,我们家就接二连三的出事情!你滚!给我滚出去!”沈菁菁歇斯底里地冲了过来,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见沈夏的死,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
她刚一扑过来,靳朝安便上前一步,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沈菁菁吓得立刻后退两步。
她还记得上次在局子里受的罪……她知道现在这个小贱'人可是靳朝安心里的宝贝疙瘩,她惹不起,所以只能把委屈打碎了咬牙往肚子里吞。
沈菁菁差点摔在地上,正好孙幼蓉过来扶住了她,她也恨庄灿,恨不得拿刀刮了她,可碍于靳朝安的淫威,她也没有办法,只得和沈菁菁两个人抱头痛哭,哭天喊地。
一旁的牧师赶紧过来开导她们。
唱诗班的姐妹们本来也在朗声祷告,因着这母女俩的几嗓子,祷告声戛然而止。
沈兴德这时才发现了庄灿。
他坐在轮椅上,向着庄灿的方向抬了抬手,庄灿站着没动,沈兴德有点着急,眼里含着热泪,对着她的方向喊了声,“灿灿……”
庄灿还是没动,沈君柏便推着沈兴德来到她面前。
庄灿其实也想不到,好久不见,沈兴德竟然会老成了这幅样子——瘫坐在轮椅上,头发花白,一张老脸像面粉袋一样憔悴。
她觉得解气的同时,又觉得可悲。
“灿灿……”
庄灿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最后只说了四个字,“你节哀吧。”
沈兴德声音颤颤巍巍,“灿灿,你能回来吗……回来陪陪爸爸吧,爸爸失去夏夏了,不能再没有你……”
“你失去沈夏,就想起我了,那我十岁被你赶出家门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失去父亲了呢?”庄灿不想再说这个,她别过头,伸手擦掉眼泪。
沈君柏:“灿灿!家里都这样了,你能不能别再和爸爸顶嘴了?夏夏没了,爸爸的心已经够痛了……”
庄灿干笑两声,什么话也没回。
她要是真想顶嘴,想气死他,还有更恶毒的话可以说出来——沈夏没了,沈菁菁不是还活着?等你什么时候两个闺女都死光了,再来我这装可怜。
可是她没说,没必要了。
沈兴德重重叹气,转向靳朝安,对他道:“是我对不起灿灿,对她,我从未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她如今恨我怨我,我不怪她……”
靳朝安:“您明事理就好。”
“我不仅对不起灿灿,也对不起夏夏……沈氏如今日薄西山,你是看在夏夏的面子上,才答应出手相助,你说要把深水湾的项目做聘礼,是我太贪心,执意要把沈靳两家联姻的消息大张旗鼓地放在明面上,为项目助势,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沈老爷是你靳朝安的老丈人,我沈家是万清的亲家……是我的虚荣,是我的急功近利,害死了夏夏。”
“老爷!您可别这么说啊!”孙幼蓉扑了过来,伏在沈兴德的膝盖上埋头痛哭。
庄灿听了看了,只觉得荒谬可笑。
“夏夏死了,沈氏也完了,完了……”沈兴德垂着手,喃喃地说。
“不会完的,不会的,老爷,沈氏不会完的,朝安,朝安不会不管咱们的,对吗?朝安,你说句话,求求你说句话。”
孙幼蓉转身扑到靳朝安脚边,哀求他,靳朝安嫌弃地后退一步,鲜红的指甲正好划过他的裤脚。
沈菁菁哭着过去把她妈妈拉了起来。
“伯母说的对。”靳朝安轻轻咳了声,“沈夏的死,责任实际在我,毕竟碧水村的事情是我一手造成的。沈夏之所以会被绑架,绑匪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报复我,报复万清,何况,她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被绑走,也证明是我的安保不力。”
庄灿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靳朝安继续道:“深海湾的项目不会终止,这个项目给到沈家,我就会护航到底。何况我和沈夏已经举行过订婚仪式,不管她在与不在,我都已经是她的未婚夫,也就是您的准女婿。”
孙蓉蓉听了破涕为笑,她匍匐到沈兴德脚边,激动得语无伦次,“老爷,老爷,您听到了吗?朝安没有反悔,他还是咱们沈家的准女婿,朝安他……”
“那怎么能一样!”沈兴德挥手打断,“曾经他是我的准女婿,那是因为他和夏夏真的会结婚!可如今夏夏已经不在了,难道朝安还能一辈子不娶别人了吗?外面的人都知道他娶了我沈兴德的女儿,不止是北城的权贵,甚至整个华都!大家都不是傻子,哪一天'朝安和别人结婚了,你让我这张老脸怎么办?你觉得别人还会买我的帐吗!”
孙幼蓉一愣,她确实没有考虑这么多,她只想千万不能让沈氏这么快完蛋,毕竟封氏还没吸够血呢!
本来她和封诚的计划是——先把沈氏一点点掏空,再拿靳朝安当血包,趁着他扶持沈氏的机会,再通过沈氏一点点把背后的大血包吸干,把封氏喂大。所以她才会死皮赖脸地求着靳朝安不要放手,呵,他以为他是人精,其实他也是个大冤种罢了。
可明显,现在沈兴德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死要面子活受罪,说什么都不想要靳朝安的扶持了。
靳朝安见戏差不多了,微笑着向前一步,忽然拉起庄灿的手。
庄灿懵懵的,被他牵着手,两个人走到沈兴德的面前,靳朝安温柔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回过头来,对沈兴德道,“如您所言,整个华都都知道我靳朝安娶了您的女儿,可是出了北城,别人并不知道您的女儿到底是谁,那么既然是娶您的女儿,我想娶谁都一样,不如今天就请您做个见证,把灿灿许配给我,这样沈靳两家的姻亲便可彻底做实,您的心也可以放到肚子里,我靳朝安答应扶持沈氏,就一定会把亲家负责到底。”
“什么!!”沈君柏脑子一撞,和突然瞪大眼的沈菁菁几乎异口同声。
“这,这怎么能一样呢……”沈兴德也有点懵,他看向庄灿,尤ᴶˢᴳᴮᴮ其是他们紧紧交握的手,“灿灿,你和朝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儿?庄灿怎么会知道怎么回事儿,她现在才是最懵逼的那一个。
孙幼蓉反应得最快,事到如今,保住血包才是最主要的,他想娶,那就让他娶,娶谁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愿意继续给沈家输入,喂资源,她管他娶的是谁!
只不过便宜了那个小贱人了,凭空捡了个漏,这就一脚踏入了豪门,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只是可惜了她那薄命的女儿,用十多年的心血培养她成为名媛淑女,白白给她铺了这么久的路,到头来却没有做少奶奶的命!
沈君柏刚要开口反对,就被孙幼蓉从身后掐了一下,她转身给沈兴德做思想工作,“老爷,朝安说的有道理,只要灿灿和朝安愿意,这法子不是不行,您说呢?我看婚礼也不用延期,就还是如期举行,别人都知道您嫁女儿,至于嫁的是谁,谁又会关心这个?别人只关心您女儿嫁的是谁……”
“那到时候是灿灿和朝安结婚?”
孙幼蓉点了点头。
沈兴德又忍不住,看了灿灿和靳朝安一样。
俩人的手是越拉越紧,沈兴德的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沈菁菁嘟嘟囔囔,小声逼逼,“呵,本来就跟姐夫有一腿,这下终于光明正大上位了,趁虚而入,鸠占鹊巢,冒牌货!”
庄灿转头瞪了她一眼,吓得沈菁菁立马闭嘴。
沈兴德:“回来再说吧,夏夏还没入殓,现在说这个,也太不合适……”
“也好。”松开庄灿的时候,靳朝安还在她的手心轻轻捏了一下。
庄灿摊开手心,才发现里面全是汗。
一整个晚上浑浑噩噩。
庄灿帮着牧师忙活了一会儿,商量着明天追悼会上的一些细节,沈君柏就在一旁抱着肩膀看着她。
“不帮忙就走开。”庄灿弯腰把插花的水桶抱起来,来到沈夏的遗照前,把蔫了的菊花替换掉。
“你是真心想嫁他?”
庄灿懒得理他。
可沈君柏不依不饶,紧走两步,拦住她的去路,“怎么,不敢回答我?还是因为当着夏夏的面,你心虚?”
庄灿好烦,“我没必要回答你。”
沈君柏摇了摇头,“我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我也不需要你看懂,走开!”
话音刚落,隔壁餐厅便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庄灿闻声扭过头去,发现是沈煜手里的杯子坠在了地上,碎瓷片崩了一地。
保姆佣人都在外面帮忙搭建追悼会的场地,这会儿餐厅里只有他自己。
庄灿不想再和沈君柏纠缠,把怀里的花桶往他怀里一推,扭头便来到了餐厅。
沈煜正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庄灿走近后,才发现他手指上的血珠正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掉。
看着有点子吓人。
“你手破了啊!”庄灿赶紧从桌子上抽出几张纸巾,也顾不得消毒,直接按在他的手指上,用力一抓。
沈煜微微敛眉,慢动作似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个沈家最没存在感的小弟,怎么看着人也有点不太聪明样子呢……庄灿喊他,“别看我呀,自己抓着!”
沈煜按住自己的手指,庄灿便蹲下清理碎瓷片。
没两秒,沈煜也蹲了下来,他刚一伸手,庄灿就攥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帮忙,“你别了,你们都是少爷身子,金贵得很,还是我来吧。”
沈煜还是没说话,但也没有把手收回。
庄灿真是觉得这久病的人脾气全都怪怪的,也就懒得再管他……她收回手时,余光正好瞥见沈煜的手腕,带着一个紫色的发圈。
已经很旧了,而且一看就是女孩子的东西,不过这发圈怎么看都有点眼熟,庄灿想了想,也没想起到底在哪见过,也就懒得再想。
收拾好碎瓷片,靳朝安正好过来。
他安排好明天的追悼会,现在基本没什么事儿,准备回家。
“走不走?”他朝她伸手。
庄灿把碎瓷片丢进垃圾桶,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沈夏的遗像一眼。
大门口。
庄灿走到车子前,突然停住脚步,见四下无人,她回过头来问他道:“说说吧,您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靳朝安张开怀抱,要她过来,庄灿头一偏,才不。
最后,还是他走过去,捏了捏她的下巴。
“不是想嫁给我?”
“沈夏真的死了吗?尸体都没见到,这该不会是你故意设的局吧?沈夏是不是被你救了?可她为什么要配合你?”
庄灿真的有很多疑惑,或许是她一直就不希望沈夏真的死了,所以在潜意识里便一口咬定这是他设下的局。
她的问题,靳朝安一个都没回复,他只是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随后拉开车门,“上车。”
“哼,我看你回去怎么解释!”
到了景园,庄灿先从车上钻了下来,靳朝安随后下车。
车子直接开走,庄灿注意到,那个叫阿宁的女孩并没有跟下来。
庄灿在前面走得飞快,走到门前的时候,还听到了可乐的叫声。
好久没来景园了,她倒是挺想可乐的,估计可乐感应到是她来了,所以才会突然叫了起来。
这时延悦推门出来,庄灿看到延悦,立刻跑过去抱住她,“延悦!你没事吧?你哪里受伤了?”
“我没事,灿灿。”延悦嘴上说没事,可庄灿听得出来,她的声音都是虚的,唇色也很不正常,她好气,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就朝着靳朝安扬起了手。
不过这次她没有得逞,手刚一扬起来,就被靳朝安攥住了手腕。
他敛眉,“你以为你之前为什么能打我?”
那是他愿意。
他若不想,又怎么可能会被她得手。
靳朝安放下她的手,庄灿哼了一声,抬脚在他的小腿上狠狠踢了一脚,“谁让你欺负延悦!”
说完,二话不说,蹬蹬蹬地跑上了楼。
延悦脸色确实有些发白,她忍着咳嗽,急道:“三哥,你别跟灿灿置气,她也只是关心我……”
靳朝安头疼地摆了摆手,“上去吧,带她洗个澡,我叫人去弄点饭。”
延悦点点头,转身上了楼。
第54章 雾影迷踪篇
庄灿不用延悦带, 这会儿已经站在花洒下了。
她被拘留了两天一夜,感觉身上都快嗖了。
这个澡她洗了很久,洗完又泡了半个小时, 然后才裹着浴巾出来。
出来就闻到一股子饭香,延悦正在桌子前摆着勺子,见她出来, 立刻喊她过来吃饭。
“三哥叫人从外面买的, 都是你爱吃的, 快吃吧。”
庄灿擦着头发, 坐下,扫了两眼,确实都是她的口味,她这会儿也真是饿了, 就把毛巾放在一边,甩甩头发,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延悦道:“其实你错怪三哥了, 他没有罚我, 是我自己罚的我自己,我没有看好你,把你弄丢了, 害你被绑架, 吃了这么多苦, 我一次次地把三哥交代的事情搞砸,就应该接受惩罚。”
“你被pua傻了吧延悦?”庄灿又心疼又有点无奈,她放下筷子, 把延悦拉过来, 坐好, 和她面对面,握着她的手,认认真真地对她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别说是你三哥,就是你自己,都不能做伤害自己的事,知道吗?”
她说得那样认真,却又那样双标,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是她,奋不顾身地冲入火场的是她,泡冷水澡豁命的也是她……可这会儿,认认真真地教育别人要爱着自己的,还是她。
“你不懂,我的命,我妈妈的命,都是三哥给的。我爸不仅是个赌徒,还是个渣男,他欠了巨额外债,还不清了,就把家里的房子卖了,还把我和妈妈拿去抵债,债主是个变态老男人,每天都折磨我,折磨我妈,那时候我好像才五岁,被他丢到赌场门口要饭。”
“也是在赌场,遇到了三哥,他不忍心看我被欺负,帮我赎身,后来知道了我的遭遇,又帮我把我妈妈从那个变态老男人手中赎了出来,那时候的三哥,可不像现在这么风光,他也是在赌场给人家看场子的,所以光是赎金,他就准备了好久,我和妈妈自由以后,三哥也不要我们报答,反而把最后的钱都给了我们,要送我们离开,去别的城市生活。”
“但是我妈没熬住,她病死了,临死前她告诉我,三哥是个好人,要我以后跟着他,好好报答他,你知道吗?就在我和我妈自由的那一天,三哥默默收集了证据,把我那个赌徒老爸送进了监狱,就是为了防止他再回来祸害我们娘俩。”
庄灿没想到延悦的身世这么可怜,她本来还以为她是个孤儿什么的。
更没想到那个冷血魔头还有过这么人性的一面。
她抱了抱延悦。
“我把你弄丢了,就等于把三哥的心爱之物弄丢了,让三哥伤心,就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是我自己要给自己长点记性。其实三哥从来都是嘴硬心软,每次说ᴶˢᴳᴮᴮ罚我,可还没过多久,就会让延良把我喊回来,这次是我自己坚持,又淋了雨,所以才会生病,真的不怪三哥,三哥知道后,还给了我半个月的假,让我在齐大夫那里养着……”
庄灿推开她,乐了一下,“这么说,还是我耽误了你的假期了?”
延悦也被她逗乐,赶紧推了推碗,“哎呀,你看我,说了这么多,耽误你吃饭了,快吃吧,一会儿菜都凉了。”
庄灿捏了捏她的小脸,回过头继续干饭。
吃饱喝足,她伸了个懒腰,终于朝延悦勾了勾手指,“延悦,你老实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延悦见她吃完,就按着三哥的交代,把手机拿了出来,找出一段视频,放给庄灿。
沈夏的声音一出来,庄灿就定住了。
视频背景是在国外,沈夏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她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沈夏只说了简短的几句话,“朝安,灿灿,我已经安全抵达,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延悦确定她看完,然后点了删除,清空了回收站。
她看向庄灿,“沈夏没死,这一切都是三哥设计的,目的是为了把她偷偷送出国。”
“什么?”
“你知道三哥为什么要和沈夏小姐订婚吗?”
“不是为了报答沈夏对他姐姐的照顾之恩,也是他大姐钦定的弟媳妇?”
“大小姐的安排自然是一方面,可三哥毕竟不是三岁小孩,他不想,任何人都逼迫不了他。他之所以答应,完全是出于他个人的意愿,他想帮沈夏。”
庄灿也察觉到事情复杂程度远远超过她的想象,就一直没有说话,等着延悦继续。
延悦想到三哥说过的,灿灿从很小就被赶出了家门,所以对沈家近几年的事情应该是一无所知。
她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孙幼蓉和别的男人偷情,被沈夏无意中偷听到了电话,在对话中,她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原来沈菁菁和沈煜都是孙幼蓉和情夫的孩子,不仅如此,孙幼蓉还在和情夫密谋着怎么掏空沈氏,转移沈家的财产……”
“卧槽!”庄灿平地一个惊雷,“这老女人居然这么骚?哈,不过也别说,沈兴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被戴绿帽子,这俩人谁也没别说谁。”
她咬着指头沉思了一会儿,“那个情夫……难道是封诚?”
延悦点了点头,“灿灿你好聪明啊。”
“我他妈的早就看出他俩眉来眼去了,可惜我当时年纪小不懂事,不然早治她!”
延悦拍了拍她的肩,继续说,“沈夏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跑回了房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面对她妈妈。那段时间,她每天都很痛苦……可她也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沈兴德,她不想家散掉,可对她来说,这件事情实在太可怕了。”
“直到有天夜晚,她在山路上走着,忽然一辆车子迎面朝她撞了过来,沈夏反应不及,几乎吓傻在原地,好在三哥的车子从旁边路过,三哥当下立断,让延良直接开车将那辆车撞开,沈夏小姐躲过一劫,但是三哥的车却翻下了护栏。”
庄灿想了想那个画面,还觉得挺惊险的。
靳朝安确实有魄力,当时他在车上,车子连人直接撞过去,要想把对方车撞飞,这得多大的马力?这人确实是个疯子。
“你三哥为了救沈夏,受伤啦?”
“是伤了,但好在伤的不重。不过沈夏小姐是真的吓坏了。”
庄灿道:“看来有人想杀沈夏灭口,是谁呢?她偷听电话的时候,有被谁看到吗?”
庄灿想,应该不可能是孙幼蓉吧,她虽然又毒又坏,但也不至于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狠手,可是除了她,还会是谁?
“沈夏小姐后来回忆了一下,她当时跑回房间的时候,确实看到了一个人。”
“谁?”
“沈煜。”
庄灿心里再次卧槽——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看起来又不太聪明的病秧子?
他这么歹毒的心?!
“沈煜应该很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我们猜测,对沈夏下黑手的人就是他,他怕沈夏把真相告诉沈兴德,所以想封她的口。”
沈煜的长相属于奶乖的那种,所以庄灿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做杀人灭口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沈夏和他就算不是亲的,但是好歹也有一半血缘吧?
庄灿想到刚刚和沈煜在餐厅捡碎瓷片的时候,他那副闷葫芦似的样子,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果然心理变态的人都是蔫坏。
“沈夏没有办法了,只有三哥能保护她,所以她求三哥,求他保护自己,也求他救救沈家,不要让她爸爸一辈子的心血被别人彻底骗空,三哥为了报答沈夏对大小姐的照顾之恩,也是可怜沈夏小姐的遭遇,于是答应了她的要求。为了保证沈夏小姐的安危,还特地把陶潜调了过去,二十四小时保护她。”
庄灿玩味地看着延悦,“哟,你三哥这么无私呀,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又是豁出性命救人又是搭上资源救沈家的,原来他什么都不图,什么回报都不要,就是因为可怜沈夏?因为要报答她的照顾之恩?”
这还是那个锱铢必较的土皇帝么?
延悦顿了顿,低头喝了两口水。
她没想到灿灿都把三哥了解的这么透彻了……确实,三哥可不是个圣母心,他所有的付出,都必须得到等价的回报,三哥之所以答应出手帮沈夏,是因为和她做了条件交换。
靳朝安一开始就知道沈夏是大姐派过来监视他的人,所以他一直在找机会策反她,让她变成他的人,为他所用。
利用她,反过来去监视靳舒宁,帮他调查他想查的东西,这就是他的条件。
不过这些话,涉及到了三哥的秘密,她可不能和灿灿讲。
“咳咳,三哥本来就挺善良的,只是表面装的凶,你和三哥多相处相处自然就知道了。”
庄灿礼貌一笑,“我信。”
延悦接着说,“一开始,大姐把沈夏介绍给三哥的时候,三哥其实对她很一般,也挺冷漠的,并不上心,就是因为这次事情后,三哥才开始高调和沈夏小姐在一起的,他就是做给别人看的。”
庄灿明白——他靳朝安的女人,我看谁敢动?
是这个意思吧?
“沈氏最近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别人都以为是沈氏不行了,连沈兴德都没发觉出什么异样,其实呢?是因为有内部人和外人打配合,不断地掏空沈氏,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三哥借着联姻的由头,这些年经常为沈氏站台,甚至还给沈家喂资源,才勉强让沈氏坚持到现在。”
庄灿乐了,“你三哥是傻逼吗?明知道沈家背后有人吸血,还美滋滋地当冤大头?不应该吧,依你三哥的性子,知道背后是姓封的搞鬼,还用得着这么迂回?上来就用一根手指头把他撵死了吧?”
“哎呀,那封老爷也不是吃素的呀,再说了,你当三哥是如来佛祖呢?”
“他不是么?”庄灿故意呵呵了两声。
“那……可能是暂时没有证据吧……”
“你三哥这个土匪,想办一个人的时候,还用得着证据?”
延悦急了,“那,那也许是时机没到,对,三哥做事,最看重时机,就像钓鱼一样,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三哥是在放线,为了就是钓大鱼,所以不着急。”
“嗯嗯。”庄灿朝她笑笑,你三哥最后的大鱼是沈家!也就沈夏这个傻帽还真信靳朝安会帮她!
其实庄灿早就听明白了,延悦举的那个钓鱼的例子,其实是不准备的,准确的例子,应该是养猪。
靳朝安在“养猪。”
如果他现在动手对付封诚,保住了半死不活的沈氏,就只能继续输血救活它,那他才是真正的冤大头。
他的目的,就是要借封诚的手彻底掏空沈家,让沈氏从北城彻底消失,等沈氏一完蛋,他再把封氏一口吃掉。
在此之前,他不介意把自己当血包,反正早晚是要回自己肚子的,放出去多少又有什么区别?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不能明着吞并沈氏,只能借封诚的手。
这操作实在是合他的胃口。
沈氏本来就是北城的巨头企业,吞了沈氏后,他在北城龙头的地位只会更稳,坊间都传言,他当年,就是靠着这种卑鄙无耻的下三滥手段上位的。
在商场,他是六亲不认的土匪,只要有机会向上走,谁的肩膀他都可以踩,当然,谁的死活他也可以不顾。
庄灿能想到这点,但是沈夏应该想不到,她估计现在还在盼着靳朝安帮她把沈家抢回来呢。
庄灿想到孙幼蓉。怪不得靳朝安说要娶她的时候她没有反对,原来是存了这份心思。
只要靳朝安还肯当血包,确实嫁谁都一样。
庄灿这会儿基本都明白了,她故意问延悦,“那怎么又把沈夏送出国了?”
“哎呀,当然是ᴶˢᴳᴮᴮ因为你呀!”延悦可算能说了,再不说,她都要憋死了。
“都说了三哥不是一个食言而肥的人,你就是不信。三哥答应会娶你,就一定不会再娶沈夏……所以三哥为你改变了计划,但这计划有个前提——必须要保证沈夏的安全,这就是为什么三哥选择用诈死的方法把她送出国。这样大家便都以为沈夏是真的死了,那边放下戒心后,三哥也好开始对付他们,帮沈夏小姐夺回沈氏。”
“合着到头来把我推火坑里了呀?”
“是你自己执着要嫁给三哥的……”
“哼!”
“好啦好啦,三哥怎么可能推你进火坑呢?放心吧,有三哥保护你,你不会有事的。”
延悦戳了戳她肩膀,“灿灿,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觉得三哥在汤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呢。”
“是啊?喜欢我还把我赶下车?那你三哥的喜欢真是太特别了呢!”庄灿学着延悦的语气,给延悦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总之,三哥真的是很早就喜欢上你了,所以在处理碧水村钉子户的时候,他就早早为沈夏诈死做了伏笔。其实当时那个闹事的钉子户之所以会被判无期,不仅仅是因为他闹事,他身上本来就背着几年前的一桩命案,是三哥去劝他自首的,三哥找到了他当年犯罪的证据,如果他不主动自首,等三哥把证据交给警察,他绝大可能会被判死刑。”
“他是听了三哥的话,才去自首,争取到了一个活命的机会。三哥也通过他,解决掉了碧水村其他的钉子户。那时候网上的舆论是三哥故意放出去的,他就是想把这件事闹大,为后面绑架沈夏小姐的事情铺路,可惜后来舆论没起来,被靳乐言的小作文压下去了,不过三哥说了不碍事,效果已经达到了。”
庄灿听完,心里一阵阵的起寒意。
真的,靳朝安这个人,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可怕。
他的城府太深了,深不可测的那种,庄灿在他面前,甚至都有一种裸'奔的感觉。
她喝了口水,压了压心头思绪,过了两秒,她突然抬头问道,“那他演戏就演戏,绑架我干什么?”
“不是三哥!真的不是!”延悦急得直摆手,“三哥是救你的人,真正绑架你的另有其人!”
庄灿心说我信你个鬼,“那其人是谁?”
“这个……这个就让三哥来亲自告诉你吧~”
延悦话音刚落,身后的屋门就被推开了。
脚步声靠近,沉沉稳稳的,庄灿立刻扭过头去,看着迎面走来的靳朝安,抱着肩膀哼了一声。
他这会儿也是刚洗完澡,穿着丝绸睡袍,头发还湿漉漉的,身上一股草本沐浴露的味道。
延悦低下头,赶紧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盘子收拾好,溜出了房间。
呼~她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最后还给他们俩人贴心地关严了房门。
庄灿:“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稍后。”靳朝安说完这俩字,一把将她拦腰抱起,直接丢在了床上,“c完你再解释。”
“你混蛋!你流氓!你不是个人!啊——”
足足半小时后,他才将她从怀里一把推开。
庄灿小口喘气,无语望天(花板),好久好久,涣散的瞳孔才重新有了焦距。
靳朝安已恢复如常,他俯身过来,侧卧在她身边,伸手为她理了理黏在额头上的乱发,擦去一手湿答答的汗珠。
庄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死较真地盯着他,“给我解释。”
“解释什么?”
“你关我!”
靳朝安亲了亲她的小嘴,“那是在保护你。”
“不想知道是谁绑架你?”
“不是你为了诈我故意设的局?”
靳朝安把头从她胸口抬起头,伸出根手指,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唇,他笑了,语气温温和和的,“你有什么值得我诈的?嗯?难道你身上还藏着许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没有,是你自己不相信我。”庄灿好怄,这狗东西总是不知不觉地给她下套!靳朝安还在她的身'下动,她不高兴,就不想给他,使劲推开他的头。
“我信,所以不是我。”他吃得嘴唇潋滟,还不够,又顺着腿心往下,“我设局绑架沈夏不假,但并未派人绑你。我从未设计过你,你好好想想,你若老老实实呆在瞰海,怎会有后来这些事?绑匪之所以找到你,不是你自己在网上公布定位导致?”
真是玩弄人心理的高手啊!庄灿恨恨地想,“那是谁啊?我和别人无怨无仇的,我——”
“沈煜。”
“什么?”庄灿一个高抬脚,差点把靳朝安的下巴踢掉了。
索性他及时攥住她的两只脚腕。
又分开,架在肩膀,嘴唇覆上,仔细品尝。
“他绑架我?他为什么绑架我?”
“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靳朝安没有立刻回答,庄灿的心里,也压着一股浮火,等他终于爬上来,脸贴脸地面对着她,恶趣味地用舌尖顶开她的牙齿,故意在她唇瓣咬了一口后。
他才开口说,“我猜,他想囚禁你。”
“如果不是我的人救了你,现在的你,就会被他伪装成为爱自杀,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他有病吧!我没招他没惹他,他囚禁我干什么?”
靳朝安舔她的脖子,“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喜欢你。”
“你开什么玩笑!”庄灿嚯地坐起来,扯过床单裹在胸前,靳朝安也跟着坐了起来。
他转身从床头柜的烟盒里摸出根烟,叼在嘴里,要庄灿给他点火。
“从你回到沈家的第一天,他就一直在派人跟踪你,我的人跟他的人几次交手,发现他们不仅在跟踪你,甚至还偷拍你,你觉得他为什么这么做?”
“那也不可能!我好歹是他姐姐吧?这也太恶心了!”
靳朝安提醒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那也不可能!我都没怎么跟他说过话,喜欢一个人总有理由吧?哪有人无缘无故就喜欢一个人的?”
“是吗?”
靳朝安玩味地盯着她的眼睛,偏头把嘴里的烟雾缓缓吐了出去。
他挑起她的下巴,诡谲一笑,“那你当初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庄灿被噎了一下,打下他的手,“你无不无聊!”
“哼。”靳朝安懒得跟她计较,他悠悠提醒她三个字,“小时候。”
“你恶不恶心!我离开沈家的时候才十岁!合着你觉得我是十岁之前跟他勾搭的啊!”
“没什么不可能。”
庄灿刚想说你这人真是恶心死了,可脑海蓦地闪过一个画面,就是沈煜手腕上的那根紫色的头绳,她想起来了!那根头绳是她的!是她小时候的,怪不得会看着那么眼熟!
天呐,这个沈煜是个变态吧!他戴着她小时候的头绳干什么???
庄灿不可思议地看了靳朝安一眼。
靳朝安正坐在她对面吞云吐雾,身上披着散开的睡袍,姿势懒洋洋的,抽完就把胳膊伸直了搭在床沿边,偶尔还咳嗽几下,看庄灿终于反应过来的样子,他嗤了一声。
庄灿在他大腿上捶了一拳,“你少幸灾乐祸!”
其实小时候的事儿庄灿不是一点也想不起来,只是她不愿意去想,她的童年实在太烂,长大后,她都在逼迫自己忘掉过去,可若真的去回忆,过往的桩桩件件,依旧能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
她记得沈煜小时候经常生病,孙幼蓉天天忙着去打牌,根本没时间顾得他,只把他丢给保姆,是她妈妈一次次地熬夜照顾他,也是她经常扮成大人的模样哄他入睡。
庄灿怎么想,都觉得膈应,难道沈煜真的从小时候就对她有那种感情了?
“所以,他又想杀沈夏灭口,又想囚禁我?他怎么这么能呢!”
没记错的话,沈煜才是一个大学生吧,还是个病秧子,他能有这么大能量?
听靳朝安话里的意思,他和他还交过手,但是也没能收拾的了他。
“沈煜确实不简单。”别的靳朝安也没再多说,他现在心里并不痛快,那天沈煜敢动绑架庄灿的念头,靳朝安就已经不想容他了。
之前不动,是不想打草惊蛇,让封诚有所防备,可现在他想对庄灿动手,靳朝安便说什么都不会再考虑。
但靳朝安没有想到,就在他派人调查沈煜的时候,万清下属一家贸易公司突然遭到黑客攻击,造成公司网络瘫痪,大量订单无法发货,损失金额将近一个亿。
普通的DDOS攻击,其实没什么难度,只怪他手下的技术人员太废物,靳朝安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从上百万的访问者中找到了主谋。
是他。
靳朝安好久没有受到过如此光明正大的挑衅了,他突然觉得有那么点意思。
那就陪他慢慢的,好好玩一玩。
靳朝安的这句不简单,着实也让庄灿感到意外。
她深知,能让他说出不简单的人,那一定不止不简单这么简单。
庄灿敛好思绪ᴶˢᴳᴮᴮ,蹭到他怀里,“这么说,你是怕他把我抓走,才把我送进警局里的?
“当然,你这么不老实,关在哪里都要想尽法子逃出去,不如就关在警察局,哪里都没有警察局安全。”
“我真的谢谢你了。”
“谢倒不必,你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便好。”
庄灿心里MMP,脸上笑嘻嘻地亲了他一口。
她当然知道他的目的,这狗男人跟她玩一箭双雕呢,她只是庆幸,庆幸她当时没有联系万叔,如果联系了,那就真的可能会暴露。
博威也是好样的,听陆思源说,警察从博威的嘴里什么都没问出来,最后也被释放了。
他们俩都知道彼此的真正目的,庄灿没必要较这个真,大家都心知肚明,真要较真的话,那假录像的事儿便还得继续扯皮,庄灿懒得和他虚与委蛇。
此刻,她躺在他的大腿上,闪光着眸子视线向上,两个人都深深凝望着彼此。
靳朝安把烟掐掉,伸手把她提进怀中,“马上就要成为光明正大的靳太太了,开心么?”
“说实话,我有点慌……”庄灿搂着他的脖子,把下巴往他的肩膀上贴,“你答应了沈夏,会把沈氏帮她抢回来?你有什么计划吗?”
靳朝安按着她的头,“打蛇打七寸,现在封诚小心谨慎,还不足以到我出手的地步,深水湾的项目给了沈氏,封诚一定会眼馋这块肥肉,等他上钩以后,我再动手不迟。”
“你好大方呀,用几百个亿的项目当诱饵来引蛇出洞,真不知道说你人傻钱多好,还是冤大头好了。”
“猪当然要喂饱了才能宰,小傻瓜。”
“哼,还是你厉害。”庄灿又和他亲亲贴贴抱抱的,俩人腻乎了好一会儿。
他进入的时候,庄灿死死抓着他的手腕,迷迷离离地盯着他的眼,心里却在想——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沈氏最后落到靳朝安手中。
他在北城本来就已经只手遮天了,实力再大,怕是整个华都都无人与他抗衡。
而且当年沈氏起家的时候,本来就有她妈妈的一半汗水,就算不为别的,为了她妈,她也不能让沈氏落在别人手中。
孙幼蓉那个小三不行,靳朝安这个外人也不行。
沈兴德守不住,沈君柏那个废物也指不上,那就只能她来抢回来。
“你……你知道吗?当年我妈带着价值七千万的古董嫁妆嫁入沈家,到头来,却被沈兴德和孙幼蓉诬陷,对她进行……荡'妇羞辱,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几乎……身无分文……她,她为了他的爱人,带来了所有……却也,却也失去了所有——”
靳朝安猛地一下,庄灿的眼泪痛得从眼角滑落,全数落入他疯狂掠夺的口中。
庄灿这次回来,只想着把妹妹找到,为那些无辜的女孩报仇,查明真相,还她们一个公道,她从未想过再和沈家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也从未想过要从沈家拿回什么。
她不屑,也不想要。
可现在,她却想了。
她要回到沈家,这一次,不为别人,只为自己,为她的妈妈,是她妈妈用自己的嫁妆作为基石,一步步壮大的沈氏,她绝不允许它最终落入别人的口袋!
作者有话说:
马上进入下一篇:灿灿复仇归来,三哥备受冷落(醋意满天飞)两人斗法升级(越斗越甜~三哥灿灿关系正式确定,下一篇应该会有很多名场面)
第55章 拨乱反正篇
转天一早, 庄灿和靳朝安来到沈家参加沈夏的追悼会。
因为知道内情,所以庄灿的心情也就没有那么沉重,不过面子上还是要装一下的, 好在她对沈家人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因此也不用演的太过分。
靳朝安一到,秦戈和谢达就过来找他, 在看到庄灿的时候, 俩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随后落座。
靳朝安坐在第一排, 庄灿不想挨他太近, 就坐在了最后。
追悼会开始,按着流程,由神父先发言,全场肃穆, 沈菁菁和沈君柏一左一右坐在沈兴德身边,俩人都紧紧握着他的手,庄灿没看到孙幼蓉, 正心下好奇, 余光便瞥见沈煜和封诚一前一后离开了会场。
她眉心一跳,立刻弯下腰来,从后排偷偷跟了上去。
靳朝安手里拿着一张教会的宣传彩页, 正低头看着, 镜片下的余光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
庄灿眼看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客厅, 可进来后,又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连佣人都没有。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楼上,抬脚没有两步, 身后就传来一声大喝——
“你不在会场, 在这干什么!”
说话的是沈君柏, 他是进来给沈兴德拿降压药的,这会儿他心情极度不好,尤其看庄灿不顺眼,不过也巧了,庄灿看他也不顺眼,就没顺眼过。
她转过身,扶着一楼的楼梯栏杆,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我去哪儿还得跟你报备?你算老几啊?我累了,我懒得听念叨,想回房间休息休息,不行么?我反正跟沈夏没什么感情,能来就已经够给你们沈家面子了,反倒是你,不好好在外面听着,进来干什么?怎么,也想回来偷懒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来给爸拿药的!”沈君柏气吼吼地往楼上走,看也不想看她,他也是贱,总也管不住自己这张嘴,明知道每次都怼不过她,偏偏还总给自己找气受!
庄灿看沈君柏上楼,灵机一动,跟在他身后,等他进了沈兴德的房间,立刻闪了进去把门反锁。
沈君柏回过头来,“你干什么?”
庄灿倚在门板上,抱肩上下打量他几眼,“问你个问题。”
“你在公司什么地位?”
“你又想打什么主意?”沈君柏推了她一把,“我在公司什么地位跟你有什么关系?让开!”
“瞧你这反应,该不会在公司没什么地位吧?好歹是而立之年的人了,沈老头不会连个副总都没想过给你吧?你是不是也太废物了?”
沈君柏羞愤道,“沈氏家大业大,我……我才哪儿到哪?怎么可能这么早就被委以重任,我还需要历练,爸一直让封叔带着我,教我学习怎么管理公司,不劳你操心,我是沈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沈氏将来早晚是我的!”
“哟,这么大口气?还早晚是你的?你这么狂妄,你那几个弟弟妹妹知道吗?”
还封叔教他,庄灿真想把他脑子扒开看看里面塞的到底都是什么,“沈老头退了,你又跟个废物一样什么都听你封叔的,等于现在整个沈氏都是封诚一个人说了算呗?沈君柏,你是不是傻!沈氏姓沈,你也姓沈,你就任由沈氏让一个外人当家做主么?”
“你怎么说话呢!”沈君柏急了,封叔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父亲以外他最尊敬的人,封叔为了沈氏呕心沥血,至今连自己的小家都没有顾上,这么多年,封叔对沈氏的付出历历在目,他是沈氏的功臣,怎能由得一个小丫头片子如此侮辱?!
“封叔不是外人!庄灿啊庄灿,我算看出来了,菁菁说的没错,你就是见不得沈家好,见不得沈家和睦,你回来就是为了拆散我们家,原我之前还总是心疼你可怜你,没想到你心肠这么歹毒,都这个时候了,夏夏都已经不在了,你还想挑拨离间……你,你简直无可救药!”
庄灿上去给他来了一脚,“你个白痴二百五,好话赖话分不清,早晚有你哭的一天!”
沈君柏因为之前被靳朝安差点打断过双腿,因此现在对拳打脚踢有了很严重的阴影,庄灿一脚过去,沈君柏吓得差点跪地上,他赶紧打开门锁往外退,边退边说,“别以为现在姓靳的护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了!你等着他不要你的那一天,我看你还拿什么耀武扬威!”
“我威你个大头鬼——”庄灿扬起拳头刚朝他挥了一下,沈君柏就一头撞在了身后一个男人的身上。
庄灿脸色一变,沈君柏扶着那人的胳膊回过头去,“封,封叔,您怎么在楼上?”
封诚把沈君柏扶好,和蔼可亲地微笑着,“你呢,你跟灿灿在吵什么呀。”
“哦,没什么,我们吵着玩。”沈君柏说完,庄灿就松了口气,还行,这废物还不算傻的没治,知道哪些说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我上楼来给爸拿药的,他血压犯了。”
“是啊,我就是上楼来找你的,看你半天没有回来,快去吧,血压犯了不是小事儿,别耽误了你爸吃药。”
沈君柏赶紧跑下了楼。
他一走,楼道里就只剩了庄灿和封诚两个人。
庄灿露出甜甜一笑,“封叔,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帅气逼人呢。”
庄灿说完,不动声色地把身后的房门带上。
“呵呵,灿灿的小嘴还是这么甜。”封诚笑道,“你回来以后,封叔还没有好好跟你聊过,想关心你ᴶˢᴳᴮᴮ都找不到机会。”
“会有机会的,封叔,我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再走了,封叔是家里常客……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跟您唠嗑。”
封诚笑着点了点头,等他一走,庄灿也跟着往下走,只是走着走着,忽然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似乎在跟着她。
她回过头的瞬间,那脚步声也适时止住了。
庄灿看到沈煜的时候,微的挑了下眉。
沈煜倒是没怎么看她,脚步顿了下后,便擦着她的身子慢慢地走了过去。
他的身上清清凉凉的,带着一股子很特别的草药香。
不难闻。
沈煜下楼后,没有再回会场,而是进了餐厅。
桌子上摆着一些甜点,他淡淡扫了一眼,然后夹了一块蛋糕,放进了碟子里。
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转身准备上楼回房的时候,庄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是海盐蛋糕,很咸,你肾不好,最好不要吃。”
庄灿知道他从小就有肾病,刚才在会场外,特地套了周妈几句话,才知道沈煜如今的病情已经恶化到了肾衰加心衰的程度了。
她想好了,既然沈煜对她有想法,那她干脆就来个顺水推舟,利用他来打入敌人内部。
生病的人最脆弱,脆弱的人最需要关心,庄灿想,是时候发挥她的狗腿大法了。
“你等着。”她进了厨房,很快就给他煮了碗面,清汤寡水的,窝了颗糖心蛋,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
这过程,沈煜就真的没走,一直坐在餐桌一角,安安静静地等着她。
刘海遮住了眉,看不到他什么表情,但是模样看起来很乖。
他始终低着头,也没有去看庄灿。
面做好了,庄灿点了两滴香油,端了上来,香喷喷的。
“别回房了,就在这吃吧,趁热好吃。”
沈煜顿了顿,随后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庄灿靠在桌子旁看着他吃。
“你——”她刚酝酿了一个字,手机突然亮了。
有短信进来,三个字——“滚出来。”
庄灿一抬头,就看到大门口倐地闪过一个人影。
阴测测的,庄灿直接打了个寒颤。
凶什么?至于嘛!
“你先吃着~我出去一趟。”
庄灿抬脚就走,没走两步,就听身后的沈煜,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了两个字——
“谢谢。”
庄灿回头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一个埋头默默吃面的背影。
等她一走,封诚便从吸烟室走了出来,来到了沈煜身边。
“你好像跟灿灿走的很近。”
沈煜在吃面,他吃得很认真,一根一根地挑进嘴里,慢慢咀嚼,好像根本没在听封诚说话。
“她现在是靳朝安的人,我劝你和她保持距离。”
“你有资格么。”
“我是你——”
“什么?”
沈煜放下筷子,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你没资格。”
“我有没有资格,你自己心里清楚。”封诚不满道,“为什么擅自对万清出手?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万一被靳朝安查到昊阳,那就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沈煜睨了他一眼:“你真觉得他不知道么?”
说完,便笑着上了楼。
……
此刻外面,追悼会已经结束。
沈君柏和孙幼蓉在大门口送客。
庄灿刻意绕开他们,快走两步,从后门来到了停车场。
黑色的迈巴赫大门敞开,靳朝安就坐在里面等着她。
彭晋站在车头前面,像个门神似地杵着,见到小跑过来的庄灿,朝她点了下头。
庄灿赶紧来到车门前,她扶着门框,小口喘气,脑袋一个劲儿往里探,“车门怎么还四敞大开的?不怕进蚊子啊!”
说着,就有一只蚊子落在了靳朝安的脑门上,庄灿反应贼快,pia的一下就给他来了一巴掌。
庄灿赶在他发火之前,立刻蹿上车,钻进他怀里,把掌心摊开给他看,“瞧,都有血了。”
说完便往他胸口蹭,像个小猫咪一样,同时伸手扶了扶他的眼镜,刚才差点给他打歪了。
靳朝安顺势环住她的腰,把她提到大腿上,他淡淡扫了眼她手心,那上面确实有只蚊子尸体,但却根本没有血。
真会睁眼说瞎话,满嘴跑火车。
靳朝安抬手越过她,从前面抽出张消毒纸巾,抓着她的小手,一下一下地给她擦干净,他轻哼道,“我还不知道你?”
庄灿抿着嘴在他怀里傻笑,她就是借机发泄私愤,故意的。
谁让他总是那么凶?
她仰着头,双手搂着他脖子,微微靠在他胸膛,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夜风拂过,月光透过车顶的天窗,落在她风情摇曳的眉眼,靳朝安看得痴醉,情不自禁地舔上了她的唇。
一肚子的气,一肚子的醋,在她的软玉温香中,就那么散去了。
两个人折腾了好一会儿。
最后,靳朝安紧紧抱着她,问她想回景园还是瞰海。
庄灿贴在他耳边轻轻说,“正好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不打算跟你回去了。”
为她整理碎发的手轻轻停下。
靳朝安眯起眼睛,“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庄灿也敢。
“我想了想,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决定暂时留在沈家,为我妈,为我妹,也是为我自己讨个公道,我要亲手揭穿孙幼蓉的真面目,让她也尝尝被赶出家门的滋味,我还要把沈氏夺回来,也算是给九泉之下的妈妈一个交代。”
理由庄灿早就编好了,不过这个原因只是其一,庄灿想留在沈家,除了要抢在靳朝安之前把沈氏夺回来,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她知道靳朝安已经开始怀疑她了,所以调查靳舒宁的事情,她必须先缓一缓。
她不知道靳朝安已经掌握了她多少,所以那边的计划,她必须得暂停下来重新缕一缕思路。
靳朝安拾起动作,继续将她碎发别到耳后,修长的指又挪到胸口,慢条斯理地为她系好散开的扣子,他的声音也是不疾不徐的,听不出喜怒,“不是说过会帮你夺回沈氏?不相信我?”
“哪有~”庄灿握住他的手腕,撒娇似亲了口,“我是看你太忙了,你既要顾着万清那么个大摊子,还要顾着自己的宁安科技,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别的?你身子又不好,到时候再把自己累坏了,我好不容易才熬上位,可不想刚一结婚就当寡妇~”
“区区一个封诚,我自己就能搞定~何况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孙幼蓉知道你要娶我,她不敢再拿我怎样的,她还指望你给她当靠山呢。你安心啦,等我搜集到证据,把姓孙的从沈家踢出去,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的~你呢,就只管当好你的血包,必要时候给我一些技术指导就好啦。”
庄灿说完,不等他回复,便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唇心,封住了他的嘴,“不要阻止我也不要打击我嘛,我是真的好气,到现在,我还会做噩梦,梦到我和我妈我妹是如何被赶出家门,我妈又是如何跳海的,你如果也痛恨过一个人,应该能理解我这份感受,报仇这种事,一定要自己动手才有快感,你就让我试一试嘛,嗯?我若失败你再出手也不迟呀。”
靳朝安盯她眼睛盯了几秒,忽然张嘴含住她手指,狠狠咬了一口。
“名分有了,就开始跟我玩起过河拆桥,嗯?靳太太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响。”
靳朝安真是属狗的,庄灿觉得自己的手指头都要掉了。
牙印很深,有血印冒了出来,庄灿疼得想往回缩,靳朝安不准,下一秒,整根手指便被他含入了温热的口中。
止血后,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才不情不愿地把她推到一边,“留下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你说,我都答应。”
“离沈煜远点,再发现一次,你俩我一块收拾。”
……
靳朝安回到景园。
一进门,延悦就开开心心地迎了出来,她没在三哥身后看到灿灿,有些疑惑,“三哥,灿灿呢?怎么您一个人回来了?”
靳朝安恹恹地往楼上走,整个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边走,边松着领带,他没回复延悦,让她先去后院,把可乐弄过来。
延悦照做。
靳朝安洗了澡出来,可乐已经在他卧室的地毯上打起滚儿了。
他坐在床边看着可乐,也没过去抱它,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它,几分入神。
看着它撒泼打滚的样子,就想到了庄灿,眼前突然浮现庄灿坐在地毯上逗弄可乐的画面。
他向前一伸手,她就不见了。
像个气泡一样,啪的一声,消失了。
“三哥,三哥。”延悦的声音让他回了神。
他抬起头来,看清延悦后,一时有些心烦。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中毒了,怎么看到延悦的时候,也会想起庄灿。
他摆摆手,“把可乐弄走。”
他不想再看它。
延悦一头雾水,可乐刚弄进来没多久,怎么就要弄走了?
三哥今天实在太奇怪了,灿灿也不知道去哪了。
延悦把可乐弄ᴶˢᴳᴮᴮ回后院儿,靳朝安已经换好了睡袍,准备睡了。
此刻他正站在衣帽间的衣柜前,柜门大敞,里面挂了一排排的衣服,全是崭新的,女士的,什么风格的都有。
但尤以牛仔裤居多。
延悦走过来,看到三哥正站在衣柜前愣神,那样子,很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又伤心又难过。
脑子里莫名冒出这个比喻后,延悦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这还是三哥么?实在太惊悚了。
其实她刚刚在外面给彭晋发了条信息,已经知道了三哥和灿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整个衣帽间的衣服,都是三哥为灿灿准备的。
不仅景园有,瞰海也有。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三哥,您就这么放灿灿走了吗?您处心积虑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灿灿都没有看到您为她买的新衣服……”
靳朝安把柜门拉上,疲惫地从她身边走过去。
“她想走就走吧。”他踱到床边,朝外挥了下手,“你也出去。”
延悦立刻退了下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靳朝安又突然喊住了她——
“给你放几天假,只要不回景园,去哪儿都行,去彭晋那里领预算,想领多少领多少,走吧。”
延悦吐吐舌头,赶紧把门带上了。
靳朝安躺下后,还没睡着,彭晋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三哥,有消息了。”
靳朝安胳膊搭在眼睛上,听他继续。
“庄灿被关期间,有人通过私人关系打听了她的情况。”
“哪里?”
“北省公安厅。”
作者有话说:
灿灿可能是上面的人吗?
第56章 拨乱反正篇
庄灿在沈家吃的第一顿饭, 要多压抑有多压抑。
她想搜集证据,就必须得进沈氏。
饭桌上,庄灿装作若无其事地提了一嘴, 沈兴德沉思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开口,反倒孙幼蓉头一个不同意。
也幸好沈菁菁回学校了, 不然她再掺合起来, 庄灿脑袋瓜都得爆炸。
孙幼蓉现在不能得罪庄灿, 所以说话都是拐弯抹角的, “灿灿刚回沈家,沈氏上下对她还都不太熟悉,贸贸然然地安排进去,怕是不能服众, 我看不然就过过再看吧?您说呢,老爷?”
“哼,连大学都没读过, 还想着进公司, 你以为后门是那么好进的?”沈君柏的鼻子直冒烟儿。
庄灿抓住沈君柏话里的把柄,眼睛立刻就红了,她放下筷子, 垂下头, “我知道了, 原来你们是嫌弃我学历低,没读过书……可是,可是我也想读书啊, 我妈死后, 我就一个人到处流浪, 别说读书,连吃饭都是问题,经常饥一顿,饱一顿,有时还和路上的野狗抢饭吃……你们以为我不想读书么?我做梦都想啊……”
“好了好了。”沈兴德不满地看向沈君柏,“你是读过书,但书都让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辰峰的项目让你做成了什么样子?”
他接过佣人端过来的茶水,饮了几口,庄灿和孙幼蓉都紧紧盯着他的脸。
过了两秒,他放下茶杯,沉声道:“灿灿既然回来了,就是沈家的一份子,何况她本就是我沈兴德的女儿,她进沈氏无可厚非——”
“爸!”沈君柏不满,庄灿真想把他狗头给打爆,她进公司是为了谁?这个蠢货!
“你考虑的也对。”沈兴德难得没骂他,庄灿狐疑得看了他一眼,就见他点了点自己,“灿灿的学历确实不行,你进了公司后,先从基层岗位开始做吧,叫你大哥带带你,你先学习学习,等你适应了之后,我再考虑把你调到核心岗位。”
孙幼蓉不知在想什么,攥着手帕的指尖紧了紧。
这丫头片子简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让她进公司,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行,她等会儿一定要和封诚通个气儿。
“好呀。”庄灿笑眯眯地对沈君柏道,“那就辛苦大哥啦。”
沈君柏哼了一声。
沈兴德又对孙幼蓉说:“刚才你的话倒是提醒我了,灿灿刚回沈家,沈氏上下对她还都不太熟悉,恐怕外界也是如此,正好明天在玺达有个拍卖会,你给灿灿打扮打扮,明天全家一起陪我出席。”
庄灿秒懂,沈兴德这意思,就是要把她介绍给外界认识了,膈应归膈应,但这对她打入沈氏没坏处,庄灿生怕孙幼蓉再出什么幺蛾子,转身一把扣住她的手,“那就麻烦蓉姨啦!”
……
是夜,庄灿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楼道传来的动静声,她立刻披上衣服跟了出来。
大半夜的,沈夏的遗像前,站着个人。
听见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沈煜抬起头,正好和庄灿的视线隔空交汇。
庄灿反应快,立刻打了个呵欠,边伸着懒腰边往下楼,“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沈煜转过身,走到餐桌边倒了杯水,慢慢递到嘴边,“嗯。”
声音轻的,庄灿几乎都快听不见。
路过沈夏遗像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
“我也渴了。”她拿起沈煜手边的玻璃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不过她不喜欢喝白开水,没滋没味的,喝了一口就放那了。
夜深人静,最是交心的好时候。
庄灿正想着怎么起话题,沈煜便转身进了厨房,他走到橱柜前,从最左边的一个小格子里取出一个浅色的盒子,来到庄灿面前。
盒子打开,一颗姜黄色的糖块适时滚落出来,不偏不倚地掉进庄灿手边的杯子里。
杯中水很快浮上一层暖色。
庄灿玩笑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有偷藏糖果的习惯?”
没看错的话,沈煜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有一点点耳红?
庄灿心里一连卧槽好几声。
“吃药的时候,会苦。”他说完,便又拿出一块,放入自己的杯子里。
他把杯子举起,举到眼前,盯着落入杯低的那块方糖,欣赏它融化的瞬间,可透过逐渐浑浊的液体,他的目光分明在审视对面的女孩。
他在偷看她,在观察她听到这句话后的反应。
可庄灿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大大咧咧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还挺甜~”
沈煜放下杯子,庄灿下意识去看他的手腕,那根紫色的头绳已经没有了。
庄灿问道:“你还在念书么?”
“休学。”
庄灿装作惋惜地哦了一声,“那你可要注意身体呀。”
她寻思着,这几次接触下来,怎么看都不觉得他会是个对沈夏下毒手的人,要不就是他太能装了,要不就是靳朝安没跟她说实话。
但是靳朝安又说绑架她的人也是沈煜,他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骗她。
可沈煜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屁孩,拿什么绑架她?
“那你平时都做什么呀?打游戏么?王者?吃鸡?我王者很厉害的,我带你呀!”
沈煜:“不玩。”
他说完,慢慢抬起头来,看向庄灿,突然问道:“你想读书,是么?”
“什么?”庄灿一脸懵逼。
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居然在这个时候打扰她!庄灿气得火冒三丈。
她掏出一看,哦,是靳朝安。
他发来的短信,问她在干什么。
庄灿把手机塞回口袋,同时按了静音,她抬起头来,朝沈煜甜甜一笑,“垃圾短信。”
“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呀?”
沈煜淡淡向下扫了眼,庄灿低头一看,发现屏幕又亮了。
这次不是短信,是来电。
庄灿这次直接按了挂断。
等回到房间后,庄灿赶紧把手机掏出来,给靳朝安回了过去。
没想到这人直接秒挂。
真是个小心眼!
庄灿还要再打,靳朝安的微信视频就弹了过来。
靳朝安正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睡袍松松垮垮,头发也半湿不干的。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他手里掐着根烟,望着镜头深深呼了一口。
庄灿看到一团氤氲开的白雾,白雾后面的男人,脸色臭的有点吓人。
“洗澡去了,刚才没看到。”庄灿朝他撅了撅小嘴,“又凶我。”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上,身后垫着枕头,然后打开了台灯,让光线更亮一些。
算了算,确实也有一周没见他了。
这一周,她和博威重新联系上,也让博威把在警察局受审讯的问题复盘给她听。
她现在可以肯定,靳朝安已经查到了博威头上。
如果再深入一点,博威调查云歌和辉叔的事情也许已经暴露了。
但她现在不确定靳朝安是否知道她的最终目标是靳舒宁,所以暂时她没让博威再有所行动。
欲速则不达,这是万叔经常对她说的一句话。
“是么。”靳朝安把手伸到烟灰缸上,掸了惮烟灰,庄灿看到那里面已经有了四五根烟头,“半夜洗澡,连头发都是干的?”
“半夜洗澡才不能洗头呢,头发吹不干,早上就会头痛,你懂不懂。”
庄灿故意岔开话题,“大半夜的你还抽烟,你知不知道自己肺不好,还想不想要命了,快点把烟戒掉,ok?”
靳朝安半天没ᴶˢᴳᴮᴮ说话。
片刻后,他扯了扯嘴角,示意她看屏幕。
庄灿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切换到后台,发现靳朝安给她发了张图片。
点开一看,正是她刚刚在楼下和沈煜聊天时的监控截图。
庄灿想到她和靳朝安在沈家厕所里的那一次,当时他就是随便鼓捣了几下,就把沈家的智能家居系统摧毁了。
他这么厉害,所以想要侵入沈家的监控,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庄灿气得想骂人,“知道你还问!”
“不问会知道你撒谎?”
靳朝安把烟蒂用牙齿咬住,叼在嘴里,双手同时放在腰带上,“衣服脱了。”
“干嘛?”庄灿警惕地拉了拉领口,她知道他要干嘛,她不想,没兴致,不要。
谁让他总是气她。
“惩罚你。”腰带落下,睡袍瞬间从他胸膛散开,靳朝安一手向下,贲张的肱二头肌缓慢地动了起来。
他压抑着性感的喘'息,声音隐忍又迫不及待——
他说快,听话,你可以不用动。
……
结束后,那种思念的感觉,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他盯着镜头里那张粉嫩的小脸,烦闷得无法呼吸。
“明天见一面,我叫彭晋去接你。”
“不行。”庄灿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拿起床头柜上的纸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明天我有事儿。”
“什么?”
“和沈兴德去参加拍卖会。”
“后天。”
后天?后天也不行呀……庄灿刚刚在楼下答应沈煜,后天要陪他去医院做检查呢。
“后天也不行。”
靳朝安没再问原因,脸一沉,直接挂了视频。
庄灿困得很快倒头大睡。
转天,沈家全家一起盛装出席玺达的秋季拍卖。
她今天穿了长裙,还踩了高跟鞋,头发稍微编了一下,整个人就很淑女。
沈兴德见着她的时候,稍稍恍神了一下,以为见到了沈夏。
他脸上是难掩的伤感。
庄灿这一身都是沈夏的衣服。
“是蓉姨给你打扮的?”
庄灿还有点不太适应这鞋跟的高度,她一边低头看,一边说,“是我自己收拾的,怎么好意思真的麻烦蓉姨呢?”
沈兴德道:“以后不要再动夏夏的衣服了,你想穿什么,我叫人给你买。”
庄灿抬头看了他一眼,此刻他正坐在餐桌旁,戴着老花镜,手边放着半杯牛奶,他说完,便将手中的报纸缓缓翻折了一页。
“没问题。”庄灿答应得极痛快,却心道,你当我想穿呢?
吃了早饭,车子便准时抵达玺达。
光看场外的排排豪车,就知道今天的拍卖会来的都不是凡人。
沈兴德也不是完全站不起来,但是出席重要场合,还是坐在轮椅上比较方便,因此就得由管家或者他大儿子沈君柏推着。
一进来,孙幼蓉就迎着几个阔太去社交了,今天除了沈君柏和庄灿,沈煜也来了。
本来他不想来的,是沈兴德怕他天天闷在家里难受,特地带他出来的。
不过沈君柏倒是打趣一句,“平时怎么叫你都不应,今儿个倒是怪了,怎么这么痛快就答应出来了?”
沈煜没有理他,弯腰慢慢钻进了车里,庄灿坐的那辆。
……
会场内的座次都是严格按照标准排的,每一张圆桌代表一个席位,圆桌四周摆着三把真皮沙发,桌子正中立着一个号码牌。
沈家在A区7号,第三排右数第一张桌子,会场一共就六排桌子,所以他这个位置,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坏,和他的江湖地位勉强相称。
但明显有几个实力比他强的大佬坐在沈家后面,庄灿估摸着,沈兴德自己应该也知道,他今天这待遇多多少少沾了点靳朝安的光。
一个奋斗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子,到头来还要沾个毛头小子的光,庄灿都替沈兴德感到丢人。
寒暄完毕,每个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人都坐好以后,第一排正中间的那张摆着一号号码牌的桌子依旧空着。
拍卖会进行了大半个钟头,一号桌的主人才姗姗来迟。
他是从右排通道进来的,正好庄灿就坐在过道边上,靳朝安路过庄灿身边的时候,脚步顿都没顿,庄灿本来还挺惊喜的,没想到他居然会来,那一号桌的客人竟然是他?哼,竟然没有提前跟她说一声!
她扬起手,正要开开心心地和他打招呼,就被他直接无视,赤果果地被晾在那里,尬的不行。
靳朝安落座后,女接待立刻上前小心接过他脱下的风衣,周围几个大佬俯身过来和他打了声招呼,靳朝安稍微抬了下手,意思了一下,话都懒得寒暄。
他落座后,便将胳膊展开,随意地搭在身后的沙发背上,他翘着腿,眼睛盯着前面,余光都没给到右后方一个。
一个穿着吊带红裙的卷发女人过去,直接坐在了他的沙发上,靳朝安回头看了她一眼,竟然也没有拒绝。
女人好像和他认识,看她身上的那几件闪瞎眼的珠宝,就知道来头必定不小,她是从隔壁沙发挪过来的,隔壁那一张,也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是否聊到什么开心事,两个人同时笑了笑。女人娇嗔地打了他肩膀一下,她做了个要说悄悄话的手势,靳朝安便微微俯过身去,把耳朵递给了她。
他还是那副大佬坐姿,女人这会儿贴得他很近,两个人显得相当亲密。
坐在后排的庄灿看到这一幕,心中的小火苗蹭得蹿至头顶,简直越烧越旺!
“那不是朝安么?朝安来了怎么也不过来打个招呼?”孙幼蓉有点不满,“他怎么和周会长的千金坐一起了。”
周会长的千金?!
庄灿心里狠狠靠了一声。
沈君柏还在说风凉话,“某人小心地位不保啊。”
庄灿这会儿没工夫跟他耍嘴皮子,她现在气得肝疼胃疼,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给某人来上一脚。
个狗男人!
……
趁着中场展示环节,大家都在座位上休息的时候,庄灿直接绕到靳朝安的沙发后面,一个出其不意,扑倒在他背上,猛地亲了他一口!
不偏不倚,正正亲在他耳朵上。
靳朝安因着庄灿扑来的惯性,微微向前倾了一下,他抬手迅速撑住前面的桌沿,两人这才没有倒下。
商会会长周文华的小女儿周婉当场愣在那里。
她太震惊了,主要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有女人敢在这种场合对靳朝安如此放肆,她……她不知道他是谁么!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胆大包天的女人?
庄灿亲完,甚至还在他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周婉直接吓傻,但更让她震惊的,还不止于此,她发现,靳朝安竟然没有推开那女人!震惊之余,她不禁疑惑,“这……这位是?”
靳朝安扣着庄灿的后颈,向外扒拉了一下,庄灿早有防备,双手死死绞住他的肩膀,成功粘在他背上,没有被他扒开。
“我想死你了,你不想我的么?”庄灿故意说得很大声。
“沈家二小姐。”靳朝安嫌弃地看了庄灿一眼,也算是回答周婉,“请你自重。”
最后三个字,是对庄灿说的。
周婉听到这个称呼,简直更加疑惑了。
沈家二小姐不是沈夏么?沈夏她是认识的,听说不久前还……
“不是。”靳朝安把手滑到庄灿的手腕上,这次没有再推她,只是轻轻握住,他对女人淡淡解释,“是另一个。”
另一个沈家二小姐?周婉不是很懂,但很明显,靳朝安已不想再多解释。
可这个二小姐,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呢?
庄灿自己也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她扭头过,对着隔壁女人灿灿一笑,“没关系,你若是不习惯,我还有另一个称呼。”
“未来的靳太太。”她说完后,把头一歪,亲昵地抵在了靳朝安的肩膀上,笑得眉眼熠熠。
女人脸红尴尬,这时,便听靳朝安轻微咳了两声。
“胡说八道。”他稍一用力,就将庄灿的脑袋从他肩膀推了下去。
庄灿歪头对着他,哼道:“怎么胡说八道了?来沈家提亲的不是你?说要娶我的不是你?”
她说完直接绕到沙发前,光明正大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双手水蛇似地缠住他的腰。
也不管别人的目光怎么看,众目睽睽下,张口就来,不过她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昨天在视频里,说爱我的不是你?对着我的裸'体做手工的不是你?对了,你那个的时候,我还截了张图呢,你想不想看看呀?话说你怎么可以那么久,胳膊都不酸的么……”
话没说完,周婉便起身匆匆离去,庄灿看着她的背影哼了一声,回过头来照着靳朝安的胸口来了一拳。
“还敢当着我面出轨!”看我磕碜不死你!
“你还是不是个女人了?”这指的是她刚刚的那段荤话,真是没羞没臊,不过,靳朝安也不是很在意,
他看都没看周婉,好像根本不在乎,只揉着胸口,同样嗬了一声,“许你红杏出墙,不许我找个红颜知己?”
他并ᴶˢᴳᴮᴮ没有推开庄灿,反而默许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撒野,另一只手甚至还从她身后绕过扣住了她的腰。
在这种场合,他的一举一动必然都会落在别人眼里,庄灿的身份很快在下面传开。
“我那是演戏演戏!何况我怎么就红杏出墙了?你少冤枉人!”
庄灿忽然眨了眨眼,往他胸口靠了靠,她放下他手腕,亲自替他揉,也没用心,就是在他胸口胡乱转了几个圈,她笑得有些小坏,“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醋味,你闻到了吗?”
靳朝安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到脸前,咫尺之距,他闭眼轻嗅她眉眼,“你的。”
“是么,我怎么感觉你身上的更酸?”
靳朝安懒得再跟她打嘴仗,他睁开眼,捏了捏她的脸蛋,“现在你是大爷,见你一面不容易。”
说完,便把她拨到一边,他抬手从桌子上拿起本画册丢在她身上,“自己挑。”
庄灿看了看,正是今天的拍卖簿。
“你要送我?”
“我不白来。”
“哦,所以你百忙之中,就是故意来醋我的?”庄灿偷笑着说完,不给他还嘴的机会,翻开第一页,指着上面的一对梨形的紫粉钻耳坠说,“这个看着还不错。”
下面有个小标签,上面写了起拍价,挂了一串0,庄灿数了两遍没数对,有点眼晕。
靳朝安的手伸了过来,向后撵了一页,“前面有人预定,从后面看。”
庄灿撇撇嘴,“什么嘛,好看的都让人黑幕了,我还挑什么鬼。”
她又随意翻了几页,大致一扫,没什么看上的。
靳朝安看她嘟起的小嘴,默了两秒,又伸手将那页翻了回来。
庄灿:“怎么了?”
“真想要?”
庄灿看出靳朝安眼里的认真,唯恐他头脑一热真给拍了,小九位的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她本来就是开玩笑的,她才不想要什么粉钻,有这钱干点啥不好?何况她也知道人家拍卖圈里的规矩,人家预定好的东西,实际就已经是人家的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不能干横刀夺爱这种不地道的事儿。
庄灿立刻摇头,“不要不要,我开玩笑的,你弄个钻石给我,不如给我买罐玻璃球,我还能弹弹珠玩儿。”
靳朝安嗤的一笑,很轻,“小傻子。”
“这个吧。”庄灿翻到最后,还真让她找到一个不错的,一支宋代的琉璃发簪,挺漂亮的。
这属于沧海遗珠了,很合庄灿眼缘,她伸出一根圆润的小指头,很认真地数了数后面的零,“个、十、百、千、万……六万。”
她抬起头,对靳朝安兴奋道:“才六万啊!我就要这个!你拍给我,好不好?”
靳朝安低头扫了眼,有些煞风景地说,“成色一般。”
“管它呢?戴自己身上的东西,自己开心就行,反正我喜欢。”庄灿想了想,盯着靳朝安的眼睛突然亮了亮,“这支簪子,结婚时可以戴。”
她的眼睛本来就大,这会儿更显炯炯有神,她眼里的光,总是能让靳朝安不知不觉间看得如痴如醉。
他微微回过神来儿,这才注意到她今日的打扮。
温婉的长裙,淡淡的妆容,乌发披在肩膀,左侧还编了一条细细的辫子,辫子掖在耳后,上面别着一枚精致的珍珠发夹。
很好看,他很心动。
但他却更喜欢她原来的打扮。
这一刻,他竟然有点控制不住地想象她身穿婚纱的样子。
她想要戴发簪,所以也许她想要一个中式风格的婚礼?
靳朝安回过神儿来,正巧这时下半场拍卖正式开始。
第57章 拨乱反正篇
拍卖会一开始, 庄灿就皮了一下。
当然,也是为了给她自己这张脸多点曝光度,所以每喊一个拍品的时候, 她都要跟着起哄两轮,但每次都是见好就收,只有一次, 在起拍一把清代乾隆年制紫砂壶的时候, 差点玩脱。
庄灿最后一次叫价, 是2980万, 只比上一轮竞买人的喊价多了十万,才十万而已!没想到那人突然就不跟了,庄灿差点急哭!
沈兴德在7号桌也直摇头,“真是胡闹。”
庄灿手里攥着牌子, 还要回头看,被靳朝安轻轻一拦,“坐好。”
庄灿小声问他:“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
“壶。”
场上, 拍卖师已经开始举起鼓槌, “2980万第一次,2980万第二次,2980万第……”
庄灿汗都要滴下来, 就在这时, 之前一直和庄灿缠缠绵绵的那位大哥终于再次举起了牌子, “3000万!”
庄灿终于松了口气,哎呀妈呀,这块烫手的山芋可算给扔出去了。
可大哥话音刚落, 拍卖师还未来得及陈述, 靳朝安便直接抓着她的手腕, 将牌子举了起来,“四千万。”
全场哗然。
庄灿傻了,“你,你干什么!”
靳朝安只是淡淡一笑,“壶不错。”
放下她的手后,还在她的手心轻轻捏了捏。
庄灿真的要气吐血!
导致最后心心念念的那把琉璃簪子出来,她都没有什么兴致了。
也许早就知道这簪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所以她就没怎么在意。
这次是靳朝安亲自举牌。
起拍价6万,这个冤种,第一次喊价就抬到了50万。
庄灿睨了他一眼,“钱多烧的?紫砂壶还不够你心疼?”
可是她知道,靳朝安就是嫌麻烦,所以想一次到位,把价格干脆直接抬到天花板。
靳朝安的另只手,还放在她手心没有挪开,从后排看去,就明显是两人手牵手的姿势。
庄灿今儿也算一炮成名了。
就是靳朝安这风评直线下降,背地里讨论最多的,还是说他搞完姐姐搞妹妹。
本以为两三分钟就能搞定,可实在没想到,就在拍卖师最后一边喊价的时候,坐在最后排的一个大哥突然举起了牌子。
要知道,这可是靳朝安亲自举牌要的东西。
试问在场的所有大佬,谁敢跟他抢,谁敢?
哪怕靳朝安的起始价只出七万,也没人敢在后面跟他杠。
“51万。”那人像个木头人似地报价。
拍卖师也有点尴尬,这价格,怎么看都像是耍人玩的。
庄灿好好奇,回头看了看,那人长得一张路人脸,她扭头回来就忘了。
“哇,居然也有人看上了这支簪子,看来我的眼光不是很差嘛。”
靳朝安微微一笑,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他继续举牌,“一百万。”
庄灿一愣,赶紧抓住他的手腕,“你疯啦!”
可靳朝安并没理她,身后同时传来那人的声音,“一百零一万。”
庄灿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场上的人,此刻都和庄灿一个表情。
靳朝安举牌:“五百万。”
那人继续跟:“五百零一万。”
靳朝安这会儿反倒有点懒洋洋,他松了松领带,向后一靠,翘起二郎腿来。
他晃了晃手里的牌子,“一千万。”
这过程,他始终没有回头去看那人到底是谁。
其实也不用看,这种高等级的拍卖会,很多大佬都不方便现身,找的都是代理。
能亲自来,多半也是为了社交。
“一千零一万。”那人也丝毫没有犹豫。
靳朝安还要举,这次再举,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拍卖师的冷汗都要下来了,谁也不知道他下一个数字会说什么。
一个六万块钱的簪子,现在被喊到了一千万,这简直不敢想象!
庄灿实在受不了他这么烧包,直接将他手里的牌子按在沙发上,“行了,别再跟了!”
“成人之美是一种美德,有人那么想要,就给他算了!你再喊我跟你翻脸。”庄灿明白,靳朝安的脾气,容不得别人跟他杠,他表面装得越是云淡风轻,心里越是发狠。
这人的偏执她是见过的,真要狠起来,谁都劝不住。庄灿只能试着跟他放放狠话,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结果,果然不管用。
靳朝安唇角一勾,有些邪肆地看了庄灿一眼,这一眼,让庄灿直接打了个寒颤。
也就走神这么一秒,牌子被他举了起来。
他轻轻一摇,随后将号牌往圆桌上一扔。
“五千万。”
场上发出细微的讨论声,庄灿真的要气疯,气得眼睛都红了。
“钱就这么好挣,是么?”
“为你花钱,心甘情愿。”
庄灿转身不再理他。
五千万买了个这?
她他妈的早晚得心梗。
这五千万,绝对到头了,恐怕连靳朝安自己也知道,所以他把牌子都丢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拍卖师陈述完毕,鼓槌即将敲响的那一刻——身后再次响起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五千零一万。”
靳朝安推了推眼镜,而后,他缓缓转过了身。
这一刻,前排所有大佬几乎同时看向了最后。
那人依然木头一样坐在那里,职业经理人的模样,除了严肃认真外,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大家想了想,好像都对这张桌子没什么印象。
而现在,所有人的目光很快便集中ᴶˢᴳᴮᴮ在了靳朝安身上。
跟,他肯定是会跟的,只是不知道,他这次打算玩多大。
场上在座的大佬,跟靳朝安有仇的不少,有合作的也有不少。
不管哪种关系,几乎没有不了解他这个人的个性和手段的。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就算不是他的,用再卑鄙的手段,他也会夺过来。
哪怕他不喜欢,用脚碾碎,也不会把它施舍给其他人。
敢跟他抢?别说最后没有得到,只要动过这样的念头,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那些大佬刚才看向后排那人的目光,其实多半是怜悯,是为他的雇主感到可惜。
靳朝安一手撑着头,歪在沙发扶手上,他闭上了眼,好像在思考什么。
拍卖师进行第一次陈述,他故意把音调拖的很慢很慢。
“靳朝安。”庄灿的声音离他很近。
她用仅仅只有他能听得到,别人谁也听不见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收手,听到了吗?不然的话,我就不嫁给你了。”
拍卖会结束,庄灿什么也没拍到,靳朝安则拍到了一把壶。
还是庄灿的杰作。
散会后,依旧大佬们寒暄,因着靳朝安的一声伯父,连带着沈兴德一并被请到了上座。
谈笑间,有人想拍靳朝安的马屁,派人回家火速取来自家私藏的古董发簪,成色比今日这支拍品强上不止百倍,靳朝安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叫彭晋收下。
庄灿心说你还真是不客气。
大佬们散会后,靳朝安才上前一步,来到沈兴德面前。
他让彭晋把今日拍下的这把紫砂替沈老爷放进车里。
沈兴德:“这怎么合适?”
靳朝安只淡淡一笑,“原也是灿灿孝顺您的,我这个提款机,纯粹只为她买单。”
庄灿心下微动,捏着果壳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
靳朝安此刻正背对着她,在和沈兴德谈话。
沈兴德明显很受用,“你们有心了。”
临上车时,庄灿还和靳朝安在车下抱了抱。
当然,多少也有点演戏的成分。
包括今天在会场上如此高调地一闹,孙幼蓉原本还不觉得庄灿在他心里有多少分量,这下也不得不信了。
果然是个狐媚子。
庄灿靠在他肩膀,仰着脑袋,小声地说,“你有病啊,干嘛给沈兴德送那么贵的东西?”
靳朝安抱着她,“提升你在沈家的地位。”
庄灿明白,她只有地位上去了,才能顺利打入沈氏内部,接触到上层核心。
不然永远是个打杂小妹,一辈子也接触不到重要业务。
“如此替你着想,不该奖励我?”
庄灿盯着他眼,“什么?”
“明晚时间给我。”
“约会?”
“约会。”
庄灿踮起脚尖,笑嘻嘻地在他下巴那里亲了一口。
“没问题~”
亲完,才恋恋不舍地从他怀里探出身,“那我走了呀,那车戏精都在等我了。”
“等下。”靳朝安稍微拉了下她的手,他侧身示意彭晋,彭晋立刻上前,把手里的一个袋子递给庄灿。
“拿去玩吧。”靳朝安道。
庄灿掂了掂,还有点分量。
她知道这是别人送他的那只簪子。
都知他今日被人大胆截胡,心中不快,这只纯粹是给他解闷玩的。
但既然能拿出手,价格就一定能说得过去。
“这是别人贿赂你的,讨你欢心用的,你给我干什么?”庄灿晃着手心里的袋子,故意问他。
靳朝安站在路灯下,微微一笑,显得风光霁月,很能蛊惑人心。
他说道:“我贿赂你,讨你欢心,如何?”
嘴这么甜,谁能受的住呢?总之庄灿受不住,她忍不住又扑过去亲了他一口,“真上道~”
等庄灿上了沈家的保姆车,车子开走后,彭晋才上前一步,在靳朝安耳边低声,“三哥。”
“查到了吗?”
“暂时还没。”
“接着查,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庄灿回到车上,仍旧一脸的含羞带臊。
她把玩着手里的小盒子,丝毫没注意到旁边两个神经病异样的目光。
“怎么会有男人喜欢上你这种粗鲁的女人?病秧子的眼光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沈君柏坐在她对面,抱着肩膀打量她两眼,随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们这次出来,开了两辆车,沈兴德和孙幼蓉坐一辆,他们三个小的坐一辆。
庄灿眼一眯,趁他不注意,抬腿狠狠踩了他一脚。
尖头皮鞋油亮的鞋头都给踩瘪了。
沈君柏直接嗷了一嗓子,差点没把车玻璃给震碎,坐在庄灿一侧的沈煜轻微敛了下眉,不太高兴地看他一眼。
沈君柏:“是她踩我!”
“你不嘴欠我能踩你?”庄灿嘁道,“你才病秧子!他可不是,他身子好着呢!很棒,真的很棒。”
沈君柏的脸一秒涨红,“你、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啊!说这话你也不害臊!”
“这有什么啊?”庄灿不以为意,翘起腿来,饶有兴致地盯着他,“怎么,你母单啊?别告诉我,你都快三十了,还没和女人做过呢?”
沈君柏狂咳几声,脸红得要滴血了似的。
“不是吧阿sir,你还真是牡丹啊?你能不能行啊?”
“沈家……沈家家教都严,你、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随随便便,水性杨花!”
庄灿耸了耸肩,“你开心就好,牡丹大哥。”
“你!!!”
一旁的沈煜懒得听他俩打嘴仗,面无表情地把头扭向了窗外。
到家之后,庄灿给靳朝安的微信发了几个[亲亲]的表情,然后去洗澡。
洗完之后,她把之前从万叔那里拿来的u盘找了出来,插在自己手机上,确保里面的窃听软件版本正确,检查好一切后,拔出u盘,塞进了明天要穿的牛仔裤里。
她要早早睡觉,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临睡前,她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靳朝安发来了一张可乐的照片。
可乐很乖,此刻正窝在它“爸爸”的怀里,它爸爸难得出镜,虽然只露出了脖子以下的半个身子,不过也算是难得一见的自拍。
靳朝安随后还发了几个字,“看看妈妈。”
庄灿想了想,就把这张照片保存了,设置成了桌面背景,她知道靳朝安是想让她也拍张自拍过去,不过她实在太困了,也就没回,扣下手机直接睡了。
第58章 拨乱反正篇
转天一早, 庄灿陪沈煜去医院检查身体。
“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儿,沈氏要后天才去报道呢,二姐走了, 我好歹算是阿煜的半个姐姐,理应是要多照顾照顾的。”
这家里上上下下的人整天都不知道在瞎忙什么,沈菁菁更是一头扎回学校面都不露一个, 沈兴德看到庄灿能够如此爱护弟弟, 心中甚感欣慰。
沈煜去的是私家医院, 除了庄灿以外, 还带了一名司机,一名保姆,和一名他自己的家庭医生,一共五个人, 开了辆六人座的商务奔驰。
车上,沈煜一直低头在电脑上打字,庄灿本来坐在他对面, 看他拿出笔记本电脑, 立马又坐到了他隔壁,无奈屏幕上贴着偷窥膜,庄灿怎么都看不到。
“这么忙?”去医院的路上还要带着笔记本?
“学校的事儿。”沈煜轻轻地敲击着键盘, 声音也是慢慢吞吞的, “作业。”
庄灿哦了一声, “可是你不是休学了?”
沈煜苍白的手指略微一顿,随即轻轻嗯了一声,“是我在自学。”
牛逼。
庄灿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刻苦!”
都病成这样了, 还在自学, 这人是有多爱学习?
“也得注意身体呀。”庄灿状作关心,把头又向他靠了靠。
沈煜突然回头看她一眼,他的嘴唇毫无血色,“想看?”
“什、什么?”
这问题太直接,沈煜突然扭过头的时候,脸离她很近,吓得她直接一哆嗦,紧接着,放在沈煜大腿上的笔记本就被他扭了个个,屏幕正对着庄灿。
他嘴角似乎带着那么一点笑。
白花花的一页英文,庄灿看了眼直晕。
“有兴趣吗?”沈煜盯着她问。
“没。”庄灿迅速扭回过,假装淡定地从手边拿起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
“这辈子最讨厌鬼画符了。”
沈煜轻轻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转过身把电脑摆正,继续做“作业”。
到了医院,先是开化验单,检查。
检查都是走的vip通道,很快,一点也不费事。
这家私人医院看起来很高大上,私人医院庄灿也住过,齐优那里就很不错,但这家医院比齐优那里更高级。
趁着沈煜去做ct的功夫,庄灿打发走了保姆,让她去便利店买杯咖啡回来,然后主动接过沈煜的随身衣物。
照ct的时候身上不能放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他的外套、帽子和手机就都交给了保姆。
等保姆一走,庄灿迅速摸出他的手机,把牛仔裤里的u盘插了进去。
沈煜的开机密码是个图案,很简单,庄灿登入后,立刻把窃听软件安装在了他的手机里。
上次在ᴶˢᴳᴮᴮ追悼会上,看他和封诚神神秘秘的,就知道他们一定有鬼。
当初是万叔亲手教的她怎么安装,庄灿一开始是想用它来监听靳朝安的,也得亏没有,给他装庄灿就是自寻死路。
装完,正好ct室的门打开,庄灿赶紧把他手机塞进外套里。
沈煜的检查结果不太好,保姆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不过沈煜倒是没什么表情,依旧淡淡的,走出医院的时候,孙幼蓉来了电话。
他踱步到一边去接。
庄灿心想到底是亲妈啊。
沈煜回来的时候,脸色很白,比平时的苍白还要白,这种白一看就是伤心伤的,也不知道他妈跟他说了什么。
庄灿的手机在响,她低头一看,是靳朝安。
这才想起来,今晚答应了他的约会。
可这会儿,这小变态看起来脆脆弱弱的真的很好套路,庄灿心想,她都辛苦一天了,不能临门一脚的时候掉链子,于是一咬牙,就把那个大变态的约会给鸽了!
大变态此刻看着庄灿发来的信息,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今晚有事,改天再约。”
他没发火,而是把手机直接关了,扣在桌子上,继续盯着手里的牌。
只是盯着,却半天没动,只觉得胸口有点气闷,闷得他喘不上气。
麻将桌上,谢达秦戈在他一左一右,对面是会所老板。
“有心事?”秦戈看了谢达一眼。
靳朝安直接推了牌,“散了吧,累。”
“刚两把就累?”谢达今儿个好不容易点正,刚才一把就赢了靳朝安十万,正在兴头上,故意拿话激他,“我瞧着你也没输多少啊?”
“心累。”靳朝安没再理他,穿好侍应生送过来的西服外套,抬起手,一边弄着袖子一边往外走。
三缺一,牌局自然也就玩不下去了,不过今个难得聚在一起,秦戈起身追上他,“去我那坐坐?我那新出了几个节目,正好给你解解乏。”
沈夏的死,他们一直没有问过,但别人不知道,他们俩不会不清楚,靳朝安护了沈夏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让她突然出现这种意外?这整件事,八成都是老三的手笔。
只是他布局操纵沈家欲意何为呢?
“成啊!小爷我最喜欢看节目了。”
谢达被头牌伤了一次,被庄灿又伤了一次,导致他有日子没怎么去云歌消遣,这会儿想起姑娘们的大白腿,心又痒了起来。
一提云歌,靳朝安就想到庄灿,一想到庄灿,那股子烦闷就越发厉害,靳朝安直接冷了脸,“不去!”
“怎么了这是?”秦戈眉心一跳,寻思自己哪里又说错了话?
“俗。”靳朝安推门向外走。
秦戈还懵着,肩膀就被谢达拍了拍,后者嫌弃地看他一眼,会心一笑,“你傻,看不出老三因为什么心烦?还提云歌,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戈恍然,“因为庄灿?”
“这会儿又明白了。”
最后,靳朝安并没走成。
吃喝玩乐这一块,全北城就没有他谢达谢少爷摸不着门路的项目。
“我倒知道个雅俗共赏地界,瞧瞧?”
靳朝安没怎么表态,他今天为了庄灿,特地推了晚上的应酬,也没什么心思工作,算是彻底闲了下来。
他不想闲着,就上了谢达的车。
彭晋开车在他们车后跟着。
最后是到了曲林苑。
一个相声茶馆。
这相声是门雅俗共赏的艺术,谢达带他来这,是有那么一点投机取巧了,不过靳朝安倒是没挑什么毛病,就还算是满意。
谢达也没指望真能把他逗乐,就他那张脸,不要一晚上总是板着就不错了,之所以带他来这儿,纯粹是为了帮他打发打发时间,稍微解解闷儿。
还没开演,一楼就已经零零散散地坐了几张桌子。
靳朝安一行来了以后,直接上了二楼,二楼就他们一桌客人,算是包场。
一楼顺便也锁了票,就留了事先买好票的那么几桌——人家既然已经买了票,也没有把人家轰出去的道理。
但后面的票,就不准再卖了。
其实这听相声,主要就是听个热闹,让他们这么一弄,这听相声的精髓都没了。
不过老三这人向来讨厌热闹,秦戈和谢达再怎么不愿意,也都得依着他。
他开心最重要。
演出开始后,靳朝安就在躺椅上半撑着脑袋阖上了眼。
他身侧站着两个身穿旗袍的漂亮小姐姐,一个在一旁煮茶沏茶,一个手里拿着蒲扇,轻轻地给他扇风。
……
庄灿在售票处气得直跳脚。
就在半小时前,她在大稻网上看到演出信息,迅速下了单,可到了以后,售票员竟然告诉她票已售罄,要给她办理退款?钱都付完了,座都选好了,告诉她这是系统bug?
真是小刀剌屁股,让庄灿开了眼了。
从医院出来后,本来是要回沈家的,是庄灿非要带他出来散心,沈煜才跟来的。
不过庄灿懒,她愿意为靳朝安花心思哄他开心,对别人可不愿意。
想了想,就觉得听相声是个好主意,往那一坐,也不用她废话,就有人替她逗乐。
满打满算到了曲林苑,竟然还告诉她票已售罄了?
关键是明明有票,非不给她,就庄灿这个暴脾气,能忍?
眼看越吵越凶,沈煜把她喊停,“你真想看?”
“想看!”庄灿气死了!就刚刚那个售票员那个看不起人的态度,她今天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
沈煜没说什么,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
很快,茶馆经理就跑了出来,看见沈煜后,点头喊了声“沈少爷”,对庄灿则直接无视,一边伸手,一边引着他俩往里走。
他抱歉道:“今天实在是特殊情况,有贵客临时包了场,我们也没办法,对不住,实在对不住,今天的消费都算我头上,算我请二位的,等下次,下次我请二位上雅间亲自赔罪。”
“狗屁贵客!他包场早包啊!凭什么把人家订好的票都取消了!这么狂呢?!你告诉我这人是谁,我实名去纪检举报他!什么玩意儿!诅咒他喝茶被茶叶末噎死!”
虽然进来了,但庄灿还是气,经理只朝她尴尬笑笑,必然不会透露出贵客的名字。
最后,领他们到了一楼一个角落,“自留的,实在没办法,您就先将就将就?”
沈煜点了点头,便让经理下去了。
随后上了好多小吃,庄灿扫了眼,都是她爱吃的,这才舒坦一点。
冷静下来后,庄灿捏着开心果的手顿了下,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沈煜居然有这么大本事?一个电话就让茶馆老板对他如此殷勤?凭他沈少爷的身份,怕是做不到吧?
别说他这个常年闷在家里不出来露面的药罐子,外界知不知道沈家有这么个儿子还不一定,就沈君柏那样的,整天跟着沈兴德在各种高大上的场合混脸熟,还顶着个沈氏继承人的头衔,到头来还不是连云歌的大门都进不去?
茶馆这种地方,沈煜肯定不会常来,所以他找的人,必然不是茶馆里的,而是连茶馆老板都得卖上几分面子的人,那么,沈煜为什么能有这么庞大的关系网络?
所以说,沈煜的背后必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封诚在背后对沈氏的所作所为,沈煜是否也参与其中?
反正窃听器已经装好,庄灿不怕等不到他们露陷儿的那一天!
当务之急,庄灿要赶紧打入沈氏上层核心,查一查沈氏最近几年的账务,看看沈氏的里子都是怎么被掏空的。
……
楼上,靳朝安闭着眼睛,让人把包厢里的灯也调暗了,显然只是换了个地睡觉。
相声说得不错,谢达有几次想笑,也硬生生的憋住了,生怕扰了他休息。
来相声茶馆睡觉,也真有他的。
秦戈对听相声没什么兴趣,这一整个晚上,都抚着姑娘软玉温香的小手,教她怎么煮茶。
谢达怀里也有一个,这姑娘比较识趣,一晚上温声细语,和谢少爷耳鬓厮磨,乖巧得很。
偏就在这时,靳朝安突然睁开眼,冷冷呵斥一声,“滚。”
站在靳朝安身侧为他摇扇的姑娘,手中的扇子“啪”地落地,她低下头,慌忙捡起蒲扇,立刻红着眼跑了出去。
靳朝安不耐烦地抽出两张湿纸巾擦了擦脖子。
秦戈谢达一顿,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那姑娘也是胆大,眼红两个小姐妹被左拥右抱,趁着靳朝安睡着的时候,故意把手往他衣领里探,意欲勾引他,挑逗他。
本以为天下男人都一个样,谁想到偏就踢到了冷板凳。
靳朝安有多讨厌陌生人碰到他的身体,这种情况,单单一个滚字,已是她命大。
这气氛本来挺好,台上还在说学逗唱,因这心术不正的小妹妹不知天高地厚的横插一杠,谢达一晚上的辛苦显些白费。
他紧道:“小姑娘不懂事儿,你消消气。”
“烦。”靳朝安现在看谁都烦。
秦戈最会看眼色,手一挥,立刻将他和ᴶˢᴳᴮᴮ谢达怀里的两个姑娘轰了出去。
谢达恋恋不舍地亲了亲姑娘的小手。
清净以后,秦戈给靳朝安递过一盏热茶。
靳朝安突然嗤笑一声,“现在连茶馆都成窑子了,是么?”
谢达咳了咳,这三姑娘还是他特地安排的,不过这会儿他自然不能承认,只能让茶馆背了个锅。
他抬手咽了口茶,向下抬抬下巴,只道:“听相声,听相声。”
靳朝安这会儿困意已无,也只能听听相声,他手里转着小茶盏,慢慢递到嘴边,同时目光放到台下。
没什么意思。
手一扬,茶水一口吞下。
视线收回时,靳朝安的瞳孔猛地一震,在一楼的某个角落,他竟然看到了庄灿。
庄灿此刻正埋着头,兢兢业业地给坐在小方桌对面的男孩剥核桃吃。
男孩面前的小碟里堆的核桃仁已如小山高。
热茶入口,还未两秒,茶叶末就呛进了喉腔,只听咔嚓一声,靳朝安把杯子摔在地上,旋即捂住嗓子一阵狂咳。
此刻他脸涨得通红,把秦戈谢达的魂儿都快吓没了。
俩人一个上前急救,一个立刻冲出去喊人,可也就这两三秒钟,靳朝安卡在喉腔的那口气就通开了。
他喘了几口大气,扶着桌子缓了两秒,随后把愣在门口的谢达喊住,“不必了。”
“水。”他又揉了揉喉结,问秦戈要水。
“哦,哦!”秦戈立刻反应过来,给他倒了热水。
“没事吧?”谢达还是不太放心,怎么好端端的就被茶水噎着了呢?喝水都能噎着,这人也太衰了吧?
靳朝安不想说话,他喝了热水,润了润喉咙,随后起身,一脸阴沉地向外走,不管谢达怎么喊他,他都没应。
他边走,边掏出手机,调出彭晋的电话。
庄灿伸了个懒腰,把核桃夹子放在桌上,“我去个厕所。”
沈煜点了点头。
庄灿来到卫生间,掏出口红给自己补了下妆。
她很少化妆,就是因为她今天真的很累,因为要演戏,要显出兴奋的样子,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很疲惫。
刚才剥核桃的时候手指甲不小心劈了,差点没把她疼死。
庄灿洗了手,正低头弄指甲,身后厕所的门就开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早点来看哈,晚了估计就不是原版了
第59章 拨乱反正篇
庄灿来到卫生间, 掏出口红给自己补了下妆。
她很少化妆,就是因为她今天真的很累,因为要演戏, 要显出兴奋的样子,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很疲惫。
刚才剥核桃的时候手指甲不小心劈了,差点没把她疼死。
庄灿洗了手, 正低头弄指甲, 身后厕所的门就开了。
靳朝安挽着袖子进来, 走到她身边时站住, 拧开她隔壁的水龙头,然后慢条斯理搓洗起了手。
透过镜子,他看到庄灿正低着头,认真地摆弄着她的指甲, 指甲缝里有一点微微的红色,他看到她皱起的眉心,一个小疙瘩似的, 大概是痛的。
想到那碟剥好的核桃, 不难猜出她的手指是怎么弄伤的。
这一刻,靳朝安心里的火简直止不住地往头顶蹿。
庄灿知道身边来人,下意识地往外挪了挪, 洗手池是公共区域, 所以她没怎么在意。
一双好看的手伸到她眼底, 湿淋淋的,看起来贵气逼人,主要体现在那块和靳朝安同款的百达菲丽上——是双男人的手。
手也很眼熟, 就连上面散发出的冷意都让她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庄灿一抬眼, 就看到靳朝安阴沉着脸对她吐出两个字, “擦手。”
“你怎么在这?!”庄灿突然看到他这张脸,简直又惊又喜,这种喜,连她也没有意识到因何而来,她立刻抽出纸巾,给他擦干净了手。
擦完,靳朝安依旧臭着脸,“袖子。”
庄灿给他挽好袖子,刚一弄好,靳朝安就抬手将她圈在怀里,低头在她耳垂上狠狠咬了一口。
“疼疼疼疼疼!”
靳朝安哼了一声,紧着握紧她手腕,拽到眼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受伤的指甲,声音依旧凶的要死,“怎么不疼死你?”
说完将它一口含'住。
舌尖很轻很轻地漫过,温柔地吮'吸,是在为她“疗伤”。
暖流由指尖划过心尖,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又迅速侵蚀了她的四肢百骸,庄灿盯着靳朝安眼底的情动,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荒谬地觉得自己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被他包含着的感觉,滚烫而炙热。
片刻后,他将含有血丝的唾液吐掉。
指甲不再流血,靳朝安捏着她的小手来到水龙头前冲了冲,随后抽出纸巾给她擦干。
他用自己怀里的帕子擦了擦嘴。
庄灿收回手,同时也收回思绪,“你怎么在这儿啊?”她又问。
“我在这儿,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庄灿反应极快,“原来二楼是你包的场?”
怪不得,她还纳闷,整个北城还能有谁像他这么没素质。
“是。”他没否认。
但随即他又哼道,“怎么?破坏你的好事儿了?”
庄灿闻着这醋味就呛人,她重新扑回他怀中,耐心哄他,“我跟他是在演戏,演戏呀!”
“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有多累,陪他去医院做检查,又是抽血又是拍片子,光等报告就等好久。我一天才只吃了一顿饭。”
庄灿说着,就用那根受伤的手指,朝他比了一个一。
“鸽了我一次又一次,现在还敢跟我说这些?”靳朝安捏着她脸蛋,要气疯。
庄灿眨眨眼,也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
“那我不说了。”
不说也不行,靳朝安将她翻身按在洗手台上,手腕滑到她牛仔裤,开始解扣子。
庄灿吓得赶紧扣住他的手,“疯啦你,这里是公共场合。”
“手拿开。”靳朝安弯下腰,把下巴抵在她耳边,“彭晋在外守着,不会有人进来。”
“那也不行!”庄灿来卫生间已经很久了,再不回去就会显得很奇怪,沈煜肯定会过来找她。
“我这才刚刚有点眉目,连什么进展都没有呢,你可别——啊!”
靳朝安咬了她脖子一口。
“你还想跟他有进展?”
舌尖向上,堵住了她的唇。
庄灿被他野蛮的强吻,吻着吻着,庄灿的双手便向上搂紧了他的脖子,反客为主,主动疯狂地进攻起来。
时候到了。
这段时间,她故意吊着他的胃口,算算日子,也该给他点甜头了。
之前庄灿就是太上赶着,整天舔他,对他有求必应,才会让他出现幻觉,觉得自己必定离不开他。
才会把她当玩物,还敢设计她,关她,玩她!ok,她确实离不开他,但她能吊着他,折磨他,这不就快把他折磨疯了?
她倒要看看,最后是谁离不开谁!
欲擒故纵,引君入彀,三十六计果然是妙。
庄灿热烈回应,每次她总是被动的那一个,如此主动,刺激得靳朝安的脸颊都开始发烫。
他突然抱起她,来到门前,把她按到门板上。
耳蜗里响起他粗重的命令……
庄灿如愿满足他,卖力表演,一点也不小气。
就在半个小时前,彭晋来到沈煜面前,“沈少爷,我们三哥想见您。”
沈煜随后起身,彭晋给他带路。
不过,并没有把他带去二楼,反而来到了卫生间门外。
门口摆放着一个“设备维修、禁止入内”的黄色立牌。
“这是什么意思?”沈煜转过身问彭晋,可他话音刚落,就听门上传来砰的一声,很快,不和谐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很疯狂,真的很疯狂。
沈煜定在原地,听着庄灿的叫声像大风一样灌入耳膜,他什么都没说,默默站了半分钟,半分钟后,转身要走。
彭晋伸手一拦,“不好意思,三哥吩咐的,他没出来前,您不许离开。”
说完,彭晋便背过了身,两耳不闻它物地直视前方。
庄灿完事,被靳朝安抱回洗手池上,理了理凌乱的衣服。
他亲亲她的小脸,一眼望去,全是殊色。
最后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缓解身体的余温和不受控制的轻微抽搐后,才将她一把推开。
庄灿对着镜子看了几眼,弄弄头发,“我走了。”
“嗯。”
“你不走?”
靳朝安一手撑着洗手池,嘴角轻微上扬,“我抽根烟。”
不知怎么,庄灿就觉得他这个笑容有点意味深长。
“好的,那我走了。”再不走,沈煜可能要报警。
庄灿走到门口,深呼口气,推开门。
然后她就石化在了原地——
沈煜?!
沈煜靠在墙边,慢慢抬起眼,他眼底是难掩的红痕,见着她后,也没说话,而是转身走到彭晋身边,问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彭晋一脸公事公办:“不好意思,三哥还没出来。”
庄灿看到彭晋,瞬间秒懂!一想到刚刚她——
NMB的靳朝安!
NMB的靳朝安这时指尖夹着根烟,正悠悠地走到她身边,他漫不经心地扫了沈煜一眼,然后伸出手,像调戏小动物一样,捏了捏庄灿爆红的耳ᴶˢᴳᴮᴮ朵。
他俯身贴在她耳边说道:“对了,刚刚忘了告诉你,爷爷下周回来,到时候和我一起去看他。”
庄灿羞愤当头,她想到自己刚刚的那番“卖力表演”被沈煜听到——天呐,甚至连彭晋也听到了!庄灿就恨不得扛起她的八百米大砍刀把靳朝安这个王八蛋大卸八块!
靳朝安羞辱沈煜她不管!她气的是——本以为这次终于赢了他一局,没想到最后又被狗东西算计了!
真是日了狗了!
……
一周后,靳盛洪下山。
今晚吃团圆饭,除了三叔一家住在外地来不了,其它人都要到场。
靳朝安来沈宅接庄灿回家吃饭。
庄灿往乖巧风特地打扮了一下,整个人就很甜。
她带着沈兴德提前备好的礼物,坐上了靳朝安的宾利。
刚一上车,她就低头玩起了手机。
这一周,庄灿都没怎么搭理他。
一方面是不想理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入职了,就真的很忙。
“还生气?”靳朝安靠过去,凑到她脸庞,捏了捏她的小脸。
他歪头盯着她看,看她今天的打扮,倒是很可口。
庄灿“啧”了声,撇开他手,语气故作轻松,“我没生气啊。”
没生气,就是阴阳怪气。
靳朝安不会哄人,也不太想哄,他本来就没把上次那事当回事儿,也不觉得庄灿会气这么久,想着一周应该也就忘的差不多。
这一周,他也很忙,庄灿不理他,他也没怎么找她,茶馆那回,彻底发泄了一次,算是解了解瘾,这段时间,他专心工作,也有意禁欲了一阵。
其实庄灿调查沈氏,在他眼里纯粹是小打小闹,根本没放在心上,靳朝安对沈氏早已了如指掌,他若帮她,她早就可以打入沈氏内部,何苦现在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摸不到头绪,但他并不打算出手。
她不在沈家搞事儿,就会来他这搞事儿,他虽然猜到了她的身份和目的,但还没有最终确定,所以他也需要有件事来暂时拖一拖她。
靳朝安以为她在刷抖音,就往屏幕上扫了两眼,故意找话题,“有什么有趣的段子么?”
这话,连钢铁直男彭晋都听得出来,就是三哥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庄灿怎么又听不出来呢?她忽而一笑,等的就是这句!
“你别说,还真有。”她刚才刷的不是抖音,而是一个小众社交软件,靳朝安连抖音都不玩,更别提其它那些乱七八糟的app了。
庄灿划开的这个app,他不认识,只见她的小手在屏幕上刷刷刷地划了几下,最后停在一个投票页面,她顿时来了精神儿,眉开眼笑地把手机递给他,“快,给你看个好玩的。”
“什么?”
“自己看嘛。”庄灿向下努努眼。
靳朝安看向屏幕。
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张男士的裸'体照片,虽然关键部位都被厚涂了马赛克,但是!!靳朝安一眼就看出这是他的身子!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此刻他的手正在握着……
那个马赛克涂的真的好大!
原来上次拍卖会上,庄灿说,她在他那个的时候截了张图,不是开玩笑的,而是真的!
她他妈的真的截了张图!
庄灿亲眼看着某人瞬间冰掉的一张脸,心情大好,差点没乐出声来。
她咳了咳嗓子,装淡定地说,“你没玩过这个app吧?其实我也没玩过,这是我特地下载的,据说这可是全国最大的同性交友网站,我呢,就在上面发起了一个投票。”
投票的题目是——“大家猜猜这个人是0还是1?”
然后就把靳朝安的厚码裸体照传了上去!
身材到底是好,短短一周,就有二十万人点赞,六万人投票。
0和1的比例将近5比1。
“你太幸运啦!”庄灿强忍着笑,点了点投票按钮旁边的阅读量,故意把手机往他眼底戳,“你看,全国有125万同志朋友浏览了你的裸'体,其中有25万人为你的好身材点了个赞,在投票的六万人里,有一万人认为你适合做1——哇哦~有五万人认为你适合做0诶!”
庄灿简直要笑死,这投票她今天也是第一次看,没想到这么多人觉得靳朝安是个0哈哈哈哈!和一百多万人“欣赏”他的裸'照相比,被两个人听到她的骚'叫声又算得了什么!区区小事,不值一提!
靳朝安当然不懂什么叫1,什么叫0,不过,看着庄灿一副幸灾乐祸,幸福得快要死过去的表情,就知道准不是什么好词。
他把手扣在她的手机屏幕上,抓着她的手腕挪开,同时,靳朝安扭过她的下巴,拉近,他眸色逐渐变深,一字一句地问,“哦?0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不知道叫彭晋去查啊!”庄灿毫不畏惧!
“算了算了,我告诉你吧~”她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趴在他的耳边,红唇贴近他耳蜗,轻轻说了三个字——
“想上你。”
庄灿说完,靳朝安的大手便向上一抓,但并没有掐住庄灿的脖子,这是第一次,他扑了个空,因为庄灿早有防备!
她就料到他得来这一手,哪能次次都让他得手?所以几乎在话音落的瞬间,就迅速闪到了一边。
庄灿看着他额头的青筋贲起,太阳穴突突跳动的一张脸,就开心!开心到实在忍不住,终于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这次终于赢了他一回!
靳朝安垂着头,一手撑在真皮座椅上,一手慢悠悠地摘掉眼镜,兀自扯了扯嘴角。
他这个样子,突然有点吓人,庄灿自知逃不过,她也没想逃。
她甩甩头发,赶在他爆发之前,主动翻身坐上了他的大腿。
靳朝安的“滚”都已经到了嘴边,就被庄灿牢牢捧住双颊,用一个野蛮的强吻彻底将它淹没在了嘴里。
结果当天晚上,那条投票链接就被炸了。
作者有话说:
哈哈甜一甜就好像是在水。灿灿这就要回家见家长啦,马上进入靳家故事线。这章还是想笑hh
被锁了好几遍了麻了,vb是菜紫不是菜籽
第60章 拨乱反正篇
到了靳宅, 靳舒宁亲自出来迎接。
电话里说好了要半个小时,结果,一个半小时都过去了, 老三的车还是迟迟未到。
这多出的一个小时,车子停在了路边,连彭晋也被赶了下去。
庄灿下车时, 腿都在打哆嗦, 不过心情还是好的。
就是第一次正式陪他回家见家长, 便迟到这么久, 衣服还弄得皱皱巴巴的,不太合适。
庄灿回头瞪了他一眼。
靳朝安正弄着袖子,和靳舒宁并排走在旁边。
身后跟着两个佣人,帮忙搬着庄灿带来的礼物。
“灿灿也不是外人, 下次不必这么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沈——我爸爸准备的,是给爷爷的礼物。”
靳舒宁笑笑:“是怕你们破费。”
“不破费, 孝顺长辈是应该的。”
“灿灿真是懂事儿, 爷爷一定很喜欢你。”
庄灿也朝她假笑了一下,“跟大姐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呵呵, 灿灿嘴真甜。”
靳舒宁还要说, 就被靳朝安不耐烦地打断, “闭嘴,少说点废话。”
这句,明显是对他们两个人说的。
说完, 便先她俩一步迈进了大厅。
“老三这个脾气, 也就你不嫌弃了。”靳舒宁轻轻摇了摇头, 亲昵地拉起庄灿的手,“快进来吧。”
……
进来后,靳舒宁带着她先是喊了一圈人,然后开始吃饭。
庄灿从来没有吃过这么严肃的饭,这是生平头一次。
靳家家规食不言,可这么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还是团圆饭,爷爷又刚回来,一句话不说,就真的很诡异。
饭桌上的气氛冷的直结冰渣,她大气也不敢喘,感觉自己像个北极熊,就埋头默默干饭,跟上刑似的。
她默默观察着这一大桌子人。
爷爷就不说了,她认识,靳舒宁是她的目标,靳朝安的二叔靳长丰她则第一次见,看起来也不是个简单人。
剩下两个小的,一个他二哥,一个他四弟,一直闷声坐在桌尾吃饭,连头都不敢抬。
他们好像都很怕靳朝安。
还有他妈,靳朝安进来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给她打,虽然靳朝安这么个拽人,干啥她都不会觉得意外,但庄灿还是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事儿,可待深挖。
就在她咬着排骨出神的时候,靳朝安的妈妈曹熹媛突然对她说了句话,让她多吃点蔬菜,说着让保姆把她面前的那盘笋尖白松露给庄灿端了过来。
庄灿回过神来,刚想说谢谢阿姨,结果还没开口,靳朝安就敛了下眉,不太高兴道,“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少管她。”
曹熹媛脸色有点难看。
庄灿摒住呼吸,从桌子下轻轻踢了靳朝安一脚。
“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庄灿歪过头,用手挡住嘴,动了动嘴唇,小心警告他,毕竟他妈这句话也是好心。
可靳朝安压根没看她,他带着手ᴶˢᴳᴮᴮ套,慢条斯理地剥着手里的蟹肉,别人吃帝王蟹都是佣人给弄,他不用,他有洁癖,必须自己动手。
庄灿看他一晚上啥也没干,就慢吞吞地剥蟹,剥了满满一小碟,也没吃一口,就觉得这人八成是在解闷儿。
她看了几眼,别说,剥的还挺好。
靳朝安又说,“灿灿不爱吃蔬菜。”
这句听起来好歹是句解释,算是给了曹熹媛一个台阶下。
“是我多事了。”
“妈,您也快吃吧。”靳舒宁见不得老三总是给妈妈难堪,给曹熹媛夹了菜,也算是缓和了气氛。
老三那护犊子的态度,让桌上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多看了庄灿两眼。
结果就看到老三把他剥了一整晚的蟹肉都堆进了庄灿的碟子里。
他摘掉手套,擦了擦手,语气很温和地问她,“够么?”
庄灿的脸真的是一秒爆红,“够……”
她心里靠了一声,这个靳朝安到底要闹哪样?她真的巨尴尬好么!
“吃吧,不够我再剥。”
他还说!
吃过饭,老爷子让佣人喊老三和灿灿来偏厅。
他们过来的时候,靳长丰正灰头土脸地出来,庄灿对他刻意留意了两眼。
靳盛洪的怒骂声还未消歇,从屋里传来,声若洪钟。
庄灿听到了东疆湾码头的名字。
“二叔辛苦了。”靳朝安牵着庄灿的手,眼角睨了两分笑意。
“哪有老三你辛苦,你这只手遮天、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给二叔我好好上了一课!”靳长丰语罢,片刻不停,大步迈了出去。
路过庄灿时,似乎看了她一眼,同时带起一片凉风,庄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装作害怕的样子,缩了缩肩膀,抬头看向靳朝安,“你二叔好凶哦~”
“别怕。”
“哼,我当然不怕。”庄灿假装替他打抱不平,“不过,他凭什么那么说你呀!哼,真可恶!你这么正义凛然,善良无私,才不是他说的那种人呢!”
太浮夸了,靳朝安直接将她无视。
俩人同时进屋。
“爷爷!”庄灿进来,立刻扑到靳盛洪身边,靳朝安适时松开她的手。
因着寺里的几日相处,老爷子和庄灿其实已经很熟悉了,不过刚才人多,庄灿不太好意思往他跟前凑。
主要是庄灿对其它人的态度都很一般,要是独独对老爷子过分热情,就会让自己显得很有心机,她不想,于是就忍住了。
靳盛洪察觉出丫头的心思,自然也没有点破,而且有些话,当着旁人的面,也不方便说,这会儿屋里没人,只剩下两个孩子和他,有些话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他脸上是关心的表情,“丫头,伤好了没有?”
庄灿冲进火场帮他找照片的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没事了爷爷。”庄灿半蹲着,伏在靳盛洪腿边,乖巧地点了点头,“爷爷竟然还惦记着我受伤,呜呜真的好感动。”
“爷爷一直挂念着你。”这话,是靳朝安说的,此刻他正坐在一旁的茶台前,清洗着茶具。
茶面很乱,一看便知刚刚的煮茶人有多不走心。
确实,庄灿不知道,下山后的一段时间,靳盛洪问了靳朝安多少次灿灿的情况,不过每次都被他随便几句敷衍了。
靳盛洪拍了拍庄灿的小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随后,又聊到了沈夏,老爷子很伤心,他每日都在为沈夏念经超度,希望她能早登极乐。
庄灿想说沈夏信耶稣,不信佛,后来又一想,算了不说了,沈夏又没真死。
“二姐会的。”庄灿随后又安慰了爷爷几句。
老爷子和灿灿说体己话的时候,靳朝安就在一旁独自饮茶,也不插话,偶尔抬眸扫去一眼。
视线总是落在庄灿身上,他眸色很深,像是在想事情。
靳朝安指尖捏着茶盏,悠悠转着手腕,心思几转后,突然开口道,“爷爷,我让灿灿每周过来一天,陪您念念经,可好?”
“我是愿意的,就怕你们年轻人没时间。”
庄灿虽然不知道靳朝安这么安排欲意何为,不过看他一脸高深莫测的德行,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看来这主意已经打到她头上。
正好,庄灿巴不得有个理由常来靳家,等沈家那边一完事,靳家这边便可无缝切入,于是庄灿一口答应。
“我没问题的,爷爷,陪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老爷子笑笑,“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临睡前,靳朝安拉着庄灿的小手来到了花园。
本来是要走的,可爷爷坚持要他们留宿,庄灿无所谓,老爷子刚回来,靳朝安不想拂了他的面子,也就答应了。
其实是存了一点私心。
他不想把庄灿送回沈家,庄灿肯定也不会和他回景园,不如干脆留宿一晚。
庄灿给沈家去了个电话,通知一声,今晚不回家。
不知怎的,那边的沈兴德听了还有点不愿意。
花园里,庄灿坐在秋千上,靳朝安站在一边轻轻给她摇绳子。
“大点劲儿,我想飞起来!”
靳朝安稍微大了点劲儿。
庄灿飞了起来,腿伸的笔直,身子还往后仰,一点也不怕摔出去。
她不怕,靳朝安怕,很快就把速度放缓。
庄灿晃了晃绳子,不高兴,她瞪他,“快点摇啊!”
“老实一点。”靳朝安这次没有听她的,还是慢慢地摇。
“哼!”庄灿抱着绳子,脚尖在草地上划来划去。
靳朝安心念微动,拽停绳子,不等庄灿抬头,便俯身在她耳朵上亲了一口。
亲完,没事儿人一样,直起身来,一手揣着口袋,继续摇秋千。
还是轻轻的节奏。
庄灿摸了摸耳朵,有点烫,她偷偷笑了两声,没有抬起头来。
眼睛盯着晃晃悠悠的鞋尖,“你为什么要让我来陪爷爷念经啊?我又不会念,那些经文诘屈聱牙的,比英文单词还可怕,你这就是在折磨我!”
“不是你自己答应的?”
“你都那么说了,我能不答应么!你又没提前跟我商量,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让你和爷爷增进感情,不好吗?”
庄灿抬起头来看他。
她心说好个屁,我为什么要和你爷爷增进感情,你利用我增进你和你爷爷的感情,这才是真的吧,你爷爷的。
不过增进感情,确实对她也没坏处,是以庄灿也就忍了,你爷爷的。
十点半,两个人还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庄灿坐在秋千上,懒洋洋的歪着头,一天的元气基本耗尽。
她好累,在沈氏上了一周班,当了一周的打杂小妹,每天还被沈君柏气个半气。
结果这一周,她连后勤部的门都没迈出去。
又赶上沈菁菁放假回来,庄灿下班回了家,还要和她斗智斗勇,就真的很烦也很疲惫。
给沈煜安装的窃听器,也一点反应都没,庄灿挫败感尤其强烈,这会儿就只想发发牢骚,吐吐黑水儿。
“说实话,我真羡慕二姐,她现在在国外一定无忧无虑的,不像我,住在沈家每天气都能气死。”
庄灿很少唉声叹气,这还是第一次,“你看过那种知识答题类的闯关节目吗?选手遇到难题的时候,可以有三次求助场外观众的机会,我不那么贪心,给我一次就行。”
月光下,她伸出手,摆出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放在耳朵旁边,煞有介事地“滴——”了一声。
随后念出一串电话号码,是靳朝安的。
庄灿歪头提醒他,“快接啊。”
好幼稚。
靳朝安没配合,手都没抬,“说。”
切,庄灿觉得他这人真无聊。
“我想快速打入沈氏内部,你这么足智多谋,能给我出个主意么?”
“我的主意是白出的?”
“我白天还在车里伺候你,累都累死了,我找你要报酬了么?”
“我没付出体力么?”
卧槽!这个渣男……
庄灿忍不了了,“你还舒服了呢!”
“你不舒服?”
“靠。”庄灿气的直接从秋千上跳了下来。
但是靳朝安抢她一步,来到她面前,背过身子,半蹲了下去。
他嘴角轻微一扯,好像是在笑。
庄灿莫名其妙,“干嘛?”
“不是累么,让你歇。”靳朝安展开双臂,催促她,“快,再晚我便后悔了。”
庄灿毫不犹豫地蹿上了他的背。
客厅里,靳舒宁和靳长丰并排站在窗旁,靳长丰手里端着杯茶,看样子,两个人是在闲聊天。
透过窗户,正好看到老三背着庄灿在花园里散步。
今天的庄灿,真的是给了靳长丰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个女人,我们可以利用。”他眯起眼睛,嘘了口茶。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她在老三心里的份量还不好说,你贸然出手,若是失败的话,老三一旦震怒,后果我怕你承担不起,二叔。”
靳长丰悠悠笑道:“所以这件事得你来做呀,舒宁,你若失手,老三也不会怪罪你的,毕竟你可是他的心头肉。”
“因为沈夏的事,他对我已经很不满,你当他对我是无限容忍的么?”靳舒宁想到沈夏被靳朝安ᴶˢᴳᴮᴮ策反的事,就有点慌,“何况,老三已经在查我了。”
沈夏可以为她所用,但是庄灿不一定,庄灿这个女人,出现的时机太过蹊跷,靳舒宁背后查了她几次,也没查出什么。
按说她从小在外流浪,痕迹不可能那么干净,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帮她处理过身份。
所以她是带着目的而来的。
“再何况,万清是在您手里被抢走的,至于怎么抢回来,是二叔您的事。我的任务是把老三背后的势力挖出来,至于其它,我不操心。”
“舒宁啊,你这话就不对了,万清是那位想要的,你我都是在为那位做事,何必分的那么清?还是说,其实你对那位并不衷心,巴不得万清被你亲弟弟抢回去?”
“二叔不要污蔑我,我衷不衷心,那位心知肚明。二叔当时被赶出万清,连二哥也险被踢走,若不是我劝住老三,您觉得,二哥现在还能在副总位置上坐着么?”
靳长丰哼笑一声,“我只是提醒你,我们是在为同个人做事,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万清是控制华都经济命脉的关键,是那位在家族成功登顶的重要台阶,在大局面前,就不要再分什么你的我的。”
“他这些年扶你上位,悉心栽培你,稳住你在华都的地位,是你自己技不如人,被赶出万清不说,自从老三回来后,你处处被他吊打,迄今为止,二叔手里的产业缩水了不止一半吧?……那位大概还不知道二叔在北城过的这么精彩,哪天我去趟港城,好好给那位汇报汇报。”
“舒宁的脾气和老三真是越来越像了,还学会威胁你二叔。嗬,别看那位现在吃你装神弄鬼这一套,等他不吃的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靳长丰告别。
曹熹媛出来送他,“老三现在看你碍眼,以后少来家里。”
“你当我想?”靳长丰和曹熹媛闪到屏风后,见四下无人,他阴沉脸,露出一个阴狠的表情,“老头回来了,有些事儿只能烂在他肚子里,一定不能让老三查出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曹熹媛实在没想到靳长丰能这么狠,连亲爹都能下毒手。
不过又一想,长清还是他大哥,不也——
她眉目微微一动,要哭似的,“乐一的事,你真不帮我想想办法?五年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靳长丰也很烦,他自己的儿子还自顾不暇,“被那只狼崽子盯上,只能算他倒霉,何况只是不让他回国,又不是不让他吃喝,美国条件不差,委屈不了他!”
曹熹媛激动道:“你知道骨肉分离有多痛吗!你不知道!因为你压根——压根就不信乐一是你亲生的——你好好想想,如果乐一不是你的孩子,老三为什么单单抓着他不放,你有没有脑子?”
“是我的又如何?乐言也是我的种,我外面还有好几个种,哪个我都要顾,我顾得过来吗?行了行了,老头的事儿你想办法,我走了!”
“靳长丰,你就是个混蛋!”
……
靳家花园很大,遛完一圈,足足花了四十分钟。
庄灿在靳朝安的背上都要睡着了。
被灯光晃醒的时候,正要上楼。
庄灿没想到靳朝安直接把她光明正大的背进来了,还好巧不巧被正下楼的爷爷碰到,当即闹了个大红脸。
她踢踢小腿,抓他耳朵,小声逼逼,“下来呀,快放我下来呀。”
“别闹。”靳朝安对爷爷解释,“灿灿脚崴了。”
老爷子可是老人精了,看着庄灿爆红的小脸,赶紧说,“那可别再乱动了丫头,快,快上去休息吧,让老三给你揉揉。”
靳朝安把她背回房间,丢到床上。
他回头去锁门。
衬衫纽扣开了,她也没管,任自己半只香肩露在外面。
庄灿从床上爬起来,盘着腿打量了下他的房间。
“谁要和你睡一个房间了?我还没跟你结婚呢!你这是毁我清誉,坏我名声!我要睡客房,睡客房!”
说完就被靳朝安一把抓住脚踝,拽到身下,直接堵住了嘴。
庄灿呜呜呜了半天,衬衫从肩膀彻底滑了下去。
靳朝安单腿跪在床上,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松松着领带。
他吻的野蛮,却也有意卖弄吻技。
最后,一吻结束,庄灿被他勾的精'虫上脑,彻底被征服。
嘴唇分开的时候,庄灿还情不自禁地抬头去迎。
靳朝安抬手抹了下她湿淋淋的唇瓣,问,“还分房吗?”
庄灿衣不遮体地盘着腿,软软地一滩水似的,特别可怜。
“那,那我跟你睡一间房,别人不会说闲话么?”
“整个靳家都是我说了算,他们说谁的闲话?”
庄灿趁机问道:“他们为什么那么怕你啊?”
别人也就算了,可是连她妈都怕他,妈妈怕儿子,这就很不正常。
靳朝安轻笑,“你不怕么?”
“我不——”庄灿刚一开口顶嘴,头皮就一麻。
她听到了皮带扣响的声音。
“——怕是不可能的,你轻点,啊!”
……
最后,是靳朝安抱着她洗的澡,两个人入睡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
庄灿并没有睡好。
靳朝安一直搂着她,她很热,往外推了推他,他也没醒。
很奇怪,平时他睡觉都很轻,今天看起来却很香。
庄灿睁开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脑海里一直复盘靳舒宁今天的一举一动。
她看得出,靳舒宁在家里一直扮演着一个乖乖女的角色,并且这个角色相当深入人心。
那么,她当年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港城?会出现在那艘船上?她和兰花社又有什么关系?
兰花社的背后,是港城第一大财阀康氏家族……这个家族,和万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她出现在港城的时间,正好是靳朝安离开家的那段时间,所以靳朝安知道这一切吗?
小芙如果不在那艘船上,那么她到底在哪里……
庄灿好不容易有些睡意,恍惚间,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她立刻睁开眼,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此刻是凌晨两点。
这个时候,谁还在外面?
庄灿顿时睡意全无,她回过头,看着闭着眼睛的靳朝安,轻轻喊了两声,“靳朝安,靳朝安……”
没有反应,他睡的很熟。
庄灿偷偷溜出了房间。
一楼拐角处,传来一声恸哭,紧接着就是抽抽涕涕的呜咽。
庄灿躲在立柱后面,她听到了靳舒宁和曹熹媛吵架的声音。
恸哭的是曹熹媛,“现在不是我恨他,是他恨我!是他要报复我!我不恨他……
明知道你爸不爱我,带回和别的女人的野种让我养,我也心甘情愿地当他妈。那晚是我喝多了,我控制不住……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想要掐死他……可能是想到了你爸,想到了那个野女人,想到他是个野种,我,我就没控制住自己……可是我当时已经后悔了!我见他不动了,就赶紧跑出去打120,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见了……
你以为这些年我心里好受么?甚至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我好歹养到他十三岁,就因为我一时糊涂,他就把我当仇人,是么?我不求他报答我,但他死扣着老五不放,让我活活忍受骨肉分离之痛,这就是在报复我,报复我!”
“妈,您那是一时糊涂吗?您那是想亲手掐死他啊,朝安当时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他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直把您当亲妈啊……”
庄灿蹑手蹑脚地回到二楼。
她后背全是汗,心脏到现在还砰砰砰的跳。
房间里拉着帘子,关着灯,靳朝安半靠在床头,放下手机,倒扣在枕头上。
那上面是一段监控。
黑暗中,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庄灿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刚刚把门锁好,一转身,床头的台灯就亮了。
脑门上的冷汗几乎一秒就落了下来。
“去哪了?”靳朝安嘴里叼着根烟,大佬似地坐在床边,一边抽烟,一边盯着她看。
腿是劈开的。
庄灿深呼吸后,扭过来头,淡定地捋了捋头发。
“去厕所了。”
“是么。”靳朝安不知何时戴上的眼镜,此刻,镜片下那双眸子的寒意深不见底,“房间里的厕所不能用么。”
“我渴了呀,还去喝了杯水。”庄灿走到他面前,极淡定踢掉拖鞋,光着脚盘上他的腰,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你怎么也醒了?是不是我起床的时候吵醒你了?”
缓缓吐出的烟雾分毫不差地喷在她的脸上,庄灿被呛了一口,低头咳了两声,靳朝安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烟,举在半空,因为睡觉的原因,额前的碎发全都垂在镜片前面,挡住了镜片后面的寒光。
他吐烟的姿势很坏,整个坐姿也很坏,任凭庄灿怎么亲近,都一脸冷血地盯着她,那眼神里的那股子轻蔑,像看待一个分文不值的玩物。
“怎么睡觉还ᴶˢᴳᴮᴮ起来抽烟?”庄灿咳了两声,又回过头窝回他怀里,“大半夜的,戴眼镜干什么?”
她伸手去摘他的眼镜,还没碰到,就被靳朝安一把抓住,死死攥住手腕。
他是用夹烟的那只手抓的她,只用了三根指头,可庄灿就觉得手腕像被捏碎了一样痛。
食指和无名指之间抖落的烟灰落在庄灿粉嫩的虎口,很烫,庄灿痛的眼圈泛红。
“好听么?”他盯着她眼问。
“什么?”
庄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半分钟后,靳朝安终于松开她的手腕。
他将烟蒂碾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随后拧灭台灯,侧身躺好,“睡吧。”
背对着她。
庄灿枯坐了一会儿,揉了揉手腕,缓解了一下疼痛,随后也上床躺好。
她本来有点气,就躺在被子外面,也故意离他很远,但她睡不着,一直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在楼下偷听到的那段话。
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里酸酸的,甚至有点发涨。
被一直叫做妈妈的人亲手掐着脖子,直到无法呼吸,是一种什么感觉?
靳朝安闭着眼睛,感觉到身上的被子向后拉扯了一下。
随后一个热乎乎的小暖炉钻了进来,紧紧贴在了他冰凉的背部。
同样温柔的小手从他的胳膊下面硬生生地挤进来,环住了他的腰。
庄灿往上挪了挪,把脸贴在他的肩窝里,从后面紧紧抱着他。
靳朝安任由她抱着,他没有挣开她,但也没有睁开眼。
很快,湿热的舌尖便爬上了他的脖子,像只小猫一样,一点一点地舔过来,又小心又温柔。
靳朝安的身子被庄灿掰正,他平躺着,庄灿□□横坐在他身上,俯着身子埋头在他脖颈处,拼命地舔舐他的脖子。
就像是小动物在为同伴舔舐伤口一样。
靳朝安好痒,心痒,脖子痒,眼睛痒,但更多的,却是痛。
他推了她一下,没有推动,再一次抬手,被庄灿一把按在床上。
“乖,让我亲亲。”黑夜里,她靠在他耳边,认真虔诚地对他保证,“相信我,亲完你就不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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