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在碳炉前,拿着空签子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冯潇就见陈德嘉带着痛失所爱的表情瞪着半路出来截胡的人。
两位摄像是冯潇主动分的,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是高朗和商羽分明不是他们这边的。
他朝高朗龇牙:“你怎么什么都抢!”万一让冯潇再想起要扣他饭的事儿,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边催边推,“快回去快回去。”
又对商羽说:“你胃疼好了吗,还敢吃这么辣。”
高朗硬着腿不走,商羽又舔了舔竹签上残留的作料油脂以作回应。
狗子气极败坏,无能狂怒。
导演围观了这一幕,心中嘀咕冯潇,都知道分享给摄像了,怎么不再主动点儿来“贿赂”一下他这个最大话语权的导演呢。
又感叹,综艺导演最没有地位了。
副导演在一旁看着,觉得无语。
不过导演感叹完倒是对后续剪辑有了点新的想法,他和副导演讨论:“我觉得这一次录制的剧情感很强啊,现在不缺素材,你们去搞个后期基本。陈德嘉冯潇这条线突出松惬意的美食体验,其他两队突出艰难求存,后面拍摄的时候也注意这类素材抓取……”
副导演瞄了眼显示器,说:“老大,可能不太行。”
导演皱眉:“很难办?”
副导演指了指三队的镜头画面。
三队的火炉前,高朗正在大吐苦水:“谁让你们把东西弄得这么香,我都吃了一整天稀饭了,而你们居然还能有野味。”
陈德嘉贱兮兮地嘚瑟:“我们不但有野味,还有松茸。”
高朗:“……”
陈德嘉拿开火炉旁边的煮锅盖子,还剩半锅松茸鸡汤。
“明早还可以做鸡汤面”。
冯潇冷眼看着,对他昨晚会被抢了饭一点儿也不稀奇。
高朗又想端着锅子就跑,被早有防备的陈德嘉拦住,他可不想再被扣饭,这可是他自己采的松茸,可累可累了。
高朗攀上他的肩膀:“我们是兄弟吧。”
陈德嘉躲开:“现在不是,我们可以先断交几天,节目录制结束再重拾友谊。”
“好吧,我用东西和你换行了吧。”
陈德嘉想想,觉得也行,反正剩汤明天再吃确实也不够新鲜了。
高朗:“那你想要的什么?”
冯潇在一边接过去说:“我们要大米。”
高朗顿时笑开了花:“行行行。”
《眠山宿水》的冠名商就是粮油大品牌“金雀山”,所以就算为了品牌出镜率,节目组也不会限制米面油的物资供应。
所以冯潇说要大米,高朗顿时对这姑娘的好感度倍增,这不就等于白送。
陈德嘉有些不乐意来着,但看冯潇都发话了,也就没说什么同意了。
高朗和商羽乐颠颠地抱着锅子走了。
冯潇问狗子:“你不想换米?”
狗子忙凑过来说:“我们应该换肉,我知道他们今天的积分足够换肉。”
山珍再好也是素啊,他想吃肉来着。刚被高朗捧走的锅子里,只有松茸片和汤,肉都被他消灭掉了。
“不要嫌弃大米。”::“。”冯潇强调:“大米是战略物资。”
“我们录个娱乐综艺需要储备战略物资?”狗子震惊脸。
“你不懂。”冯潇说。
灾难来临的时候,是不会管你现在在做什么事的。
在末世的那个时空里,灾难来临的前一天及其平常。虽然从很久以前一个古文明就推算出那一天会降临神罚进入末世纪元。但没人当真,各国政府媒体还站出来辟谣,以免有人当人做出蠢事。许多网红还拿着这件事玩梗吸粉。
她记得还有人在当晚开了异常狂欢晚会做直播。
在入睡前,没人会预想到,世界即将变天。
直到第二天,整个北半球进入极夜,南半球进入极昼。很多头一晚入睡的人醒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另一个物种……
她没和狗子说太多,只是解释道:“大山里,难道还会差肉吃?”
“嗯?”
陈德嘉刚想问什么,就被高朗进来打断。
“你们还剩米饭吗?这鸡汤泡饭一定很好吃,我还用大米换。”高朗问。
陈德嘉:“没有,就算有也不会把战略物资给你。”
高朗显然没有听懂他的冷幽默。
“啥?啥战略?”
陈德嘉:“你们有米干嘛不自己煮。”
说到这里,高朗顿时悲从中来。
“要是会煮,我们还用吃一整天的稀饭吗?”一点也不觉得这件事丢脸。
冯潇眼看着狗子又开始嘚瑟。
“呵,煮米焖饭都不会。”双手抱胸,“我会,你求我我就帮你焖饭,二十分钟就能焖好。”
“求你。”高朗显然认为吃饱更重要。
狗子可高兴了,揽着高朗往外走:“看在你求我的份上。”
冯潇看着狗子又出门撒欢,也不管他。收拾好高朗他们送过来的米,又去处理竹笋。
新鲜的竹笋,下锅汆水去涩后,捞起来用清水泡着。
她在忙活的时候,看到狗子去而复返,狗狗祟祟地摸了一把青蒿走,估计是去拯救饱受飞虫折磨的另外两队。
冯潇装作没看见。
他以为自己够隐蔽,出去的时候乐颠颠的,也是好笑。
——
陈德嘉离开三队的势力范围,连脊背都要挺得更直了一些。
因为两队的饭都是他焖的,差不多时候熟,所以挤在一张桌子上吃。
看着这群同事,在他这个“先富起来”的人的帮助下,解决了温饱和蚊虫骚扰问题。成就感十足。然后开始吹自己这两天的“丰功伟绩”。
像什么抓螃蟹啊,找到了一片品质特别好的竹林呀,学会挖松茸了呀……
可劲儿给自己找存在感。当然,这过程中也少不了提及冯潇。
他作神秘状,问:“你们知道冯潇为什么这几天和上次有那么大的不同吗?”
其他人也很好奇,配合着做聆听准备。
陈德嘉站起来,大手一挥,说:“因为她觉得你们这群男人都靠不住。”言辞上是委婉了,但那语气那神态那刻意装出来的鄙夷眼神都在传达他自己理解的另一层意思:你们都很垃圾。
又特意对着朱彤补充:“不包括你,冯潇夸你会能干来着。”
众人:“……”
“你把你自己也骂进去了。”
陈德嘉:“有吗?”
“你不是男人?”
“呵呵,她说的是你们靠不住,她不得已发愤图强,顶起半边天。”
“那你就靠得住?”
“那当然,不然她当初组队的时候为什么选我?”
大家虽然知道不是他说的那么一回事,但居然也没有什么有力证据可以反驳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真是很找打。
但他作为晚饭和驱蚊产品的供应商,又不能对他做什么。
不过通过陈德嘉的吹牛内容,他们也知道了这两天三队过得有多滋润。顿时也打开了新的思路,他们也可以找山货物资嘛,不用只盯着节目组给的一分半厘积分。
找到了新的出路大家都很高兴,又吃饱喝足,决定一起玩会儿游戏打发这山里的长夜。
手机被节目组收走以后,他们基本告别娱乐活动了。
商羽提议:“我带了狼人杀卡牌。”
朱彤:“可以,加上冯潇我们有7个人,可以玩。”
于是陈德嘉被打发去叫自己的队友。
——
冯潇对卡牌游戏不感兴趣,只是本着不搞特殊跟着狗子去了二队那边。
天幕下,两张蛋卷桌拼在一起,围7个人不算宽敞,但也不算挤。
由于人太少,他们找了一个工作人员帮忙当上帝。
开始玩以后,冯潇才觉得这个游戏对她来说简直太没意思了。
她的异能还在,五感比常人敏锐。就算闭着眼,也能听见老狼们小幅动作的声音。都不用分析,全靠场外信息就能精准锁定狼群。
只有七个人,每一局玩得挺快。
最开始那几局,冯潇都是拿的民牌,但是她每次都能精准的狙击狼群,好人一方飞快获胜。
当高朗第三次拿到狼牌被刀后,都被反杀到呆滞。
“冯潇,藏的好深。是经常玩吧?”
冯潇不知道原生以前怎么样,但她自己是第1次。于是只模棱两可的说:“玩的不多。”
高朗:“这就太谦虚了,明显是高玩。”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冯潇也很无奈。
朱彤见状就问她:“不然你怎么能这么快知道谁是狼?”
真实原因当然是不能说的,因为她是开卷考试。
想了一下说:“因为狼杀人的时候,我能感受到杀气传来的方向。”
就……很离谱。大家都觉得他是在制造节目效果。
于是也很给面子地笑作一团。和冯潇的距离感顿时消解了许多,上一期录制时候的那个冯潇的形象渐渐远去。眼前这位会做松茸鸡汤会冷幽默的冯潇显得更加立体真实。
其实大家和冯潇也没有什么仇什么怨。
他们几个嘉宾中除了高朗和陈德嘉两人之前有过合作还算熟悉以外,其他基本上都是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所以第1期录制的时候大家相处都带着客气和试探。
只有冯潇例外。一上来就开始表演她的茶艺和作精本事,但是段位太低,一下子就被看穿。
有她这么个起爆剂在,其他人迅速抱团,关系升温。生怕冯潇这位低级茶艺师乱杀的时候连累到自己。
现在冯潇有改变,他们自然乐见其成,愿意重新和她交好。
现在冯潇在他们眼里的形象就是:因为想躲懒躺平当咸鱼不成,从而走向了一个自立自强但能够带飞别人的极端。
原来刺激才是第一生产力。
几人玩桌游,玩到深夜又约好了第2天一起上山才带着满身疲惫各回各的帐篷。
回去的路上,陈德佳问冯潇:“说真的,你怎么能够一眼识别出哪个是狼?”
“我都说了嘛,因为能杀人的时候有杀气。”
“我不相信。”
然后就看到冯潇毫不留情的钻进了她自己的帐篷。
好吧,大佬不需要别人的相信。
——
第2天一早,冯潇照样被生物钟叫醒。跟拍她的摄像小哥都还没有起床。只有营地固定机位的摄像机拍摄到了出去锻炼的背影。
山间的晨雾还没有散去,但是空气特别的好。
冯潇很珍惜这种不用随时戒备的生活。
她在溪边看到了一只布谷鸟,鸟儿呈银灰色腹羽层层叠叠,像蛋糕裙很是漂亮。它站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正在喝水。不时还警惕的向周围探看。
见此情景,她便没有上前打扰它喝水。
原本她也不知道这是一只布谷鸟。只是看它喝完水后,飞到旁边的一棵矮树上,摇头晃脑开始布谷布谷的吟唱。她才认出它来。
小时候外公说布谷鸟的叫声是在鼓励农人播种和提醒为禾苗除草。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如此悦耳的声音了。
有这么一个小可爱在关心着田里的庄稼,想来今年会是一个丰年。
真是处处都充满希望啊。
冯潇带着笑意往回走,路上还从一段腐木上薅了一把木耳。
营地里渐渐有人开始走动。她的跟拍摄像小哥见到他连忙跟上来开始工作。
“对不起啊,我起早了。”她笑着说。
摄像小哥腼腆的笑笑。
营地里慢慢热闹起来,但并不影响那些还在睡的人。
比如陈德嘉。冯潇路过他帐篷的时候,还能听到他三长两短的呼噜声。
真是……
心大得很。
冯潇开始做早饭,今早采的木耳,昨天的嫩笋,还有剩下的几颗松茸切丝煸炒成什么山珍浇头。
又用油炸了一碗山胡椒备用。
出门时揉好的面团已经醒好,她开始擀面。
没有擀面杖就找了一截装帐篷剩下的塑料管,一样实用。
手切的面条刚下锅,陈德佳拉开帐篷的拉链,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我闻到做饭的香味儿了。今早咱们吃什么?”
“木姜子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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