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雪摇了摇手里的钥匙,是之前吴柳在606家访学生夏天家找到的那一把。
“那个盒子？”
她示意了一眼正在通话中的座机，蒋鹤洲赞同点头，也看向正拿着话筒的吴柳。
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三个人的默契尽在不言之中。
吴柳点点头，没有继续跟着1号和10号的脚步走,“那你们打电话是……”
那边等着吴柳主动的1号和10号静默。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愁苦。
本以为他们放出手里的底牌就能获得主动权,现在听来对方好像并不在意？
1号抿了抿唇，接过10号手中的话筒，“我们希望合作。你们有安全屋的使用权,我们有重要线索，我们五个人合作走出这个副本的可能性会大很多。”
蒋鹤洲和李晓雪稍稍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吴柳：“合作没问题,我们的安全屋就在红楼小区一号楼,小区门的地方,你们需要接应吗？”
——
十五分钟后，1号和10号将火车停在了商店门口。
“哇,你们的车好大啊！遇上追逐战什么的,时不时可以直接把鬼怪撞飞啊！”
李晓雪看看自己的小电驴,再看看人家全副武装的白色小货车,满脸羡慕。
刚刚她如果开的是货车,可能就不会被商店老板抓走了吧！
为首的10号有些憨厚挠头,苦笑：“这个不一定。”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边同样愁眉苦脸的1号，1号同样苦笑：“如果鬼怪在车外面，大概还能撞飞。”
李晓雪眼中的羡慕一顿,突然想到一种不太好的可能性,“鬼怪在车外？”
“是啊,”1号找地方坐下来，扯开身上的工作服，叹气，“我和10号一进这个《红楼噩梦》的副本就发现自己在车上，车子铜墙铁壁，按理说很安全才对。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两个也是这么想的，直到10号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座位后排的女鬼。”
说到这里的时候，1号没怎么，10号先打了个哆嗦。明显那个女鬼给他留下的阴影不小。
一旁正擦刀的蒋鹤洲来了兴趣，“然后你们就被鬼堵了？”
“也不对啊，”他把刀放在一边，手托住下巴，“货车驾驶室这么小的位置，这也没办法进行追逐战啊，车还没停好呢，你俩就得被鬼啃了吧？”
“按理来说是这样没错，”1号笑了笑，精神状态比10号好很多，“但有句话三位听说过没，一起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我刚进来的时候就在削苹果，手里正好拿着一把水果刀，当时情况经济想也没想就拿着那把刀刺过去了。”
“没想到竟然能用！”
他年龄不大，大概二十出头还在上大学的样子，皮肤稍稍有点黑，笑起来的时候牙齿显得格外白。说着，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就是，之后把10号吓了一跳。”
话说到这里，10号脸色再次发白。“还好吧，就是没想到那个女鬼竟然前后都是脸……”
“前后都是脸？”
李晓雪和吴柳惊呼。
听到吴柳惊讶的声音，李晓雪扭过头去，“柳姐，你也见过这个女鬼啊？”
“也？”
“对啊！”李晓雪想想第一个副本的精彩程度就腿软，“当时第一个副本的时候，我虽然躺赢，但也是实实在在被吓到过的。进入副本的第一天晚上，半梦半醒，我就听见屋子里有一种细细地摩擦声，后来发现有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在屋子的梳妆台前面梳头发。”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眼神中还有恐惧停留，“你不知道当时……大晚上的，屋子里一片漆黑，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是挺害怕，但另一游戏嘛，这很正常的！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突然一撩头发，后脑勺上还有一张脸……”
再次会想起当时的情形，李晓雪依旧感觉浑身发凉。
10号对此表示感同身受，“对对对！当时她第二张脸露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快吓垮了！”
被同一只鬼吓过的“过命交情”让李晓雪和10号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不少，等两个人交流过“被害心得”之后，同时把目光放到了吴柳身上。
李晓雪眼神期待，“柳姐，你也那个鬼吓过啊？”
吴柳笑着摇摇头，她不是见到过，而是觉得她们说得这个鬼有点像她之前在直播间里看到过的一位观众昵称。
她记得那位观众好像叫……美女前后都有脸？
“唔唔唔……”
她们五个玩家在这边聊着，那边被绑起来的超市老板被封着嘴只能哼哼。
蒋鹤洲往那边望了一眼，看向李晓雪，询问道：“你之前说，超市老板把你抓起来后还跟人打过电话？”
“对对对，差点把这事儿忘了。”李晓雪一拍大腿，“我听他在电话里说，和他同伙约好的，要在晚上干个大事，什么仪式能把人送回好多年前，我和躺在那里的6号就是他找的祭品！”
蒋鹤洲沉吟一下，看向一边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吴柳，“他们说得这个仪式会不会跟家访的孩子相关？”
提到任务，旁边几个人纷纷低下头看时间。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4个小时，他们距离完成任务只剩下20个小时。
原本脸色就不太好的10号脸色愈发愁苦，“这个任务是怎么安排的嘛。连收货人都没有，我们怎么送过货啊……”
“你们也没找到自己的任务对象？”蒋鹤洲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商量道：“方便对一下任务对象的名字吗？”
在这个副本中玩家头顶上的排名和昵称都被号码代替，蒋鹤洲头上没有显示他万人排行榜前十的排名，10号对待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有些警惕，但不等他说什么，另一边的1号已经嘴快同意了。
他们的收货人签字单上，只有一个人名，夏棋。
“等等，这个人名……”李晓雪眼尖看到了收货单上的名字，噔噔噔跑到窗外把自己外卖车上的积分外卖拿出来，“这个人在我的外卖单上！”
正愁找不到收货人的10号眼睛顿时放光，“这个人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外卖上有没有说他在那一间单元房住？”
“这个……”李晓雪顿了一下，“606？这个房号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606？这个外卖的收货人在606住？”蒋鹤洲和吴柳同时抬起头来，“那一栋楼的606？”
“16栋……欸，这不就是之前柳姐说得那个安全屋吗！”李晓雪终于反应过来，“可是外卖……”
见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吴柳皱眉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16栋606住户的儿子夏天是我和蒋鹤洲要家访的学生之一，不过在我过去找夏天的时候，909住户的儿子孟小周就隐晦告诉我，夏天他们家里就出现了很不好的事情。”
至于是什么事情，现在把所有事情都联想起来，几个人也能想明白。
这下包括吴柳，所有人的眼光又落在了一旁商店老板的身上。
蒋鹤洲摸了摸下巴，“你们说这个商店老板，是不是应该知道些什么啊？”
吴柳点头，“上赶着送上门的，不知道点什么就不礼貌了。”
正在挣扎突然被人盯住的超市老板：“……”
他顿了一下，挣扎的更厉害了。
李晓雪想想自己刚刚被绑住、还被用胶带黏住嘴后的心路历程，“我觉得他可能在骂咱们。”
“哎呀，管不了这么多了！”1号活动了活动手腕，自告奋勇，“老子废了这么大劲儿才走到这个地方，总不能真完不成任务留在这里。”
他推开众人走过去，一把撕下商店老板嘴上贴的黄色胶带，顺手从旁边的货架上拿了个美工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胁：“我问你你答，会不会？”
商店老板作为一个浪子回头的浪子，一身骨头比石头还硬，看这边几个人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完全没在乎脖子上的刀，露出一个癫狂得逞的笑。
“不会！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的！”
“你们就抱着你们的问题等死吧哈哈哈哈哈……”
他诡异的笑声在商店里一点点扩散开，1号无奈看了看周围几个人，把手中的美工刀一点点往下压，“反正也问不出来什么，整个人还用留着嘛？”
蒋鹤洲眨眨眼，扭头看向不知道在身后捣鼓什么的吴柳，凑过去问道：“你觉得，这个商店老板是鬼怪吗？”
能这么被他们这些玩家制伏，如果是鬼怪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弱了？
可如果不是鬼怪，这里又是鬼怪老巢惊悚城……
吴柳捣鼓着手里商店老板的电话，头也没抬。“不是。”
“不是？你这么肯定？”蒋鹤洲打量她一眼，撩了撩额前的刘海，一张苍白的脸上不耐烦褪去了大半。“你不会是还有别的线索吧？”
吴柳在手机各种不认识的字体中找了半天，翻到了一个有些面熟的标志。
“线索没有，但我有办法可以试一试。”她掂了掂手上的手机，点开手机上那个软件，点进去。
“嗡嗡嗡……”
莫名安静下来的商店里，手机拨出去电话的声音很清晰。
原本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怕的商店老板，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极了。
“唔唔唔唔！”他双腿急得在地上不停蹬来蹬去，但刚刚1号把他的嘴又封上了，现在出了一些从嗓子里发出来的杂音，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10号以为商店老板怕了，回心转意想重新开口，连忙道：“他好像想说什么，1号快把他嘴上的胶带撕开！”
“不用撕。”吴柳阻止已经弯下腰的1号，“不用撕，的给我打完电话再说。”
吴柳注意到商店老板紧张的脸，特地把通话改成了外放，音量也开到了最大。
“嗡嗡嗡……”
随着手机震动了几声，通话“嘟”一声被接通。
“喂！”电话那头是个阴柔得近乎有气无力的男声，“你好，这里是关氏棺材店，我是棺材店老板关才。红楼小区又有人需要棺材吗？”
听到手机通话里传出来的动静，身后的商店老板目眦欲裂，额头上的冷汗一股脑儿流出来，却被1号和10号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喂？”手机里迟迟没有等到回应，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等了一会儿实在没有人说话，关才骂骂咧咧把店里的手机放下，对一边的e区管理长抱怨道：“红楼噩梦的那几个居民实在太烦了，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变成和咱么一样的鬼怪啊！”
一天天的，连惊悚城的通用语都不会说！他堂堂棺材店老板，竟然还需要去迁就他们几个人类！
一边的管理长糖躺在自己刚得到手的棺材里，惬意摇摇头，“哎，这是上面邪神系统吩咐下来的嘛，咱们这些打工人有什么办法呀”
红楼小区旁边的商店里，蒋鹤洲看吴柳挂断电话，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吴柳指甲扣进掌心，压住听到熟悉名字的喜悦。
关才！就是送她d级金疮药的土豪观众！
她平淡着声音回答蒋鹤洲，“你知道，鬼怪最常用的语言和我们人类的语言并不一样，而刚刚电话里的语言却是我们能听懂的语言。”
在其他三个人云里雾里的时候，蒋鹤洲眼睛陡然一亮，“所以刚刚电话里的那个人说得是他和商店老板经常使用的语言，也就是说……”
他看向一旁拼命挣扎，脖子上青筋狰狞的商店老板。
“这个老板原本会说的话，就是我们人类的语言……他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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