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呼出的气息熏得她耳垂都红了
晨曦穿透窗纱,尘粒在光中飞舞,一切宁静又美好。
素衣清颜的小姑娘被拉坐在床沿,腰间被手臂紧紧箍住,背后紧贴着男子的胸膛。
两人都只穿了单薄的衣衫,隔着轻薄的衣料,她的后背感受到炽热的温度。
三哥哥的又起高热了么?为何这般烫?
“三哥哥?”
身后之人不放手,反而如鹤般垂下脖颈,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呼出的气息熏得她耳垂都红了。
沈青岁不自主地抓住一旁的锦被,“三哥哥……”
佟北陆闷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不起,一时醒来头脑不甚清醒。”
说罢,他松开了她的腰,眸子清明。
原来三哥哥只是刚刚苏醒,头脑发晕靠在她身上借力而已。
沈青岁站起身来,嫣然笑道:“我去叫人来。”
屋外守着两名仆人,佟北陆醒后立刻就有整夜熬煮的清粥和温热的药端上来。
沈青岁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是平稳落地,疲倦如潮水袭来,她甫一回到海棠轩简单收拾下就睡着了。
这一睡就到了傍晚,简单用过清淡的饭菜后,她躺在床上,由银巧帮她上药。
绣芙蓉花的丝绸被沿盖在胸前,露出一小截雪白的沟壑,与青紫的淤青形成鲜明对比。
银巧心疼地给她上药,“郡主受了伤还彻夜不眠照顾三公子。”
即使银巧的力度再轻也依旧疼痛,沈青岁咬着贝齿,“只要三哥哥醒来,无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对了,你没有告诉母亲吧?我不想让他们担忧。”
“奴婢记得郡主吩咐,没有说。”随后红着眼轻叹,“傻郡主……”
知晓三哥哥无事,沈青岁也不再忧心,吃好睡好,就连每日三次定时都要喝的苦涩药汁也不抗拒。
三日很快过去,这三天里沈青岁没有再去落梅小筑,主要是怕打扰三哥哥修养。
经过几天的调理,她觉得身体好得差不多,胸前的淤青也褪得没有半点痕迹,便按照当夜说的话,抽空去小厨房给三哥哥做金丝粳米粥。
温热的粥伴着几碟小菜一起被送到落梅小筑,佟北陆一眼就看到那碗金灿灿的粥。
他端过来,舀起一勺放进口中,是记忆中清甜软糯的滋味。
望舒收拾餐具时意外发现,平素吃得不多的公子,今日居然把一整碗粥都吃干净了。
此后接连几日,每到中午就会有一份金丝粳米粥,佟北陆竟生出期盼感,好像每天少了一份粥就会变得不完整。
小厨房里的沈青岁得知三哥哥一连四日都吃完粳米粥,开心得无法言喻。
吃好睡好心情好,三哥哥的身体也会日日好起来的。
自己身体一好,她也闲不住,经常去百药轩窜门帮忙。
百药轩是沈郡王为留下叶鸣特意辟出的院子,整个院子里都种满珍贵草药,还摆上许多精贵的制药工具。
沈青岁喜欢医道,有事没事都去看看,她自然是不敢天天叨扰叶神医的,每次都是桑逸招待她,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络了。
“郡主好。”在院里忙着分拣药材的桑逸打招呼。
沈青岁走进来,“我是来帮忙分拣药材的。”
她穿着青绿窄袖的衣裙,在桑逸的指导下帮忙分拣,顺便认识药材。
纸上得来终觉浅,书上画的草药图和现实中还是有很多差距,需要理论实践相结合才行。
桑逸不是第一次见精通医术的女子,但却是第一次见到乐意了解医术的骄矜贵女,沈青岁乐意学,他也乐意教。
他的医术虽然不及师父叶鸣,但秦州里比得过的大夫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沈青岁在桑逸的简单教导下,不仅对药材的药性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还习得漂、煅、水飞等炮制方法。
埋首于岐黄中,沈青岁渐渐找到了目标,三哥哥对她的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她希望能用自己所学还他一副康健身躯。
郡王府后院的日子轻松怡然,沈郡王却连续几日吃不下饭,他不在家人面前表露深怕他们担忧。
岁岁落水一事疑点重重,深入接触才知背后牵扯的关系不简单。
在他的授意下,秦州府衙只将此事当做普通的意外事件,掩盖落水的是平乐郡主和郡王府三公子,处理得及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他拆开仆人呈上的信封,正要打开,书房外面就有人来报。
“禀郡王,有贵客来访。”
“来者何人?”
此人名讳不宜明言,仆人附耳道:“是五皇子梁胤礼殿下。”
沈郡王眉头一跳。
他命人将五皇子和其随从接待进来,梁胤礼还不是圣人亲封的储君,且他此番前来没有布置排场,若亲自迎接反而会引起猜测。
片刻后,梁胤礼被领进书房,说是书房也是会客的场所。
书房里花鸟纹银丝香炉里飘出沉水香,入目是古典厚重的红木圈椅,足底是柔软的波斯地毯。
五皇子梁胤礼被奉为座上宾,与沈郡王相互寒暄几句后,透露出此行目的。
沈郡王:“三月前听闻殿下受命前去嘉扬严查贪墨,治理水患,如今来北地可是需要秦州帮忙?”
梁胤礼:“不必,圣人所授之事本殿已经办妥,来到秦州不过是顺道路过,领略下北地的风土人情。”
沈郡王心底暗道,嘉扬和秦州相距十万八千里,根本不顺路,梁胤礼完成后分明可以直接回京,偏偏取道秦州,哪有他说的原因这般简单?
可他打幌子,沈郡王也不戳穿,向他介绍北地三州值得欣赏的名胜风景,以及充满特色的菜肴和本土的奇闻异事。
梁胤礼啧啧称奇,日落西山时,沈郡王出于礼节请他留下用饭。
二人从书房前去正厅的路上,梁胤礼似乎被郡王府里造山引水的景致所吸引。
“落日余晖,秋风逐水,竟是京中难得一见的美景。”
他脚步转向夕阳余晖洒下的方向走去,落日余晖映照着后院里一簇又一簇的红枫,炽烈艳丽,如幻如梦。
红枫下有一青绿罗裙的小娘子提盒路过,枫红与荷绿两者相互映衬,更衬得来人雪肤花貌。
沈郡王蓦然喝道:“岁岁,还不向贵客行礼!”
沈青岁极少听到父亲如此严重的语气,连贵客的脸面都未见到,立刻福了福身。
父亲好像生气了,没有他的首肯,沈青岁维持垂首行礼的姿势不敢起来,云鬓上的珠钗没有丝毫摇晃。
她动人心魄的容貌在梁胤礼的脑海中回味无穷,却只是惊鸿一瞥。
沈郡王正要让她下去,梁胤礼却抢先说出口:“抬起头来。”
他气度矜贵,语气里蕴含着上位者的威严喝不容置喙,沈青岁不得不稍稍抬起头。
梁胤礼呼吸微窒,下一刻却是笑了,“想必是沈郡王的掌上明珠平乐郡主?”
沈青岁抿唇。
沈郡王:“小女愚拙,莫要丢人现眼赶紧下去。”后半句是对她说的。
她行礼欲走,路过梁胤礼身旁时被脚下石子一绊,踩了裙摆将要跌倒,被他一把扶住。
“郡主小心。”
陌生且灼烫的温度从手腕传来,沈青岁下意识挣脱,被他紧紧握住。
梁胤礼鹰隼一般的眸子盯得她脊背发凉,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仿佛她已经是他的掌中物。
下一刻,一个银灰色的冷淡身影将她从他的桎梏中脱离出来,沈青岁被佟北陆扯到身后,微凉的体温冲淡了手腕的灼烫。
佟北陆直面梁胤礼,在见到他那一双眸子时,眉头一皱。
“多谢殿下出手相助。”沈郡王出面打破僵局。
梁胤礼淡然一笑,目光从沈青岁脸上转移到佟北陆,上下打量,“这位是……”
“此乃府中三子。”
梁胤礼:“这样。待会去正厅用饭不如一同前去?”
沈郡王不愿岁岁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可一时半会儿没有合适的推辞理由,正要答应时,佟北陆忽然开口。
“我身体抱恙,以免郡王染上病气就不去了。”他义正严辞地拒绝,言语中甚至没有提到主动邀请的梁胤礼,这在他看来无礼至极。
沈青岁也躲在他的背后轻声细语,“我是去给三哥哥送药的,身上都是苦药味儿就不打扰贵客了。”
沈郡王:“那都下去吧。”
紧握的手已经松开,佟北陆拿过她手里的木盒,转身朝落梅小筑的方向走去,沈青岁提起裙摆跟随。
少女灵动的背影落在梁胤礼的眼里,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才走向正厅。
一旁的沈郡王唇角下垂,眉头紧锁,心底是隐隐的不安。
穿过月洞门,就是蜿蜒曲折的廊桥,沈青岁在佟北陆的身后亦步亦趋。
“刚刚幸好有三哥哥,那个人虽说是贵客,可一点儿都不知礼节。”
佟北陆蓦地停下,“那人是当今五皇子,圣人最宠爱的皇子,极大概率是未来的储君。”
沈青岁没刹住,一下子撞在他的后背,捂着鼻子说不出话。
未来的储君?大棠的江山放在他手上真的没事吗?
没有多想,她现在只觉得鼻子被撞得好痛。
三哥哥却拂开她的手,玉一般的指尖轻柔着她红红的鼻尖,凉凉的,是最好的止疼良药。
沈青岁觉得很舒服,就没有制止。
三哥哥垂落眼睫,看不清神色,却问出了一句直击她心扉的话来。
“若圣人将你许配给五皇子,你可否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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