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东方泛白,越子险才将魔域的事情全部重新安排好了,回了寝殿。


    钟离荞正候在门口,她看到越子险时眉眼一弯,高兴道:“恭喜师父。”


    “壮壮怎么样了?”越子险颔首,他推开门走进寝殿边问,“光看这些就受不了,以后可怎么办,还是得找个时机让他们亲自动一次手。”


    “师父放心,这些我已经和师妹说了,她也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钟离荞跟着进来,将门给关上了,“师父今后便是魔尊了,那师弟师妹们是不是想出去历练就能出去了?”


    越子险抬眼看向倒热茶的钟离荞:“文简和迟儿托你问的?”


    确实是他们让她来打听消息的,他们被关在魔域就没出去过,是日日也也都盼着能出去,这次师父当家做主,自然巴不得立马就跑出去。


    钟离荞倒是没有想过离开,她只想留在越子险身边,她听出越子险似乎有些不高兴,于是没有往下问,只点了点头,把倒好的热茶递过去。


    越子险接过茶杯,茶水热气腾腾的,他盯了一会儿,说:“他们两个还在睡?”


    钟离荞又点了点头:“嗯,他们昨晚离开魔殿便说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平日里都得睡得日上三竿,这会儿还没日出。”


    越子险搁下茶杯,说:“把云迟喊过来。”


    随着茶杯与桌子的轻轻碰撞“咔嗒”声,钟离荞心也一惊,这两日越子险对云迟的态度大转弯,她担心把人喊来了两个人又不对付,云迟又得受伤。


    但没办法,越子险都已经让她喊了,她只好去了。


    云迟是拖着点儿起床气来的,他下眼皮有些黑,显然没有睡好。


    也是,昨晚偷听到半夜又在魔殿待了半个时辰的怎么可能睡好。


    越子险看他站在门口不敢过来,只低着脑袋喊了一声:“师父。”


    越子险敛着眉看他,火气涌上心头:“怎么?这么想离开魔域离开我这个师父?我这些年是苛待你了还是让你受过什么委屈?”


    他实在想不明白娄煜椿给了云迟什么好处会背叛他。


    十多年的师徒情,吃的用的各式各样的,除了没能满足他时不时出魔域历练,什么要求什么条件没满足他?为什么最后他下手时干脆得好像在手刃血仇?


    越子险心口沉闷,呼吸有些困难,:“云迟,你要是想滚,现在就收拾东西滚,魔域现在也没人敢拦你。”


    云迟被骂得陡然清醒,他确实想立马离开魔域离开越子险,但没想到越子险竟然知道他的心思。


    是哪儿暴露了?


    他也没怎么提要出去历练的事,每次提的时候师弟舒文简不也提了吗?怎么现在教训的就只有他了?


    “迟儿没有想离开师父。”云迟只能先安抚他情绪,毕竟他昨晚杀人是不眨眼的,他完全能相信越子险一气之下杀了他,他知道前天晚上越子险掐他脖子的时候也是真的动了杀心。


    越子险见他还站在门口,压根不相信他不想离开的鬼话,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强求他改变想法。


    “你过来,为师有件东西要赠给你。”


    云迟走了过去,见他拿出一枚玉佩来,玉色泽温润,是块寒玉。


    越子险身上佩有暖玉,是因为他身子经常冷得像块冰疙瘩,给自己一块寒玉是什么意思?需要降降火?


    迟疑了一下,云迟伸手接过:“多谢师父。”


    “戴在身上,”越子险看他想收到乾坤袋里,皱眉不悦,“为师送你的东西,自然能在关键时刻保你一命,你不是想出去历练么?”


    原来如此。


    送他保命的玩意儿便是见怪不怪了,而且还是要出去历练,担心他遇到危险,更是正常不过。


    说到能够出去历练,云迟声音也按捺不住发出高兴的语调,他边把寒玉挂在腰间,边说道:“谢谢师父,徒儿一定会好好历练,保护好师弟师妹的。”


    越子险抬手掌心覆在他头顶,语气柔和:“又长高了些。”


    少年正处于长身体的时候,个子自然拔节长。


    越子险这突然亲昵的动作让云迟心底微微一惊,若是放在之前他可能会躲开,但此时却是想忍不住凑近。


    越子险身上还有淡淡的诱惑人的香味。


    “好了,回去吧。”越子险收回手。


    云迟点点头,有些不舍地转身离开了。


    越子险看着云迟转身离开,踏出门的那一刻,他坐下拿起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抿了一口。


    冰凉和茶香消融在温热的口中。


    他阖眼,眼前便传来云迟径直离开的画面。


    云迟是一路走回了住处,还遇到了隔壁房间打着哈欠开门的舒文简,舒文简神色慵懒地喊了他一句:“师兄,怎么起这么早?”


    越子险睁开眼,嘴角泛起笑。


    上辈子尤渊给他下的窥镜术用起来还不错。


    刚沐浴完,越子险正擦干一头银发,敲门声突然响起,他扫了一眼,知道门外是大徒弟钟离荞,遂开口:“进来。”


    “师父,”钟离荞垂睫站着,“廖辜愿已将魔君葬在陵园,他修为提升了一成,估计是对魔君的尸身下手了。”


    越子险点了点头,廖辜愿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


    “荞儿,有件事需要你去办,”越子险缓缓说道,“你去将离开魔域执行任务的人全部召回来。”


    钟离荞:“好的,师父。”


    越子险:“走之前把廖辜愿叫来。”


    离开魔域执行任务的人大部分都是越子险培养的,他们许多都三四年没有回魔域,由于尢渊太过警惕,他们传报的消息基本都是给魔君的,不敢单独与越子险联系。


    现在尢渊没了,他成了魔域尊主,自然得把人召回来将这几年外界消息问清楚,而且他记得有几个趁机在外界为非作歹,勾结恶妖害人。


    廖辜愿来得很快。


    越子险已经提他做魔尊大护法,他修为又得到大提升,此时心情好得很,进门后也是笑嘻嘻的。


    廖辜愿:“魔尊叫属下前来是有什么吩咐。”


    越子险眼也不抬,他冰凉的手里握着暖玉取暖,语气冰凉:“尢渊的尸身你动了?”


    廖辜愿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转眼就被越子险知道了,吓得顿时脸色苍白,双腿发抖,扑通跪下:“魔、魔尊、属下就是一时被鬼迷心窍,魔尊饶命!”


    罄瓦的修为要比他现在高两个层次,却被越子险轻而易举就杀了,廖辜愿想到那场面,就觉得马上该轮到自己了。


    越子险冷笑了一声,吓得他头皮发麻。


    “廖辜愿,”越子险,“你最好乖乖听话,要有什么歪心思…”


    越子险顿了顿,斜睨向跪着的人,廖辜愿知晓越子险在给他机会,立马发誓:“属下这辈子只为魔尊效力,当牛做马,绝与二心!”


    “起来吧,”越子险将手里的暖玉挂回腰间,“你如今作为大护法,应当多考虑魔族大事,而不是拘泥于个人利益,做些蝇营狗苟的事。”


    廖辜愿边站起来边应着:“魔尊教训的是,属下知错必改。”


    “过来。”


    越子险朝他招招手,廖辜愿立马凑近。


    他悄悄投入越子险的麾下有几年了,知道越子险的脾气,狠的时候是真的狠,但语气一松,态度也会转变,温和得很,压根不用害怕。


    越子险握住了他的手腕,翻掌捏了捏脉。


    他的手纵容方才握过了暖玉,依旧有些凉,但指腹轻柔,这点凉便让人生出眷恋。


    廖辜愿悄悄看了看越子险,他此时弯腰站着,比坐着的越子险高,从这儿看下去,能看到白发下瓷白光洁的额头,纤长的睫毛,挺立的鼻尖,润红的薄唇。


    越子险的五官精致得让人稍盯一会儿就会入迷。


    但这人不是他能肖想的。


    “一次吸收得太多,”越子险收回了手,从怀里掏出一只精美的瓷瓶扔到他身上,道,“这几日你多花些精力转化吸收。”


    廖辜愿接过越子险赏赐的药,这定然是有助于他吸收修为的,立马诚惶诚恐欣喜道谢:“谢尊上关心。”


    他没想到他做错了事越子险不仅不罚他还这么关心他,他对他徒弟云迟也就好到这份上,不仅感动起来,他看着手里的丹药瓶跪了下来:“属下誓死追随尊上。”


    越子险一夜没休息,熬到现在,疲乏得很,于是摆摆手:“下去吧,有些事注意分寸就行。”


    廖辜愿走后,越子险休息到午后,去了术法场看一下几个徒弟有没有好好练习术法。


    结果术法场上人影都没有。


    越子险顿时黑了脸,随即闭上眼睛,在云迟身上放的窥镜顿时起了作用。


    画面呈现在脑海,越子险看见云迟和舒文简以及花壮壮正坐在魔域大门口嗑瓜子聊天,他们跟前是三个收拾好了的包袱。


    花壮壮吐了一口瓜子壳:“大师兄,你不是说今天肯定能走嘛,师姐都离开了,我们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呀?”


    越子险气涌上心头,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几个兔崽子反了天了。


    越子险亲自去魔域大门抓人。


    几个人正忽悠守门的魔兵放行,被越子险逮了个正着,于是个个跟受惊的鹌鹑一样埋着个脑袋站得整整齐齐。


    越子险没有当着别人的面教训徒弟的习惯,于是忍着怒气领回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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