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城的话的确让刘贵妃心动了,入宫近二十年,她不可能没对那个位置动心过,即使她受尽盛宠,下人对她也比对皇后还要尊贵,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皇后,没有入皇室玉牒,没有祭宗庙,拜祖宗,她再受宠也只是个妾,并非正妻,名不正言不顺,就连她的孩子也只能是庶出。


    若只是公主也罢了,公主的身份足够尊贵,可是老天让她有了皇子,那就是注定让她不会停滞于此,她做梦也想更往上一步。


    永城太懂刘贵妃心中的执念了,因此抓住这个机会不停的煽风点火。


    “母后,你仔细想想,镇国公现在虽然不亲自带兵了,可毕竟在朝中那么多年,亲属众多,背后势力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还有国公夫人,她身后可还有整个王府,她”


    “闭嘴吧!镇国公是何许人本宫能不比你清楚!别在本宫这吵闹了,滚回你自己宫里去,别以为今日之事便如此了了,就算你对江允恒有心思也要收起来,别让人看清了你,连累了本宫的名声!”


    永城不服气,还想说什么,刘贵妃一个眼神瞟过来,冷冷的,永城立马便怂了,乖乖的退下。


    永城走后,刘贵妃却没有松泛下来,接过贴身宫女送过来的茶水,毫无顾忌的同她说起了这事。


    她贴身的大宫女是从刘家带出来的,是从小就陪着她长大的,真正的心腹,自然放心。


    “娘娘,奴婢觉得公主所言不无道理,先不论镇国公府,就世子本人也是难得的良人,世子不管是相貌还是本事在整个大盛也找不出几个能出其右的,当初世子娶妻的时候咱们公主还小,不然哪轮得到唐云舒捡漏。”


    “还有一点,娘娘应当知道丞相夫人和未央宫那位关系非同一般,那位自己没有儿女,无依无靠所以才对唐家小姐多加照顾,让丞相府和国公府联姻,相当于将国公府划到自己这边,变成了她的靠前之一,娘娘应该抓住这次机会,若是能破坏那位同唐家或者国公府的关系,对咱们可就是再好不过了。”


    她说的这些刘贵妃当然明白:“本宫知道江允恒是个非常不错的驸马选择,陛下近来总提起他,对他甚是满意,想来是要委以重任的,只是永城才刚及笄,江允恒已经有了嫡子,她嫁过去便是继室,她还那么小,本宫”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况且她的孩子可是高贵的公主,怎么能去给别人做继室,还要帮别人养孩子。


    大宫女却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娘娘,如今朝中的大员有几人是与原配夫人白头偕老的,这本就没什么稀奇的,唐云舒的孩子如今才两岁,这年头孩子不好养活,养着养着夭折了的多不胜数,谁知道这孩子能不能顺利的长大的,说句难听的,说不定哪天便没了,况且咱们公主即使是继室也是正妻,生下的孩子同样是嫡子,只要公主能把握住世子的心,那整个府上谁袭爵还不是公主说了算,再说不是还有娘娘在吗,有娘娘在身后指点,公主必不可能受委屈。”


    刘贵妃点点头:“你说的倒也中肯,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本宫也不曾想到这两年四处给永城挑夫婿,她一个都没瞧上,偏偏看上了江允恒,哎,女大不中留啊!”


    大宫女笑笑没接话,不过心中明白这便是有了想法了,这早在预料之中,国公府这个香饽饽,没人会傻到放手。


    皇宫外——


    唐云舒艰难的扶着江允恒上了马车,长舒一口气便立马去倒茶水给江允恒润喉。


    江允恒接过茶水说了声谢谢,声音清明,哪里像是喝醉了的人。


    “夫君你——”她疑惑,刚刚他明明醉的走不了路,怎么立马就没事了。


    江允恒喝了茶润嗓子,这才对着唐云舒笑笑:“我装的,没喝醉。”那些人一看就是找着机会想把他灌趴下,若不装一下还不知今日能不能站着离开。


    唐云舒没想到在陛下面前他都敢装醉,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想来无碍,她刚刚也确实被那些大臣劝酒的架势吓到了。


    刚到府上管家便急匆匆的跑过来,禾凝又病了,唐云舒下意识便看向了江允恒,已经做好了他又要抛下她的准备了,熟料江允恒只是略微皱眉,问有没有请大夫。


    管家回话已经请了之后他回了句那便好,然后带着唐云舒回东院了,回去的路上唐云舒还是看了他好几次,还是忍不住试探:“夫君你……你不去看看吗?”


    江允恒回头好笑的看着她:“我去作甚,我又不是大夫。”


    “你”可上次他不是很紧张的照顾了禾凝一夜吗?


    江允恒一眼便看出她心中所想,叹了口气解释到:“上次是因为她初来府上,人生地不熟,我担心未必能对大夫说清楚所以才前去,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我一个男子怎好深夜闯她的房间,这传出去了外面的人还指不定如何编排!”


    原来是这样吗?唐云舒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管江允恒是不是真心的,可他话里话外都将禾凝当成普通救命恩人的举动还是取悦了她,如此母亲的提议或许他真的不会反对。


    回到东院后她亲自去厨房做了醒酒汤,拿给江允恒的时候,江允恒抚了她鬓边的发,两人浓情蜜意,收拾后便歇下了。


    和这边的温情不同,北院里此刻气氛一片凝重,禾凝没想到江允恒竟然没来,难道管家没有告诉他她病了吗?


    清屏从屋外进来,禾凝满怀期待的看着她的身后,却发现空空如也,一瞬间心荡到了谷底。


    “世子呢?”她着急的问。


    清屏摇头:“奴婢连世子的面都没见着,世子的侍卫拦住了奴婢,说世子已经和夫人睡下了,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


    “她不知道我病了吗?”禾凝不敢置信。


    “应……应当是知晓的,管家说亲自对世子说了。”


    “那他为何不来看我?”禾凝不明白,明明上次她生病了他还抛下唐云舒照顾了自己一整晚,为何如今便不肯来了。


    “是不是唐云舒缠着他不许她过来的,难道他忘了我父兄死前的嘱托了吗?”禾凝不愿接受江允恒不在乎她的结果,拼命的想理由替他推脱。


    清屏其实刚刚看到了是江允恒亲自说的不来北院,和唐云舒并无关系,可她却没告诉禾凝,相反安慰她:“世子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必定是因为世子夫人也在,就算不给夫人面子,总要给夫人背后的丞相面子,所以才故意不过来的,实则心里肯定惦记着姑娘的!”


    禾凝泫然欲泣,望着清屏的眼神像抓住最后的希望:“真的吗?”


    清屏狠狠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睛隐向深处,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思。


    ——


    丞相夫人的动作非常快,说要给禾凝找人家第二日便有了消息。


    丞相夫人让人送来的东西很详细,上面男方的信息一目了然,对方是礼部侍郎的二儿子,虽是次子,可也是正房嫡出,礼部侍郎家风颇严,特别是对儿女的管教问题,他家大儿子几年前高中,如今在翰林院当差,前途不可限量,女儿也都嫁的不错,这位次子今年刚二十,也颇具才情,平日里也经常参加诗会,名声在外。


    礼部侍郎是正三品大员,如此优越的条件按理说看不上毫无背景的孤女,只是因为这位二公子身上有一处隐疾,他的左脸靠近眉心处出生的时候便带了一块红色胎记,一直到额头,虽面积不大可毕竟有碍观瞻,而且有这块胎记的存在,他这辈子基本与仕途无缘,早早的便在学堂作起了夫子。


    因着这个原因,他的婚事一直未落实下来,京都城的女子眼高于顶,平日里聚在一起嘲笑他脸上的胎记也是常有的事,怎可能自己嫁过去被人嗤笑。


    礼部侍郎曾拜在丞相门下,所以丞相夫人才知道他家的事,也知道那是个好孩子,因此昨日说到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孩子,若是能促成这段姻缘,那便是一举两得,好事一桩。


    唐云舒在闺中时曾与这位二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其实那胎记并无伤大雅,那二公子看着还是仪表堂堂,只是不巧落在了显眼的地方,因此总是被嫌弃,礼部侍郎家更不用说,他家从上到下都是性情温和之人,礼部侍郎的夫人连同人脸红都不曾有过,在京都的贵妇圈那是有口皆碑的。二公子虽不能入仕,可礼部侍郎家保他一世富贵无忧还是绰绰有余的。


    母亲还告诉她她已经去问过礼部侍郎家的意见,也说了禾凝的情况,他家并无半分嫌弃之意,而且夫人听闻禾凝的遭遇后十分怜惜,还掉了不少眼泪,想来嫁过去不会亏待她。


    从这些细节便知道,母亲确实是用了心的,虽想把禾凝嫁出去,可也是认真为她思量过的,如今便只盼得禾凝懂得珍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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