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他磕巴着回答。
宴承仔细观察虞舟的神色，见他好像确实没有哪里痛的样子，松开他的肩膀越过他走向冯涛。
冯涛捂着肚子蜷在不远处痛苦地呻i吟，他的五脏六腑差点被这一脚踹得移位。
刚才头脑发热凝出的狠劲儿早就烟消云散，看到宴承过来，他惊恐地往后腾挪。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宴承在他身边蹲下，捡起那块砖头，在手里掂了掂，目光从冯涛的脸移到他的手脚。
他的目光很平静，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冯涛却觉得他视线所过之处，遍体生寒——
冯涛需要上头的情绪做支撑才能下手，那一瞬间他完全失去理智，只凭着不甘与怒气胡乱地砸。
一旦那口气没屏住，整个人就会软下去。
宴承却不一样，他是完全冷静的。
他看起来很清楚打在哪里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并且对任何后果都早有心理准备。
这种天然的差别带给冯涛的压迫感巨大。
他的声音抖起来：“哥、大哥，我我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你饶了我吧！”
宴承丝毫不为所动。
他赶到时，刚好看到冯涛发疯似的砸向虞舟。
他不敢想象自己来晚一步会怎么样。
这样的垃圾，理应受到惩罚。
宴承的目光落到冯涛刚才抡砖头的手腕上，抬起手，冯涛顿时惨叫一声打了个滚压住了手臂。
然而疼痛迟迟没有落下来——虞舟及时拉住了宴承。
他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学长，因为他记过不值得。”
刚才那一脚算是正当防卫，但现在冯涛倒在地上，再动手，就不在防卫的范畴之内了。
冯涛是个人渣，怎么样都无所谓，宴承却是优秀到无可挑剔，凭什么因为这种垃圾，给自己染上瑕疵？
虞舟这一拦，人群外响起一声喝：“都聚在那儿干吗呢！散开！都散开！”
姗姗来迟的保安拿着警棍驱散人群。
“学长！”虞舟往人群外瞥了瞥，紧张地催促。
宴承蹙了蹙眉，扔掉手中的砖头，起身退开。
人群很快被保安驱散，梦梦跑过来，拉住赵情如：“情如你没事吧？”
梁蕊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梦梦说：“保安室没人，他们在体育馆那边开会，我跑到体育馆才找到人的。”
a大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安值班，像今天这样保安室没人的情况少之又少，赶巧就被他们碰上了。
好在有惊无险。
保安赶到，这场闹剧的主要参与人，冯涛、赵情如、梁蕊、白欣雅还有虞舟和宴承都被带到教务处问话。
所有人一致指证是冯涛先跑来女生宿舍楼下无端大闹。
还有围观同学拍的视频为证，视频里冯涛出口成脏，多次推搡拉拽赵情如和梁蕊，甚至还想用砖头砸虞舟的头。
辅导员看到这一幕都不禁后怕——万一让冯涛砸实了，a大可就要摊上大事了。
冯涛在宿舍楼下大闹的视频流传到了网上，引发了大量舆论。
寻衅斗殴外加偷窃，人证物证聚在，不处理冯涛肯定难平众怒。
讽刺的是，大一下学期，他曾经作为学校某项活动的学生代表出现在学校的官网首页。
校方连夜开会商量该如何解决这件事，以期把对学校的影响降到最低，却不想冯涛火上泼油，亲手把学校宽大处理的路斩断了——
原来是冯涛在网上有一个账号，专门用来po他上课时偷拍的女生。
他在网上指点江山，品评每个女生的身材和长相，甚至是性经验，账号粉丝足有十多万人。
有不少女生是在游泳课上被偷拍的，拍摄角度露骨，照片所配的文字下流又恶心，充满了嬉笑与淫亵。
某个被拍的女生偶然发现看到了这个账号，迅速录屏截取证据，然后找到其他几十名被拍的受害者，大家按图索骥，确定了号主的身份。
辱骂女生的视频还能被归结为私事，经营大量偷拍照的账号便已经触及到法律层面。
这几乎是a大建校以来，离风口浪尖最近的一次。
校方再不敢耽搁，迅速在官博做出回应，对冯涛予以开除学籍的处分，以作警示。
公告一出，大快人心。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无耻，处分下来时，冯涛连东西都没敢回去收，就灰溜溜地逃走了。
至此，笼罩在赵情如头顶的阴云散去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存在于遍及全校甚至校外的视频中。
随着校方、学生会的呼吁，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学生们的注意力被其他事情吸引，那些不具时效性又占据手机空间的视频陆续被删掉了。
只有a大论坛里还留有一些痕迹，只不过大家关注的方向歪得离奇——
【a大学生交流论坛》灌水》各位，我好像嗑到真的了！】
0l：没错我说的就是“木已承舟”！刚开始我只是跟大家一起起哄，嗑他们的颜和兄弟情，但经过这次，我直接嗑爆！什么兄弟情，他们就是绝美爱情！马上给我在一起，只要他们肯点头，民政局平地起高楼！
1l：【图片】【图片】【图片】
2l：呜呜呜从来没见过宴承动手，这波英雄救美，谁看了不说一句是爱情啊？
3l：还好虞舟拦住他了，不然怕是得见血了吧？
4l：男友力爆棚！这不得迷死舟舟？
5l：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在玩梗，现在我开始怀疑自己了，所以他们是真情侣？
6l：为“木已承舟”加码【图片】【图片】【图片】
7l：笑死，这是演“学霸和废物的我”吗？
8l：舟舟的颜太能打了，睡成这样都是可爱的
9l：宴承是在给虞舟挡阳光？
10l：诡计多端的攻！明明有窗帘却不拉，非要用自己挡！其实就是想离舟舟近一点吧？是吧是吧是吧？
11l：我一个男的，也觉得他们好嗑
12l：0，鉴定完了，别蹭热度，抬走
13l：好甜好甜，真情侣就是好嗑！
13l：我室友说她临死前想看到你们生孩子，争取三年抱俩，孩子我偷室友的退休金帮你们养~
……
虞舟是在篮球场看到这个帖子的。
他刚打完球下场喝水，就看到岳朝阳站在严泽身侧，发出困惑的声音：“三年抱俩？不是，这都说啥呢？”
“你们看什么呢？”虞舟拧上瓶盖靠过去。
岳朝阳钢铁直男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一脸呆滞地指着严泽的手机屏幕：“他们说你和宴承生孩子了。”
“？”什么孩子？
虞舟愣了两秒，很快反应过来大概率是又有人在论坛发帖子了，哭笑不得道：“这就又换花样了？链接发我。”
严泽把帖子链接发给虞舟，虞舟打开帖子，淡定地往下划了一百多楼。
岳朝阳看他接受良好的样子，神色越来越迷茫：“他们这么说你，你不生气吗？”
虞舟没抬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们说你生孩子啊。”岳朝阳试图让虞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虞舟却是满不在乎：“我又不是真能生，说着玩去呗。”
“这叫嗑cp。”严泽从旁科普。
岳朝阳：“什么cp？”
严泽忽然觉得想给2g冲浪的现充科普网络梗任务量很重，他选择直接放弃，摇摇头，坐到一边喝水去了。
虞舟大略看了下帖子，把楼里那张自己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图片保存，转发给宴承。
y：？
一叶舟：我们又被偷拍了
一叶舟：【网页链接】
一叶舟：笑死了，这次我们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一叶舟：想象力太丰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宴承看着那一串的“哈哈哈哈哈”，一时不知道该为虞舟没有多想而庆幸，还是该为他的状况外感到挫败。
讲台上，老师把ppt翻了一页。
薛远赶紧打开手机相机拍照，余光瞥到宴承在和谁聊天，随口说：“虞舟吗？”
宴承默认。
“我发现你好像很喜欢这个学弟啊。”
宴承：“……”
薛远就那么一提，自己都没太当回事，忙着去记笔记。
聊天框里，虞舟刚发过来一句：“情如学姐说后天庆功，我们一起从学校过去？”
宴承回了个“好”，把手机放到桌上，回答薛远刚才的话：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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