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吉娜端上来的晚餐,打断了阿里巴巴和珊迪的眼神交流。
这天的晚餐,是薇拉从过去清醒来后,吃的最丰盛的一顿。主食白面包搭配牛排和羊小排,烤鲱鱼撒上胡椒,以鸡肉和小麦粉制成的馅饼,还有用鲜汁酱料涂满的肉质,薇拉问了下,这是烤野兔肉。
成年人一边吃食一边喝着葡萄酒,聊着薇拉不感兴趣的话题。薇拉则吃了七八分饱,珊迪家的仆人又端上来牛奶酒汤。
“小薇拉,要不要喝点葡萄酒?”珊迪也没等薇拉同意,在她都被子里倒上少许色泽莹透的红色液体,“尝尝看,这种葡萄酒是甜的。”
“珊迪,薇拉还是个孩子,她不能喝酒。”琳达拿走了女孩面前的小玻璃杯。
“孩子总归会长大的……”珊迪还想说着什么,玛尔吉娜又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只是她的装束……她哪儿来的舞裙?
“今天老爷们那么高兴,玛尔吉娜就为大家献给一支舞。”玛尔吉娜在头上缠了一块色泽鲜艳的头巾,脸上罩一方朦胧的面纱,显得神秘又妩媚。她的腰上束一块织锦围腰,衬托她玲珑有致的身段。
要不是盖勒旺吉知道这女人的厉害,都要被她表面的美丽给欺骗住了。
玛尔吉娜看来与另一个仆从商量好了,对方也相当配合。女人翩翩起舞,男人节奏拍鼓,而盖勒旺吉看着玛尔吉娜越发接近自己,手握着揣在怀里的短剑有些滑腻,他的手心出了好多汗。
他都打扮成这副模样了,这个女人还认得出自己吗?
盖勒旺吉看着身旁毫无防备的阿里巴巴,以及淡然喝着果汁薇拉,心生一记。
不管女仆的目的是什么,他身边有一个蠢货男人,还有个柔弱的小女孩,抓哪一个人都能借助他逃生。
他盯上了身材娇小的薇拉,这小女孩体重轻,一拎就能带走,再方便不过了。
此时,玛尔吉娜大显身手,她似乎曾经练习过舞蹈,加上战士的入门增添了身体的柔韧性,她的轻盈步子和和婀娜的舞姿,让坐在一边的肯都握不住酒杯,汁液滑到了桌面上。
“肯,你给我出息点!”珊迪被儿子这幅模样气得没了所有兴致,她让玛尔吉娜停下了舞蹈,让她过来打扫桌面。
就在玛尔吉娜朝盖勒旺吉身边走过时,她突然从围腰下抽出一把柄上镶嵌金银宝石的匕首,刺向盖勒旺吉的胸腔!
“你别动!”盖勒旺吉的短剑落在了薇拉颈前,“你要是再动一下,这个年轻的女孩头颅就会掉下来。”
玛尔吉娜都动作一顿,她知道薇拉应付这种场面没问题,但突如其来的挟持让她不由自主停下了动作。
“我的女神,你为什么要挟持薇拉!”琳达撑着阿里巴巴,差点晕倒在地上。
“先生,你这是做什么?还有玛尔吉娜,你为什么要刺杀客人?”肯一时间弄不清状况,玛尔吉娜突然袭击客人,客人又拔出了短剑挟持薇拉,这两人好像都知道双方要做什么。
“这是四十大盗的首领,盖勒旺吉·哈桑,你们仔细看看,四十大盗首领的一只眼是瞎的!”玛尔吉娜保持手握匕首紧贴胸前的姿势,这把匕首是从山洞里搜刮来的,她这是第一次用有些不称手,没第一时间要了对方的命。
盖勒旺吉以为那女仆害怕了,他相当嫌弃地摘下了假发和假胡须,露出了自己原本狰狞的模样:“小女仆,你用热油浇死了我39个兄弟,我若不杀光你们这的男人,抢走你们这的女人,我这几十年的盗贼就白当了!”
“那就白当了呗!”薇拉即使被刀架着,还淡然地喝下了杯中最后一口果汁,“就当你从没来到过这个世界上。”
薇拉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强盗突然身躯麻痹,连短剑都握不住,突然瘫倒在地上。
玛尔吉娜见状,立即用手压住他的脖子,匕首就要刺向盖勒旺吉的后背。
“等下,我有家几个问题,要问这位强盗先生。”薇拉制止了玛尔吉娜的行动,她在盖勒旺吉面前蹲了下来,与这个盗匪头子的视线持平,“第一个问题,你那个山洞咒语,是哪个巫师给你设下的?”
“你知道是巫师?”盖勒旺吉头仰起来,一脸的震惊。
珊迪被这一腔对话敲得恍惚,原来薇拉知道有关巫师这方面的事,那这个身份就不止是和富人贵族相关了。
她看向阿里巴巴,原来他极力反对肯与薇拉结婚,是因为这个吗?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薇拉说道。
盖勒旺吉脸上冒汗,他支支吾吾地道:“这个我无法回答,我一直叫她女巫大人,根本不知道她都名字。”
“那第二个问题……那个女巫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盖勒旺吉摇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一直神神秘秘的。”
薇拉没有理会他的辩解,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你那天晚上,去的那片森林里,是不是有咒法啊?”
盖勒旺吉身子一颤,低着头不让薇拉看到自己的表情:“没有,那是一片普通的森林!”
“那我猜一猜。”薇拉来回踱步,随后在盖勒旺吉的脑袋前停下,“我猜,除了第一个问题,其他的你都说了谎。”
“我没有说谎,没有说谎……”盖勒旺吉的声音被迫掐止,玛尔吉娜踩在了他的后颈。
“上一个在我面前那么狼狈的强盗,名叫凯特,珊迪太太催我喝葡萄酒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他。他可比你诚实多了。”
盖勒旺吉连大气都不敢出:“那个凯特……是你杀死的?”
“不,他是被女巫的葡萄酒杀死的。你应该知道,一杯白色,一杯红色,还有一杯黄色。”
“怪不得……我们联系不到巴提镇那边的人,原来是你的手笔!你把他们全部给……全部……”恐惧袭上盖勒旺吉的心头,他开始拼命挣扎。可他不是本源者,麻痹术不会那么快在普通人身上消散。
盖勒旺吉又被玛尔吉娜扣住,限制了身形。他脸色苍白,眼见自己未来的死亡,却不想让敌人有半点得逞。
“我知道,你觉得你要死了,觉得说不说真相都无所谓了。”薇拉坐在木椅上,接过仆人递来的牛奶酒汤,“其实你的每一个回答,即使是谎言,也遮掩不住你慌乱的破绽。”
盖勒旺吉低头不语,明显不相信薇拉的话。
“女巫是不是在卟噜山上,应该在山顶?”
薇拉见盖勒旺吉挣扎得更厉害,像陷阱中垂死的猎物,笑着道:“我来铂金小镇,主要是想查巴提镇失踪得少女去哪儿了。我一开始,就从凯特那里知道了你的名字和身份,其他强盗以邪神祭祀的罪名被抓起。而你和他们有接连,同样又和女巫有联系,却只负责运输。看来,那些失踪的少女,都被你运到卟噜山上去了吧!”
“这么说来,我当时随随便便给他们按的罪名,却恰到好处了。女巫要鲜活而昏死的少女,难道不是邪神祭祀吗?”薇拉喝了一口牛奶酒汤,微甜而不腻,口中留香。
“你到底想做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的强盗没有精力挣扎了,他趴在地上,默默等死。
“你以为我要杀了你?想太美了。我偏偏带了那三种葡萄酒,玛尔吉娜,先灌白色的然后是一杯红色,最后才是黄色。”没有人发现这突然出现的三瓶葡萄酒,玛尔吉娜取来一只高脚杯,分三次倒入灌溉,直到地上的盖勒旺吉失去意识。
“然后,我会把这家伙扔到卟噜山上,作为那个女巫大人的见面礼。”
一个需要年轻少女的躯体完成仪式的女巫,却布置了层层关卡,利用强盗的作为来掩饰自己的身影。看起来是神秘,实际为小心翼翼,薇拉大致清楚对方是什么阶级的了。
这一场沾血的宴会结束了,阿里巴巴看着地上没有知觉的强盗,回想刚才的画面,原来自己心里的石头方才落地了。
那些强盗再也不会来找他,阿里巴巴再也无需过上担心受怕的日子。
阿里巴巴十分感激薇拉,但他总觉得薇拉非常有距离感,于是把致谢转移到玛尔吉娜身上:“玛尔吉娜,你已经先后两次把我们从盗匪手中救出,你不应该作为一个奴隶委屈地过下半生了,我现在决定恢复你的自由!”
阿里巴巴的话语之后,琳达上前拥抱了玛尔吉娜:“我们家没有孩子,你可以做我的干女儿吗?”
玛尔吉娜对于温柔而平易近人的琳达,其印象好过阿里巴巴,她差点就要答应了。想到自己会像薇拉一样踏上旅程,一下迟疑了。
“玛尔吉娜,不要让琳达伤心。要是成为我们的女儿,我就让你嫁给肯,肯是镇子里受欢迎对小伙儿。”
“玛尔吉娜。”薇拉突然中断了两人的对话,抛给玛尔吉娜两本不同文字的书籍,“这是隆萨文和钠启文的翻译本,到时候我去找女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当然也可能完成任务后,直接离开铂金小镇,这两本你就自学吧!”
“什么钠启文……我确实听说过隆萨文……”阿里巴巴摸不着头脑。
肯的神情失落下来:“玛尔吉娜,你是不是已经成为本源者了?”
玛尔吉娜看着他,点了点头:“我现在只是和初阶武士,刚成为本源者。”
“是你教她的吗?”刚才还吓得腿软的珊迪,竟大着胆子主动询问薇拉,“你也是本源者……那我……”
“在场的除了玛尔吉娜,我没发现其他有本源天赋的。”薇拉一句话打碎了珊迪的念头,她落败下来。
“那……那我怎么办……我一个女人,守着这些店铺,一定会被有心之人夺走的!”珊迪不顾饭厅里还有个半死不活的强盗未处理,当场大哭起来。
“珊迪……你别急,我有个办法。”阿里巴巴说道,“等哥哥的丧期一过,我就娶你为妾,一辈子供养你们母子。我的夫人很善良,她不会嫉妒你的,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薇拉打算今晚就把盖勒旺吉拖出去,现在看来家庭矛盾爆发了,阿里巴巴竟然要娶他的嫂子为妾?
琳达现在的状态,比看到血腥场面的脸色还要差,阿里巴巴竟直接帮她做决定了。
“先生的妻子确实很善良。”阿里巴巴看薇拉插话,还以为是为自己说话。
结果,他听到了薇拉接上一句的讽刺。
“就是因为善良,才总是有人替她做决定,认为她一定不会嫉妒,认为她一定不会拒绝。所以,善良有什么用呢?”她说道,“奸诈的女人只要有几分美貌,哭一哭,就有傻子上当了。善良的女人维持家庭的和睦,或许就是太懂事了,让人觉得她做的一切理所当然,她的让步也是应该的。”
阿里巴巴恼羞成怒,却不敢对着薇拉发火,憋着气对她说道:“这个世界还是男人在做主,国王大多是男性。我娶一个妾,其实并不需要请示妻子,琳达没有孩子,她更没有理由拒绝我。”
“是男人做主的世界吗?”薇拉脑子里凭空冒出了一段记忆,好像是无关紧要,却让她产生了疑惑,“我想到一件事,为什么在这个世界提到巫师,就能立刻联想到她,而不是他。甚至男巫这个单词,念起来都比较绕口。所以,这个世界真的是由男人在掌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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