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四下无人。
夏蔓站在僻静的树丛深处,打了个电话。
三声“滴——”后,对方接通了电话。
夏蔓用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树叶上的晶莹露珠,声音懒洋洋的:“温医生?”
电话那头的人稍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谁:“嗯?是你?”
“你在医院吗?我觉得我的身体确实有一些奇怪的状况,所以想咨询你一下,不知道你现在方便吗?”
“方便的,你在病房吗?”
“不,我在楼下散步。”
“那我下来找你。”
“好。”
等温煜时候,夏蔓也没有闲着,而是手脚并用的爬上了一棵足足有三人合抱的大树。
在半人粗枝丫间来回穿梭了几下,夏蔓摘下了一串小灯笼似的金黄果子,然后小心拿着果子,轻轻一跃到地上,四仰八叉地仰面朝天躺下了。
躺在地上吃了几口果子后,夏蔓舒服地长叹一声,高兴地在湿漉漉的草坪上来回打了个几个滚。
这是在母星时候才有的自在感觉啊!
夏蔓从草坪上一路滚到树根下,摸着大树盘根错节的根系,用意念试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一片寂静,毫无回应。
就在夏蔓倍感失望之时,却突然在脑海里接受到了一条讯息。
“你为什么能和我说话?”已经活了几百岁的大树还是头一回遇到能和自己交流的人形生物,忍不住夏蔓问道。
“因为我也是植物呀。”
大树动了动自己埋在泥土下根系,感受了一下夏蔓的身体:“胡说,你明明就是虫族。”
“我没有胡说,我只是出了一些意外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哦。”大树低沉地应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回复夏蔓。
夏蔓也没有再说话,而是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皮,靠坐在树根旁闭目养神。
*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后,夏蔓告别了这颗沉默寡言的大树,走到绿化带的阴影中,看着温煜从对面一栋大楼走到住院部楼下。
此刻温煜已经换下了属于医生的白色大褂,转而穿上了一套看起来就很昂贵的黑色西装。
夏蔓心里微微嗤笑了一句——花孔雀开屏,但表面上仍是一副很期待和对方见面的模样。
“这里~”
夏蔓从树丛里探出个脑袋,朝着对方挥了挥手。
温煜微微颔首,快步走了过来。
等来到夏蔓身前时,温煜才看清了夏蔓此刻这幅衣衫凌乱的狼狈模样。
夏蔓身上单薄的病号服蹭的灰扑扑的,齐腰的墨绿波浪长发间还挂着一些枯枝落叶,脚上毛茸茸的棉拖鞋也蹭上了不少泥巴。
“你的衣服怎么了?”
夏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病号服,才发现上衣的腰间处被树枝刮烂了,撕出了一道长长的裂口,露出了自己的半截纤细的细腰和若影若现的腰窝。
温煜扫过夏蔓腰间雪白的肌肤,目光一暗,抬手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到了夏蔓身上:“你身体还没恢复,不能吹风的。”
“谢谢,但是病房里太闷了,我想下来透透气嘛。”
温煜皱了皱眉,他早就知道凌霜在病房门口派了两个特种兵守着:“怎么没有人陪着你,一个人就下来了?”
夏蔓似乎有些莫名其妙,满眼疑惑:“我既然是来见你的,为什么还要别人陪我呢?”
看着对方无辜单纯的眼神,温煜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人轻轻挠了一下。喉头微动了一下后,温煜问:“那你是怎么下来的?”
夏蔓歪头,微微一笑,给对方遥指了一根挂在住院大楼外的白色绳索。
温煜顺着夏蔓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愣了一下,道:“你……翻窗下来的?”
“嗯。然后挂在了树上。”夏蔓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温煜却当了真,忍不住苦口婆心道:“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可是我想见你呀。”夏蔓抬起一双水汪汪的浅绿眸子,凝视着温煜的双眼,轻声道。
温煜被夏蔓突然而至的暧昧言语搞了措手不及:“咳、其实……我也可以去病房看你的。”
夏蔓有些狐疑地眯起了眼睛:“真的吗,可是门外的两个士兵看起来很凶的样子,他们既然不让我出去,估计也不会让别人进来。”
温煜哑然失笑:“可是我不是别人,我是医生啊。”
夏蔓委屈:“可是你不是我的主治医生呀……”
“没关系,我会有办法的。”
“好,那我下次就不翻墙了。”
*
花香四溢的绿荫小道上,夏蔓和温煜并肩漫步走着。
夏蔓表示自己失忆了,而对方恰巧又是精神科医生,不知道温煜能否帮助自己找回一些记忆。
温煜皱眉,故作有些为难:“其实从医学的角度来说,找回记忆是可行的。但是现在凌霜上将已经确认了你的军区s级涉密人员身份,如果我再插手的话,或许有些不太合适……”
夏蔓顿住脚步,停在原地,惊讶地望向温煜:“啊?什么时候确认了我的s级涉密人员身份?”
温煜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探究地看向夏蔓,温声道:“就在你昏迷之后,凌霜上将已经把你的档案从三院转移到了军区,但是当时因为你在昏迷,所以就没有进行转移。”
夏蔓心下十分震惊于这个消息,故作为难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等我转移到军区之后,他们会把我怎么样吗?”
温煜见夏蔓这幅忧心忡忡的模样,立刻决定火上浇油:“这个我不好说,但是凌霜上将负责的第三军区的一向法纪严明。”
夏蔓果然哭丧起一张脸:“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听他们说我的星舰坠毁了,那么我估计我的任务八成也是失败了……”
“你先别这么担心,任务失败也有很多原因,不一定就会是你的责任。”
夏曼闻言立刻亮起了一双眼睛,满是期待地看向温煜:“真的吗?”
温煜点点头,适时抛出了橄榄枝:“任何军区对军人做出行政处罚的时候,都是需要联合军政法三界进行开庭会审的,如果你真的遇到这个情况的话,我会尽可能地帮你的。”
“谢谢……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虽然我不是个英雄,但是也想救美罢了。”
夏蔓被温煜这话给逗笑了。
两人又简单聊了下夏蔓的病情后,夏蔓估算了一下时间,感觉自己差不多该回去了,便和对方告别。
“需要我送你上去吗?”温煜问。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夏蔓同温煜在住院大楼下分别,笑着朝对方挥了挥手。
温煜目送着夏蔓上了电梯后,才转身离开。
*
夏蔓上了电梯后,没有回到自己的楼层,而是在二楼出了电梯,四处在住院大楼里转了转,然后随便找了个垃圾桶把温煜的外套丢了进去,才从消防通道走回了顶层八楼。
看着光明正大从消防通道里走出来的夏蔓,病房门口的两个特种兵就像见了鬼一样:???
“您……!您怎么从外面回来!?您刚刚独自出去了!?”
夏蔓自顾自的推开病房大门,走进屋内,然后才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翻窗。”
徒留下两个看守失败的门神在病房外独自凌乱。
几分钟后,凌霜带了两位医生回来,手中还拎着一份饭菜。
凌霜看到夏蔓这幅好像刚刚进行了野外拉力训练一样的狼狈模样,皱了皱眉。
把饭菜放到了窗边的圆桌上后,凌霜问:“怎么这副模样?”
夏蔓理直气壮,恶人先告状:“你的两个手下不让我下去散步,所以我就翻窗下去了。我是病人,又不是犯人,他们凭什么不让我散步!?”
门外的两个特种兵:“……”
凌霜得知夏蔓翻窗下去了一趟,并没有生气,而是走到窗边看了下挂在金属外墙上的逃生索,然后朝自己的两个手下吩咐道:“如果他再想出去的话,白狼和黑豹就随行跟着,不要再让他翻窗了。”
夏蔓躲在凌霜身后,朝这两个分别名叫的白狼和黑豹门神比了一个耶的v字手势。
白狼和黑豹:……
妈的!虽然是上将亲口吩咐,但是莫名有点生气是怎么回事!
*
两个医生快速检查了一下夏蔓的情况后,朝凌霜使了个眼色,凌霜便跟着两个医生出去讨论夏蔓的病情了。
“你先吃饭。”
夏蔓虽然对于他们这种明显有事瞒着自己的感到非常行为不满,但是刚刚下楼折腾一番之后确实已经饿惨了,所以还是乖乖坐在桌边吃饭了。
凌霜带回来的饭菜放在合金保温饭盒里,三菜一汤,都很清淡,夏蔓挑挑拣拣,把饭盒里面的蔬菜都吃了个干净,而剩下来的米饭、鸡蛋和牛肉都没有吃。
夏蔓本身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植物族人,纯素食,就连鸡蛋和牛奶都不吃。
虽然在夏蔓的母星有很成熟的人造素肉产品,但是夏蔓也不爱吃那种东西,纯天然的瓜果蔬菜对于夏蔓来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夏蔓吃得差不多后,凌霜也和医生聊完,推门进来了。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带你转移到第三军区。”
夏蔓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凌霜走过来看了一眼夏蔓的进食情况:“喜欢吃素?”
“没胃口。”夏蔓耸耸肩,起身离开餐桌,走去浴室洗澡。
破破烂烂的病号直接服从浴室门里被扔了出来,凌霜看着对方毫不讲究的粗犷作风,微微皱起了眉头。
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哗啦水声后,凌霜收回目光,拿出了平板电脑处理军务。
*
大概二十分钟后,夏蔓披散着湿漉的长发,浑身散发着氤氲的朦胧水汽,裹着一条松松垮垮的浴巾出来了。
夏蔓一边拿着梳子梳头,一边问凌霜道:“有可以换的衣服吗?”
凌霜皱了皱眉,从床头柜的最下方抽屉里翻出了一套崭新的病号服。
夏蔓放下梳子,走到凌霜身边,接过病号服后,直接伸手一扯,就拉掉了身上的浴巾。
雪白的浴巾瞬间从微红的肌肤上轻轻滑落,无声掉在地上。
凌霜愣了下神,立刻扭过头去:“你……”
夏蔓抱着病号服,满脸无辜,浑身光.溜着探头到凌霜面前:“我怎么了?”
“……”语噎了一瞬后,凌霜直接闭上了自己眼睛:“你先把衣服穿好!”
窸窸窣窣了片刻后,夏蔓撅了噘嘴,表情十分委屈,伸手拉了下对方的衣袖:“我倒是想穿好,可是我不会系纽扣啊……”
睁眼看了一眼对方后,一直保持着情绪高度稳定凌霜终于有些生气了。
“纽扣不会系!那你裤子也不会穿吗!?”
守在门外的黑豹和白狼被自家上将的这句高声反问吓了个激灵,然而也不敢推门进来查看情况。
屋内片刻静寂后,又传出了一道软绵绵的声音。
“你能不能别挠我腰啊,我怕痒。”
"……"凌霜咬牙切齿:“那你不要乱动!”
脑补了一下房间内可能正在发生的不.良画面后,黑豹和白狼交换了个默契眼神,不约而同地口袋里拿出了超导静音耳塞。
严严实实地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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