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李南琛看得头皮发麻,躲到马博文身后,以期马博文瘦弱的身躯能给予他保护。


    没在意李南琛的怂样,马博文反手燃起三支香,缭绕的烟雾呈线性扩散,马博文看了会儿才说道:“这里有鬼,还不少。可是……鬼在哪呢?”


    燃香寻鬼,这是马家的老手段了。


    只是科技日新月异,楼白时不时就会央求马博文进步些。


    不然真的打起来,哪有那么长的时间留给马博文技能读条啊。


    这次也是,楼白面色复杂地看了马博文几眼,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算了,还是不要进行职场pua了,马博文这样,也挺好的。


    “他们是什么人?”


    “怎么会来这里?”


    “该不会也是和我们一样的可怜人吧?”


    “有可能,有可能。”


    “真可怜呀。”


    细碎的交谈声传到楼白的耳朵中,屋里的布娃娃们交头接耳地交谈,有个大胆的还扒在门框上,好奇地看向楼白几人。


    楼白对着马博文努了努嘴,示意马博文去看看那些娃娃是个什么情况,他则是带着季清和往棺材方向走。


    随着楼白越走越近,棺材板上下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滴下的血液也越来越多。


    立在棺材正上方的两张遗像则是开怀的更加开怀,狰狞的更加狰狞。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在距离棺材一步的位置,楼白停下来,蹲下身,细细打量这副棺材,就是个普通的木棺材,上面刷了层棕红色的漆,十分朴素,一点花样也没有。


    太过好奇,楼白甚至还伸手在棺材板上摸了摸。


    入手冰凉,仿佛在摸一个冰块,刺骨的阴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按说我也算见多识广,怎么就没见过把家布置成灵堂的说法,还有这棺材,秦臻都没在这住半个月了,里面哪还来的血?怕不是有个泉眼?”


    楼白说了半天,没得到季清和回应,便转头去看季清和。


    只见季清和在很认真地盯着自己看,目光深邃,黑亮的眼睛里似乎有千言万语的话要说。


    偷看被抓包,季清和的俊脸涌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睛,鸵鸟鸵得无甚诚意。


    “咳,你刚刚说隔壁的阴气更重?”楼白的耳朵也不可抑制地红了,咳了一声,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


    季清和颔首,转而想到楼白的目光没在自己身上,只好应了声。


    楼白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还觉得有点尴尬,便站起身,看向那被摆放整齐的两张遗像。


    一男一女,男的狰狞无状,女的笑容可掬。


    甚至楼白觉得,这女的再笑下去,嘴角怕不是要咧到耳朵根去了。


    对着两张遗像,楼白龇了下牙,两张遗像就像是看到什么恐怖东西似的,满脸惊恐,甚至都撑不住原本的人形,几乎恐惧成了世界名画。


    见这两只鬼吓成这副模样却仍旧不能从相框中出来,楼白就确认了这两张遗像鬼没什么杀伤力,心下觉得无趣,就只能专注地研究那个棺材,没有透视眼,楼白始终不能看到棺材里面有什么,于是便亲自上手,准备将棺材板挪开。


    感受到楼白的力量,棺材板也不跳了,死命地合在一起,妄图抵挡楼白的力量。


    可惜事与愿违,棺材板的力量显然不够,楼白轻而易举地就移开了棺材板,看到里面横七竖八放着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戒指手镯,扇子钢笔,大的小的,值钱的不值钱的,就这么乱糟糟的堆在一起。


    楼白就觉得有些迷惑。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战利品。”


    楼白回头,就看季清和正垂着眸子,面上无悲无喜地看着棺材里的东西,注意到楼白的目光,复又说道:“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有不同的主人,每一个东西上都残存着其主人的怨气,除了战利品,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解释。”


    难得的,季清和说了长长的句子。


    按照季清和的说法,棺材中这几十件东西,就代表了几十个人,而这几十个人都是非自然死亡,所以才会心存不甘。


    顿了下,楼白高声问道:“博文,屋里有多少娃娃?”


    马博文那头过了会儿才回道:“六十二个。”


    楼白数了下棺材中的“战利品”,六十三个。


    没一会儿,马博文又走出来,衣衫不算整齐,头发也有些凌乱,骂骂咧咧道:“这些娃娃太调皮了,就往我身上爬,魂儿还弱,我真是生怕我一动手,这些娃娃里的魂儿就魂飞魄散了。”


    又举起两只手,叫楼白看清他手里拿着的两个娃娃,“一共六十四个娃娃,这两个里面没有灵魂。”


    楼白像是想起什么异样,从口袋中拿出那面镜子,加上棺材里的东西,正好六十四个。


    和娃娃的数量,对上了。


    马博文道:“那些娃娃的魂儿都不全了,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事情好像陷入僵局,又好像得到了解答。


    楼白走到墙边,果然黑色幔布上写的是《八宝如意转世经》。


    名字听起来正正经经的,可这却是实实在在的禁书,


    经文内容和什么八宝如意屁的关系都没有,就连转世都不是正儿八经的转世,而是披了层皮的借寿术法。


    以命换命,借寿人想要多少年的寿数,就由施术人从被借寿人身上夺取多少寿数。


    这种术法可怕就可怕在甚至都不需要被借寿人的生辰八字,指甲头发。


    只要知道被借寿人的名字长相,就可以施法借寿,简单易学,几十年前曾风靡一时。


    后来非管局下了大力才把这术法禁掉,倒是没想到一个大学生竟然不知从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学会了这种邪术。


    “倒是怪不得秦臻冤孽缠身。”


    马博文也溜溜达达地跑到墙边去看幔布上的《八宝如意转世经》,一边看又一边问:“楼局,你说秦臻这么个学生,打哪能弄来这东西啊?”


    楼白也觉得奇怪呢,不光是秦臻,还有岷山大厦的那个保安。


    他又是从哪学会的能和邪佛签订契约的法子?


    “啧,总不会真的有人这安生日子不想过,非得找点乱子吧?”


    楼白觉得有点烦,不知道从哪里摸出龙魂牌解压球,拿在手里捏,再盯着季清和那张漂亮的脸,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屋里李南琛仍旧在手忙脚乱地把拼命往自己身上爬的娃娃往下抓,甚至都不敢用力,这些娃娃不光魂儿弱,就连缝制娃娃的布都质量极差,刚刚李南琛没注意,一个力气过大,抓得一个娃娃棉絮横飞。


    这会儿还扒在李南琛手里委屈呢。


    “好了好了,你们一个一个说,别一起往我身上爬啊。”


    费力抓掉又一个往自己身上爬的娃娃,李南琛忽然看到扒在自己手上的,肚子破了个大洞的娃娃正抬起软绵绵的小胳膊,像是在指床底下。


    “床?”


    李南琛喃喃着,就地一趴,翻身一滚,直直滚进了床底。


    常年不见阳光不被收拾的床底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一个泛着红光的物件在床底异常醒目。


    “楼局,有东西。”


    李南琛没有贸然去动那红色物件,等楼白三人进来,这才掀开床上垂下来的床单,指着床底内侧的一抹红,“就这个东西。”


    马博文看了一眼,便是一巴掌轻拍在李南琛后脑勺上,“你进去给拿出来呀,还想让楼局沾一身灰?”


    说完就斜着眼,偷偷摸摸看楼白的表情,见楼白脸上没什么怒气,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刚刚楼局的脸色有多难看,马博文真是生怕楼白会怒起直接拆了这栋楼。


    被打了下,李南琛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又钻回了床底下。


    那是一张被红线缠绕的白色符纸,入手滚烫,在李南琛伸手去抓的时候,竟像活的一样,还会闪躲。


    可惜任凭那东西躲闪挣扎,最终还是被李南琛带出了床底。


    “白色的,符纸?”


    白纸被裁成巴掌大小,比楼白寻常用的符纸要大上一些,红色的丝线缠绕在这张白纸上,刚刚的红光显然就是这红线发出的。


    季清和从李南琛手中接过符纸,符纸短暂地挣扎了下很快就没了声息。


    季清和漂亮的手指慢慢地拆开缠绕在白纸上的丝线,等丝线解开后,大家才能看到被丝线缠绕的地方写着一行小字。


    “庚辰年辛巳月己巳日正子时。”马博文顿了下,“生辰八字?两千年四月初八?”


    李南琛问道:“该不会这是秦臻的生辰八字?”


    季清和两指捏着那根红线,举得老远,“你们听说过拴娃娃吗?”


    民间有传闻,说一对夫妻如果难以生子,就可以去山上拴娃娃,这样回去后斋戒沐浴三天,再行房事,便可成孕。


    “难道有人十分看中秦臻,想拴秦臻做他的孩子?”李南琛愣头愣脑道。


    别说,楼白眨巴眨巴眼睛,还真觉得李南琛说的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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