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和见楼白想玩，伸脚一踢，宅灵又骨碌碌地滚到了楼白脚边。
“哎呀，你说说看，刚刚为什么要捉弄我们？”
被踢到楼白脚边，宅灵不敢动了，也不想搭理楼白的问题，可宅灵能感觉到，随着它的沉默，刚刚把它抓出来的那人表情越发难看。
宅灵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地抱住楼白的裤脚，“不想，不想让你们打扰曦曦。”
“曦曦是谁？”
楼白问完，转头看到墙边的展示柜，里面一排排的奖杯下面写着“余曦曦”的名字。
“曦曦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宅灵扯着嗓子喊着，喊完又突然哭了起来，“可是曦曦被人害死了，我却不能给曦曦报仇。”
同刚刚不同，现在的哭声更像是在哽咽，听着叫人怪动容的。
根据宅灵稀薄的记忆可知，这样哭是最惹人怜爱的，到时候这两个人类一定会怜爱它，然后帮它给曦曦报仇。
然而宅灵哭了老半天，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到那两个人类，一个满脸冷漠，一个充满好奇。
充满好奇的那个还戳着它的不知道是不是脸颊的地方，快快乐乐地问：“清和，这东西有眼泪吗？”
宅灵“……”
再这样它真的会哭的！
可楼白不在意，等宅灵差不多不再有什么反应的时候，楼白才托着宅灵站起来，表情也正经了几分，“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一旦恢复正经，楼白的声音就显得有些慵懒桀骜，连带着周身的气息也变得不一样了。
这气息让宅灵感到害怕。
于是宅灵只好道：“曦曦是音乐学院的老师，她马上就要和她男朋友结婚了，他们在去拍婚纱照的路上出了车祸。”
宅灵痛心疾首，一想到那个从小就在它眼前，叮叮咚咚弹奏钢琴的小姑娘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宅灵心里就难过，这次是真的哭了，巴掌大的小院里面波涛汹涌。
“曦曦出事一定和隔壁那户人家有关系。”宅灵咬牙切齿。
这一点楼白也有预感，毕竟邻里关系再好，也不会无缘无故把人家的遗照摆在自己家客厅供奉。
宅灵眼尖地看到楼白口袋中的那半个镜子把。
登时尖叫起来，“这不是那个臭小子送给曦曦的定情信物吗？”
等楼白把镜子拿出来后，宅灵红彤彤的眼睛就盯着镜子看，半天都没挪动一下。
老半天后，宅灵才细声细气充满怀念道：“当初那小子我就相不中，可谁让曦曦喜欢，我也没有办法。”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成精太久的，你的意见其实不重要吧？”
这话说的，丝毫没有考虑宅灵的感情。
原本楼白以为宅灵可能会撒泼打滚，在地上哭一圈的。
可谁知宅灵竟然只是略有遗憾地叹了口气，老气横秋的样子由一个房子做出来，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我已经有意识很久了，但也顶多能看看，不能说，不能动，直到曦曦出事。”
见多了生死，楼白没兴趣去听宅灵说的它和余曦曦的深厚感情。
横亘在楼白心头的，只有一个念头，宅灵成精都这么强的吗？
再看向宅灵时，楼白发现围绕在宅灵身边汹涌澎湃的怨气，楼白低声呢喃着：“莫不是因怨成精？”
“你成精那天发生什么了？”楼白询问。
宅灵不解地回答，“我都成精不知道多少年了，谁知道我成精的时候发生什么了？”
季清和翻译了下楼白的话，“你能动那天，发生什么了？”
宅灵一顿，翻看它稀薄又乏善可陈的宅生，却是唯独对那天的记忆一片空白。
它只记得那天它能说话，会动弹了，可再想回想起更多，却是一片空白。
楼白指着屋子里余曦曦和她未婚夫的合影，“余曦曦的未婚夫，叫什么？”
宅灵又是一顿，好像至今为止，它从没听过曦曦叫她对象的名字，屋子里除了曦曦布置的成双入对的东西外，再没有丝毫属于曦曦对象的私人物品。
“那个小子叫什么？对啊，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听着宅灵自言自语，楼白和季清和对视一眼，果然是这样。
随着宅灵的不断回忆，之前空白的记忆渐渐有了色彩。
宅灵断断续续道：“我好像看到他，就是曦曦的未婚夫，他浑身是血的回来，穿着黑西装。”
顿了顿，宅灵又道：“不应该是黑色的西装，我记得他们出门的时候，他明明穿的是白色的，他摸了墙，然后我就知道曦曦出事了，后来我太着急，太着急就能说话能动弹了。”
记忆越来越清晰，宅灵身上的怨气也越来越重，血红色的眼睛变得更红，声音刺耳又凄厉，“隔壁的人每天都给曦曦献殷勤，一定是她害死了曦曦，我要给曦曦报仇。”
话音落下，宅灵便“哇”地吐了口黑血，那口血中翻滚的怨气比宅灵身上的更甚。
随着这口黑血吐出，楼白终于看到墙壁上被隐藏起来的三指的血痕，时间过久，血液已经干枯，变成了紫黑色。
轻轻揩拭墙面，干枯的血沫沾到楼白的指尖，瞬间就灰飞烟灭。
血液中的怨气同宅灵身上的怨如出一辙。
楼白和季清和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他是故意的。”
余曦曦的未婚夫是故意出现在宅灵面前，故意将血抹在宅灵的身上，故意引诱宅灵成精，因怨成精，如果不拔除怨气，日后必定为祸一方。
看着躺在手心萎靡不振的宅灵，楼白抿了抿唇。
复盘今天的证据，本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大学生撞鬼，可大学生不简单，撞到的鬼也不那么简单。
“可是，余曦曦呢？”
秦臻这个疑似害死余曦曦和她未婚夫的人被鬼缠住，未婚夫成了鬼，不仅去缠着秦臻，还有时间回家来让宅灵成精。
所以余曦曦呢？
难道真的毫无怨气，毫无留恋直接就转世投胎了？
说实在的，楼白有些不太相信。
她又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人生在世，总有些不如意的遗憾。
更何况……余曦曦马上就要结婚了。
一个念头忽然在楼白的脑海中炸开，“秦臻的室友说过，她曾经在这个镜子里面看到过一张脸。”
顿时，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面珠光宝气的丑镜子上。
时间慢慢过去，镜子却始终毫无动静。
“不然我把镜子砸了？”
楼白啧了声，又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几乎能预料到，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张元九恐怕会直接吊死在他家门口。
一时拿镜子无法，楼白和季清和只得在屋子里又搜索一圈，确定没有发现任何未婚夫的物品，这才作罢。
楼白拎着极不情愿离开的宅灵对季清和说道：“我真是怀疑，这个余曦曦的未婚夫到底喜不喜欢余曦曦。”
“曦曦那么好，谁都会喜欢她的！”宅灵不满尖叫，小小的房子在楼白的手上不断挣扎。。
“是是是，就连隔壁的邻居都自发地为她供奉遗照。”楼白敷衍着，又觉得有点不服气，生拉硬拽地把秦臻给拉扯上了。
出了余曦曦家的家门，楼白才注意到天已经黑了，算了下自己从早晨到晚上都没吃上饭就打算招呼季清和先去填一下五脏庙再说。
a城是个大城市，外卖行业非常发达，相应的，平台附加费以及配送费，包装费就非常可观了，往往去店里三十块钱的套餐，外卖需要四十多才能拿下来。
楼白是什么人？
是个当了局长的穷人。
本着能省则省的原则，楼白带着季清和去了小区附近的一家小饭馆。
接过菜单，楼白斟酌着点了两道家常菜，又把菜单推到季清和面前，示意让他点。
季清和看了菜单很久，久到楼白肚子都叫了声，这才如梦初醒般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温声道：“要一份素烩汤。”
看楼白脸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季清和解释了句，“冷天喝点汤，暖暖胃。”
楼白觉得这话有理，也就不反驳，撑着下巴看季清和。
季清和似乎有些拘谨，虽然气质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又温和，可仔细看却能看出他的手脚有些僵硬，面部表情也有些微的不平衡。
那双清凌凌的眸子在注意到楼白的视线后还轻飘飘地挪开。
有点像个羞答答的小姑娘。
楼白看着看着，不可抑制地想到，如果和季清和接吻，会是什么样？
腾的一下脸就红了，正好刚刚点的米饭先上桌，楼白立马盛了一碗，迫不及待送进嘴里。
再抬头对上季清和略显疑惑的目光，又故作镇定道：“我实在太饿了。”
结果嘴里的饭太多，吐字都不清晰。
一时间楼白又有些懊恼，挠着后脑勺对着季清和嘿嘿笑了声，低下头就着白水，吃着白饭。
心里却把刚刚的念头又团吧团吧捡回来，慢慢的，脸又红了。
在楼白眼中，好像看到季清和坐在檀木制的浴桶中，周围热气弥漫，皮肤冷白，像是玉石一样的季清和先是背对着他。
直到楼白不小心踢动了什么，季清和才转过头来。
可能是水温有些热，季清和的脸红扑扑的，顺着脸往下，还能看到细长白嫩的脖子，精致的锁骨，再往下还有……
“楼白，楼白？”
被季清和叫回了神，楼白觉得鼻子痒痒的，伸手一模，靠！怎么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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