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洞外是战争,山洞内也是战争。


    外面说话的声音已经清晰地传到里面来了,可里面的纠缠却不是昭昭想停就能停得了的。


    主动权从来不是掌握在昭昭手里的。


    昭昭又被捞进了臂弯之中。


    隔着儒裙轻薄的布料,她能感觉到横在她腰间的灼热的手臂温度,越收越紧。


    昭昭的手依旧抬着,维持着刚才用手背擦嘴的姿势挡住下半张脸,不想跟他继续纠缠下去了。


    东宫浅笑俯视着怀中兀自挣扎的昭昭,“挪开。”


    昭昭不肯动,就看着他,意思很明显。


    东宫歪了歪头,一句话都没再多说,直接低头埋入了昭昭的掌心。


    昭昭的手指原本是蜷缩着的,现在掌心被迫完全撑开,贴着他微凉的面。


    小猫咪阿白也喜欢这么舔昭昭。


    湿湿痒痒的。


    小动物都喜欢这样跟主人撒娇。


    阿白可以这样,可换做他……昭昭受不住。


    她手一颤,挪开了手,伴随着低沉的男音轻笑,唇被顺利衔住了。


    这只落下的手也被东宫一起要了去,扣住手腕后,强行和她十指相扣缠在一起。


    他的指腹还在轻轻摩擦着她的手背,痒得昭昭很想甩了他的手。


    昭昭被亲得泪眼朦胧,再次推他,这回如磐石一样没有推动。


    吻暂时停了下来。


    东宫抚摸着昭昭被薄汗打湿的发丝,问她,“怎么了小姐?是奴不够卖力吗?”


    两人都是气喘吁吁,说着说着话,东宫的视线又黏到了昭昭的唇上。


    昭昭看着东宫嘴角轻扬的笑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明明也听到了,他明明知道十一郎就在外面。


    他明明知道不能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昭昭显然不知道自己瞪人的眼神早就变味了,瞪着东宫道,“他在外面。”


    昭昭看着东宫唇边的笑意淡去,他说,“他?哪个他?小姐为什么要在我的面前提起别的男人?


    在我面前,还有哪个男人配称他?”


    东宫很不喜欢昭昭口中的这个“他”字,齐十一郎就齐十一郎,他什么他。


    听起来好像这个人是昭昭名正言顺的男人一样。


    那个蠢货配吗?


    东宫看着被自己亲得眼尾绯红带媚,浑身上下透着靡靡风情的昭昭,喉结又滚了滚。


    真的是……一刻不能离开小姐的唇呢。


    他渴了这么多年,只想要不停地喝水,不停地喝,喝到溺死在这无边甜水之中才好。


    现在这么一点点甜头,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掌握主动权的人,明明禁锢着昭昭,肆意亲吻着昭昭,却仿佛他才是那个弱的人,好不容易有喘息的时间,却说,“小姐,求你疼疼奴,奴离了你的唇,不能活。”


    昭昭气急,心绪乱得一塌糊涂,怕被人发现撞破的恐惧感占据着昭昭的心神,刺激得她脊椎如过电一般,阵阵发麻。


    她伸手想拧他,却忽然停住了手。


    太子,他是太子……


    她虽从没想过真的嫁给十一郎,但也绝不想被他看到现在这幅场景。


    她听到东宫在她耳边说,“再说了,你要用这副样子去见你的未婚夫吗?


    他再蠢,也长了眼睛的。”


    说着说着,唇便顺着颈线温存地游离,“小姐不要管他,我们继续好不好?


    方才在水榭中,奴便瞧上了小姐这段纤弱美丽的脖颈,想要一亲芳泽……”


    昭昭挣扎,“你放手!”


    不能再继续了,真的会被看到的!


    十一郎那个人跳脱又冲动,山儿他们怎么拦得住他!


    东宫用力道压制住昭昭的手臂后,用牙齿半咬半吮了一下昭昭柔软的下唇,“那就让他进来好了。让他亲眼看看自己未婚妻的唇是怎么被别的男人亲得红肿得娇艳欲滴的?”


    男人低沉愉悦的笑声在昭昭耳边炸开。


    “小姐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奴都听小姐的。”


    “你……你敢!”


    招招后背发凉,未曾想他竟如此肆无忌惮。


    东宫那双手,在众人面前是握书提笔的,现在指尖深深没入昭昭的发丝之中。


    “我敢不敢的,小姐不知道吗?


    难道小姐以为,我真的喜欢那个蠢货叫我太子哥哥吗?凭他也配吗?”


    东宫眼波一转,在昭昭面前向来只有痴迷的狐狸眼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缕上位者的冷漠和残酷。


    只这一缕,已经吓到了昭昭。


    这是昭昭从未见过的,他的另一面。


    东宫讨厌那个占了她未婚夫名分的蠢货。


    “我便是要在这里,和小姐亲热,又如何?”


    “小姐那么在意这个人,他亲过你吗?”


    “你跟他,也曾经像我们一样,由内而外交织在一起过,灵肉相合过吗?”


    “小姐,你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我只接受唯一一种答案。”


    *


    山洞外,楚辞抱着阿白,宛如抱着一个烫手的麻雷子。


    他在拼命想办法回答十一郎的雷神三问。


    对啊,他为什么会抱着妖女的猫……这要怎么解释才是合理的?


    楚辞脑袋里迅速闪过十几种解释。


    但……根本就是怎么解释都不合理吧!


    通常情况下,如果遇到这种不开眼的人,楚辞身为东宫贴身侍卫,只要一板脸,说“东宫在此,闲杂人等速速退却”就可以了。


    可现在,这句话成了最最说不得的话。


    东宫怎么能在这儿呢?和面前这个齐十一郎的未婚妻在独处……


    楚辞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阴沉地快要滴水了,甚至开始咬牙切齿,看起来像是要咬人了。


    这是楚辞心虚紧张到极点的表现。


    想他堂堂东宫侍卫,镇北大将军胞弟,定远侯府嫡子,竟然被一个一无功名二无家世的人逼到了如此地步……


    请上天砸下来一个合适的理由吧!


    十一郎被这个表情吓坏了。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怎么楚侍卫和昭昭的丫鬟都是一副要打人的样子呢……


    于是十一郎刻意体贴地转开话题。


    “楚侍卫,你没跟在太子哥哥身边吗?”


    “山儿你家姑娘呢?怎么也没咋啊?”


    楚辞、山儿:!!


    山儿立刻道,“我家……我家姑娘方才面见东宫吓着了,早回去休息了。


    阿白跑出来了,我来找它,遇到了这位侍卫大人,大人好心帮我抓了猫。”


    楚辞佩服地看着山儿。


    兵临城下而临危不乱,不愧是妖女的人!


    楚辞刚想说对的,要把猫递给山儿,临危不乱的山儿脸色就僵住了。


    这个说辞成立的前提是……她敢抱猫。


    她要是敢抱猫,她家姑娘就不会到花卉宴来了,就不会遇到太子了,就不会现在被弄进假山里出都出不来了……


    楚辞手中的猫没人接,原本轻松起来的笑容很快也跟着僵住了。


    看着山儿的眼神越来越凶。


    愣着干嘛呢还不快把猫接过去!


    再不接就穿帮了!


    这位可是你主子的未婚夫!还要不要命了?!


    于是在楚辞迫切又期盼的目光和十一郎好奇的目光中,山儿慢吞吞地伸手。


    牵住了阿白的一根胡须。


    楚辞:“……”这是在干什么?


    阿白还很不配合山儿,脑袋往后一仰,胡须掉了,捏在山儿手中。


    楚辞:殿下救命啊……!!


    山儿木着一张脸,“其实,这样也能把猫找回来。十一郎,你相信吗?”


    十一郎:“……”


    山儿好像在胡说那个八道,但是得给昭昭面子,于是他说,“我……相信吧……”


    就在楚辞以为危机算是稍稍度过去一点的时候,假山里传来了声音。


    听起来像是女子的声音,然后像是拍巴掌的声音。


    楚辞:主子扇了妖女一巴掌吗?


    山儿:男狐狸精被姑娘给打了吧?


    他们各有各的期盼,但同时反应过来这声音对他们目前的处境有多么雪上加霜。


    十一郎兴奋地指着假山,“你们听到了吗?那里头有人!我倒要看看谁那么大胆,来我家的宴会上胡来!看我抓了人带他们去大伯父和太子哥哥面前。”


    你太子哥哥……可不就在里面吗……


    却见山儿和楚辞两脸不赞同地看着十一郎。


    “你听错了。”“没有声音。”


    十一郎愣住了,开始怀疑自己,“我……我听错了吗?你们都没听到吗?”


    双双摇头。


    十一郎皱着眉低下头,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我幻听了……?”


    “是的。”“是的。”


    楚辞和山儿对视一眼。


    接下来可以说服十一郎去别的地方了。


    两人分工,楚辞负责引开十一郎,山儿负责留下来放风。


    可就在这时,仿佛要跟楚辞他们做对似的,假山中又传来了声音。


    十一郎猛地抬头,眼睛都亮了,“你看,我就说有人,你们俩耳朵都不好使!我们抓人去吧!”


    *


    十一郎这一声兴奋嘹亮的“我就说有人”完完整整地传入了假山中。


    昭昭神经绷紧到极点,奋力挣脱开了东宫,向另一个方向没走两步又被他拦腰一把拽了回来。


    “小姐还没回答奴呢。到底有没有?”


    他三番两次就是不肯放开她,昭昭恼怒之极,扭头就狠狠咬在了东宫的大拇指下的软肉上。


    鲜血立刻染红了昭昭的唇。


    东宫看了看,眼中的痴迷之色更甚,他在尖锐的疼痛中放任昭昭,甚至低头微笑着,鼓励地吻了吻昭昭的发顶。


    咬吧,我的瓷儿。


    我的血,可以成为你最艳丽的口脂。


    啊,要是能每日这么被咬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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