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衣咬紧发烫的牙根，闭眼静了两秒。
突然，她咬开电筒，用最快的速度向前方的货架跑去。后背刚贴到实柱，电筒被她扔了出去。
白色的灯光照亮大半仓库，在过道里上下闪跳。
“砰！”
子弹从右侧方的货架后面射向电筒。贾衣立刻闪身过去，菜刀一横，锋利刀刃隔着衣服抵在男人的心脏。
她的速度太快了！男人只看见一道黑影扑过来，心口就已经在她的刀尖下了。
只要他动一下，菜刀一定能将他开胸成两半。
子弹穿透电筒，灯光熄灭。枪库再次陷入黑暗。
“嘘。”
对面发出轻轻的噤声，男人呼吸都不敢加重。
贾衣摸出灯棒扔到更深处。亮光乍起十秒，看清了仓库全景。
连通的两个房间全是枪资，一大半的货架空了。
门从里堵死，没有人。
灯灭，她又等了半分钟才摸出第二个手电筒摁亮。
电筒照亮仓库，也照亮打伤她耳朵的男人。
穿着迷彩服，油腻的头发长到耳后。浑身散发出很久没洗澡的热臭。
他举起双手，枪被扔在了脚下。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贾衣踢开枪，抽了帽绳绑住他的双手双脚丢到墙角去。
菜刀拍拍他的脸，警告道：“不要叫。”
男人点头，熟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贾衣笑了一下，和上辈子一样，很沉得住气。
她走到货架边，随手打开一个木箱，箱盖左角落印着「4028队」的红章。
希望基地的枪库，就是这批枪呢。难怪看起来这么熟悉。
这部队里的人时隔一个月才向库房转移，极大概率是接到上级命令，将枪资运往希望基地。
最后运送成功了——她在希望基地也用过这批枪资跟随这些人外出任务。
希望基地要的东西么？
呵呵，那她全笑纳了。
贾衣脱下外套平铺在地上，一览无余的外套里衬让墙角沉默的男人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一捆绳子像网一样覆盖在里衬，绳索上挂了不少工具，还有药包。
这个女生……装备太齐全了。
她穿着的时候一点看不出来。
贾衣从药包里摸出一张止血贴随手贴在受伤的耳朵上。取下绳索，根据窗户到墙头的距离，做简易滑轮。
她原本的打算是用一袋药换两箱子弹一箱枪。
如今，药给自己用。枪资，全带走。
“你是军人？”
墙角的男人盯着她打的结，那是军队专用结。而且她的身手，普通人不可能拥有。
贾衣随着他的视线落在结上，“哦”了一声，表情平平地继续组装滑轮。
她会这种结，是去希望基地的路上遇到的小士兵教她的，还教会她不少防身战术。
进基地后他们就分开了，贾衣后来没有再见过他。
勾起了回忆，贾衣也愿意给他机会。
“打个商量吧。”
组装完滑轮，试了试稳固性。
“帮我把枪资运出去，我给你一箱子弹和一箱枪。”
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也不等他同意，单手将人拧到窗口，“让你的兄弟别开枪。”
她手里的绳索直接套到他脖子上，再套到窗户的铁栏。只要他自己挣扎一下，就能自己将自己勒死在窗口。
这个人……实打实的要人命，还不沾自己手。
“吹声口哨。”
贾衣贴在窗旁的墙后。这个位置绝佳，能看见斜对面的高墙，又在其它几栋楼的视线死角处。
男人照做了，一声清脆的口哨响起。
斜侧的几栋楼里的人全都望过来，看见他脖子上的绳索，懵了。
还没反应过来，那绳索直接抛到对面墙头。
趴在墙头的人立刻拽住，将绳索牢牢拴在墙头的铁柱子上。
这哪来的人……？
几栋楼里的人还在疑惑，枪资箱被扣在滑轮上，滑向墙头。
这是抢他们的枪资啊！
楼上的狙击手立刻瞄准墙头取箱子的人的头。
正准备抠下扳机，队友连吹两声口哨让他不要开枪。
狙击手转而瞄准窗口，兄弟的命在别人手上。他确实不敢开枪，兄弟一命换别人一命，不值。但看见枪资被一箱箱运走，又愤怒无比。
无能狂怒的他们加速向枪库转移，希望更快，更快一点，转移过去救他们的兄弟，毙了那群人。
一箱接一箱，墙头的鸡毛搬得大汗淋漓——有几个箱子特沉，巨费力。
没搬几箱，就觉得手腕酸痛得很。
但瞧窗那边妹妹轻轻松松的模样，真让人怀疑他们搬的不是同一个箱子。
窗边的男人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女性的肌肉力量有一定的概数。她搬了七十四箱了，刚才一箱是25kg的弹药。她一只手固定上去的。是怎么做到红脸不红气不喘？
只有贾衣自己知道有多累，不是拿重物的累，是受伤之后的遗症。
脑袋昏沉沉的，喘息像发烧一样灼热。呼吸困难。
她强撑着送完最后一箱，攀上窗台，临走前回头对男人说：“友情劝告一句，不要去希望基地。”
上辈子，她和这个人出过一次任务。没过多接触，不了解，不知道他的结局如何。
能不去希望基地就不去吧。
“我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
她点了点自己受伤的耳朵，脚踩滑轮飞速滑到墙上。
一刀斩断滑绳，几个跳跃从墙头消失在森林里。
消失的和来时一样快。
而他还没解开脖子上的绳索。
这个女生，真的是……
她说话作数，货架上当真留下他配合她所得的一箱枪和对应的子弹。
没开箱，她便知道是什么枪什么子弹，不是军人出身是什么？
这样好身手的女军人，他可没听过。
*
他们拆除了面包车除驾驶位以外的座椅。
86箱枪资塞满整个车厢，塞不下的被绑到车顶。
面包车承受着它不应该承受的重量，哼哧哼哧地下山。
鸡毛累得趴在箱子上闻枪和子弹的香味，满足地笑。
扬子给枪上完子弹，回头看见贾衣贴着的耳朵，疑惑问她：“姐，您耳朵怎么了？”
鸡毛闻声要过来看看她。
“没事。”贾衣一巴掌拍开鸡毛，“直接去冰厂。”
太阳越升越高，空气越来越热。
贾衣穿不住外套，脱了下来。
“卧槽！妹妹出门带这么全？”鸡毛瞪大了眼。那外套里面全是装备！
他就说怎么妹妹出门只带菜刀，原来不是没带，是带得不让人看见。
贾衣难受的感觉愈发明显了。她嗯了一声，“等会我前面开路，你们跟上，窝瓜找个隐蔽位置看车。找一辆制冰机就撤。记得上消.音器，动作快。”
“好嘞，妹妹！”
制冰厂的大门敞开，里里外外全是丧尸，不算多。
面包车一停，贾衣下车拎起菜刀就砍。
砍得又快又猛。鸡毛和扬子下车时，周围的丧尸全被清光了。
两人只能快速跟上。
贾衣用最快的速度往里面冲，她越来越累了——一受伤就会变虚弱的体质从上辈子遗留下来了，这次更甚。不知道是不是和她的异能有关。
必须速战速决，回家休息。
幸好制冰机很好找。贾衣直接开推车将制冰机推上大货车。
鸡毛上车启动，扬子清理围过来的丧尸。
车厢门关上。鸡毛已经启动货车。贾衣拽着高高的车门将自己甩进驾驶室，另一只手拉住扬子将人拖上来。
货车开出去，扬子冲窝瓜打了个手势，面包车紧跟后面。
鸡毛：“妹妹厉害啊，看不出来你还会开推车。”
“嗯，清单剩什么？”贾衣问。
扬子：“帐篷，衣服……姐，你脸好惨白……是不是伤重了，要不回去休息吧，改天再出来。”
鸡毛：“对对对，那些东西不急。我们先回去。”
刚才的猛烈运动让贾衣变得更加虚弱，浑身的力气耗尽。让她再砍一个丧尸，酸疼的手臂不一定拿得动刀。
这次的情况，和曾经不一样。
贾衣摸不准后果，有气无力地点头。
大货车直接开回家。
贾衣被扬子扶着下了车。
开门的时候摸到了两道划痕，涣散的思维让她没办法想起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直接被扶进了屋。
她坐在餐桌边，撑着昏沉沉地头看鸡毛三人将枪资搬进房子。
“你们留几箱。”
贾衣不确定自己多久能恢复，她越来越困了，看东西开始出现重影。
喷出的呼吸是烫手的。
鸡毛不确定地看她：“妹妹，你还好吧？”
贾衣：“没事。”
她似乎不想让他们多管。
鸡毛没办法，这些天的相处让他们明白，谁都管不了她。
鸡毛只好说：“那你有事一定要叫我们啊，我们就在外面。”
“嗯。”
三人抬着队长出去，大门从外面关上。
贾衣撑着桌子想去反锁门。
刚站起来，脑袋一阵天旋地转。视野糊得像蒙了纱。
不好的感觉和上辈子受伤后的虚弱完全不同。
她的心脏跳动得有点弱，呼吸渐渐困难。
贾衣摸到厨房放了一盆水。撕掉耳朵上的药贴，清水里倒映出来的耳朵是……黑色的。
像烂了一样。
贾衣不可置信地又凑近一点，脑海里努力搜寻的记忆——那颗子弹是新子弹。
那她现在……是怎么回事？
脑袋像糊了奖一样迷糊，身体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急，而她能感受的脉搏越来越弱。
撑着厨台的手愈发无力。
她晃了一下，脑袋像被重重砸了一下。
整个人无力地倒了下去。
眼睛闭上前的最后一刻，朦朦胧胧看见一道彩色的东西从楼上掉下来。
然后，她晕了过去。
花盆摔碎在地上，果果缠着一块泥巴站起来，一点一点挪到她身边。
一团黑色的雾气从她耳朵升起，飘到果果身上，将它刚长出的芽染成了黑色。
下一秒，它张开芽，一口吞掉黑雾。
肉眼可见的，刚冒出土的嫩芽瞬间窜高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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