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一篇追妻火葬场文 > 15、发作
    “这孩子,很优秀。”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在晏楚耳边响起,那人唇角上扬,弧度漂亮的眼睛盯着场内的少年男女。


    那是盯上猎物的眼神。


    二人都知晓,万剑冢中只有剑,因此婴宁的箭术之精湛,很难用除天分以外的词来形容。


    晏楚并未回应不知何时来的天戈,转身离开时,及腰长发如绸如缎般散落开来,在金麟台逸散开来的光影中染上暗色。


    *


    妖魔们这些日子见晏楚没来,早就开始蠢蠢欲动,猜对方死了的有,猜对方被贬下凡的也有。


    但真正被对方拿着一把银色的长剑指向脆弱的命脉时,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还是浮了上来。


    晏楚看着眼前的众魔,如往日般挥剑,但这次的效果却有所不同,一股灼热之感从深处传来颤栗。


    “这个怪物,又成长了?”


    众妖魔骇然地对视,心里登时都意识到了一个残忍的问题。


    虽然他们已经和晏楚相杀很久,愈合能力也无穷无尽,这很痛苦,但也保证了魔族的不老不死,这些年来,他们也让这人吃尽了苦头。


    可每次看到他时,他们仍是恨不得生啖其肉,手撕其骨。


    但奇怪就奇怪在这人虽然仅有金仙的修为,但却像是打不死的小强。


    发现对方始终困在金仙境时,群魔私下里都叫他金仙中的怪物,后来更是没有魔把他当成金仙看,这两者简直不能等同。


    *


    婴宁赶到的时候,突然心头一跳。


    鼻端是浓稠的血腥味,青年静静站在一片遍是四肢残骸的血泊里,身上的白衣已染红,杀戮之神最优秀的作品不外如是。


    同样,婴宁能感受到本体中传来的愉悦,她将金蝉交给小竹后,便察觉到了晏楚的气息,后来更是跟着本体来到了无迹涯,见到了这堪称惊讶的一幕。


    如果说湛卢是资历最久的王剑,那么眼前的青年就是一柄被尘封太久的诡剑,对方有一双适合天生握剑的手。


    婴宁慨叹,心知就算是自己去握剑,也不会有比他还要好的表现了。


    先前,她还担心过对方这双手太过干净,看起来不像是会握剑的手。


    余下的妖魔疯狂逃窜,他们现在很是抓狂,不知道为什么会碰到明显不对劲的杀神。


    婴宁感应着本体中传来的酣畅感,专注地沉浸在此刻,心无旁骛,只觉得心中顿时一轻,就连方才的获胜也没能给她这种感觉。


    直到此时,她才有种天性被释放的感觉。


    她本来就是杀剑,何谈去做一把悲悯众人的善剑?


    还记得,湛卢也曾笑着抚着她的头说:“你不用做善剑,跟着本性就好,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去谈别的。”


    婴宁最后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英召宫的,只记得那人缓缓朝自己走来,将饮了无数血的朝夕剑放到她手中。


    *


    不知是不是和无迹涯里的心境波动有关,回来之后,婴宁身上的反噬就发作了。


    感受到身上的不对劲时,晏楚刚刚离去,她将小竹叫来:“我可能会发出些动静,你不要怕。”


    以她的性子,能说出这话算是很大的进步。


    小竹见她面色确实不好,也没多想,只是面色有些踟蹰,平日里晏楚都会在那边待上一夜。


    她本来就白,连他也以为婴宁只是暂时的不舒服。


    将门阖上后,少女脱力般躺在地上。


    婴宁体会着久违的熟悉痛感,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次的过程可能会持续很久。


    她将旁边的茶盏打碎握在手里,以至于若是痛极了,便用刺伤将自己短暂带出这个不对劲的状态。


    这是伤害,但也是保护。


    痛楚先是从耳后处开始,刚开始是微微的麻,再到后来则变成了开始刺骨的疼痛。


    就像是有人拿着锥刺狠狠地扎向她的全身各处,心口尤甚。


    作为剑灵,她的本体受到的伤害和婴宁如今差不多,但仅仅从外是看不出丝毫的。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痛,不是取巧可以躲避的。


    她喘着气,庆幸自己现在的样子没人能看见。


    好面子的小剑灵,从小便懂得维护自己在外的面子。


    幼时,她忍着能将自己的下唇险些咬烂,直到被外力掰扯着,才松开。


    又倔又记仇,这是前辈们对她的评价。


    想到往事,婴宁却没什么情绪的波动,她的生命长度并不算长,唯有的记忆也是碎片化。


    剑冢中原先的前辈们却都很喜欢她,可惜这些事情她也是通过湛卢后来的讲述才稍微能捡起印象。


    可以这么说,如今婴宁的记忆,几乎泰半皆是由湛卢等人给她拼凑而成的。


    “我看你也别和我们倔了,等到我们几个老不死的不在了,到时候连给你讲故事的人都没了。”


    他们笑着说,但当时的朝夕剑灵却并没有体会到何为一语成谶。


    这些不多的东西被婴宁来来回回地想了无数遍,太疼时,就去分散记忆,这是她后来学到的。


    回忆的记忆越是印象深刻,越是能让她代入,从而短暂地抽离这具身体。


    可是现在这个法子似乎也没用了。


    婴宁不知道的是,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狼狈,头上的发已经彻底散开,配上她一直穿在身上的绯衣,像一只枯败的蝶。


    小竹的声音在外头绕了几个圈:“有个人要见你。”


    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出不去,婴宁强忍着来自心口的绞痛,一时抽不出空来回话,后来更是抱着手边的一方小枕,将自己的脸埋入其中。


    小竹还在说:“小阿宁?你还在吗,见不见他,是你认识的人,叫……”


    还没说完,便被一声短促的“不见”给打断。


    她不清楚外面是谁,但身上有伤见不得人,也求不了别人。


    小竹犹豫道,又来她门前凑了凑,却没有推门而进,“他还在等,我跟他说让他走,就是不走。”


    婴宁没吭声,咬牙找了个角落闭着眼,攥紧了碎瓷片,眼前昏黑一片。


    小竹最后叹息道:“他走了。”


    用碎瓷划破手腕时,婴宁咬着牙不让自己睡过去,耳边却多出了几声切切的哭声。


    ……


    “小宁宁,活下去!”


    婴宁扔了碎瓷片,轻轻将头埋在膝盖,让谁跑?谁又是小宁宁?


    活着太累了,在当初看到晏楚构造的那个空荡荡的米缸时,她曾经有那么一瞬的动摇,因为她在母亲怀中的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虽然知道是幻影,她也曾短暂地留恋过。


    但她知道,那时的母子二人是假的,正如同她在前辈们口中编造出的无数种身份,那些也是假的。


    “你是我们的小宁宁,你就是朝夕剑,记住没?”


    悠长的叹息后,似乎连话也开始模糊。


    婴宁却隐隐有感觉,她并不像是一把剑,朝夕剑保护她,也仅是赋予她自保的能力。


    她感谢它,可她却不完全将自己当成一把剑。


    所以她才对当初将自己带走的那人说:“我不叫朝夕,我有名字。”


    不是代号的,属于我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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