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 跟踪 ◇
◎你逃不出我的掌心之中。◎
第二十五章
可能那天夏日的阳光太晒, 也可能是天气过于炎热,总是冉如和脸红扑扑的像个小桃子。
陆明诚也没自报姓名,他懒得去做这些事情。他知道眼前人可能来路不明, 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单纯。
他只是随口一问:“在找作甚?”
他慵慵懒懒地垂着视线, 偶尔那么一两个时刻,冉如和都能将他看作是个富贵闲散王爷。
她小声回答,还有些紧张的磕磕绊绊:“我在晒花。”
虽然陆明诚好像没有要从她这里讨个答案, 但是她仍然不自觉地害怕。
眼前人实在是太过难料, 一些直觉告诉冉如和, 这人不是她可以得罪的。
“怎么不用晚膳?”陆明诚扫了一圈小院子, 又看回地上的冉如和。等着听有什么有趣的话。
虽然这人目的不清不楚, 但是试探这么几句,陆明诚也清楚, 她不太可能是调, 教出来的细作。
她是真的单纯的近乎不太会看人。和一个陌生男子搭话半天, 也不见惊慌。
“他们送来的都很迟”冉如和有点沮丧的耷拉一下脑袋, 她真的是在哪都不被看重。她想起身,可在地上蹲了太久,早已腿麻。踉跄了一下, 又蹲回原地。
陆明诚沉默片刻, 伸出手去半垂在空中。
冉如和鬼差神使一般, 被迷惑住心神, 她抬眼撞进陆明诚深邃的眼底, 对上他的视线。
她伸出手去轻轻搭在陆明诚手上,对方用力一拉, 就把她拉起。明明二人靠的极尽, 冉如和都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但陆明诚只是借力,“站稳。”
二人对视片刻,终究是冉如和先败下阵来,移开视线。
她听见眼前人道:“我是陆明诚。”也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
她知道她心动的不是时候,可是陆明诚走后,冉如和回房,忍不住滚到床上,抱着枕头来来回回。
陆明诚实在是,太好看了呀。是她生平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当天晚上,下人对冉如和的神情就变了个样。先是晚膳一改之前的敷衍,给她端上了许多精致菜肴。再是从前对她甩脸色的几位婢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大总管亲自领人过来同她说,这些人以后都听她派遣。
冉如和受宠若惊,但她也很慌张。这不会是陆明诚发现了什么吧?
她惴惴不安几天,终于一日夜里,她原准备睡下,却听到房门被“吱”的一声推开,陆明诚带着一身醉意进来。
可能是那日的心动太过热烈,也可能是陆明诚的长相迷惑她的心神,冉如和鬼迷心窍一般,在他问起“好吗?”的时候,她轻轻点头。
自此以后,她就是陆明诚的人了。
耳边的喘息似乎依然清楚,陆明诚身上的味道好像也仍然清晰。那日过后,陆明诚给她送了许多东西。
福公公领着一队下人开了库房,亲自捧着送过来。所有人都道陆明诚很重视她,冉如和原也是这么以为,直到她彻底撞上南墙,才发觉,有些人的心,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
陆明诚这人在富贵场中沉浸多年,风月都不过眼,可能只是瞧着她有趣,拿来当一阵解闷的消遣。
虽然她真的意难平,但也,只能这样了-
京城这几日的乱子是接连不穷,先是街上闹事意在证明陆明诚不详,再是保皇派几员大将被捉住证据丢下大牢。外头还有江南官场的蠢蠢欲动,和西北边塞外的军队集结。
虽是年末,但是朝中之人仍旧打起十二分精神,根本没有年节的氛围。
陆明诚已经沉着脸色数日,几乎是每一天当手下人汇报一句“还是没寻到冉如和”后,他的脸色就更加难看几分。
到如今,身边除了心大的卓铭杰和一样郁闷的游嘉良,所有人都战战兢兢,深怕也被捉到点错处来。
这几日朝廷闹哄哄的,好好的早朝已经演变成互相攻击的集会,整体气氛同菜市场毫无差别。
陆明诚本就心情糟糕,今日当贺丞相又阴阳怪气朝他说话时,他干脆直接甩袖离开,宣布退朝。并且决意把早朝停至年后。
谁要听一群人在那唧唧歪歪,半天说不出个章程来。明明大晋此年也不算太平,更别提歌舞升平的盛世了。他们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互相攻击,丝毫不为将来、为天下考虑半分。
这就是他的好皇兄当年千挑万选找出来的一群饭桶。
陆明诚反手把一本折子甩到桌上,他闭着眼往后靠去,瞧着,连折子都是一堆废话。
来汇报的暗卫新人当场吓跪下,陆明诚也不开口说话,他就只好一直跪在那里。
半晌,卓铭杰走进来,瞧见这个这些日子里发生过无数次的画面,熟练的让暗卫先退下。
他坐到桌对面,同陆明诚道:“东西给你带来了。”
陆明诚睁开眼,一瞬间的疲惫后是周身戾气极重,他语气中都是一股冷意:“所以,人呢?”
卓铭杰也不想干了,如果不是接下去取消早朝,他怕是会累死在今年。
他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京城周边都查过了,什么也没有。”他清晰看见陆明诚的气息一瞬间更加冰冷,也不敢再多刺激他,回头把人气到扔了烂摊子就不好了,“估计就两个可能,第一,人还在京城躲着;第二,走水路去了不知道哪里。”
“介于京城这地你暗卫探子都快翻出个底朝天来了,我猜估计是第二种。而且我还猜,她去的应该是江南。”
陆明诚沉着脸不出声,但也默认这个说法。
他听见卓铭杰把一叠东西扔在桌上,继续道:“还记得我曾经给你查了查的玉佩不?线索出来了,但估计不是你要的。”
陆明诚伸手拿去翻了翻,虽然不是他猜测那般,冉如和的亲爹另有其人的证据。但也是另一条线,小和她的外祖家,如今在江南开着不小的一家商行。
他翻看一下,又拿起从床边暗格里搜出来的冉如和亲笔信。写的歪七扭八,动不动就划掉几个字,刚入学堂的幼儿恐怕都比她来得强。
陆明诚翻看两页,又是冷笑。他这两日已经把这封所谓“告别信”翻来覆去看到都能背下,闭上眼时刻全是冉如和委屈的写下这封信的样子。
他这才知道,他以为的那个没什么记性的小动物,到底受过多少委屈。
不过,即使这样,陆明诚的掌控欲仍然使得他完全无法原谅这只小动物的行为。
她居然敢跑,她怎么能跑呢?
等他把这只小动物捉回来,一定要让她明白,什么是逃跑的代价。
“喂,老陆。”卓铭杰的声音传来,把陆明诚从近乎偏执的情绪中拽出片刻,“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陆明诚做个手势,示意他再说一遍:“什么?”
卓铭杰已经是够无语:“我问你,等会那个你姑姑举办的宴会,你去吗?”
“你要是不去的话,我也懒得去了。不过那个郁诗槐好像会来。”卓铭杰突然凑身过去,“你也晾人好几天了,怎么着,真准备顺了他们的意娶人?”
陆明诚看他一眼,没什么波澜的掀起眼皮:“去啊,为什么不去。”
“你喊游嘉良准备一下,”他语气阴狠,“也正好让那些人明白,他们的下场。”-
纪嘉薇靠着一个小姐妹,挤进了大长公主今日在她公主府办的宴会中。
她本来也不想来,但是家中实在乌烟瘴气,闹得很。加上她也想看郁诗槐到底能不能如愿,她把冉如和都逼走了,如果最后没能坐上那个位置,真的会成为京城年度的笑柄。
也亏那位和她维持着表面关系的小姐妹也被郁诗槐的作态惹到过,纪嘉薇一提起这事,她火速找人要来请帖,附赠一句话:你可千万要来!
来干嘛,当然是来看好戏。
两人站在一个小角落,互相交换了关于郁诗槐的坏话。这一刻,原先虚伪的纸糊般的姐妹情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同仇敌忾的情比金坚。
纪嘉薇一句:“郁诗槐她早晚会踢到铁板!”
小姐妹一个疯狂点头。太对了太对了,郁诗槐现在这般要众人都捧着她的样子,也不担心自己没达成目的。
二人窃窃私语一阵,纪嘉薇跑去添了件里衣,在外头站的久了,也冷。
她回来时发觉宴会上的气氛变化的莫名,郁诗槐更是跑没影了。
她奇怪的找到小姐妹,对方神采飞扬,一扫之前忍着一肚子气的模样,眉飞色舞道:“嘉薇,你不知道你刚才错过什么了!”
“什么呀?”纪嘉薇有点疑惑,难道郁诗槐终于惹上谁了?
“是那位!你没看到刚才郁诗槐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小姐妹激动的话都说不清,她被郁诗槐阴阳怪气的拉踩贬低许久,今日有人替她出气,简直乐坏了。
那位?她师兄?
纪嘉薇扭头握住她的手:“发生了什么呀?你快同我说!”
在小姐妹颠三倒四的言语中,纪嘉薇补全了事情的经过。
方才陆明诚过来给大长公主送礼,大长公主一上来就问他这些日子传的热热闹闹的谣言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真的要娶妻了。
陆明诚嘲讽一笑,语气凉薄,像是随时要发落他人一般,道了句:“假的,本王的后院什么时候轮得到其他人插手?”
然后又是一句:“有些人闲着没事可以多读两本书。”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全场所有人都知道说的是郁诗槐。她当时就面色煞白,身影看着摇摇欲坠。
可惜摄政王并不怜香惜玉,他只在乎某一只小动物。
最后他眼底带着怒火,看了眼郁诗槐,就转身带着侍卫走了。
前后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把最近京城贵女当中最炙手可热的那位,瞬间打回原形
虽然这个小姐妹的形容和描述有点夸张,大约是话本子看的有些多。但她话应该没错。
陆明诚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什么时候容许别人这么踩着他底线试探了。
郁诗槐如果聪明一点,应该要懂得循序渐进和见好就收。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个下场。
恐怕今天过后,郁诗槐要成为新一轮风口浪尖的人物。只是,这一回旁人形容她,不一定再有什么好话。
纪嘉薇满意了,她同人群一起痛快吃了顿宴席,不得不说,大长公主府上的厨子真的是一绝。
她随着人群走出去,揉了揉自己有点撑圆的肚子。一边心里想着,小和知道的话估计会开心了。
等等,她突然愣在原地,小和知道这是个误会吗?!
她在一旁等待着马车车夫过来接她,一边努力思考这事可能有点完蛋。
余光瞄到身边蹦出个暗卫,瞧着像是游嘉良身边领头的那个。但这人来找她做什么?
暗卫同她道:“大人说,那日拱火上书的人都已经被分别找了由头处理,现在应该焦头烂额中。”
“他叫您不要为朋友打抱不平了。”
纪嘉薇下意识的点头,随后突然意识到,如果陆明诚只是延迟发作那群大臣。那她给小和出的主意,岂不是
嘶,她现在去找她师兄坦白小和跑哪去了,会不会被打死?-
江南此时也在落雪,但和京城纷纷扬扬的雪花不同,这里的雪,积攒一夜在地上也是薄薄一层。
踩下去就会化作雪水,连脚印都印不出。
这边的冬日也没有京城那般的冷风,一过淮河地界,最厚重的那件外袄便用不上了。
怪不得诗人游子都想来江南,冉如和时常懒洋洋的靠在窗边看风景,一边看一边想道。
水路不比马车,又是顺水的路程,走起来飞快。不过小半月功夫,商队已经行至最后一站:临安城。
先前几回停靠岸边,冉如和都自觉的不给商队添麻烦,一次也没下过船。
这回她终于在岸上落脚,没了水流晃晃悠悠的感觉,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冉如和穿了身李婶之前从姑苏给她买的,江南现在小姑娘中时兴的衣裳。走在街上,除了她不会说些吴侬软语外,其他的看起来竟是和这边长大的小姑娘们一样一样。
李婶笑着同她道:“临安城里哪家偷跑出来的小姑娘,快些回家去。”
冉如和歪歪脑袋,这些日子她已经完全和商队混熟,此时她正牵着李婶,坐在马车上,准备去客栈落脚。
她闻言晃了晃李婶的手,同她撒娇道:“婶婶带我回家去嘛。”
李婶笑着应了声好,一行人来到客栈,同小二定了几间房。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冉如和也知道这个商队财大气粗,不在乎路上那点花销,她也没推拒被分到的单独一间房。只是朝着李叔道:“谢谢叔叔婶婶。”
李婶“哎呦”一声,拉着冉如和先去看她的房间。这边客栈的布局没什么两样,就是冉如和从未来过,初次看见有些新奇。
她东摸摸西凑凑,把自己的小行囊瘫在床上,回头看时,李婶从腰包中摸出几两碎银,递给冉如和。
冉如和睁大眼睛,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婶婶,我不要啦。”她这一路已经受够照拂,还没能还得上,现在李婶还给她钱。
她想把碎银推回去,却没推动。
李婶的语气不容抗拒:“囡囡听话,你就拿着等会去这周围的店铺中买点零嘴吃。”
“婶婶有的是钱,给你买点小东西肯定够用。”
冉如和还是摇摇头,她懂得无功不受禄的这个道理,她什么都没付出,还拿李婶的银钱,属实不太好。
李婶好像看穿她心中所想,道:“你这一路上也帮了我们不少忙,上回码头的那货物不是你给人推销的?听话,拿着,就当李婶请你吃零嘴了。”
冉如和这才轻轻点头,说一句:“谢谢婶婶。”
李婶拉着她走至窗边,把店铺指给她看:“喏,那几家正是临安城里热门的零嘴店,你等会一个人出去逛逛,随便买点什么。”
“虽说临安城中心安全,但你也要小心。”
“好哒,”冉如和答应下来,“李婶等下要做什么呀?我能来帮忙嘛?”
她说完就被人揉了揉脑袋,李婶望着她,一时间有冲动将她收作义女。若不是还记起这事要同夫君商量一句,李婶现在恨不得摁着人喊她干娘。
哪里来的乖乖小女噢。
这么听话的小姑娘,再来十个他们商队都肯带着走。
“我要去同人打会牌九,”李婶道,“来临安就好好休息,其他事儿也不急。”
冉如和答应下来,等李婶走后,她重新给自己梳了个妆,然后带着银子,和她从京城带出来的小包包,溜出门。
她头一回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街头,但是这里和京城的秩序森然不同,在这里,好像一个小姑娘在街上买点东西,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一边走,一路上有各种小贩招呼她。
冉如和没忍住香气诱惑,还是停在摊前,买了个新鲜出炉的葱包烩吃。
一座城的小吃有一座城的味道,冉如和捧着在街上一边走一边吃,不顾及仪态的蹦蹦跳跳。
这就是,她娘亲的故乡嘛。
看着十分休闲,比起京城人人紧绷的状态,这儿的人看着松弛多了。
偶有路过之人还会和她打招呼,让她一个人的话可别走丢了。
冉如和头顶的团子一颠一颠的,她跑到一个小摊前,看着那人买的一群小鸡,逗弄一会。又跑去另外一个摊子前,买下之前从未见过的小风车。
好高兴噢。
冉如和又拐过一条街,她眼角余光突然瞄到两个人,心里有些奇怪:咦,上个路口是不是也见到他们来着?
小动物警惕心很强,她快步走起来,转到下一个路口,装作看铺子的样子扭头,发觉那两个人果然跟上了。
她心底有些打鼓,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冉如和往人多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到处乱看,靠着眼角余光盯着跟着她的那两人。
她越走越快,那两人也越跟越紧。
冉如和害怕,只顾着想跑开,没怎么看路。又一个小拐弯,她扭头时,正巧撞上了一位才从店铺中出来的中年男子。
呜呜,脑袋撞的疼。
冉如和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呀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
男子声音温润,先把她扶起来,才道:“没事,以后小心些看路。”
冉如和揉揉自己和人撞到的地方,抬起头来看向男子,朝他笑了笑,就想转身回客栈去。
可是男子在看清她样貌的时候,神色震惊。他反手抓住冉如和手腕,想让她先别走。
可冉如和此时本来就如惊弓之鸟般,对方这一拦,把她吓得不轻。
男子缓了缓心情,依旧是方才的语气问她:“听你不像是这里的口音,你是哪儿人?”
他朝着冉如和笑了笑:“别怕,我不是坏人。”但这句话听着就像是那些拐骗小孩的人会说的话。
冉如和瞪大眼睛,她害怕地摇摇头:“放开我。”
等男子稍微松了松力气,她甩开人,一溜烟跑远了。
呜呜呜,她就不应该一个人出来。
她跑回客栈,进门后回头看去,发现方才跟着她的两个人没有继续跟上来。
冉如和舒一口气,跑上楼回到她的房间里,这才想起,刚才拉着她问话的男子,怎么长得有些眼熟。
她不知道在她走后,跟着她的那两人寻上方才那男子,开口便是:“连公子,看清那姑娘长相了吗?”
被唤作“连公子”实际上年纪早已过了三十的连修远沉默片刻,还没回答先反问道:“城主府的人?”
两个侍卫点头。
连修远不太相信:“令牌?”
侍卫拿出城主府的令牌自证身份,收回去后,为首的那位道:“城主有令,还望连公子行个方便。”
“方才那人是不是杏眼圆脸,眼边还有颗小痣,长得格外漂亮?”
连修远迟疑,按理说他应该果断回答,但他纠结一下,还是稍微遮掩:“这描述太笼统了,是长这样,但是这城中姑娘,能和这个描述对上的岂止十个。”
“你们寻她作甚?”
为首的侍卫从袖中摸出一张画像,摊开来给连修远看。
“是否和这人相像?”
连修远迟疑一阵,面前二人已从他的神情中读出答案。
他们对视一眼,稍微放松下来,起码今日能交差了,不用满城翻来覆去的跑。
这才道:“是京城的大人要寻,城主也是奉命办事。”
二人拱手行礼:“既然已经寻到,那便不打扰连公子了。在下这就告辞。”
连修远也回了一礼,他半眯了眯眼,看向侍卫快速往城主府的方向赶路,又扭头看向冉如和离去的方向。
他唤来身边人,道:“去查查那个小姑娘什么来历。”
侍卫回到城主府,一路通报直接去会面城主,带来这个消息。
话刚说完,城主就提笔写信,速度飞快写完几笔,盖上私印,递给站在一旁从京城来的人:“告诉那位大人,人寻着了。”
他语气有些谄媚:“需要把人带走看着吗?”
来人虽只是个大人身边的侍卫,一身气度却不凡,他思索片刻,道:“先别打草惊蛇,但也别让人跑了。”
“你们最好再确认一下,没认错人。”说着暗一就走出门,快马加鞭,千里传信。
等信件落入陆明诚的手中,他扯开火漆封口,一目十行的看完后,勾起唇角笑了笑。
没关系的小和,哪怕你跑出这么远,也仍然会被我捉住。
你逃不出我的掌心之中。
作者有话说:
见面快了快了快了!陆明诚赶路中
搞了个全定小抽奖,过几天开奖,康康谁是幸运儿=w=
先搞了个小的,没开过活动,怕失败,成功了回头再整个嘿嘿
感谢在2022-07-25 13:37:27~2022-07-26 15:0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空条Q太郎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6 ☪ 了解 ◇
◎“谁和你说她在我身边受委屈了?”◎
第二十六章
当日晚上, 客栈烛火摇曳。窗户有一些透风,隐约吹进室内的寒风让冉如和裹紧小被子。
她靠在床边小小一只,缩成一团。对初来江南的新鲜感还未过去, 所以此刻哪怕是冷, 倒也没特别想念京城暖和的屋内。
只是,她抬头,从窗里遥遥望去, 看到今晚的月亮。
也不知道陆明诚现在在做些什么, 他也在和她共赏同一轮月嘛?
她抱着枕头, 咬着下唇, 神情有些迷茫。
如果陆明诚忘了她, 现在已经又收了个美人。她肯定会难过的哭唧唧。可冉如和又不想陆明诚一直记得她,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哪怕侥幸遇见, 也很难走下去。
如果, 她是说如果。人能够有来生的话, 她希望她能投胎到一个安康的家庭中,不说多富裕,起码能让她有勇气和胆量站在陆明诚面前, 去向他袒露爱意。
冉如和想着想着, 又开始难过起来。她垂眼, 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小玩偶, 用力抱紧些。
小玩偶身上还沾染了几分陆明诚的味道, 可能是被他放在二人枕边久了,不知不觉就染上。
李婶敲敲门, 问一句:“囡囡睡了没?”
冉如和从思绪中回神, 连忙应一句:“没有啦!”
她掀开被子, 爬下床想迎接。李婶动作却比她快,看到她穿着单薄的睡衣,连忙道:“快回床上去,穿这么点也不怕冷吗?”
冉如和摇摇头,如今这睡衣还是纪嘉薇当初给她自己准备的。穿在她身上,空落落的有些大。也许纪嘉薇觉得自己会在春日走,所以一应衣裳都是些春衫,没有厚实的。
可冉如和现在也没有收入去置办这些,她只能努力熬一熬,也得亏江南冬天虽冷,但是比京城好多了,不然她恐怕会被冻到生病。
李婶坐到床沿,摸了摸冉如和小手的温度,有些担心:“囡囡你要是冷的话,我这有几件没怎么穿过的半新的衣裳,你先将就着穿,回头再给你买新的。”
冉如和摇摇头,她是真的不太好意思再去拿这些:“不用啦婶婶,我觉得还好。”
她努力眨眨眼,做出一副一切都好的表情来。
李婶也没多说,这些日子,她也知道这小姑娘看着乖巧,实际上倔得很,拼命想做点什么事情来帮忙,好减轻心里的负担。
以至于她对冉如和想要离开京城的原因更加疑惑,什么事情让她这般?
但她深夜来寻冉如和不是为了说这事,李婶点点头,又道:“囡囡,先前你叔叔和你说的那个拍卖行的事情,今日他同人喝酒,又再确定一下,让我同你说,他明日就带你去参加考验。”
“那里待遇不低,若是你能通过,也算是个挺好的去处。”
冉如和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她大声道谢:“谢谢婶婶!”顿了顿,“也和叔叔说谢谢!”
她这下有点期待的开心,若是能进拍卖行里头,既能养活自己,又能看些好玩的。再过几年,在临安城买个小院子,然后也纪念一下她娘亲。
“你这孩子,怎么还是那么见外。”李婶看着她笑起来,好像被感染般,也笑起来,“你也好好想想,这种考核无非就是让你鉴定几个古玩,再写点字看看。别紧张。”
冉如和点点头,在经历过陆明诚那般喜怒不定,偏偏还不在面上表现出来的人后,她好像不再惧怕其他人了。
反正肯定没有陆明诚那般,掌握生杀夺舍的阴狠来的可怕。
李婶正了正神色,方才的话只是铺垫,为了不吓到冉如和。眼下这句她要说的,才是重要之事:“囡囡,你今日出去,有遇见谁吗?”
冉如和有点迷惑,想了想后道:“有撞到过一个人还有被另一伙人跟踪过。”
李婶神情严肃起来,她原以为是意外或者是找错人了,没想到确有其事:“你在这有认识的人?”
冉如和连忙摇头,她又想起白天那种害怕的感觉来,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没有,我在京城出生长大,这是我头一回来江南。”
“奇了怪了,”李婶看她害怕,先安抚的拍拍她,然后语气疑惑,像是有些自言自语一般道,“那是谁来查你?”
她看冉如和眼神不解,索性把话说明白:“今日有人到处打听你,有一李叔的熟人知道后同他说,问你是不是惹上谁,让你小心。”
她越想越不对劲:“京城来的人,就算是找你,也没那么快。”
“可若是按你说的,你也没在这边有人认识。难道是你撞到的那个人?”
冉如和圆润的杏眼里满是惊慌,她很无措。虽说那人后来的态度也有些不对劲,但是她只是撞到他一下。
她也道歉了呀。不至于这样也要找她报仇叭?
她垂下脑袋,小小一只看得更加可怜。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还是有麻烦找上门来。
李婶也说了,就算是陆明诚要找她,京城传递消息来临安,也没有那么快的。
李婶见她问不出个什么,也没在继续追问,只是安慰她道:“没事,兴许是那些人认错人了。”
她让冉如和躺下,给她捻了捻被角,嘱咐道:“早些睡,明日你叔叔还要带你出去呢。”
冉如和点点头,她看着李婶吹灭烛火,借着月光走出门去。
她轻声道了句:“晚安。”却抱着小玩偶,在空荡的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以往在京城,哪怕陆明诚没来陪着她睡,床上也都是他好闻的气息。有点像冬日清晨山林里雪落下时的味道,包裹着她,能安心入睡。
可是如今,玩偶上的味道也越来越淡。冉如和这几日都要在黑暗中呆上许久才能睡着,她睁着大眼睛,翻身去看窗外。
又忍不住想,陆明诚,是不是也要休息了?-
京城,摄政王府灯火通明。来回走动的人努力放轻脚步,尽可能的降低声音。
偌大的府上,安静的只能听到穿堂而来的风声。
自从冉如和走了后,陆明诚再也没回过那件宅子。他都快把书房当作卧室,一天十二个时辰,起码十个时辰都是呆在书房里处理公事。
他神情冰冷,面色阴沉,像是所有的感情都被带走,如今只剩下理性的空壳。
轮岗的下人都累的够呛,在这个压抑气氛当中度日如年。
偏偏陆明诚还没感觉一般,坐在桌前批阅奏折。他如今也懒得让人筛选,更懒得装一副体贴臣子的好形象。他完全不遮掩本性,这两日拿到奏折的大臣,如果说的不怎么有用,都被骂的狗血淋头。
但这也效果明显,起码昨日来,递给他无用的废话折子的数量直线下降。往常那帮人真的是又是递奏折,没事还是递奏折。
陆明诚怀疑他皇兄就是被这群人气死的。他看着看着,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下笔速度丝毫不停顿,这都一帮什么破事,也值得拿来给他说。
外头有人敲门,陆明诚喊了声:“进。”他以为是哪个侍卫寻他,结果门被推开后半晌没有下一步的声音,他抬眼一看,神色不虞。
却在看到来人时,有些嘲讽的挑了挑眉。
纪嘉薇深夜偷跑出门,此时正站在门边探来个小脑袋,有点畏畏缩缩。
她好害怕,师兄的怒火不是一般人可以尝试的,如果她今日命丧当场,明日其他人编也要给她编个罪名出来说师兄做得对。
但她还是得来,纪嘉薇小步小步挪到桌前,轻声喊了句:“师兄。”
她攥着衣角,动作完全出卖了她的心虚:“对不起,我错了师兄。”
陆明诚把笔随手往笔架上一搁,清脆的一声让纪嘉薇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小和到底是怎么面对眼前这人的啊,她都不害怕的吗?
少顷功夫,陆明诚打破沉默:“你道歉什么,你好得很。”
他语气中有一种轻飘飘的不屑之意,纪嘉薇一听就知道坏了。二人之间的关系本就单薄,如今又是这一出。
她小声道:“我不应该帮助小和走的。其实本来是我自己要走,但是小和想离开,我就帮了她一下。”
纪嘉薇越说声音越轻,她也知道这事情做的有些匆忙,根本经不起思考。
小和一个从未离家过的、心思单纯的人,跟着商队出去被欺负了怎么办?在江南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虽然说李叔李婶都是很好的人,但是这种事情,就怕万一。
小和被欺负了,受委屈了,是不是只能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唧唧,没人为她讨个公道,甚至会不会有人把她推出去讨好别人?
纪嘉薇转念一想,真的觉得自己那两日被冉如和的主意带着跑,她想清楚这一点后,连夜跑来陆明诚这里,一个是道歉,一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补救。
她继续道:“小和是和商队一起去了江南商队是我外祖家的,领队的夫妇都是好人。”
她断断续续交代:“小和之前一直难受,好像受很大委屈。然后那日宴会,她说郁诗槐找过她,她想先走。走的路上和我说,她想离开,问我支不支持。”
陆明诚往后靠上椅背,声音中充满不悦:“她没长嘴你也不会来问?”
纪嘉薇在心底小声腹诽:谁敢来问你啊,回头自取其辱怎么办?
但她没说出口,只是担心地问:“那现在小和怎么办?她、她要是在外面受委屈了,还不如留在你身边受委屈呢。”
“谁和你说她在我身边受委屈了?”陆明诚冷笑一声,这都什么离谱的猜测。
他顿了顿,还是把话说清楚,起码让纪嘉薇不用坐立难安:“人已经找着了,在临安,暂时没事。”
纪嘉薇听完长舒一口气,师兄的速度好快,这怕是从人离开那天就开始到处寻人吧。
有了他手下人看着,起码不用担心冉如和一个人在外会遇到什么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反驳前一句话:“是小和自己说的。”
她顶着陆明诚不解的目光下补上这句话:“小和自己说她在你身边受了很大委屈。”
陆明诚缓慢皱起眉,他不太相信,沉声问道:“她怎么说的?”
纪嘉薇原先那句反驳已经鼓起很大勇气,陆明诚今日周身气息太恐怖。
如果不是她认识够久,现在已经被吓的磕磕巴巴了。
“小和说,所有人都知道你会娶郁诗槐。”纪嘉薇清清嗓子,她想起冉如和委屈的表情,又鼓起勇气,“还有,她说,她不想再做一个外室。”
作者有话说:
其实最没长嘴的是陆明诚他自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7 ☪ 酒后 ◇
◎原来他也能把这些小事记得清清楚楚。◎
第二十七章
夜深时分, 宅子中零星亮着几盏孤灯。兴许是没有主人回来的缘故,瞧着十分落寞。
原该是富贵之意的装潢,现在只剩下一种衰败后的气息。
陆明诚没惊动其他人, 独自一人骑马从空荡的京城一路赶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何这般, 但是情绪在胸腔中堆满,甚至要溢出,不知该如何发泄。
他翻身下马, 顺着花园走至冉如和之前住的院子里, 推门进去。
这里是整座宅子中最亮堂的地方, 但推开门进去, 烛光下飘扬在空中的灰尘, 莫名可以看出一种荒凉的情绪。
陆明诚在门口停顿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这是从冉如和离开后, 他头一次步入这座宅子, 也是头一回再来看一眼这座空荡的院子。
有下人起夜看到陆明诚, 惊讶的行礼, 张嘴想说点什么。
陆明诚轻飘飘递过去一个眼神,制止那人发出声音。
他挥挥手让人回去,随即, 走到了先前冉如和住的房中。
往常前来, 这里总是有只小动物在被窝里等他。哪怕她早就睡着, 睡得挺香, 根本不知道有人来。
但是等陆明诚脱了外衫上床, 她总是会下意识的凑过来,靠在他怀里蹭蹭, 然后自己寻个位置, 缩成一团继续睡。
陆明诚回想起冉如和的一举一动, 唇角露出点隐约的笑意。
但是片刻,又收了回去。
他刚刚听完纪嘉薇的话后,沉着脸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原想反驳一句,她想太多了。又意识到那人已经跑得远远的,和转话的纪嘉薇争又有什么意思。
往常意识迟钝的小动物,这回倒是格外迅速。找起来还废了他不少功夫。
纪嘉薇却好像忍不住一般,把这些日子里冉如和的话全都一股脑儿的倒出来。
她站那说了半天,停下时都觉得自己有点口干舌燥。
但是陆明诚仍旧是那个表情,没什么反应一样。半晌才开口回道:“知道了。”
纪嘉薇原先有点心虚,此刻也觉得冉如和跑得挺对。如果他就是这般态度面对冉如和,也活该他被甩。
堂堂摄政王也能被人甩,纪嘉薇忍不住有些嘲讽:“就这?”她停下来,见陆明诚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才又道,“如果你都是这么和小和说话的,怪不得她要跑。”
陆明诚思绪已经漂浮,其实他根本没注意在听纪嘉薇说些什么。他脑海中满是冉如和的一举一动,一瞥一笑。来回循环放映,挥之不去。
他也无意将二人的相处和纪嘉薇说,只是屈指敲在桌面:“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打发走人后,陆明诚原想继续把那堆折子批阅完。提笔时眼前却只有冉如和。
从前相处的点点滴滴的细节,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回忆里,越来越清晰。
陆明诚停笔悬在空中,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后,扔了笔,唤人来给他拿酒。
端起酒杯时却又想到,因为冉如和不喜欢他身上的酒味,他好像有许久没有喝多。
他稍稍皱了皱眉,又捏紧手中酒杯。
几盏酒之后,趁着醉意还没彻底酝酿上头,陆明诚快马加鞭,回到这个属于二人的宅子来。
福公公在身后匆匆赶到,他跑得匆忙,一直在大喘气:“爷,您这是?”
“没事。”陆明诚迈步往前走,声音飘散在寂静的夜里,“我今晚就歇这。”
他随手脱了外衫,往之前他经常躺着看书的软榻上一靠,环顾四周,神情阴沉。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过去的回忆。
冉如和喜欢在窗边睡午觉,他在软榻上看书时也会乖乖躺在他怀中;这间房内的布置全是她的喜好,他送了她很多东西,能想到的新奇玩意全部都有,她收到时会眼睛亮晶晶的说谢谢,也会开心的在房里窜来窜去,找个位置摆上。
但她临走前,这些她喜欢的小玩意,一个都没带走。
冉如和真的跑了,和往常完全不一样,她没有闹多大的脾气,也没有朝他委屈的控诉。
只是用一种直接了当的决绝,想彻底从他身边离开。
她看起来好像很乖很听话,但是却挺有骨气。
陆明诚勾了勾唇角,态度不明。他起身走到床边,上床去看了眼那个搜到临别信的暗格。
他从里面找到几本冉如和喜欢看的话本,全是讲些情爱故事,陆明诚翻过几页,嫌弃无聊。但冉如和却很喜欢。
他还从里面摸出几封自己没看完的信件,原想的是在下次睡前,抱着冉如和看。再伸手,里面已经是空的。
陆明诚有些惊讶的往里看了眼。
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这只小动物不是什么都没带走。她还抱走了她的玩偶。
那是他某一日遇见个手底下人,在别的地方的街上突然告假说遇到个有趣的店铺,想买点小玩偶回家给自己小孩。
陆明诚鬼差神使地跟了过去,一眼挑中其中一个。顶着旁人诧异的目光买下。
谁说他家里没有小孩可送?他也要哄他的小朋友。
这好像是他送她的第一件东西,冉如和瞪大眼睛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有点不太相信:“是送给我的嘛?”
陆明诚点头,被她的表情取乐到,挑了挑眉,反问:“不然呢?”
冉如和小心翼翼接过去,很开心的在原地蹦跶。如果不是陆明诚一直盯着她,她恐怕会在房里转圈。
在这之后,她每日都会抱着这个小玩偶,有时候不抱住,还会很珍惜的把它塞进暗格里。
其实寻常人家床边暗格是用来塞金条的。
陆明诚也没说什么,他只是看着她小孩子气的举动,眼底有些不易被察觉的宠溺
原来他也能把这些小事记得清清楚楚。
陆明诚有些烦躁,他摁了摁太阳穴,烈酒的威力在此刻体现,醉意深厚时,他掀开被子翻身倒在床上。
疲惫的半睡半醒间,陆明诚脑海中翻涌着的念头却是:可是小和,不管你跑到哪里去,你都是我的。
你只能是我的-
天光乍亮,已是破晓。
陆明诚再见到冉如和,是在临安城中心。她和另一个男人并肩行走,见到陆明诚时还有点惊讶。
冉如和左顾右盼,确认自己没认错人,主动走上前来打招呼。
她挥挥手:“好久不见呀明诚,你最近怎么样?”
陆明诚眼神瞥了眼跟着她上前的男人,态度有点恶劣。
像是被她这种,明明用着最亲昵的语气喊着他名字,身边却是另外一人给气到了。
“这是?”陆明诚来者不善,语气充满躁意。
其实从双方站着的位置来看,那个男人也和冉如和有够亲昵,像是他们才是一对,陆明诚是来拆散他们的。
冉如和好像没感受出来,她拉起那人的手,笑着说:“这是我未婚夫。”她好像完全不害羞了,“谢谢你之前的照顾,我要开始新的生活啦。”
陆明诚在衣袖下的拳头紧握,忍住情绪不想吓到她。他往前走一步,靠过去想拉过冉如和。
眼前人却眨眼破碎成虚妄,消失在空中。
陆明诚猛地睁开眼。
虽是个梦境,但也把他气的不轻。他醒来后甚至忍不住的想,若是冉如和真的喜欢上其他人该怎么办?
是给她带上镣铐,永远的锁起来。还是将她困于宅中,永不让出府?
他刚想唤人,去找卓铭杰和游嘉良他们,让他们收拾一下京城这堆烂摊子。
他要暂时离京。
余光却看见福公公推开门跑进来,语气急迫:“王爷,皇帝刚刚在宫中遇刺。”
陆明诚皱起眉-
临安城最大的拍卖行中,冉如和背着小包包,跟着李叔去寻后头管事的人。
她一路看着往来之人,有些忐忑的心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水平究竟怎么样,毕竟古玩她见过挺多,但是正经的品鉴,她只是略微学过。
但是她如果不说自己很会的话,又不能赚到钱养活自己。
她一直有点慌兮兮的和李叔上楼,一直到后头的院子里。李叔敲门,得到里头人允许后进去。
也是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人,和李叔气质有些像。
但是冉如和知道,若他们真是如同表面上看起来好说话,其实也不能在江湖上混到现在。
李叔轻轻拍了拍冉如和肩头,和那人介绍道:“好久不见啊老徐,这就是我昨日和你说的小姑娘。”
眼前的“徐叔”打量一下冉如和,很快转头和李叔道:“挺好,我这刚好找人,来应聘的几个全是江湖骗子。”
他笑声爽朗:“给我可气坏了。”
李叔也笑着说:“那可不,现在这种行骗之人挺多,得亏我现在不招人了,不然也得遇上。你们可千万擦亮眼。”
“那是自然。”徐叔又对着冉如和道,“既然这样,老李应该和你说过我这边需要考核了吧?”
冉如和点点头,她更慌了,若是自己没有通过,是不是也要一并惹得李叔厌弃?
徐叔迈开步子走出去,领着她来到仓库中。
他一边走一边道:“自从上次有人骗过管事的后,现在考核都是我亲自来。”
他说着拿出个有点精妙的花瓶,上面的图样栩栩如生。
他放低些,问冉如和:“小姑娘,你觉得这个,是正品还是赝品?”
冉如和仔细看看,她心跳很快,十分紧张。
她围着花瓶绕了两圈,有点疑惑,她总觉得与自己记忆当中的花瓶有些相似,但是却直觉眼前这个不对劲。
她想了想:“我觉得这该是个赝品。”
徐叔仍然是笑呵呵的,语气也听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你可想好咯。”
冉如和迟疑一下,还是点头。她相信一些小动物的直觉。
徐叔把东西放回去,问她:“对倒是挺对,但我瞧你也没仔细看,你怎么知道的?”
冉如和有点犹豫要不要说真话,但她也不知道这个的真品是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会暴露身份。
“我从前见过和这个类似的。”
突然有一人悄无声息走来,也不知道何时站在他们几人旁边。此刻突然插话道:“你在何处见过?”
冉如和抬眼,十分惊讶。
这不是,昨日她在街上撞到的人嘛?
作者有话说:
猜猜连修远是谁: D
这几天更的比较早,以后就恢复到之前的晚上更新嗷,迟到/请假会在评论区说的
28 ☪ 疑惑 ◇
◎有没有一种可能,陆明诚也会这般思念她。◎
第二十八章
冉如和诧异扭头, 她看见眼前人笑了笑,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连修远,是这家拍卖行的股东之一。”
徐叔在一旁有点惊讶, 但他热络的打招呼:“连公子, 您怎么来了?”
连修远笑意温润,让冉如和明白为什么旁人会喊他“公子”。
他道:“正巧路过,想来看一眼。”他又看了眼冉如和, 主动解释道, “她长得有点像我一位故人。”
故人是何种身份, 连修远没说。但冉如和又自己脑补出一篇爱恨情仇的故事来。
她现在听到“长得像”, 都有些害怕。为什么人人都想要寻求替代品, 长得再怎么像,也不是那个人呀。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皱起小脸, 有点不信。
连修远看出这一点, 他失笑。他在江南这一带的名声极好, 想要靠近一个人,不说能多块熟悉起来,起码不会有人害怕他。
如今面前这个小姑娘倒是头一个。
但他没说什么, 他忙得很。商行处处都是事情, 自然不可能随意路过一个掺资入股后就没怎么理过的拍卖行。
可他打听完冉如和来自京城, 实在忍不住, 百忙之中还是抽空来了。
他不准备吓到人, 于是只道:“你们继续,我就看看。”
连修远想了想, 又扭头去看冉如和:“不要紧张, 若是没通过也无事。我商行里还缺个人, 你若是想来,报我名字就是。”
但是这话更加吓到冉如和。上一个这么不求回报对她好的,还是陆明诚。他已经足够伤透她心,她再也不要靠和别人长得像,来赚取那一点点怜惜了。
可惜连修远势大,她不好当中拂了人家面子。只好轻微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徐叔只觉着是小姑娘胆子小,乍一遇见陌生人,被吓到了。
他和连修远对话几句,又选了几个别的让冉如和看。
其实在方才连修远来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决断。不管冉如和的考验结果是什么,这人,都得留下。
拍卖行不是养不起一个闲人,但是能讨好到连修远这位老狐狸的,可是不多。更别说之后连修远还亲自解释,她长得像一位故人了。
徐叔也没什么坏心眼,但是在市面上做生意行走,少不得和人打交道。能多拉拢一位,也算是保护这个产业。
他给冉如和放水,在之后挑的都是些很明显就能看出赝品的货来。
连修远很清楚的看明白这一点,但他也没说。顺水推舟接下这个人情。
只有冉如和小脸纠结的仔细看,虽然做工很明显是赝品,但是万一是以真乱假来扰乱和迷惑她的呢。
不过有些货实在是太假了,就算是真的,恐怕也卖不出价钱。
她按照自己的直觉说了一通,在徐叔的提问下,还勉强解释了些她认为的这些真品原该是什么样的。
徐叔十分满意,虽说放了点水,但是这小姑娘很明显是从富贵人家里出来的,眼界不低。
来他们拍卖行已经足够了。
他对着冉如和道:“可以,恭喜你通过了。你想什么时候来我们这都行,包食宿,工钱按照鉴定的水平和数量算,另外每月会有固定数额的银钱。”
好耶。
冉如和开心起来,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有被放过水,还以为是自己的水平已经足够。
她无形的大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如果不是在人前,她就该蹦蹦哒哒的走路。
徐叔和她说完,又领着她出去,回先前的地方去找李叔。
连修远也跟了出来,走至一半,他做了个手势让徐叔暂时停一会。
然后他扭头和冉如和说,努力摆出一副不是骗小孩的笑容来,但语气是不容许抗拒一般。
“中午我请你吃饭可好?”
冉如和看看他,又看看默不作声的徐叔。
她把眼睛睁的圆溜溜的,表情上是全然的不信任。
连修远笑笑,像是预料到了这一点:“就这旁边酒楼的大堂之中,人很多,你不用害怕。”
这时候徐叔插话道:“连公子在这一带的名声极好,认识他的人不要太多,小姑娘你别害怕他会做点什么坏事。”
冉如和闻言,纠结半晌,最后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
但是她不明白,这么一个在这边混得挺好的大人物,盯上她作甚?-
连修远带着冉如和和他的一些手下侍卫来到隔壁酒楼,如他所言,这的确是临安最热闹的酒楼。
冉如和依稀记起这是李婶说想定个位置,请众人吃个饭再各自回家,但是位置已经排到下个月了。
但是连修远好像有特权一般,明明是热闹至极的大堂。他走进去,掌柜的也立刻认出他,走出来,熟络地道一句:“哟,又来了?”
掌柜的有些探究的目光盯着连修远身边的冉如和,但是他的打量只一瞬,轻飘飘的让冉如和都差点以为是错觉。
连修远开口制止对方:“嗯,找个位置,就两个人。”
外头还有食客排队等候,但是却马上给连修远找了个位置出来。
二人坐定,侍卫分散到周围去。
连修远点了几道菜,大约是知道冉如和没法点菜,也没让她选,只是点完了才和她说:“这都是临安有名的菜肴,和京城比起来也不逞多让。可以尝尝。”
冉如和还是有些警惕心,她看了眼连修远,想从他的眼神中试探出一点来意。
无果,这才开口道:“好。”
她不愿多言,在不清楚连修远到底想对她做什么之前,她一点点都不相信这个人。
没办法,在陆明诚那已经上当过一次,小动物也得长点教训。
总不能再被骗第二次。
连修远笑起来,明明是冬日里,却好像有春风抚过他身侧,看起来温润极了。
他语气轻柔,目光垂落在冉如和身上,好像看不到其他人一般:“别怕,我真的只是想同你认识一下。”
他停顿片刻,主动解释道:“从前有个对我极好的人,后来因为一些变故,她不得不跟了一个京城之人离开。”
“我很想念她,但是往后十几年,我竟然和她再也没见过。”
连修远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还有些落寞。
但是冉如和有些奇怪,她歪了歪脑袋,冒出个问号来:“既然你如此想念她,为何不主动去寻她?”
“寻不到。”连修远摇头,“国土那么大,京城也那么大。一旦离开,就像是石子落入大海中一般,杳无音讯。”
冉如和有点好奇,但是她忍住没问。连修远对于她来说姑且算个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一点的人,还远远达不到问这些隐秘心事的关系。
她能看出连修远讲的不是假话,他神情当中那种无端的思念非常明显。
只是,她突然想到,自己的不告而别,有没有一种可能,陆明诚也会这般思念她。
哪怕就一瞬。
在他被新人占据全部心神,已经忘掉她之前。
冉如和摇摇头,想把这些念头甩出脑海。
奇怪,她怎么做什么事情都能想到陆明诚。他好像就住在她心底,挥之不去,难以遗忘。
可惜已经是过去的人啦。
她的神情有些懊恼,对面的连修远很敏锐的发现这一点,但他本着君子礼仪,也没问。
冉如和很快回过神来,冲着连修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问道:“她是你的什么人?”
按理来说,连修远此刻应该是做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准备,只是在这个问题上,他突然沉默下来。
不是不能说,只是不想说。
半晌,他道:“若是你同她有关系的话,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冬风吹卷起才落下的小雪,吹到庭院边上,堆砌起一小从。
院子里安安静静,好像是没有人生活的、空置的一般。倒是屋内现下有点吵闹,除开炭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人来来回回走路的声音,和竭尽全力的劝告声。
“老陆你听我一句劝!现在京城这个烂摊子谁走都行,但你不能走。”卓铭杰头疼欲裂,他怎么也不会想得到自己往日里最靠谱的兄弟,现在在他那个小美人跑丢后像是被鬼附身一般,“你这一走,回头再回来时候那群保皇派指不定挖了几百个坑等着你呢!”
陆明诚坐在桌前,眉眼间戾气十足,但比起卓铭杰,还算冷静。
他语气淡淡:“马上就是年底封印,他们闹不出什么花来。”
卓铭杰两手捧脸,有点崩溃:“他们闹不出什么不代表别人闹不出什么!还有一大堆人虎视眈眈盯着你这位置呢,您就不能消停点先把人压下去再走。”
自从他听到陆明诚要去江南后,他就一直赖在陆明诚书房,试图通过一些言语来让陆明诚改变主意。
但很显然失效了,到最后,卓铭杰连敬语都逼了出来。
陆明诚眼都不抬,看样子是准备一意孤行,说走就走。
卓铭杰绝望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已经放凉的茶一饮而尽。他累了,面对个恋爱脑的兄弟,这谁劝得住。
他现在就指望比他能说会道的游嘉良快点来一起劝劝陆明诚,他要是一去江南寻小美人,累死的先是他们这几个手底下人。
京城格局再乱也可以暴力镇压,但是他们累死了,就没人干活了。
卓铭杰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来游嘉良。等对方对门进来,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嘉良你听听老陆准备干什么!”
游嘉良不紧不慢,先做个手势制止卓铭杰的控诉,把一叠查完的证据扔到陆明诚桌上:“查完了,刺客确有其事,现在已经自杀了。”
“但是皇帝的伤势一半是被刺客弄的,另一半是装的。我估摸着那几个想把锅甩给你,用点什么护驾不利监国不利的借口。”
陆明诚冷笑一声,深受拿起纸张翻看。
游嘉良这才转头看向卓铭杰,问道:“怎么了?”但在他开口前,他又补了句,“简单说,我马上要去查别的。”
卓铭杰一通说完,中间连个断气都没有,他期待的目光盯着游嘉良,想让他也劝劝。
再不劝等下累死了都没地方哭。
在卓铭杰期盼的目光下,游嘉良低头思索片刻,在抬头时语气很随意:“她在江南不也没人接近,一切都在掌控中,你慌什么?”
“再说了,想见到人又不一定是要你去江南,你找人把她绑回来不也行?”
陆明诚抬头,半眯着眼盯着游嘉良看了许久,挑了挑眉道:“好主意。”
他看起来有些心动,像是马上要去差人办这事一样。
卓铭杰目瞪口呆,虽然目的倒也是达到了,但是这样的话
他有些不确定:“等一等,你们确定,把人绑回来后,那个小美人还愿意和老陆好?”
作者有话说:
陆明诚:我就是要恋爱脑——
小和:吃鲸.jpg
所以真没人猜到连修远是什么人嘛quq
感谢在2022-07-28 15:14:39~2022-07-30 15:3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空条Q太郎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9 ☪ 不善 ◇
◎就算不喜欢,也得牢牢跟在他身边。◎
第二十九章
炭火燃烧, 把室内营造出温暖如春的感觉来。
偏偏气氛与之做对,陆明诚周身气息一冷再冷,如坠冰窟般, 连带着坐他对面的卓铭杰都有些失语。
陆明诚沉默片刻, 抬眼看向远处,藏在不经意的语气下是满满的掌控欲。
“那她还能和谁好?”他嗤笑一声,态度很明确。
卓铭杰想想也是, 陆明诚这种人, 捏别人软肋和命门的办法多了去, 用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不用多久也能让人死心塌地。
就算不喜欢, 也得牢牢跟在他身边。
就是不知道这兴趣会持续多久,卓铭杰总觉得这事有点不道德, 但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他也没继续说, 只是最后问了句:“所以对那些人, 准备怎么做?”
陆明诚动手撕开另外一个信封的封口, 眉眼间全是狠戾。
“老规矩。”他也懒得多说,这几人心底都有数,“明日周镇就到, 这事让他办。”
他说完就继续低头看密函, 也不知道是什么要紧的内容, 居然让他看得逐渐皱眉。
游嘉良接着忙着查其他事情, 卓铭杰思索片刻, 觉得既然陆明诚终于不恋爱脑了,那他也可以忙去了。
他松一口气, 有些欣慰, 看来这一通的劝说还是有点用的。他也终于不用累死在年前。
在人都走光后, 陆明诚扫了眼屋内,把手中纸张一扔,喊来他专门派去盯着冉如和事情的暗卫,问道:“先前查的小和外族家姓什么?”
暗卫有些懵,张嘴想要回答,但是根本没记住。
陆明诚又挥手,略过上个问题:“算了,你去让人问小和一句,她什么时候闹够了回来。”-
临安城今日是个阴天,云雾压的极低,阴阴沉沉的好像山雨欲来。
这天气里,冉如和总是心慌慌,感觉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大事一样。但她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只能归于自己的直觉。
她一路上小心翼翼,跟着李叔又到拍卖行,发觉什么事情都没有,才稍稍放心下来。
一到那里,徐叔忙着招待另外的人,他随手给冉如和指了个人,说让他来带。
冉如和走过去,轻声开口问道:“请问是沈世嘛?”
那人闻言转头,看到冉如和笑了笑:“是小冉?我知道你,徐叔和我说过,你同我来吧。”
冉如和点点头,跟了上去。她觉得沈世的气质同连修远有些像,也许是江南这边的人气息多少都有些温和。
总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如沐春风般。
他一边领着冉如和往后走,一边问她:“小冉可以说吗,你全名叫什么?”
“我叫冉如和。”
“不错的名字。”沈世点点头,突然停住脚步,“很高兴认识你呀,冉如和。”
这一来一回的,冉如和不自觉被人带着跑,明明是才认识,但感觉二人关系已经很好。等回过神来,她被沈世问了不少话。
除了和陆明诚有关的问题,其他的她都在不知不觉间回答完了。
当然沈世也有介绍自己,只是冉如和觉得有点奇怪,他这么会为人处事,能在不声不响间就拉近关系。但是他为什么要问那么多呢?
沈世突然又提起:“那为什么要喊你小冉而不是小和?”
他笑笑,自己都感觉话有些多了,“不好意思,这几日都在仓库,没和人说过几句话,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
冉如和也微笑,声音还是有些轻:“没事。”
她实在是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偏偏问起的人太多。
可能沈世也看出她的不愿回答,他没追问,领着冉如和到一间处于店铺二层的房间来。
屋内只是很简单的摆了几张椅子和一张桌子。
“今日原先负责给人鉴定的那位告假了,辛苦小冉顶一下他的位置。”沈世拉开张椅子示意冉如和坐下,自己又坐到她对面。
冉如和觉得他语气中有些轻微的试探之意,她很疑惑的眨眼。
可是更不解的是:“我刚刚才来,就一个人面对顾客嘛?”
“对,”沈世语气也是不让冉如和提出反对意见的那样,“你早晚会来这边的,早些习惯。”
“若是有人来,你就看看他们带来的货大概什么水平,赝品就说一句我们店暂时没法收这个货。若是真品,你到后头来喊我就是。”
冉如和忐忑又紧张,这也太草率了些,她原以为徐叔让人来教她,是正儿八经的教她学点什么。
但是如今看来,好像沈世非常藏私。一点都不太想让她学去,也不知道在担忧什么。
她只得应下:“好吧但是我也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诶。”
冉如和在心底害怕,她努力表现出一些成熟的样子,不让沈世看轻她。可是一来她胆小,二来她也确实学艺不是很精。
“没事。”沈世只是继续笑眯眯的,但是怎么看也觉得这笑容不是很有好意,“那我先坐你旁边看看。”
冉如和点点头,她紧张的小手紧握,一边盯着门那里看,一边又在回忆那些临时恶补过得小技巧。
商队里面有早些年干过这行的,觉得不赚钱后才转行跟了商队,餐桌上听闻后也教了她不少。
那人话语间还有些嫌弃:“民间哪来多少真品,有也是不值钱的。给不了多少提成。”
但她就是很害怕。
要是出错了怎么办?现在也不是跟在陆明诚身边了,好像也没有人能够替她处理搞砸的事情。
门被推开,两个中年男子走进来,一胖一瘦,搭配的有些喜感。
沈世轻拍冉如和肩膀,示意她迎客,就站到她身后去。
瘦子手里拿着包袱,二人在她面前坐下。
冉如和顶着慌张努力控制语气:“您好。”
瘦子还没开口,胖子就先嚷嚷起来:“怎么是个姑娘?店里没人了?”
他看到站在一旁的沈世,伸手一指:“你怎么不来给我们看?姑娘家能有什么眼光。”
冉如和有点想反驳,但是她不善于言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加上不太好对着顾客说些什么,她只得沉默下来。
沈世笑笑:“您稍安勿躁,这位是我们掌柜的认过的人,眼光肯定没问题。”
胖子还想说点什么,被同行的伙伴看了眼,还是停住嘴。
只是仍旧嘟囔着:“这都什么地方啊早说了让你换个靠谱的地。”
瘦子没理他,他小心翼翼从包袱里拿出包裹许多层的瓷器,语气十分热切:“小姑娘你给我看看,这个我们家家传的玩意,值多少钱?”
他目光期盼的盯着冉如和,身体向前倾,看着就是想要听到冉如和说出个满意的数字。
冉如和被他的姿态弄的心里更加紧张,这两人好像没有一个是善茬。
她只得努力静下心来认真看向这个家传的瓷器。
可这瓷器都不用运用什么技巧,看着就是一眼假。哪里是家传的,可能是上月才从窑子里烧出来。
虽然纹路刻意做旧,但是气息稍微吹走一些尘土,地下的花样就完全是新的。
冉如和努力左看右看,拖延了一些时间,装作自己好像从细节判断一样。面前二人也都安静下来,等她的回答。
她想起方才沈世说的话,委婉开口道:“我们店铺暂时没法收这个货。”
胖子听完后立刻跳起身,他指着冉如和道:“合着你说这是赝品咯?我就说姑娘家能有个屁的眼光,好好的家传之物竟然被你如此侮辱!”
瘦子也神情失望,冉如和一直盯着他看,发觉对方原先有一瞬的相信,却在胖子同伴的话后转变成不信。
瘦子又开口问道:“真的不能再看看?或许是你走眼了呢?”
胖子语气激动,对着同伴就是:“三弟你听我说,这破地方根本没眼光,你看连个姑娘家都出来了。”他又扬一扬下巴,冲着沈世道,“你,就你,来看一眼,可别砸了你们店的招牌。”
沈世原先还有给冉如和一个下马威的想法,如今他也开始慌起来。做鉴定的,最怕遇到这种难缠又自信的。
他上前陪笑道:“没说您二位这个是假的古玩,只是说我们店暂时没法收下这个。”
冉如和早已害怕的缩至一旁。初次迎客就遇到来者不善,如果不是旁人看着,她怕是早已经被吓到泪眼汪汪。
沈世原以为这样能让眼前这人消消气,没想到对方直接凑过来扯住他衣领,仗着身量差异,将他往前拉。
他被硬生生扯着凑到桌中间,听那位胖子问他话:“如果不是赝品你们为什么不收?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兄弟?!店大欺客就是看不起是不是?”
胖子又松开手,沈世往后踉跄几步,他想拽住点什么,稳住身形,却拽到桌上的包袱布——
冉如和瞪大眼:“小心!”
和她话音一起落下的,还有那个所谓家传之物碎裂的声音。
胖子看到这一变故,更加怒火中烧。
他反手就是举起原先坐着的凳子,想要往二人身上砸。
冉如和往一边躲去,想逃却发觉被瘦子堵住门口。
外面的人听见如此变故也乱起来,但是无人肯进来帮忙阻拦。店内原先该是维持秩序的人也不知道跑去哪了。
胖子第一下冲着沈世去,他力气很大,冉如和听见椅子撞上墙发出巨响。
她害怕的蜷缩在墙角,捂着眼睛不敢看。她根本没有能力反抗,要被打也只能祈祷自己还活着。
胖子的第一下没怎么打到沈世,都撞到墙上。他转而冲着冉如和来,嘴里喊着什么:“我今日就要这狗商家付出点代价!”
也不知道沈世是想往门外走,还是想替冉如和拦一下,总之在椅子落到冉如和身上前,力道先被他阻碍去一部分。
即便如此,冉如和也是被震的很疼。她不知道沈世如何了,但是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感觉情况很差。
她原以为自己今日就会被结束在这里,在那个胖子的第三下挥舞而来时,她余光瞥见有人破窗而入。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冉如和睁开眼,被人抱起来带到外边。
来人好几个,都穿着侍卫的服饰,武功不凡。对上一个只有蛮力的胖子简直是轻轻松松。
为首的那个带走冉如和,一边走一边问:“小姐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冉如和伸手摸了摸脑袋,除了痛以为,好像没有其他。
于是她摇摇头,轻声道一句:“谢谢。”
她觉着来人的服饰有些眼熟,突然想问:“你们是谁?”
侍卫带着她一路脚步飞快到了个医馆,把人放下后才道:“在下是奉王爷之命来看着小姐。”
他突然拱手:“原谅在下护卫来迟。”
“没事。”冉如和的声音有些轻,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王爷是陆明诚嘛?
她又被陆明诚保护住了嘛。
作者有话说:
好像暂时没人猜到连修远是谁,那就让陆明诚日夜兼程赶来揭晓答案叭: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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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 怒意 ◇
◎“去找个不乖的人。”◎
第三十章
天色阴沉, 却又不肯下雨。积压的云朵像是在酝酿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冉如和看着医生问诊,给她开了点药以后又安慰她几句。她伸手摸了摸自己仍然在痛的地方,沉默下来。
处理好后续的侍卫也跟过来, 替她付掉药钱后, 走至她身前问:“小姐,感觉怎么样?”
对方还有些紧张,大约是怕陆明诚迁怒他护卫不利。
冉如和轻轻摇头, 突然开口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侍卫里领头的那个有点心虚, 朝别处看了眼, 才道:“昨日。”
其实严格意义上他们数日前就开始盯人, 最先是城主府的手底下人, 但是陆明诚嫌弃他们办事不牢靠,从别处调了批人过去。
冉如和点点头, 表示自己听到了。
她垂眼看向地板, 医馆后院房内阴暗, 加上一股浓郁的药味。她实在不是很喜欢这里。
但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明诚应该是早就知道她在这里,暂时没有举动也不知是不是准备放过她。
可是让人盯着的行为又很像是,家里养的小动物有朝一日想逃跑, 却完全没有野外的生存能力。他一笑置之, 让她跑, 跑不了多久肯定会回去的。
可她偏偏不。
明明已经离开, 明明知道她在这。却连一句话都没有。他在意吗, 他恐怕是觉得掌控欲被人挑衅了。
冉如和抬头,面上的神色有些倔强。她缩在椅子上, 像是淋雨后毛毛全都打湿的小动物, 看着格外可怜。
“送我回去。”
她觉得不管怎么样, 也该去道歉。是自己惹出来的乱子,也是自己先被人带走。于情于理,都该和徐叔道歉。
还有,沈世也算是替她挡下过一击,不管他是否有意,都应该道谢。
几个侍卫都挺拿不定主意,他们互相对视,眼神好像在商量。
冉如和就静静等他们商量完,她现在有一点点憋不住的想哭,但是她不愿意在陆明诚的人面前流泪。
过去这些日子,她时常想念到陆明诚。只是没有想到,对方早就知道,最后只是找人继续盯着她。
带一句话都没有。
说不定这个找人盯着她的行为,是手底下人怕他生气时做出来的呢。
虽然得多谢他,不然今日恐怕会交代在这里。
但是冉如和忍不住在心底哭哭。好难过呀。
几个侍卫商量一阵,派了个人出去给她喊马车。
他们也不太敢关冉如和,毕竟指责只是护卫人而已。
方才为首的那个又问:“您身体怎么样了?”他语气有些小心翼翼,但也没多少关心冉如和,更多的还是在担心自己。
冉如和也不想为难人,这都是陆明诚的不好。
他做事随心所欲,就没有顾及过她。
她乘着侍卫临时找来的马车回到拍卖行,身后跟着好几位人。
冉如和本想态度强硬的让他们继续低调跟着她,没想到侍卫怕极了再出意外,退一步,也只能是跟着冉如和直到她回客栈。
她一路凭借着不太良好的记忆走至先前的地方,在原先的一片狼藉之处寻到徐叔。
徐叔原先还有点焦头烂额,看到冉如和这般。他有些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小姑娘一定是京城哪个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如今就被找到了。
所以他也没指责冉如和,还主动安慰她道:“没事,今日这两人是惯犯了,就是你运气不好遇上他们。”
“我报了官,回头损失让他们抵。”
冉如和现在看着有些呆呆的,不过旁人都以为是她被吓到。
她朝着徐叔笑笑,轻声道:“谢谢徐叔。”顿了顿又问起,“徐叔,沈世怎么样了?方才他多少有替我挡下一点。”
徐叔摆摆手:“在后头房子里坐着呢,没事,大夫来给他瞧过了,一点皮外伤而已。”
冉如和点点头:“那徐叔,我想去看看他。”
徐叔没说什么,给冉如和指了指方向,就被又来的找他的人绊住。
冉如和自己顺着往那头走,见着沈世,对方被医生包扎的有些搞笑。
沈世自己心情也没那么严肃,何况冉如和看起来就像是他不能得罪的样子。想推卸责任,也不能推给她。
方才还是人家小姑娘的侍卫来替他解决的乱子。
他甚至还有些不好思议于之前听从的小道消息,想试探一下冉如和。
冉如和一走进去,就看见对方百无聊赖。见到她来,主动朝她解释道:“大夫一定要这么包。”
气氛好像陡然轻松起来,冉如和也跟着语气上扬,不复原先沉重:“可能是怕你回头伤好不了怪他。”
二人神情轻松的谈笑几句,冉如和顺着把自己的道谢说完,沈世也有点愧疚,他想做出摆手动作,却忘了身上的绷带。
一时间姿态搞笑,还逗乐了冉如和。
她把话说完,沉重的心情缓解几分。
离开后,由着侍卫护送她回客栈。心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汇报给陆明诚,他看见自己离了他很快就受伤了,一定有点高兴吧。
这多少证明她离开他完全过不太好。
冉如和神情委委屈屈,如果他知道她过得不太好,会做些什么呢?
她嘟了嘟嘴,脸颊两侧的婴儿肥都被气鼓起来。
陆明诚恐怕会看她笑话吧-
消息传到京城,却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版本。
那几个侍卫怕担责,在复述时不仅记下了对话,还连语气和神情一并写进去。
恐怕是有夸大的成分,但是当陆明诚看到时,在他眼里,就变成:冉如和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神态轻松。
他嘴角勾出个嘲讽的弧度,把信纸扔到一旁的炭盆中烧尽。明明前几日的内容都有好好保存,这一日的却被气到直接烧了。
他冷笑一声,道一句:“能耐大了。”
他喊来暗一:“你亲自带人去把小和请到我在临安的园子里,看住。”
语气阴狠,透露着浓浓的不容反抗之意。
暗一领命,虽然京城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但是主子的命令就是最大的。
但是此刻,暗一觉得冉如和完全有做祸国妖妃的潜质。又能折腾,一跑就是江南这么远;又被看重,陆明诚才收到信函没一盏茶的功夫,就把他遣走。明明他留在京城能有更大的用处,但是暗一揣摩着,恐怕是陆明诚觉得别人办事不靠谱。陆明诚一定很担心,万一冉如和又跑了呢。
他心有戚戚,不会以后他就只能盯着她了吧。那他的前途,到底算是变得更好了,还是被消磨了。
暗一走后,陆明诚又陆续喊来几位手下办事。原先还愿意缓慢变动的京城格局,突然决定在近日迅速弄完。
他耐心被耗尽,再也不愿陪着那群人演戏。
陆明诚神情阴冷,面上瞧着很严肃,来人都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只一个劲的点头应是。
一个接一个的进来,又一个接一个的领命离去。
说完这些,陆明诚也不停歇片刻。他连福公公给他添置的热茶都没喝上一口,就继续喊人来汇报。
还不耐烦的屈指瞧着扶手,像是在倒计时一般。
一人说到一半,卓铭杰风风火火闯进门,他嗓音有点大,大约是情绪激动的缘故。
“老陆,屈丞相幼子那事你干的?”
其实不用问也有答案,卓铭杰自言自语:“除了你还有谁,大中午的人就倒在青楼里了。”
陆明诚语气淡淡:“不止,还有外邦那位偷偷来的探子。”
他示意手下人继续说,一边提笔随手写几句,而后递给暗卫。
卓铭杰一直憋着话等人汇报完走出去,这才问起:“你怎么想的啊?怎么突然这么迅速。”
陆明诚还未开口,又来个暗卫道:“屈丞相幼子和敌国探子已确认身亡。”
卓铭杰虽然有做过准备,但闻言还是惊讶。
只有陆明诚波澜不惊,他掀了掀眼皮,眸色微沉,分不出情绪:“继续。”
“这也太快了吧,”卓铭杰有些后怕,“我怕屈丞相那个老狐狸又来闹,今年这个年就别过了。”
陆明诚思索着什么,也没仔细听:“你怎么知道不是敌国探子下毒后同归于尽?”
他嗓音很冷,像是压抑着什么。
等另一个手下给他带来消息,有人已经在等他。
陆明诚这才从杂乱的思绪中回神。
他起身,离去前先同卓铭杰道:“可是把该抛的证据都抛了。他们会受到威胁,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年后塞外消息再传来。”
“已经暂时封锁边关,这消息想来回也没那么容易。”
可卓铭杰仍然有些担忧:“行,就是太急了。离年关还有好些日子呢,急什么。”
陆明诚用最淡然的语气说着让卓铭杰最惊恐的话:“我明日离京,年后再回来。”
他眉眼中的戾气还是有些压不住:“游嘉良能处理好剩下的事情。今日结束,对面不会再有动作。”
“你要去江南?”卓铭杰瞪大眼,对上陆明诚的视线后又缩了回去。
他也不敢反抗陆明诚的决定,就是觉得很不知道如何形容。
陆明诚点头,他语气中透露着占有欲被推翻的冷意:“去找个不乖的人。”
说完就大步出门。
徒留卓铭杰在屋内,一脸无语。
等游嘉良来时,他连忙抓住人:“老陆还是要去江南!”
游嘉良也有些烦躁,但他十分理解陆明诚:“他早晚会去。”
在这事上二人倒是有很多共通之处,就是彼此之间也算不上看得上眼。甚至他还有些幸灾乐祸。
卓铭杰拽住游嘉良手臂,发出最真实的感慨:“为什么!跑的,不是我!”
“我不想干活了!我不干了!老陆都跑了为什么年前还要这么忙!”
游嘉良嘴角抽搐,甩开他,不咸不淡道一句:“你想跑,你现在也能跑。”
这都什么事啊,合着最后只有他在干活?
作者有话说:
小和:都是陆明诚的错呜呜呜呜呜呜qaq
想替陆明诚辩解一句,带话的人在路上了,就是还没跑到江南=o=所以活该吃醋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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