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偶尔会因为心理原因起低烧，突然烧起来他也没当回事。可烧着烧着，他的脑袋也跟着闹腾了起来。
突来的头痛一阵阵的刺得眼底发黑。池星皱着眉揉着太阳穴，把全息舱连上打印机，等了好一会儿才拿着打印出来的一沓纸下楼。
他买的这栋公寓是他直播第一年给自己的成年礼物，房子不大，但胜在距离医院很近。
给他看病的医生也是从小就给他看病，已经看成朋友的医生。
这个时间，医生正在午休。池星拿着单子敲开他办公室的门，医生一见池星就惊了一下：“你怎么在发烧？”
“很明显吗？”池星含糊地问，“我头疼得厉害。”
“特明显，脸特红。”医生拿出额温枪滴了一下，“38度，不算高烧，还有别的症状没有？”
池星摇了摇头。他打开背包拿出在家打印的那一沓纸递给医生：“你看看？”
医生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过，才说：“小池你看，你的脑电波虽然异常，但很平稳。你现在头疼可能是因为发烧引起的。我带你找个内科医生瞧瞧。”
办公室外，已经有一些病人在候诊。
医生带着看了病做了检查，看着池星那发烧头疼的样子又不放心，干脆趁着还在午休，准备亲自把人送回去。
池星的小公寓很冷清，装修简单，家具也并不多。开放式厨房里只有已经冷掉的粥。
医生看着心里就直叹气。
池星头疼的毛病是天生的，从小学就开始发作。但他父母并不负责。小孩喊头疼，喊得多了，才带来医院检查。
可原发性偏头痛很多时候查不出来，也找不到诱因。一个mri做完，大脑看起来好端端的，他父母就笃定他在装病骗人。
医生解释也没用，小孩疼得脸色煞白也当看不见。让随诊复查，更是当没听见。
直到后来池星十多岁，他学会了自己跑医院。
医生那时候刚毕业参加工作，看着池星小小一个自己熟练的跑前跑后给自己安排检查，忍不住就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他。
一眨眼，小孩都这么大了。也有能力离开父母了。
只是他自己这个家吧……
医生忍不住说：“小池，你就算只有一个人，也该好好照顾自己。”
池星头疼得耳朵轰鸣，他坐在沙发上，听不清医生在说什么，只能迷糊地“嗯”了一声。
医生叹了口气，去厨房把粥热上，才走到池星身边坐下，语重心长地道：“小池，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你会有很广阔的舞台。你也一定会遇到一个很爱你，会把你放在心上的人。所以在遇到他之前，你得好好生活。”
池星这次听见了，他点点头，说：“我有……”
医生侧了侧头：“什么？”
“我有……好好生活。”
也有遇见过。
池星迷迷糊糊地想：他会保护我，也会告诉我在一个新世界，应该怎么去生活……只是他暂时下了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上线。
医生也不知道信没信。他站起身去厨房舀了碗热粥，又拿回客厅放在小桌上：“吃了饭再吃药，我得回医院了，有事给我电话。”
“好。今天麻烦你了，谢谢你。”
“客气了。”医生拍拍他的头，“我是个大夫，就该治病救人。”
池星喝过粥吃过药，在药效之下稀里糊涂地睡了一觉。等傍晚醒来，低热下去了，头也不疼了。
他去浴室冲掉了一身黏腻，才回到全息舱里准备开播。
也不知道是不是三方联合辟谣的功劳，今天直播间的气氛好了不少。池星一开播，大家就快乐地刷了起来。
「恭喜星星解封！星星今天干嘛呀？」
一池星：“还没想好。这里要多谢帮忙游说让直播间解封的大佬。”
「星星看起来状态不好，是不是被气着了？」
一池星：“睡了个懒觉，刚起呢。”
「cogt的全明星娱乐赛又在预热了，星星今年会去吗？」
一池星：“看情况。这就预热了？春决的地方都没定好吧。”
他这话一出，弹幕顿时笑倒一片。
「信你是睡觉了，春决赛场下午就公布啦！在森城！」
「星星你这么迟钝，别是还没抢票吧！」
一池星被他们说得一惊。
cogt春季常规赛的热度虽然比不上其他几个赛事，但现下赛的比赛门票依然极其难抢。
下午就已经公布了场地，他现在还能买到票吗？
「星星别慌，实在不行咱找靳柯求助。他肯定能带你进场。」
「别人也行，别人也行。休赛季上了星星那么多天梯直通车，去个现场也问题不大。」
「别说这些啊，当心引战。」
他们还对之前的争吵有些后怕，也担心提起这个让一池星的直播间再次被封，连忙刷了一屏的礼物把之前的话盖过去。
“没事，”一池星自己倒是想得开，“如果去不了，我就在家里给你们弄转播解说。”
嘴里这么说，他却又忍不住想起了天衍。
直播间解封，应该认真地道谢。如果去线下的话……大概还可以请他吃个饭？
森城，ast的老家。这个季节去恰好还能吃到当地有名的时令特色菜。
或许他真的可以安排一下。
……
在一池星想着森城的时候，各大战队也没闲着。
森城地处西南，距离它最近的战队，飞过去都要两个小时的时间。
而进入决赛的其他十九支队伍，要在五天内赶去森城，迟到者自动淘汰出局。
地点一出，各大战队该订票的订票，该启程的启程。
连俊辉忙完了vica全员飞森城的事，才把尉迟衍与教练一起叫去会议室。
“大家都忙，我也不说废话。”
连俊辉把两个文件夹分别递给他们，落座之后就直奔主题，“我最近得到了一些新的消息，私底下考虑了很久，非常煎熬。但还是决定放弃一池星，签fida青训营的那个兽语者。”
教练侧头看了看尉迟衍，又收回视线翻了翻手中的资料，fida那个兽语者是他一开始的目标。只是尉迟发现池星后，池星就空降了第一顺位。
比起签一个兽语者，让大家都去适应新的攻击节奏和套路，那不如来一个在进攻思维上，与尉迟衍相似度较高的辅助。
至少在磨合上，大家会少很多问题。能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在训练里。
更别说兽语者还是半年前才推出的召唤师转职职业，在选手个人能力上，一池星恐怕能把几个青训营的兽语者打个一串五。
教练抬起头：“你的理由？”
“我前两天才听说一池星似乎身体不太好。他似乎也是因为这个，才一直没有成为职业选手。”
连俊辉说着，又补充道：“我今早联系了fida的靳柯，确认了这一消息。既然一池星身体不好，自身又没有往职业路发展的欲望。那这个选手就可以放弃了。”
“靳柯和一池星关系很好，那这事应该不是说假的。”教练看向尉迟衍，“你怎么想？”
尉迟衍看向连俊辉：“他身体怎么了？”
“不知道，靳柯没细说。”连俊辉摇了摇头，“但都这么几年了，也没听说过别的。我估摸着是比较虚之类的吧。”
“那这不是理由。”尉迟衍淡声说。
连俊辉疑惑地看着尉迟衍，怎么回事？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尉迟衍八风不动，任由他看着。
教练看不懂他俩的眉眼官司，直接开口道：“可是尉迟，身体虚弱就意味着会在赛场上增加许多不确定性。他没这个心，我们也没法强求。”
“一个身体虚弱的选手，确实会给队伍带来许多的不确定性。”尉迟衍赞同颔首，“但是，我认为他的个人能力能带来的价值，远超这点不确定性。”
“他确实是个很罕见的选手！脸、实力，都是最顶尖的。但我们队伍已经经不起波折了。”连俊辉大声说，“我们不缺商业价值！我们现在最缺的，是稳定拿冠军的实力！”
连俊辉之前执着一池星，未尝没有看中那张脸的意思。
召唤师门槛高，想玩得好难度就更大。别说游戏内，就是放眼全联盟，都找不出几个能玩上联赛赛场的召唤师。
偏偏这个小召唤师还那么好看。
可再是个金娃娃，不适合他们队，就是不适合。坚持也没有意义。
电子竞技，成绩为王。
“我懂你意思。”尉迟衍和煦地说，“但我指的，就是夺冠的价值。”
他说完，起身打开了投影仪：“最近事多，之前连哥和我一起补这段直播的时候，注意力也被后面吵架吸引了，应该没有注意到重点。”
他一边说，一边把直播屏录的进度条拉到了需要的位置：“你们注意看。”
那是池星技改当天试新召唤兽的那段。蝴蝶四散开后，画面变成了无数块深深浅浅的绿色。
连俊辉和教练将注意力投向幕布，仔细看着。可直到镜头从绿色转回池星本人，也没看出什么东西来。
尉迟衍将进度条拖回原点，重新播放。这次播放，就将速度放慢至0.5倍。
教练看着那串绿色，慢慢直起了背脊：“刚刚是不是……有个东西？”
尉迟衍轻笑着将画面再次倒退、暂停放大。
这次两人都能很清晰的看见，视野左下的格子里，有两个人正在对峙。
“这样一个一闪而逝的场景。一池星看见了，还赶过去帮了个忙。”
尉迟衍冷静地补充道：“召唤师这个新增的召唤兽，已经放倒了许多职业选手。可一池星不仅没有不适，他甚至还能从这样杂乱的信息流里，精准把握那一丝有用信息。”
教练兴奋地睁大了眼：“这要是在战场里，在密林图之类的地方……我们可就多了十几双眼睛！”
尉迟衍看向连俊辉：“连哥，这就是我的理由。一池星比我们之前预估的，要有价值得多。”
“我想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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