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芳来找王熙凤,王熙凤如今一人独坐大花厅,在家里面发号施令颇为威风。这就是王熙凤如今想要的日子,爱权的王熙凤每天都很高兴。
云芳来了之后,王熙凤热情的招呼云芳一块儿坐,把大花厅里面的管家娘子们都给打发了出去,问她:“你一般上午不来,怎么这会儿来了?有事儿?”
云芳就说:“刚才我打发桂哥儿去隔壁去探看蓉儿,孩子回来的时候大嫂子拉着他说了半天的话,桂哥儿就跟我说大嫂子想问问咱们是怎么安排四姑娘的事儿?四姑娘的年纪可不算小了,你问过一爷没有,怎么打算的?”
王熙凤听了这个就叹了一口气:“既然说到这件事了,我就想问问你们,你们是怎么想的?一爷倒也没闲着,跟我说了几家,我听着都是一些侯门子的,听着那意思年纪是差不多。
本来还想找你商量呢,我这一忙把这事给忘到脑后去了。我想着咱们四姑娘跟其他人又不一样,她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真是什么事儿都不管。她就属于那种有口吃的饿不死她就行了,别的事儿也别想指望她。但是她又不跟一姑娘那样,是个针扎不动的性子。要真把她给惹急了她那也不是那好惹的。
我觉得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寒门之家,怎么说也不能让她去当当家主母,让她当主母那是全家都要喝西北风。”
并不是这姑娘没本事管,而是这姑娘是什么都不愿意管,她把自己和人家分得很清楚,别人的东西都不碰,她的东西人家也别想碰。再简单直白一点,就是这人很冷漠,她对人热情不起来,也不想花费精力去管别的事儿。
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这一时半会儿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来。他们俩又说了几句话,准备一起到邢夫人那里去吃午饭,云芳就让人把巧儿和惜春也喊上。
路上云芳跟王熙凤说了贾蓉贾蔷的病情,王熙凤已经知道了,对这两个坑货那真是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唉!他们两个但凡是能听句劝也不会成这个样子。早先的时候我让他们给我打个下手,他们把事办得一团糟。当时大哥哥就说我眼瞎,有事别找他们两个,说那两个孩子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我想着干活不行,老老实实在家里面儿吃喝总能做到吧!如今看着混吃老死都做不到!年纪轻轻的要没命了!”
云芳也跟着叹了口气,要是别人家发生这样的事,云芳还能跟着感慨一下他们的媳妇儿命真苦,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但是这个时候还真感慨不出来。
有的时候人死了对于活着的人来说还真是一种解脱。或许他们的妻子不会觉得他们死了和活着有多少区别。人的一辈子过成这个样子让人唏嘘,也真的是让人想不明白怎么一手好牌打成了这样。
想到这里云芳叹了口气,不知道王熙凤想到什么,也跟着叹了口气,两个人双双唉声叹气的到了邢夫人的院子里。
这边她们两个刚进院子,就听见邢夫人的屋子里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门口的丫鬟搭起帘子,刚说了一句:“一奶奶三奶奶来了”。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凳子翻倒的声音。
不用说,应该在前面读书的那群小东西这会儿在祖母跟前混吃混喝呢。
云芳心里面生气,一步走在王熙凤面前率先进门了。
屋子里面已经没有那几个小东西的影子,然而桌子上的杯子点心来不及撤,邢夫人的表情也是讪讪的。
邢夫人一紧张就六神无主开始话多。
“来啦,坐啊,这些是给你们俩准备的,坐下吃啊!”
云芳是不介意吃儿子他们剩下的点心,然而这婆婆说话也太不走心了吧。这上面啃的牙印还在呢,还说是给她们两个准备的......也幸亏知道这人是什么脾气,要不然光看到这满桌狼藉,来不及吃完的点心和满桌的残渣,再和听到婆婆让吃残渣,心情都会好不起来。
云芳的眼神儿往两边看了看,两边帐幔无风自动。
王熙凤进来之后就不忍心看婆婆的表情,这谎撒得可真不高明。
云芳深呼吸一口气,先给婆婆见礼。邢夫人这个时候热情的过分,招呼着两个儿媳妇:“坐啊坐啊!咱们坐着说话。”
云芳对着邢夫人笑了笑,往里面走了几步,一把掀开帐幔,直接逮着最高最胖最壮的小子,揪着他耳朵拉了出来。
长生的一只耳朵被妈妈提在手里,嘴里面赶快嚷嚷:“妈妈疼...疼...疼啊......”
荂哥儿和莄哥儿已经喊着救命双双跑出来躲在邢夫人身后了。
王熙凤也生气,柳眉倒竖指着这两个小子说:“你们等着,等一会儿你们老子回来了揍你们。”
长生学数学倒是学的挺好的,但是在文学方面是嫌弃学习起来太费劲了,他不想动脑筋。所以逃课他是最积极的。
云芳都不好意思说人家怂恿着自家儿子逃课,是自家儿子带着人家一块儿逃课。
她看到屡教不改的长生在这儿真的是又气又急:“我跟你说,别指望着我给你遮掩,等你爹回来了,鸡毛掸子落你屁股上你就知道疼了。”
桂哥儿那时候是举着戒尺追着打,偶尔才能打他一顿,对于桂哥儿,贾瑭更多的是想吓唬吓唬他,因为桂哥儿是有学习的心,而且也是真的想学,无奈脑子里面可能真的没那根学数学的筋,是真的学不会。
所以面对着桂哥儿,贾瑭特别着急,就感觉这么简单的一道题怎么到儿子脑子里面变得这么复杂了呢?
但是小儿子长生和他哥哥截然相反,他脑子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但是他不愿意学。这就不能给他脸了,自从这小子开始读书以来,戒尺已经打断了两根。贾瑭目前觉得鸡毛掸子手感更好,用起来更顺手。
贾瑭曾经也警告过长生,要是再逃课,再不好好学。把鸡毛掸子打断之后他打算在家里面种一排竹子,用竹条抽。
云芳以前反对对孩子进行体罚,可是自从养了这两个孩子,云芳那种父母与孩子之间要和谐相处的想法早就扔到爪哇国了。
长生也不害怕,反正每次挨揍都是屁股挨揍,疼是真疼,除了影响坐着和躺着之外,别的倒没什么。
而且长生已经和表兄弟们打听过了,用竹条抽在身上非常疼,但是不伤肉。再说了,爹爹要是追过来的话他还可以跑呀,长生已经发现了,最近几年他老爹行动迟缓,有些追不上他了。
所以这个时候被骂了一顿之后,长生还能嬉皮笑脸的跟兄弟们一块儿出去玩儿。压根儿都不带怕,就这种态度让云芳气的牙疼!
邢夫人看自己保孙子的事儿没成功,儿媳妇也太不给面子了,就很生气,她赌气不搭理云芳,云芳也不以为意,邢夫人生气的时间不会太长。
果然没出云芳所料,邢夫人和王熙凤讨论四姑娘的婚事,说了几句之后就转头跟云芳说:“这件事儿我前几个月恍惚听了一耳朵,听桂哥儿他爹说襄阳侯家里有个不错的小伙子,年纪和四姑娘大的差不多,他在家跟你露过这个意思没有?”
王熙凤也说:“我们一爷好像说的也是襄阳侯家的,好像是老六……我听说老六是后来的这位夫人生的,这位夫人一共生了两子一女,这个是最小的!”
云芳认识襄阳侯的夫人,长得白白胖胖的,非常富态。又喜欢珍珠,每次出门脖子上必有一条珍珠项链!她人比较圆润,珠子也很圆润,每次看到她,云芳都想笑。
对人家亲娘有印象,但是云芳在脑海里使劲想了想,云芳真没想起来襄阳侯家的老六长什么模样。
“襄阳侯的老六……怎么样?相貌丑不丑?不丑怎么没出来过?”
邢夫人就说:“你们都是年轻小媳妇儿,他们怎么好出来见?我倒是见过,那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的,也就是比宝玉差一点,咱们家宝玉没瘦下来的时候是这些孩子里面长得最好的,他们家的孩子虽然比咱家宝玉差了一点儿,我瞧着也不差了!”
王熙凤接着说:“一爷之所以提了他,说是这人画画挺好的。说是妹妹也偏好此道,将来也有话说。”
云芳点了点头,准备等贾瑭回来问问。
王熙凤就是一个爱权爱显摆的人,就在云芳思索的时候跟邢夫人和云芳说:“我刚才听芳丫头的意思,大嫂子那边着急了,既然如此,我下午去跟大嫂子好好的说一说,把这事儿给接过来,让老爷和几位爷们儿把关,只要这事儿成了,我就跑前跑后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的。
这姑娘大了是要送走的,留来留去留成仇!”
邢夫人点了点头:“这事儿还得你去,下午也该去一趟你大嫂子那儿,她是真急了,要是不急怎么能逮住你侄儿说这些事儿呢。虽然没明说,但是咱们家孩子又不是听不明白!”
说到这里云芳想起大儿子来,就问:“怎么不见桂哥儿?”
邢夫人身边的丫鬟就说:“哥儿在老爷那边呢!”
桂哥儿这个时候正在贾赦面前读信。
贾赦的年纪大了,早就是老花眼了,他还有一副老花镜,这属于很时髦的东西,就是在京城里面也是属于稀罕物件,然而他有些不习惯鼻梁上架着眼镜,只在鉴赏古董的时候才用。
这个时候老东西躺在摇椅上听孙子读信。
桂哥儿手里这封信是从苏州那边送来的,写信的人正是林如海。
林如海前段时间又病了一场,如今算是痊愈了。写信过来一方面是跟亲戚们说一声,表示自己又挺过来了让大家别跟着担心了。另外也是要跟荣国府这边透一个消息。
江南那边商业很繁华,不仅是丝绸茶叶,连那种昂贵的珍珠宝石和高价的木料都能寻觅得到。如今苏州周围又形成了一个珍珠市场。这些珠商们要在秋季开蚌取珠,算得上是珠商荟萃。有传言说这一次能开出大货来!
林如海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荣国府,因为荣国府要往东宫那边送礼,自然少不了要送点儿这种难得的玩意儿。而且就算是这次寻觅不到好的,让家里的孩子过来见识一番也不算白来。
所以林如海就在信里面跟贾赦说了这个消息,邀请荣国府的人去,他家地方大,住他们家包吃包喝,到时候他若是身体没什么毛病还会跟着一块儿去看看开蚌取珠。
把信读完之后,桂哥儿顺手叠起来放进信封里,老纨绔转头看了看孙子。
荣国府这个时候能出门的也就桂哥儿和他小叔叔贾琮。不过说起来贾琮那小子有些懒,也不是那上进的人,这个时候问他要不要出去长长见识人家一准不去,贾赦的宅属性,八成是被他继承了。
贾赦倒是想让孙子出去见识见识,年轻的时候多走走多见见世面是有一些好处的。
“想不想去?想去让你爹安排船把你送去!”
桂哥儿也想去,“只是这个时候我要是去了,我蓉儿哥哥他们……”
“别管那么多,只管去吧!就说给家中女眷采购嫁妆。顺便再看看有没有好的,串一串给太子妃送去。”
“诶!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宝叔叔他们了,这个时候去在那里多住几天,听说姑苏是好地方,借着这个机会正好游览一番。我还想和宝叔叔林姑姑他们一起切磋一番诗文……”
贾赦嘴里应了一声,慢悠悠的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中午吃了午饭,王熙凤和云芳一起去了一趟宁国府。
大家先问候了一下贾蓉的病情,珍大奶奶一脸愁绪容:“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珍大奶奶的脸色确实不好看,哪怕现如今躺着等死的这个不是他亲生的,到底是有点于心不忍。
而贾珍压根没放在心上,该吃吃该喝喝。
谁家家里面有个病人心情都不会好了,云芳和王熙凤也没有跟她多说废话,直接聊起了惜春的婚事。
一说起襄阳侯家的这个小儿子,珍大奶奶还真的知道一点。
“我听人家说这小子是个画疯子,字写的也很好,咱们这种人家倒还能撑得起他这种富贵的爱好,我就发愁若是他们俩成了两口子,俩人都不管事儿,这家里可怎么办?
难道现在靠父母将来靠孩子?要说靠兄弟姐妹,那也是能靠的,但到底不是一家人!”
云芳和王熙凤对视一眼,似乎大嫂子对这个人选不满意。
不过这件事也没有说定,倒还有转圜的余地。珍大奶奶想和贾珍商量一下,贾珍是真的不管,听都不想多听。
云芳和王熙凤回去之后,王熙凤就跟贾琏说:“我瞧大嫂子的意思是不乐意!”
贾琏听了之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大嫂子不乐意有什么用?这又不是大嫂子嫁人,而且也不是大嫂子当家。
云芳回去也是跟贾瑭说了大嫂子不太满意的事情,贾瑭摇了摇头。
“……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怕他俩将来日子过不下去吗?大嫂子这种顾虑也确实是该有的,将来他们两口子从襄阳侯府里搬出来,总要过日子的。
只是你们对四妹妹不了解,四妹妹确实喜欢画画,但也没有喜欢到极点,她那不过是找了一个爱好做消遣打发日子罢了。
将来那男孩不管事儿,四妹妹也能撑得起来。现在要考虑的不是他俩日后日子怎么过,而是他俩以后要是闹了脾气吵了架,四妹妹发狠不管那个男孩了怎么办?!”
也别把荣国府这几个姑娘想的没什么生存能力,就连迎春这样的如今日子不是过得也挺好的吗?
云芳听他的口气,就问:“这么说你们几个看上襄阳侯家的那个男孩儿了?”
“找来找去这个目前是最合适的。好在这个一心爱画画,连出来交际都有点不乐意,不像是其他的男孩,一说去喝酒,酒席上还有陪酒的粉头,那是两眼放光……这种人跟四妹妹的日子更难过。”
这种痛苦不是来自物质上的,而是来自精神上的。从某种方面来说,惜春在精神上有道德洁癖。
云芳点了点头:“回头你们想办法弄人家的画来给四妹妹看看,我估计四妹妹这边答应的可能性会更多一些。”
“行啊,这好办。其实早就派人打听了,目前这个是最合适的了。给她找个富贵人家是很有必要的,一来她是嫡女的身份,也不能嫁的太低了。一来襄阳侯府上面有那么多兄弟呢,那男孩轮不到管家,所以也没有那么多事儿。要是给她找个小门小户的,她不爱搭理婆婆,将来夫妻两个少不了因此吵架。
如今襄阳侯的夫人也用不着她特意去奉承,虽然也有妯娌,她的嫁妆多,她也不是那看什么都眼红的人,有吃有喝这就够了。”
说完这个事儿,云芳又说起今天听来的事儿:“姑苏林姑父那边来信了,说是想让咱们家的人去一趟苏州,那边据说聚了很多珠商要卖珠子,老爷的意思是让桂哥儿过去瞧瞧。”
“去呗,让他出去看看,趁着年轻也没有出仕,天南海北各地都去瞧瞧,增长点见识知道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等到将来他成家立业了,那时候俗事缠身,连出游的机会都没有,像我似的,年纪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差,就是想跑也跑不动了。”
哪有说的这么严重?
云芳哭笑不得,之所以说这个,是因为刚才贾瑭追着长生打,长生三两下爬树上去了。
贾瑭气的让那小子早点下来,人家怎么都不下,坐在树上还很得意,把贾瑭气的够呛。
结果这时候贾赦那老纨绔还来看笑话,嘲笑贾瑭这是得报应了,因为当年他也窜在树上,把贾赦气的在下面围着树圆圈转……
想起刚才的事儿,贾瑭气的咬牙切齿:“等会儿那小子回来了我揍他一顿!
真把我气死了,比来比去就咱们家这小子调皮捣蛋,你看看亲戚家的孩子谁跟他似的?”
云芳赶快把手放在他胸前帮着顺气儿,赶快换了个话题:“你说要是让桂哥儿去江南,是他自己去,还是跟着琮儿一块去?要是他自己去了给他安排一些什么样的人手?”
“让他自己去吧,他叔叔那是个懒蛋,一听说去苏州赶快摇头,说是受不了路上颠簸的苦。
既然咱家孩子要去,多准备点儿礼物。毕竟是去做客呢,不能空着两手上门。至于跟随的人,你不用多管,我派人保护。”
“要不然找个妥当的丫鬟跟着一块儿去.....”
“好不容易让他出去长长见识成长一番,你还要再派个丫鬟跟着去,我发现了你现在已经成了慈母多败儿里面的那个慈母了。”
云芳听了真的像握拳在他胸口捶一下,但是忍住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就在云芳给儿子打点行装的时候,王熙凤风风火火的开始和襄阳侯府的人接触。因为惜春也是宁国府的姑娘,珍大奶奶也跟着一块儿去了几次。
惜春对于给自己找对象的事儿表现得很冷淡,态度就属于那种可有可无的。她自己并没有什么期待,这段时间王熙凤是忙进忙出,惜春也忙,忙着和巧儿一起整理诗集。
巧儿这段时间连连感慨。
“我还想着好歹是有个妹妹来,能把我这事儿给接着做下去,没想到也没有妹妹,反而这事儿砸到我手里了。”
每次说完这句话都伴随着她重重的叹息声再感慨一句:“哎呀,这么好的园子,看来是被我一个人霸占了!”
大观园比几年前确实是冷清了很多,连里面伺候的婆子媳妇们都少了,和以前热闹的场景相比,现在真的是太安静了。
这么美轮美奂的园子,过几年巧儿走了,真的没人住了。
巧儿就找机会跟王熙凤云芳说:“你们也别老把眼睛盯在四姑姑身上,我小叔叔还是光棍呢,赶快让他成亲生个妹妹来,好跟我做伴儿。”
云芳笑着答应了,王熙凤每到这种时候就忍不住感慨自己怎么生下个这样的玩意儿。这脾气也不像自己啊,就贾琏那样的烂人说话也没有那么口不遮拦。
特别是她跟太子妃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小的时候又在一起长大,为什么人家成凤凰了她就是那拔了毛的麻雀!
想不通!
她没好气的说:“你姑娘家说话的时候注意着点儿,唉,我就盼着将来你能嫁得出去,别砸在我和你爹的手里,求爷爷告奶奶的都送不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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