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e08号星球,正喝着酒水的阿诺德忽然一顿,整个虫像是陷入了某种无法挣脱的梦境,黑色的眉头皱了起来,这点儿变化立马引得坐在其对面的琉璃看了过去。
琉璃抬手握住阿诺德放在桌面上握成拳头的手,“阿诺德?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并不……”面容精致的雄虫眉头一刻不曾放松,他橙黄色的眼瞳里溢散出淡金色的光晕,好在此处就只有他与琉璃两虫,不然这样怪异的场景恐怕还要引得其他虫侧目。
“真的没事吗?”
“我……好像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或者说是呼唤。”阿诺德的脸上浮现出困惑,仿佛正在解答一道超出他理解范围的机械类题目,“明明我的同族早就数百年都已经死亡了……”
“或许是某一个遗留下来的奇迹?”
“不可能,当年是我亲眼看着他们挨个走向死亡的。”阿诺德感觉自己又看到了当年的场景——寸草不生的废墟里,一只只原始种的雅克斯倾尽全部的力量,不论是祝愿还是诅咒,每一个虫都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力量贡献出来,直到可以扭转整个规则。
——他们为了虫母而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
而他是被留下的幸运儿,但也是可悲者,数年如一日的孤寂旅行让他永远都游离在虫族之外,为了肩负的目标,便只能独自走下去。
“谁知道呢?阿诺德,你应该相信奇迹的存在。”琉璃挑眉,他靠过去啄了一下雄虫的唇瓣,“我要去看一趟店里,不论如何——阿诺德,如果你有提前离开的打算,一定要当面告诉我,我可不想某天被你完醒来后发现床上只有我一个虫。”
“我会的。”阿诺德点头,见琉璃披上外套离开,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琉璃说的奇迹真的存在吗?或许,可以试一试?
他缓缓闭眼,黑色的睫毛下依旧有淡金色的光在四溢,那种跨越了宇宙、光年的联系感越过星云、银河,试图寻找刚才陡然出现的信号。
……
翡冷翠上,等顾庭和坎贝尔到的时候,x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了。
他原先总是拉在鼻梁下面的黑色高领因为之前的打斗掖在了下巴处,正巧露出了他那张被从嘴角两边割开的陈年旧疤,就像是一个强迫自己微笑的诡异小丑,多看一眼便有种森冷的诡异感。
不过此时的x却很狼狈,面颊上青青紫紫,嘴角渗着鲜血,身上的黑色衣服也破破烂烂,沾染着一堆灰尘,而立在他身侧的水晶却干干净净,黑发翘起几根呆毛,与之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顾庭看到x的瞬间,三年前的记忆便再一次清晰地涌了上来。
x倒是丝毫没有被抓住的自觉,他盯着顾庭下,许久不见。”
“见什么见?谁想和你见?”阿莫尔气呼呼地骂道:“你这家伙,这次来又想干什么?幕星之眼还想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顾庭看了一眼x,比起三年前时的恐惧,此刻他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格外平静,他颔首,也算是礼貌回应。
坎贝尔对于无关顾庭的虫谈不上多在意,也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一眼,便站在原地等待后续。
索勋皱着眉头,他自从只身来这边寻到妈妈后,便单方面与幕星之眼切断了联系,至于他的亲生兄长更是彻底脱离了幕星之眼,于是两个时不时能见到面的亲兄弟对于他们的雌父情况是一点儿不知道,但眼下忽然到来的x昭示着格莱·幕星之眼似乎还打着什么算盘。
索勋:“x,是格莱让你来的?”他早就不再叫格莱为雌父了,毕竟那样的虫,缘何担得起“父”之一词?
x沉沉地看了一眼索勋,又看了看与之长相一模一样的水晶,他冷笑一声,怨不得自己会认错抓捕对象。
无他,这两个黑发的雌虫长得简直就是复制出来的,从眉眼鼻唇,再到身上分布的裂痕以及缓慢眨动的数只橙黄色眼珠,每一处都全然相似,倘若两虫都板着脸,竟是连气质都相似到无法区别。
他倒是也没隐瞒,直接道:“是家主吩咐。”
“要抓我?”索勋问。
叶莱追问:“幕星之眼要格莱做什么?”
x嗤笑一声,他的声音很嘶哑,就像是曾经用刀刃划过喉咙,虽是能继续说话,只可惜这折磨耳道的嗓音却是要跟着他一辈子了,“你觉得我会说?”
“那如果是我问你呢?”索勋开口,他直直看着x的眼睛,那双黑黑的眼瞳沉地不见一丝光亮,甚至有些叫顾庭陌生的冷厉。
顾庭望着那边,这样的索勋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不是叫“妈妈”时的讨好小心,不是挤在身边等候安抚时的欣喜期待,而是一种近乎叫虫凝固了呼吸的压迫感。
顾庭有些意外地瞧着,而其他几虫也明显感受到了索勋身上的某种变化,无一不等候着x的反应。
至于被问住的x神情一僵,他咬着牙齿、腮帮子都气地微微鼓起,眼睛死死瞪着索勋,喉咙颤抖,似乎是想要把什么即将脱口而出的答案给塞回去。
索勋有些意外,他曾见过格莱·幕星之眼这样命令过x,但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也可以成功,甚至效果比他想象中的好得更多,于是索勋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他再一次盯着x的眼睛开口:“告诉我,格莱要抓我做什么。”
很奇怪的气氛,就像是原本揪紧的绳子忽然被放开了一样,x突然开始喘息,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似乎在与体内的某种欲望做斗争。
但是他赢不了,从很久很久之前就注定了他赢不了,因为他本就是幕星之眼的仆从虫种,那种来自上位者的压迫与他们习惯的屈从早就刻在了骨子里,无法拒绝、无法反抗。
他嘴角被割开的伤痕颤抖着,连声音都是断断续续:“家、家主大人……要你去做……做交易……”
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但索勋并不满意,他见着被绑着双手已经俯爬在地上的x,沉着声音盘问:“什么交易?”
那种来自于灵魂的催促太难抵抗,x从来都不知道索勋竟然能有不亚于格莱驱使他的能力,他的身体无法抵挡,最终一股脑地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说了出来,“家主大人想牺、牺牲你去做交易,然后重振幕星之眼。”
在秘密吐露之后,x喘着气趴在地上,他的手指、脊背甚至在痉挛,那种无法违抗的命令感还在体内跃动着,刚才近乎像是傀儡一般的感觉叫他心生可怖——即使作为主人的格莱都无法令他做到这种程度,索勋怎么可以?
“这样啊……”
索勋轻叹一声,他本以为自己会伤心,但是当他抚上自己的胸口时,却发现心脏只是和平常一般跳动着,似乎曾经儿时还埋在血液里对雌父的期待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在空气里,即便此刻听到格莱要把他当交易品重换幕星之眼的繁荣,索勋竟还能心平气和地思考。
x艰难地仰头,“为什么?”
索勋:“什么为什么?”
“控制我……”x是眼里充满了怀疑,“你怎么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我本来也有着幕星之眼的血脉,况且……”索勋轻轻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他在x的眼中看到了某种惊疑不定,“难不成,格莱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见x低头沉默,这个答案也显而易见了。
“呵,或许是因为我天赋好吧?”索勋随意地扔出一个答案,但心里却不这么想——他将自己可以控制x的原因归咎于妈妈曾经分给他零星的血液,毕竟似乎什么事情只要一遇见妈妈,就会变成奇迹。
叶莱摸着下巴,问道:“具体是什么交易知道吗?”
已经浑身无力的x也没了任何隐瞒的想法,他在索勋面前就像是没穿裤子的囚犯,就是嘴再硬也抵抗不了仆从虫种的天性,干脆破罐子破摔,“不知道,只知道是前不久来联系家主大人的。”
恩格烈抱着手臂站在角落里,他盯着x看了一会儿,忽然道:“会不会与辛烛有关?”
“这不好说。”叶莱皱眉,“但是我们还没有办法确定……”
近期频频出现的事情都与辛烛有关,但此刻又牵扯上了幕星之眼,便不再那么叫虫确定。
水晶忽然道:“那就跟他走一趟呗,反正我很厉害。”
他浑不在意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似乎是想要叫众虫信服自己的能力,水晶干脆伸手,轻而易举地便墙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手印。他再一次重复道:“我现在很厉害的,妈妈。”
顾庭迟钝地“啊”了一声,之前索勋说x是被水晶抓住的,那时候他还没有真实感,但此刻看着水晶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手印在墙壁上,他才有了种吾家大儿初长成的感慨,“确实挺厉害。”
索勋看了一眼水晶,水晶立马瞪了回去,“我是为了妈妈,和你无关。”
“嘁,他们要的是我,你顶多就是个冒牌货。”虽然告诉过自己水晶很厉害,但索勋还是没忍住刺了回去。
眼见两虫又要吵起来,顾庭连忙喊停,但对于当前事情的处理也拿不定注意,他看向坎贝尔,小声求救道:“你觉得的呢?”
“先商量一下再做打算把。”坎贝尔手指轻轻从雄虫微皱的眉头滑过,“放松。”
于是,x暂时被关押起来,关于叶莱之前布置在德尔加格雅港口的眼线又重新汇报了一下内容,依旧和以前没有什么差别。
叶莱:“看来他们的联系只能是通过联络器了。”
没有可疑星舰、没有可疑虫族,格莱想要与某个势力达成交易,唯一的联系途径就是联络器。
“重点不是这个。”坎贝尔道:“目前的威胁来自辛烛、来自蔷薇盟,幕星之眼和这件事是否有关联是次要的。”
阿莫尔:“啊,可是不知道辛烛在哪儿……”
顾庭点头:“要是知道他的老窝在哪儿,现在一定会容易很多的。”
“我看见了。”水晶忽然出声。
顾庭:“水晶?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一个充满黄沙的星球,还有很多、很多的虫,以及眼睛……”一动不动的水晶淡去了脸上所有的表情,连黑色的眼瞳都在一瞬间泛出橙黄色,他问道:“妈妈,你想知道什么?”
年轻的雄虫迟疑,“什么意思?”
“妈妈,你想知道什么?”水晶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空茫的双眼里溢散着光,这一瞬间的他就像是无欲无求的神灵。
坎贝尔捏了捏雄虫的肩膀,低声道:“问他。”
顾庭:“嗯……我想知道辛烛在哪里,他的具体位置。”
“就是那里——”水晶的手抬起来在半空中比划——
“一颗风沙漫天的星球,在星盟之外,它是一座古老的星球,有着很长很长时间的历史,他孕育了最初的虫族。”
“那里,是我的家。”
与此同时,oe08号星球,琉璃的某一处住宅中——
阿诺德同样眼神空茫,他再一次感应到了来自光年之外的、血脉上的吸引,虽然很淡,可那跨越整个宇宙的亲昵感让他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于是他愿意给予那个孩子一些反馈,或者是对方所需要的答案。
阿诺德喃喃道:“辛烛……那个外来者?那么,他是在赫尔狄克星。”在他说出答案的那一刻,他与水晶共享了视觉,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黑发雄虫,对方有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就像是昂贵的蓝宝石一般。
但最令阿诺德震惊的却是晃在雄虫身后的黑蓝色亮面蝎尾——“是他……”
同一时间,宇宙的另一端,水晶也异口同声道:“……在赫尔狄克星。”
顾庭一愣,他脑海中猛然想到了虫母告诉他的话,以及那个夜里坎贝尔划过纸质书的手指,那些纷杂的信息在一瞬间连成一个整体,推着他距离真正的答案又进了一步。
恩格烈:“赫尔狄克星?还在外星域,那颗星球确实有很久的历史了。”
水晶又一次开口了,“妈妈,你还想知道什么?”
享有水晶视线的阿诺德眼眶发红,他缓缓操控着宇宙另一端那个血脉微弱的同族,试图提供更多的帮助。
顾庭不确定此刻水晶到底是什么情况,他道:“水晶,你没事吧?”
水晶乖巧地摇头,除了空茫的视线,他的一切与平常无异,“妈妈,我很好。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屋里的其他几虫面面相觑,坎贝尔盯着水晶看了一会儿,对顾庭道:“再问问吧。”
“好。”顾庭颔首,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询问道:“那蔷薇盟的根据地在哪儿?也是和辛烛一样在赫尔狄克星吗?还有……格兰是不是也在哪里?”
水晶歪头沉思片刻,缓缓点头,“是的,都在赫尔狄克星。”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光年之外的阿诺德一愣,他甚至都无需思考,就将那些答案全部说了出来:“他们想要找到原始虫的古战场遗迹。”
水晶几乎变成了同声传达,“……古战场遗迹。”
顾庭:“那是什么?”
“是一个像是历史的传说。”叶莱解释,“据说是原始虫种雅克斯生前的栖息地,他们在那里消亡,因此有传言说如果能找到原始虫的古战场遗迹,就能发现真正的宝藏,但是至今没有具体记载,也没有虫能找到这些。”
水晶:“他们已经找到了,并且在想办法打开。”
“那么这些和幕星之眼有什么关系?”索勋忽然开口。
水晶扭头看了过去,在oe08号星球上的阿诺德也看到了索勋的脸——那种低劣的气息以及来自血脉的熟悉,令被阿诺德控制的水晶露出了嫌恶、冷厉的神情,连声音都忽然冷了八度,“幕星之眼?恶心的杂碎。”
索勋皱眉:“你什么意思?”
那其中的恶意明显到了一种极点,顾庭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谁?”水晶是不可能这样对索勋说话的。
原先还阴着脸的水晶立马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他转头看向顾庭,“妈妈,我是水晶。”
“你……”
同时,另一道明显不属于水晶的声音自他的口中传了出来,“来吧,来到赫尔狄克星吧,到时候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
刚刚清醒的水晶捂住了嘴巴,满脸无措,似乎不明白自己的身体里为什么可以发出其他虫的声音。
“等等,你什么意思?”顾庭追问。
但这一次再没有了回应,而水晶也只是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水晶:“妈妈,是发生了什么吗?”
顾庭摇头,“没事,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没有,我感觉一切都很好。”水晶看向莫名其妙对他横眉竖眼的索勋,“我又没惹你。”
“你!”索勋冷哼一声,“看在你不知道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了!”
“所以那个家伙是要我们去赫尔狄克星吗?”阿莫尔摸了摸脑袋,感觉自己半天都处于云里雾里。
“不是我们,而是小宝石。”叶莱撩开耳侧的长发,看向顾庭,“刚才那个声音说的话中并不包括‘我们’。”
“那怎么办?”索勋有些泄气,“妈妈抱歉,我刚才不应该开口的。”如果他不开口,或许顾庭能够从那个神秘声音的嘴里问到更多的事情。
“这不是你的问题。”顾庭拍了拍索勋的手臂,看向坎贝尔,“所以……我们该怎么做?”
坎贝尔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似乎只要有坎贝尔在,那么一切的问题都不成问题。
“既然如此……”银发雌虫做出了决定,“那么,就去赫尔狄克星一趟吧。”
oe08号星球上,此刻琉璃也忙完了事情回来,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的阿诺德,“怎么了?是想我了吗?”
对于自己喜欢的对象,琉璃热辣又大胆,直接脱了外套跪坐在阿诺德的腿上,搂着对方的脖子就狠狠吻了上去。
阿诺德也很快回吻,虽然他是雄虫的体魄,看起来清瘦得基本上与琉璃差不多,但琉璃却知道对方白皙的手臂下藏着多么强大的力量。
一吻结束,琉璃的脑袋抵在阿诺德的肩头喘着气,反观阿诺德却气息平稳,他摸着怀里亚雌的脊背,道:“我准备回赫尔狄克星了。”
“这么快?”琉璃一愣,眼里闪过落寞。
“你……”阿诺德沉吟片刻,“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等等——你说什么?”
“和我一起走。”这一次不再是问句。
“好。”琉璃点头,只要是阿诺德说的话,他几乎从来没有拒绝过。
……
临出发的前夜,顾庭又做梦了。
“孩子,又见面了。”显然,虫母期待了每一次和顾庭见面的机会。
顾庭:“我们准备去赫尔狄克星了。”
虫母讶然,“上次还没有告诉你,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
“是另一个……虫告诉我们的。”顾庭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虫母解释了一下,“但是他似乎很讨厌幕星之眼。”
“这样啊……”虫母轻笑,“我好像知道是谁了,不过,我也很讨厌幕星之眼。”
“为什么?因为他们吞噬伴侣吗?”
虫母眨眼,“并不,那只是一个诅咒。”他看向虚无的黑暗,轻声叹了口气,“是诅咒,也是报复,只是我没有想到幕星之眼的虫竟然真的做得出来……”
“什么意思?”
“他们为了力量不择手段,自诩是最接近雅克斯的虫种,却令我生厌。”
顾庭抿唇,他还是有很多的疑惑,虫母却先一步道:“别着急,等到了赫尔狄克星,你就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事情了,所以这点儿时间可以交给我吗?”
“好吧。”顾庭点头,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虫母露出了一个温柔的浅笑,“可以告诉我一些你和那个雌虫的故事吗?就当是满足长辈的一个小小好奇心?”
原本还有几分严肃的气氛立马消融,脸皮薄的顾庭红了红耳朵。
本来他和坎贝尔计划着今晚尝试一下芯片里的新技能,但这一趟出行定得突然,为了明天的好精神,两虫只好放弃了这一次的尝试,准备再约时间,但素了很久的年轻雄虫可没那么容易满足,于是……
总之最后顾庭几乎红了半片胸膛地吻住了坎贝尔肿胀的唇瓣,带着一丝腥咸,但又那么地令虫痴迷。
他看向已经做好听故事准备的虫母,无奈一笑,“好吧,其实我和坎贝尔是在很久以前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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