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完,时间过得很快。
初一那日到处拜年,初二回乔家,初三初四继续拜年,初五在自家做饭请客,这次请客完后终于把家里的食材给消耗得差不多了。
从初六开始,乔茗茗和宁渝就带着两个孩子在首都里到处逛逛。
去看□□,去看重开的皇家公园,乔小弟有时也会跟去,带着相机帮忙拍照,短短几天下来相片就能放满好几本相册。
一家人玩得很尽兴,最后再看几场电影,一直玩到正月十五元宵这日。过了正月十五后,乔茗茗和宁渝就要考虑回上阳村的事儿了。
“啥时候回?”乔茗茗窝在沙发上,边吃着炸虾片边问,“今年春种估计会早些,怕是再过两日就要忙活。”
宁渝给她端杯水:“多喝喝水,少吃点刚炸出来的,小心上火。”
接着又去翻看挂在墙上的日历,思索片刻道:“过完你和彰彰的生日再走吧。”
乔茗茗掰手指一算,呦!那自己还能在家里待上十来天。
不错不错,虾片就不着急吃了。
她把虾片往旁边一放,端起水杯吨吨喝,又掏出她那财大气粗的婆婆给乖孙俩买的进口奥利奥。
是的,这玩意儿她婆婆竟然能买到,说是从外派回来人的手上买来的,目前国内还没有呢,也就只搞到这么两盒。
乔茗茗像是吃人参果似的,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片咬一口,好吃得眯了眯眼,将腿一抬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端起水再喝一口。
嗯,有点不对,她想了想对宁渝道:“我记得今天早上的牛奶还有剩,你帮我热热。”
奥利奥就得配牛奶才行。
宁渝看完日历后正在整理屋子,听她这话认命地去热牛奶了。
此刻他无比想念丈母娘,也就只有丈母娘来一趟看看茗茗这副模样才能治治他家茗茗。
乔茗茗可不晓得宁渝心里这么想,她配着牛奶吃完三块奥利奥,剩下的只能放在一旁。
没办法,这是她婆婆买给衡衡和彰彰的,这两娃爱吃得很,要是都被她吃完了得哭。
住在首都的这几日,乔茗茗终于把嘴瘾给过了一遍。零食一样接着一样,饼干糖果以及果丹皮……甚至没事儿干的时候还拉着宁渝去排队买烤鸭买糕点。
最终,等到了彰彰生日前夕,乔茗茗悲催的发现自己起码胖六斤。
“怎么可能呢?我这裙子怎么紧了呢?”乔茗茗瞪大眼睛,惊恐地摸了摸胳肢窝的位置,竟然有点崩人了。
宁渝撑着她往上举举,放下,平静道:“恭喜你,起码得重六斤。”
年一过就胖六斤,看来这段时间的东西没白吃啊,值了值了。
乔茗茗捂着胸口,想崩溃。
“六斤,我不会有双下巴吧!”乔茗茗赶紧跑到镜子前,使劲儿低头挤挤,果然有双下巴若隐若现,她倒吸一口冷气,“减肥,从今天开始我要减肥,我我我、我每天晚上不吃主食和肉了。”
宁渝:“说啥呢,哪有人减肥的。胖点好,你胖点好看。”他长这么大,从没听过谁说要减肥的。
乔茗茗不可置信:“你真觉得胖了好看?”
宁渝上下打量她几眼,特精明地说:“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区别,胖瘦都差不多。”
他要是敢说胖点好看,那茗茗就能追问:所以你是不是觉得我从前那样不好看?
要是说瘦,就得跳起来说他这会儿是口不对心,觉得她此刻丑了。
宁渝求生欲拉满,这波回答无功无过,乔茗茗虽然觉得他太过敷衍,但没再说什么。
乔茗茗叹气,换下裙子道:“还好还能穿,这可是我新做的,还没穿过三回呢。”
翌日,天气晴朗。
首都初春渐渐开始暖和了,虽说温度上瞧着还是没多大区别,但那太阳暖了些许,风更是小了不少,刮在人的脸上总算不会跟刀子刮来似的。
彰彰的生日热闹,跟她说了今天会有很多人来后,这小孩儿兴奋无比,穿着崭新的鹅黄裙子乖乖待在门口等待客人的到来。
来得最早的是乔小弟,到门口后直接把彰彰抱起来放在脖子上:“想小舅没?”
彰彰赶紧护住自己头上的发卡,然后抱住他的头:“想啦想啦,姥姥呢?”
乔小弟进屋:“你姥姥他们还没出门呢,慢得要命我等不了。不过你怎么见到小舅就问姥姥,你还喜不喜欢小舅啦?”
“喜欢喜欢。”
得到满意的回答,乔小弟拿一块炸鸡翅放在嘴里啃,然后特别自来熟地到处走,走一圈完觉得这蒜香鸡翅还不错,就又拿一块来吃。
不多时,宁渝带着孔老师等人来了,彰彰惊喜,挣扎着要下来。
乔小弟蹲下“嘿”一声,“刚刚还说最喜欢小舅,见你爸来就又迫不及待赶过去。”
彰彰理直气壮:“因为爸爸来了,就最喜欢爸爸了。”
乔茗茗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做好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宁渝你让老师他们垫垫肚子。”
其实也差不多做好了,昨天晚上就开始做,丸子是昨晚炸的,各种肉也是昨晚腌的,连要熬的汤也把食材洗干净了放到砂锅中。
所以等赵琼花几人到达时,竟然发现并不需要她们帮忙。
乔家一来,小孩儿就多,加上巷子里的几家小孩儿也跑来玩,家中顿时便热闹起来。
彰彰跟花蝴蝶似的,边笑边在小孩儿群中穿梭奔跑,时不时跑进厨房兴冲冲说句“妈妈我今天太开心了”之类的话,说完就又跑出去。
赵琼花捂着嘴巴笑,对秦婶儿道:“这孩子就是精怪,小小岁数啥话都会说。”
秦婶儿忙说:“这才好呢,小孩嘛就要机灵点,彰彰性格像小乔,很好。”
刚到的李桂芝听到这话,心里不禁点头,其实也有点认同。
别看她烦儿媳妇那性格,但儿媳妇绝不吃亏的性格和绝不饶人的嘴要是放在自己孙女的身上,还是很好的。管其他人受不受得了,反正自己开心不会受欺负就行。
不像回北,跟个闷葫芦似的,在家中被侄儿抢东西了也忍着。
而彰彰呢?前段时间她带彰彰出门玩时顺带回家里拿个东西,彰彰当时手里抓着块饼干吃,被老大儿子抢了后直接抢回来,打架也丝毫不落下风,这性格才好呢。
李桂芝跟乔茗茗点点头,随意坐在椅子上就不说话。
屋外小孩叽叽喳喳的声音特别吵,厨房里是一阵阵的炒菜声。
午时快到,饭菜准备完毕。
屋里坐不下,院子里就开了三桌。就这,好多小孩儿都还没上桌呢。
不过小孩儿反倒喜欢桌下吃,捧着碗坐在屋里的小桌上,吃着吃着出去跑跑玩玩,玩累了又继续回来吃。
彰彰高兴得嗓子都哑了,等午饭结束,她再也撑不住,抱着乔茗茗就喊想睡觉。
乔茗茗就等着她这句话呢,今天六点钟起来玩到现在都没正儿八经停下休息片刻,哪能不困呢?
赵琼花帮忙洗了碗收拾了东西才离开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了。
李桂芝留下来,趁乔茗茗抱着彰彰回房间睡觉的空隙,拉着宁渝去角落问:“我刚刚听你媳妇儿说,你们过几天就走?”
宁渝点点头:“对。”
李桂芝皱皱眉,倒也没说让儿子别去的话,只道:“那要不要把衡衡和彰彰放城里?衡衡是要上学的,乡下总归没有城里好,就像现在有学校教外语,可乡下能教吗?孩子我帮你们看着,到时候就去……”
宁渝打断:“我们又不是在那里待许多年,衡衡和彰彰离开我们对他们不好,再说,外语我也可以教……明年我们说说不准会再回来两三个月,您别担心了。”
李桂芝嘴巴动动,想说啥吧,又没说。好半天,她看看左右,指着柿子树压低声音说:“你、你怕是也晓得了,那里藏着东西,是你姥姥姥爷留下来的,这几年啊我是每晚都吊着心睡觉,等你房子收回来后才睡好……你这次要走,注意一下钥匙别随便给人。”
宁渝没想到他妈竟然把这事儿给说了,点头然后又问:“要我帮你放起来吗?”
李桂芝:“你有渠道存银行?”
宁渝:“没渠道,可家里这么大,放哪里也比放在土里来得强吧?”
李桂芝沉默片刻,说:“那你要放好了,总共……十四块,你姥姥姥爷当年本是想给你六块的,但你太小了,就都我收着。这事儿你爸也知道,他那时候也说不让告诉你的。往后,往后我去见你姥姥姥爷了,你六块还是你六块,其他的彰彰衡衡,回南回北分分就行。”
宁渝无奈:“你说这些干啥呢,说不准你自己往后都用了。”
“那不能!”李桂芝说,拍拍兜道,“我身上钱多着呢。”说完,又指了指位置就走了。
她一走,宁渝才转身,就见茗茗蹑手蹑脚地轻轻走过来。
“嚯!”宁渝吓一大跳,“怎么了?”
乔茗茗眼睛眨眨,背着手慢慢走近:“我怎么觉得刚刚听到什么了,你啥的,衡衡彰彰回南回北又啥的的话呢?”
肯定是分金子来着!
宁渝拍拍她:“关门。”
乔茗茗跟个狗腿子似的飞速把门关了。
宁渝去倒座房里找了锄头来,来到柿子树底下,看了看就开始挖。挖了好大个坑,几分钟后才把这铁盒挖出来。
乔茗茗:“哇——”
大户啊,这能灼伤人眼睛的美丽颜色,瞧着太特么喜庆了吧!
她心脏扑通扑通跳:“藏哪儿?”
宁渝又去找了些工具,来到他们的卧室,开始挖地。
乔茗茗:“……”
请问,这和埋在外面有什么区别?
他们房间的地上铺的是石板,把床挪开后再挖开石板,然后掏土,又打个木箱放进去。
最后装着金砖的铁盒放木盒中,盖上木箱盖子,把土堆回去,压实,最后盖石板。
一通操作下来,天都黑了。
宁渝扶着腰直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叹气:“这样才最安全。”
乔茗茗挠挠头,咽咽口水,说:“可是这样我睡不着啊。”
宁渝:“怎么说?”
乔茗茗瞪大眼睛惊讶说:“我睡觉的时候一想到我身下有14斤的金子,我哪里能睡着?”
宁渝:“……”
完蛋,这么一说他其实也睡不着了。
不过,想归这么想,当天晚上也不晓得是累的还是忘了这回事儿,乔茗茗和宁渝洗完澡回床后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天亮。
之后几天也是如此,搞得两人都觉得自己是不为14斤金子所动之人了。
哦,这高尚的情操真是世所罕见!
夫妻俩皆为自己赞叹之时,孔帆老师来了,带来个消息:“咱们恐怕得提早几天去。”
为啥呢?
因为山羊岭里发现一株符合要求的母树,孔帆老师想早点赶去看看。
这是大事儿,乔茗茗也不管自己生日有没有到了,连忙收拾东西准备走。
宁渝赶去买车票,出门前谢善文着急忙慌赶来:“多买一张,我这次也跟去。”
“你跟去干啥?”宁渝纳闷。
谢善文:“我手头上的事儿完了啊,老李我是不想跟了,他这人啰嗦得紧,目前不晓得干啥,当然跟着老师。”
宁渝骑上前几日新买来的自行车,问:“那你叔公呢?”
谢善文干脆坐在他后头:“我叔公上山上去了,有自己的警卫员还有人护理,得闲了和老战友说说话,才不爱搭理我。”
“老师答应你没?”宁渝最后问。
“没答应我能来找你吗?”
“行吧。”宁渝道,然后眉毛一皱,“下来下来,我着急买呢,你重成这样我哪里有办法快起来?”
谢善文被从车上赶了下来,然后就见宁渝扬长而去。
家里的东西很快整理完,这次回屏北好多人同行,带的东西反而不能多。
可赵琼花和李桂芝以及周围邻居都送了不少东西来,再是压缩行李,也压不了多少。
回去那天刚好是乔茗茗的生日。得!十多人的出行,兵荒马乱的,过个啥嘛,她亲爱的赵琼花女士倒是凌晨四点钟赶来,给做了份长寿面。
加上宁渝的,乔茗茗吃了两碗面,上车时人挤人的,差点没把肚子里的面条挤出来!
乔小弟这次也跟着一起走,又是大包小包的行李,宁渝甚至把彰彰用布带绑在身上,终于上车坐好后才能松口气。
卧铺票买不到那么多,只买到五张,刚好老师和队伍里的几位女生住,其他人就坐在硬座上。
乔茗茗带着衡衡和彰彰去卧铺车厢了,晚上睡觉时,她抱着衡衡,彰彰和柳婉睡,就这么坚持一晚,第二天再坚持到傍晚,这场颇为心累的旅程终于到达终点。
屏北火车站。
周主任接到电话后就告知了志斌叔,于是志斌叔安排周平安开着拖拉机来接人。
屏北的冬天走得更早,下车后明显能感觉到气温暖和许多。
周平安拖拉机就停在火车站门口,在衡衡和彰彰看来拉风极了,彰彰更是鼓掌说:“我在家里没看过敞篷车呢!”
她在首都住两个月,如今说首都也是指“家里”了。彰彰对首都的公交车特别看不上,这小孩儿竟然有点点晕车,还是喜欢这种没有篷盖着的拖拉机。
周平安招手:“这儿呢!”
宁渝笑笑:“哪里能看不到。最近怎样,舅爷他腿还好吧,我回家前听说他腿有点酸。”
周平安笑笑,宁渝平反了,事儿解决了,家里人才晓得他竟然是亲戚。而且关系还算亲近,因为爷爷还在就更显亲近。
跳下车帮忙抬行李,说道:“好着呢,那几天雪大我爹不让他去猪圈,他在家里浑身难受呢。隔天让他去了,他立刻就生龙活虎起来,腿不酸腰不疼,一顿能吃三碗饭。”
周平安把行李搬到车后斗放好,余光一扫看到脚边的彰彰,忍不住“呦”一声,笑道:“彰彰过完年回来圆乎不少。”
乔茗茗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
周平安:“你们日日在一起,我这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彰彰,明显就能看出来。”
宁渝把彰彰抱上车,自己也踩着脚蹬上去,边拉乔茗茗边说:“彰彰确实胖了,她衣服都紧了些。”
倒是茗茗又瘦了下来,比回家前还要瘦,惹得丈母娘总拿斜眼看他,觉得是他亏待了茗茗。
可哪里是他亏待?
宁渝算是发现了,这姑娘身上的毅力十成中有七成都点亮在瘦身上,学习上最多只分一成。为了瘦,把烤羊肉摆在她面前她都不肯吃呢,也是罕见。
所有人都上车坐在板凳上,周平安就把布篷给安好遮风。
彰彰紧紧抓住爸爸的衣服说:“不能不安黑黑的布吗?”
宁渝搂紧她:“不行哦,风大。没事儿,车后没盖呢,车上也不会臭。”
彰彰最怕公交车上的气味了,有次她吐得头晕脑胀满脸通红,宁渝都在想怎么能自己搞辆车的事儿了。
彰彰撅嘴,等车子发动后,确实没难受,就又渐渐恢复精神。
周平安隔着铁网跟乔茗茗说话,道:“你们家里已经让我妈去整一遍了,这段时间苹果和程芸芸也有去扫扫,所以房子都还好好的。”
乔茗茗:“真是谢谢婶儿了。”
她记得自己回去前周明芳怀孕六个月了,估计下个月就得待产,于是又说:“明芳要生了吧,我回来时买了四袋奶粉,等会儿拿两袋给你,你帮我送给明芳。”
奶粉票是宁渝补发的,给了妈一张又给了婆婆一张,剩下的就买了四袋奶粉。
这东西拒绝不了,周平安连忙谢过:“我妈正愁着呢。”
太阳下山,暮色四合。
在黑暗笼罩这片土地之时,哐哐响的拖拉机终于到达上阳村。
此时村民们都吃完了饭,在家的在家,在礼堂的在礼堂,等拖拉机停在知青院门口时,好些人才发现是乔茗茗和宁渝他们回来了。
“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小乔你得过几天再回来呢。”周苹果匆匆跑来,拉着她惊喜地说,“太想你了,你不在我连吃肉都觉得没意思。”
后边的宁渝,以及跟来的唐际秋:“……”
他们两个是不是有点多余?
乔茗茗笑笑:“那你明儿来我家吃饭,我带了好些东西来,保准让你吃得有意思。”
说着,两人就到旁边去,跑出来的村民们也把乔茗茗围着,他们有好多问题问。
“首都好不好玩儿?路上是不是都是车,我听广播说我们的生产的汽车好几万台了?”
乔茗茗:“好玩儿,路上有汽车,但还是自行车多。”
“……小乔,我听今儿广播说,农业机械化是啥子个意思嘛,我们都听不懂,小乔你们首都有没有给写出来解释解释。”
乔茗茗:“这我也不晓得嘞,应该就是多用拖拉机这种机器来种地吧。”
她心里倒是挺惊奇的,怎么村里人人都听广播了?
“……小乔小乔,卡特是啥样的人哦,说是当米国总统了,长啥样你们那里报纸有画不?”
乔茗茗:“……”
震惊,这事儿她都还不晓得呢!
“嗐!志隆这是你今天听的,小乔今天还在坐火车呢怎么听!”
“是哦是哦。”
乔茗茗恍恍惚惚,周苹果笑道:“咱们村过完年就买了台新的收音机,最近傍晚都会放新闻来听。”
乔茗茗:“大家都听?”
“对嘞,没事儿干嘛,一边吃饭一边听。志斌叔安了好几个扩音筒,现在全村,包括你那边都能听到。”
谢善文是第二次来这里,被上阳村的变化惊得不行,等听到这里人人傍晚都听新闻时更是惊讶。
多听新闻有远见,还能扩宽眼界,对自己和集体的发展都不可估量。
谁能想到,这遥远的村庄里的人竟然都讨论着刚刚出台的“农业机械化”口号,晓得80年要基本实现农业机械化。
他再四处瞧瞧……嗯,天太黑瞧不出来,但是这地明显特别平坦。
又回忆回忆,发现来的路上道路颇宽,完全感觉不到多少抖动。
随着周主任的到来,让村民们各干各的事儿后,乔茗茗才从人群中被解救出来。
她脸都笑僵了,口渴的要命。
宁渝特别体贴地递上水壶:“喝慢点,水是冰冷的,嘴里含含再咽。”
乔茗茗哪里等的及呢,喝完,嗓子总算好了不少。
孔老师他们已经搬着行李回院子去了,谢善文都把院子内外看了圈,点点头还挺满意。
周主任过来,帮忙提着两袋行李回家,回家路上边走边说:“你们要是还不回来,我怕是得打电话去问问,因为市里说要收山葵了,想问你啥时候可以收呢?”
乔茗茗想了想:“大后天吧,明天我去看看山葵长得咋样。”
“别,你们坐这么久的火车,还是先在家休息休息,山葵我去看过了,竟比上一波的还好些,后天我再跟你去。”周主任还是很体谅人的。
到家了,他说,“房子里的炉子已经点好,水也烧好,我就先走了。”
“哎等等!”乔茗茗喊住他,宁渝就默契地把奶粉掏出来,硬是塞给周主任,“明芳要呢,您咋能不收呢。”
周主任笑笑:“得,那我就收下!”
宁渝摆摆手:“行,哪天明芳生了您来说声。”
周主任揣着奶粉离开。
晚风阵阵,凉飕飕的。
家里没啥变化,但干净特别多,乔茗茗都感觉像是被做了大扫除,关键是东西都没动,床上还有衣柜抽屉也没有被翻动的迹象。
乔茗茗感慨:“周婶儿太好了,节省咱们不少事呢。”
炉子里的水咕噜咕噜的,喝杯热水后,整个人才暖和过来。
乔茗茗迫不及待去洗澡,洗完出来宁渝已经把饭给做好了。
她冻得直哆嗦:“我被家里卫生间惯坏了,现在好不习惯。”
宁渝:“要是咱们这里也能盘个炕就好,可是没有这种习惯,没人会。”
他也不会,这玩意儿也是要技术含量的。
乔茗茗郁闷片刻,又很快把这事儿抛在脑后。哎,以前怎么生活的现在就怎么生活嘛,总想着有暖气的事儿烦恼的是自己,现在又没办法变出暖气来对不。
吃过晚饭,一家人都有些累了,上床后一觉睡到天亮。
隔日,周主任又匆匆赶来。
乔茗茗大老远的就能看到他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不禁问:“咋啦?”
周主任笑道:“喜事登门。”
乔茗茗看着他手上的文件,赶忙往前走两步,惊喜:“是不是山柚油的事儿有结果啦?”
周主任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又道:“说是让我们寄份样品去,这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了吧?我问姜书记,他的意思也是说明手续过了,看看质量,如果达标就能送去参会。”
乔茗茗不禁跳起来,第一时间看宁渝,然后兴奋道:“送去啊!”
周主任其实有点紧张:“咱们要不要再榨一份?”
油是去年榨的了,总觉得还是新的好。
乔茗茗愣了愣:“算了吧,万一要是再来调查一趟,发现我们送去的是新榨的……”
周主任一听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干脆道:“旧油一份新油一份,写清楚标明就好。”
乔茗茗点点头:“也行。”
周主任斗志昂扬,连忙去找周志斌,然后两人又去找董三叔。
乔茗茗兴冲冲跟去,等到傍晚才回来。她对宁渝道:“太厉害了,周主任和志斌叔今天晚上都要睡在榨油坊里,说是要盯着才行。”
宁渝也刚从山羊岭回来,搓搓冰冷的手,放在炉子上取暖:“这么谨慎?难不成到时候送货还得他们跟着?”
乔茗茗:“真别说!志斌叔是打算亲自去送。”
说着笑出声:“大冷天的,亏他不怕冷不怕累。”
宁渝抬眸笑问:“你呢?”
“啊,什么?”
“你呢,志斌叔没请你去,和市里李主任交谈时好像一直都是你。”
乔茗茗顿了顿,犹豫道:“应该……不会吧?”
宁渝笑呵呵,手彻底暖了后就把乔茗茗冰冷的手含在手掌中,握着说:“你做好要去市里一趟的准备。”
乔茗茗:“……”
她嚎道:“我刚坐完火车!”
她这半年都不想坐火车了!
宁渝安慰道:“说不准你能和我赶上趟,我也得去呢。”
乔茗茗撇撇嘴:“就是你去了,我都不想去的。”
宁渝安慰地拍拍她:“加油!”
说完,热热饭开始吃晚饭。
晚上,宁渝蹙眉也不晓得在写些什么。屋子里的灯泡今天刚换了,远没有先前那么昏暗了,屋里仿佛焕然一新。
乔茗茗呢,抓耳挠腮地做题目。
她这段时间闲得蛋疼,又忙得飞起,竟然把今年最大的事儿给忘在脑后!
这咋行呢!
乔茗茗赶紧主动刷题,还提出把乔小弟拉到家里住几个月的事儿。
这小子就得人鞭打着才行,要不然他可不会看书。
总不能前边走了九十步,眼瞅着要到达终点了,最后十步突然垮了吧?知青院里的学习氛围虽然浓厚,但事儿挺多,挤出的学习的时间还是不够。
宁渝欣然同意。小弟在嘛,时不时帮忙做饭扫地,也能减轻他的工作量。
乔茗茗对于考个好点的大学还是没啥信心,主要也是不晓得自己水平到底处于哪个位置。没个统考没个质检的,真让人心慌。
做完手头这张数学卷子,乔茗茗站起身,伸个懒腰喝杯水,又溜溜达达地凑到宁渝身边去看看。
“农业机械化……哎,你咋在写这个?”乔茗茗好似,再凑近继续读。
“……下乡三年,农村走上农业机械化的最大难题在于……哎哎哎怎么不让我看了!”乔茗茗再凑过去。
宁渝:“没写完呢,写完给你看。”
乔茗茗好奇:“你这是写稿子吗?打算发报纸的?”
宁渝:“没有,只打算交给院里。”
“哦!”乔茗茗撑头,继续看他写。
她也不太看得懂,宁渝上头列了一项项数据,她更奇怪宁渝这是啥时候搞来的数据。
宁渝:“……你物理的做完没?”
乔茗茗默了默,重新回去做,嘀咕:“物理好难啊。”
她反正到时候学啥都不学物理!
如果可以,她想上中文系。在乔茗茗看来中文系是最轻松的,混一混就毕业的那种。这年代不存在什么冷门专业,反正大学生还没出校门呢,就会被疯抢,中文系也好找工作。
乔茗茗想得美滋滋,宁渝都不忍心戳破她的美梦。
大晚上的做啥白日梦呢?大学里哪有轻松的,就是中文系也是要天天看书写作业的。
再说了,中文系是热门专业,哪里就有那么好上。
不过还是不要打击茗茗的自信心为好,宁渝觉得她在这种几乎所有等待高考的人都看不到曙光时,还能保持着对高考终将也必将来临的希望,这种心态也挺好的。
乔茗茗美滋滋过后,继续埋头苦哈哈地做着物理题。
隔天和周主任上山,看看山葵。山葵长势特别好,好到乔茗茗都生出想吃寿司和鱼片的了。
周主任感慨:“要是咱们的山葵也能参会就好了。”
乔茗茗随口道:“到时候问问呗,实在不行就联合参展嘛,山柚油有固定的客户的时候,就可以清出一半展位给山葵了。”
这话很对!周主任眼前好似打开新大门,哈哈笑了:“没错没错。有一就有二,还是小乔你想的多!”
山葵看完,就联系市里约定个时间来收。
月底,山葵采摘完毕,市里把这批山葵拉走,走的时候恨不得抓住周主任的手,并且对乔茗茗交代再交代:“你们的山葵品相好,往后千万维持这个水准,收购价不是问题。”
乔茗茗哪能不知道,山葵都卖去首都大饭店了。
她应了,谦虚道:“我们当然是尽最大努力做到最好啦。”
这批山葵比上一批多,着实卖了不少钱,志斌叔看到这些钱时心心念念的都是路终于有钱继续修了。
春日渐过,随着春耕的到来,村里又忙碌了起来。
乔茗茗送衡衡去上学,彰彰则开始跟着村里的小孩儿们在田野里奔跑。
她满三岁,和当年刚跟着父母下乡的衡衡一样大,却总觉得比当年的衡衡幼稚许多。
当然,她这样才是对的。
看着玩得满身是泥土,头上还插着许多紫云英花朵的彰彰,再看看背着小书包,手上拿着本子放学归来的衡衡,乔茗茗就有些恍惚。
时间过得有些快,最是光阴容易过啊。
恍惚间,彰彰冲着她冲了过来。
乔茗茗一个没注意,就被脏兮兮的彰彰抱住了腿,这小屁孩还满脸笑容,说:“妞妞把鞋子都玩没啦,我的鞋子还在脚上嘞,好棒对不对?”
“……”乔茗茗黑脸,“我看你不是好棒,你是找打啊你。”
彰彰又“嗖”一下跑开了,“不许打小孩的,有话好好说,这是妈妈你说的!”
乔茗茗脸更黑了,前几天看到周平安在拿着竹鞭抽儿子,她上去意思意思劝说几声,这话就被这熊孩子听到了,如今她刚要拿竹鞭,她就把这话摆出来,精得要命。
衡衡手一伸,把妹妹抓住:“打,得狠狠打,那是前几天的妈妈说的,今天的妈妈可没有说过这话。”
彰彰瞪圆眼睛,指责说:“哥哥坏!”
这是她的话!
衡衡哼两声:“你不是总说这话吗,总不能只许你说不许我们说吧。”
兄妹俩又吵吵闹闹的了,然后慢慢吵回房间。
乔茗茗低头一看身上的泥土,还是气不过,狠狠拍了彰彰屁股几巴掌。
别以为你哥替你转移注意力,你就不要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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