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声音又冷又毒,好像淬了无数的刀子,别说女经理花容失色,就连江霖一时也默然了。
他好像忘了教导陆执非礼仪方面的问题,不过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必要。
经过陆执非的吓唬,成果喜人。
女经理老老实实,不敢再和江霖讨价还价了。
江霖问出他想问的问题:“你和唐镜在一起多久了?唐镇项目你全程都知道吗?”
女经理算了算开口道:“我和他认识有十年了,这两年唐镜在这边做项目,我就一直跟着他。”
江霖继续道:“那你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异常行为吗?”
刚才江霖注意到,唐镜阴气发作的样子很惊恐,但女经理明显之前就见过他发作,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奇怪。
女经理回忆道:“半个月前,当时,他因为要推动龙女井改建的项目,压力特别大,因为当地很多人都不同意改建龙女井。”
江霖说:“你对龙女井的传说有了解吗?”
女经理点点头道:“恩,老一辈的人都说以前缺水,要不是龙女把龙珠放在这里,否则我们都没有水喝。”
江霖又问:“你信吗?”
女经理脸上露出了一个飘忽的笑容,信吗?之前其实也是有点信的,家里的老人都对龙女井特别信,小时候过年,大家都要去龙女祠去祭拜,总觉得在那里许愿特别灵,只要告诉给龙女,龙女就会倾听他们的愿望。
后来渐渐长大了,虽然没能像唐镜那样可以出去读书,但也见识了外面的世界,觉得老人们的思想太陈旧了,一个龙女井有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前段时间,唐镜出了事情,后面陆陆续续又失踪了几个人,女经理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也许真的有过神灵庇佑过他们吧。
女经理苦笑道:“信与不信有那么重要吗?我知道龙女已经化为了怨灵,现在不是说要镇压她吗?”
今天这件事闹的很大,女经理知道唐镜被人从警察局放出来了之后,虽然政府给了解释,说是这一切都是灵异事件的原因,失踪的人也是因为龙女井存在着怨灵,但当地很多人都不接受这个说法。
龙女井都存在这么久了,怎么可能突然变成怨灵呢?而且灵异事件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哪里像是官方说法,很多人都说要闹到网上去,说是政府包庇唐镜,唐镜因此刚才还有些心情不好,朝她抱怨。
江霖看着镜中女人的神色,淡淡道:“它之前不是怨灵,而是因为唐镜,才变成了怨灵。”
女经理脸色微微变幻了一下,她不知道江霖为什么会这么说,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难道就是因为唐镜要填龙女井所以触怒了龙女?
江霖继续询问道:“他第一次发现阴气缠身之后,有没有其他的举动?比如他有没有什么东西很重视?”
女经理认真地想了想道:“他晚上睡不好,会一直做噩梦,之后整夜都不会睡觉,一直疑神疑鬼的,非说有眼睛看着他,那段时间,他也不让我碰她,至于什么其他的东西,确实没有见过。”
江霖闻言有些失望,他看得出来,对方说的应该是实话,而且以唐镜的性格,如果真的在墓穴里找到了什么东西,也不会告诉眼前的这个女人。
但江霖想了想,又觉得这个女人对唐镜的了解也许比他想的还要致命。
于是江霖换了思路问道:“你知道,唐镜会把贵重的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吗?”
女经理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银行!他对我说过,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在银行里,无论是钱,还是重金属。”
说到这里,女人隐隐想起什么道:“他那段时间行为太怪异了,所以我悄悄翻了他的手机通讯记录,发现他给银行打了几个电话。”
江霖闻言点点头,此时江霖在脑海里询问系统:
【查阅一下唐镜这段时间出入银行的记录。】
很快系统给出了数据,就在几天前,唐镜回到龙城的那段时间,唐镜说是去陪妻女,实际上有一天他独自一人去了银行买了一个私密性最高的保险柜来存放私人物品。
银行的保险柜不仅可以存钱,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存放客户的金条,各种首饰,古玩等贵重物品。
不过有一个问题是,龙城距离这里光去的车程就有四个小时,即使江霖现在出发,也根本来不及回来,而且东西在银行里,就算现在江霖是修行者,身体素质能够超越普通人几倍以上,也不可能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突破银行的安全系统,将保险箱打开,取走东西。
江霖收回思绪,对女经理开口道:“我想问的问题已经问完了,我希望你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明白吗?”
女经理忙点点头,她知道江霖的意思。
其实她此刻哪里不知道江霖的身份呢?他一定是唐镜请来的那两个高人的其中一个,不过女经理不会告诉唐镜。
唐镜这个人心思很重,就算自己告诉了他,唐镜也不会多感谢,而是觉得自己肯定吐露了不少消息,背叛了他。
而刚才,女经理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唐镜很有可能就是把龙女变成怨灵的罪魁祸首,她虽然对龙女井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可是也不想引火上身,唐镜刚才给她说的那些话,很有道理,以后这种灵异事件会越来越多的,她还是早点打算为好。
从夜总会出来之后,江霖带着陆执非返回宾馆。
路上依旧没有人,昏黄的月光洒下暗淡的光,落在两人渐渐重叠的身影上。
江霖牵着陆执非的手,步伐沉稳。
陆执非瞅着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他刚才听江霖问了那个女人的问题,总算明白江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了,原来是他找到了龙珠。
灵气复苏,山河异变,会出现大量的宝物,那些曾经人们以为是传说的东西接连二三地开始现世,不过要想得到它们并不容易。
这么说吧,灵气灭绝的前夕,当时的修行者其实已经预感到了,于是他们为了保存自己的传承,或是等待时机,他们会将自己的法器和灵物封印在一个隔绝的空间里,直到灵气复苏,这些空间才会慢慢显现出来,后来这里被人称为秘境。
空间里面有药材,有灵器也有法宝,当然也相当的危险,无数人会为此进行争夺。
陆执非曾经得到的一个s级的灭日山河图就是从一个大型秘境抢到了,灭日山河图可以收纳自己的死气,还能蕴养它,可以说是顶级的大型群伤法器,十分好用。
陆执非原本打算等后面找机会再进秘境找到自己的法器,没想到现在时间这么早,江霖就发现了一个龙珠。
虽然陆执非不知道这个龙珠能够评定到什么级别,但想想,也觉得让人眼馋......而且江霖的运气太好了,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它。
陆执非有些懊恼,要不是上一世自己这会还在福利院里,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不知道,否则他现在绝对能够比江霖的起点更高。
不过也因此,陆执非更想不通了,既然江霖这个时候就这么强了,为什么他之前完全没有听过江霖的名字,好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陆执非心绪涌动,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搞清楚江霖的想法是什么。
陆执非仍然认为江霖带走他,一定是因为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否则他在福利院中,他怎么就单单带走了自己?而且在灵气复苏来临的初期,江霖就已经在特安局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接下来,他会干什么呢?
他想掌握更多的资源吗?
陆执非有这样的猜测是很正常。
这个时候形势不明,大部分的修行者都出于谨慎或是想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选择再等待一段时间,例如龙虎山。但事实证明,闭门造车并不可取,只有提高自己的身份、地位,才能知道更多的信息,掌握更多的资源。
所以后面有人能够以尽快的速度占据对修行者修炼十分有利的福地,有人拿到内部消息,知道如何检测出修行者的资质,以此进行谋利。
而江霖的起点太好了,他不仅个人实力优秀,也和特安局交好,他完全可以凭借这些优势和国家谈判,掌握更多的权力。
所以江霖最好的道路就是留在龙城,抓紧时间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可通过和江霖这几天的相处来看,陆执非发现他完全看不透江霖,江霖不仅很少外出,除了之前帮助特安局解决黑雾之后,他再没有其他的动作,并且还在政府展开大动作的关头,带着自己来这种偏远的地方。
即便有龙珠这样的意外之喜,也说不通江霖这个人的想法。
陆执非想的出神,没发现自己看了江霖太久的时间。
江霖没办法忽略少年太明显的视线,他偏过头,顺手揉了揉陆执非柔顺的银发开口道:“怎么了?”
被男人像是对待宠物一样触碰,陆执非第一时间竟不是躲避,他有些烦躁地甩甩头,干脆直接问出口:“你现在不是应该回龙城吗?干嘛呆在这里。”
江霖微微笑了一下,他知道陆执非已经猜到龙珠就在银行里了,不过江霖并不着急:“没关系,我打算叫特安局的人帮我取过来。”
陆执非立刻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他完全不能理解,江霖竟然放心让别人取龙珠!要知道这种宝物后面不知多少人争得天昏地暗,秘境死伤率超过三分之一,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就算是现在的特安局不识货,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也不能放任这种意外的发生。
少年的表情几乎是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江霖失笑,不过他没有解释,信任确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如果能够找到值得信任的人,那比龙珠还珍贵。
再说了,想要让唐镜得到应有的惩罚,还真得需要特安局的人帮忙才行,说到底,现在还是一个财权社会,唐镜能够安全脱身,就是因为他现在有着硬通货,钱。
只要有钱,唐镜接下来也能过的很好,吃到灵气复苏之后的一波红利。
很快人们就会发现,即便灵气复苏,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革,有钱有资源的人,也能够先人一步掌握普通人得不到的东西。
这听起来是不是很不公平,可是这就是现实,这就是规则。
江霖不想这么血淋淋地将规则掰开给陆执非讲,虽然他知道陆执非一定懂,但他决定换一个方式,让陆执非看到另一面。
那就是规则之下,也有人情。
*
之后,陆执非没再说话,但一直用十分复杂的目光打量江霖。
江霖也不知道陆执非在想什么,不过总觉得,少年的眼神说不出来的奇怪。
江霖没有多想,回家已是深夜,该好好睡一觉了,明天他还准备带着陆执非在城镇里到处逛逛。
一觉醒来,又是天明,外面天光大好。
江霖起身洗漱完毕后,将陆执非房间厚重的窗帘拉开,顺便掀起他的被子,只见没了被窝的遮盖,少年蜷缩着身体躺着,只能看到侧脸,像只小树袋熊,眯着的双眼还有浓重的困意。
江霖发现陆执非其实更喜欢黑暗的地方,或者他更适应黑暗,明明盖着被子睡觉,他非要钻进被子里才好,也不怕闷着。
好像确实不怕,想起少年被关在那种狭小的容器里那么多年,江霖神情也不自觉地柔软了几分。
陆执非被男人突然掀开被褥,他起床气发作,恨不得将被子重新从江霖的手中抢过去,可是江霖太高了,就算是自己坐起来也没有办法够到男人的手。
于是陆执非干脆选择摆烂,他直接将枕头蒙住自己的脸,继续睡。
江霖对陆执非赖床的方式感觉到啼笑皆非,他又想拿起少年盖在头上的枕头。
可这一次少年早有准备,紧紧握住,就是不让枕头从他的头上挣脱。
江霖只好重新想了一个办法,直接将陆执非从床上抱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就这样抱过对方,江霖的动作相当地熟稔,在陆执非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便已经落入了江霖的怀中。
男人温热的掌心刚好可以贴住陆执非小腿,另一只手则握住他的肩膀,因为天气不冷,房间也有空调,陆执非睡觉的时候穿的是短袖短裤,刚好肌肤没有任何阻挡地触碰在了一起。
这一刻,陆执非浑身都颤栗了一下,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你干什么!”
陆执非恼羞成怒地用枕头砸江霖的脸,以实际行动来谴责江霖的行为。
江霖没有躲,猝不及防被枕头砸了一个正着,当然不算猝不及防,陆执非的行为是完全在预判之中的,只是江霖觉得枕头砸脸对他来说一点都不痛,杀伤力接近为0,所以江霖懒得躲。
当江霖真被枕头砸个正着时,确实觉得相当的柔软,他下意识地嗅了嗅,上面好像还有一丝奶香味,和陆执非带来的那瓶沐浴露的味道一模一样。
陆执非没想到江霖真的没有躲,他用枕头砸中江霖后,发现江霖还是原封不动地站在原地,甚至抱着自己的力道也和刚才没有一丝不同。
陆执非将枕头移开,只见男人目光沉静地看着自己,隐约中好像还有笑意闪过。
陆执非也没有了刚才的气焰,他揪着枕头的一角,冷哼一声道:“我在睡觉,你干嘛故意吵醒我?”
江霖低声道:“到吃早饭的时间了。”
陆执非不免气呼呼的,之前在江霖的家里也是这样,江霖好像把时间都安排好了,该什么时间段吃早饭,什么时间段吃午饭,什么时间段吃完晚饭都被他划定了规则。
这种生活有什么意思?
陆执非全然忘记自己之前才是觉得世界毫无意思的人,他在心中疯狂抨击江霖的□□,同时陆执非奋力捍卫着自己的权力:“平时就算了,我今天想睡懒觉为什么不行?昨天那么晚回来就算了,你都说了,现在是旅游,谁旅游还要起那么早,我要睡觉!”
陆执非的话语确实有几分道理,江霖被他说服了一点。
于是将陆执非又放回了床上,不仅如此,江霖也随意躺在了陆执非的身侧,“那再睡一会?”
男人语调慵懒,带着几分温柔的纵容,陆执非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脸有些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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