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无人见我是我 > 25、青云
    “卧槽!”


    伴随一声脏话,于玟佳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急得没找到另一只拖鞋,干脆光着一只脚冲出卧室。


    这时,言行正和于家的保姆阿姨在厨房忙午饭,闻声抬头,一个手机直直地怼到面前,尖细的嗓音在耳边类比尖叫:“不好了!赵倩流产了!”


    言行定睛向屏幕显示的聊条记录看去,被小图里的一摊血迹惊到,停下手上和面的动作。同为女性,她对此深表同情,却不解玟佳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一秒都不耽搁,于玟佳赶紧依次点开手中收到的语音消息:


    【玟佳!我小妈流产了!】


    【她没摔,是我爸他……】


    【是我哥和跟我爸打架了!打的太厉害,小妈去拦我爸,结果……我不跟你说了,救护车到了,如果你们……算了,我只是想把这件事告诉你们。】


    两个女孩大眼瞪小眼,言行挑眉:“你看我干什么?赶紧问青山是哪家医院呀?”


    今天是于家阿姨过完年返工的第一天,给于家做的第一顿饭,没想到就这么被晾下了。照旧是于玟佳打车,等车间隙,言行把手上的面粉冲洗了,两人一起换衣穿鞋后,第一时间往段家附近的三甲医院赶。


    路上,于玟佳试着给段青山打电话,开始打了两个都没接,不敢打了,后来还是段青山打回来。电话那头,段青山似乎处于某空旷安静的通道里,用带有回响的声音把事情经过详细地说给于言二人听。


    两个女生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她们宁可相信鱼一佳明天就倒闭了,也不敢相信段青云竟然真的放弃为吴某辩护!


    起初,段青云拒绝的借口是案子棘手,能力不足,段凯胜也知道这案子给段家带来了多大的心理压力,于是给儿子许诺:只要他能坚持打完这个案子,就奖励他跟言行交往。


    方才激烈的一幕还历历在目,段青山尚且心有余悸:“这招是我给我爸支的。我还以为我哥听到这话会高兴,也不知道触到他哪根不正常的神经,居然当着全家人的面说自己不想做律师了……”


    父子俩就这么吵了起来。


    段青山不懂,他和于玟佳是两厢情悦,可段青云不是。这个奖励的可笑之处在于即使段家同意,言行也不会和自己在一起,因为横隔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门第。段爸爸以为施些小恩小惠就能拿捏言行,但其实言行从一开始就根本不稀罕。


    一开始,这种不稀罕还只是局限于择偶条件,可随着吴某案件发生,他竟差到连做朋友都不够资格的地步……说不伤自尊是假的,他甚至靠骂言行以舒缓自己心头的耻辱,然而那些脏话无疑是饮鸩止渴,骂的越狠,他越能发觉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一见钟情,就离谱。


    除夕那晚一别,言行以为今后再也见不到段青云,是诀别。可现在……现在,一向自持冷静的她,竟不知该以何种心情面对这个年轻人。


    眼看着就要赶到医院的急诊手术室,言行有些犹豫地放慢了脚步。


    她其实不该来……


    这会儿,赵倩已经被送进急救室进行抢救,就算两姐妹及时赶来,也只能在手术室的门外眼巴巴的等着,不断地祈祷“赵倩没事!赵倩千万不能有事!”。


    言行想到墨菲定律,在通往手术室门口的楼道拐角处堪堪停下,犹豫变成胆怯,只敢偷偷听着手术室门口的动静。


    门口没有声音,静得可怕,让等待的时间愈发漫长而煎熬,于玟佳小心翼翼地坐到段青山旁边的座位,瞧着段凯胜阴沉的脸色,什么也不敢问。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门口传出响动,一位身上手术服染血的医生率先走出来,摘下口罩对段家人道:“大人保住了。”


    段凯胜可算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医生:“孩子……”


    医生表示遗憾:“对不起。”


    不给段家人伤心的时间,护士把躺在病床上的赵倩从医生身后的门里推了出来,赵倩脸色苍白,意识模糊,段家三个男人围着推车跟在护士身后,前往病房。


    推车拐弯时,走在推车内侧的段青云撞见了言行,四目相对,他窘迫而仓促地别开视线,和她擦肩而过,什么也没说。同时,另一侧段青山也抛给身后的于玟佳一个眼神,示意她们还是离开的好。


    言行张嘴,可她知道这种情形下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索性抬脚准备跟上去,刚走半步,就被走在最后面的于玟佳一把拦住。


    “赵娣,咱俩先去买些吃的吧?”


    于玟佳是问句,但她的想法却是此刻最明智的选择,她俩午饭没吃,段家何尝不是,更何况还有个需要大补的。而且段凯胜随推车离开时脸色难看,言行不想看他脸色,转而决定先好玟佳去附近买些吃的,再从长计议。


    超市采购期间,段青山的消息又来了:是个女孩。


    于玟佳看到,立刻火冒三丈:“段青山你有病吧?又不是我害赵倩流产的!什么意思?”这几句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等她准备把这几句话再用语音回过去时,言行拦下了她。


    “算了,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亲妹妹。”


    于玟佳看在那个小胎儿的面上,不跟段青山计较,但她此时已经和方才奔来的心情已经不一样了:她想走。


    “他把咱俩叫来干嘛?想让咱俩心生愧疚?真奇怪,这又不是我的孩子,我愧疚什么?我能来完全是出于同情好吧?真是的……”于玟佳一边抱怨,一边将货架上的补品放进身后的购物车,期间回头查看了一下言行的脸色,“还有那段青云!你看他那个样子了没?又不是我动手打他,瞪我干什么……”


    方才转角那一瞥,段青云鼻青脸肿的样子全然落在言行眼里,言行没想到段凯胜对自己亲儿子下手这么狠,心底生寒,亦生愧疚。这是段家的家事,只要她想,完全可以脱开干系,但若说赵倩流产和自己毫无干系,也不尽然。


    言行觉得烦躁,狠狠地拍了一下眼前不停放东西的手:“够了!一会儿提不动!”


    回医院的路上,两个女孩左右手各提着两大袋子,于玟佳被打了手,嘴上不说,心里觉得可委屈了。然而一旁的言行完全没在意自己,表情凝重,反倒让于玟佳有些担心她。


    要说还有什么让人舒心的事,大概就是她们的担心完全不多余。


    两人走到单人病房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出段凯胜的骂声。言行和于玟佳对视一眼,谁都不愿去触这个霉头,闷不做声地站在看不到的门后陪着挨骂。


    第一轮骂声随着段凯胜歇气而结束,所骂内容无非是段青云这段时间犯下的诸多错误,顺带提几句赵倩肚子里未出世的胎儿。


    段青云随后作出回应,语气听不出一丝愤怒,满满的都是无奈:“这几天,您让我分析犯罪人的杀人动机,让我找对吴某有利的证据,可我思考的却是现实。除了权利,胜负,我的内心还告诉了我另一个现实……那就是我并不适合当律师。在您看来,家里的律所让我们比那些普通法学生的起点高出太多,确实,我也因此得意过,但我现在后悔了。您知道吗?只要我一打开手机,那些人不是在骂凯胜,就是在骂凯胜的路上,有些人知道我是凯胜的儿子,都把我拉黑了。还有言行,您觉得她喜欢我是吗?人家除夕那天就把我删了……所以说,起点高真的好吗?若没底线的活着,飞有多高,跌得只会会惨吧?这几天,我觉得自己一直在下坠,都坠到泥沼里去了,可我还年轻,我不想继续陷下去了,我想爬出来。所以……我不想当律师了。对,我不当律师了。”


    这种话说出口,无疑是自断后路,但这些话他其实想好久了,父子关系走到这一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且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祈求获得家里的原谅了,笔直跪了下去。


    “不管您说什么,威胁也好,打我也罢,我都决定不当这个律师了。”他抬头,目光灼灼,“就算您打死我,我也这么说。”


    门外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震惊。


    本来父子俩陷入冷战,最适合她们这种局外人来给个台阶,为此两人一直提着手中袋子,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进门。但谁也没料到段青云平静的外表下,竟藏有一颗如此炽热的决心,堪比落日东升的余晖,不止她们,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震。


    段青云的下跪换来了短暂的沉默,言行悄悄推开门,却见门缝里迎来段凯胜火山爆发般的怒火。


    透过门缝,她们听到病房的卫生间里传出一阵杂物倒地的声音,随后只见段凯胜手持一根拖把的裸杆,气势汹汹地从卫生间杀了出来。


    段青山发觉自己拦不住,直接学段青云一样跪在地上,一把抱住段凯胜的大腿,喊道:“爸!我们知错了!别打了!”


    两兄弟报团,无疑火上浇油:“好啊!你们两兄弟翅膀硬了,联合起来对付我是吧?”


    这一棍,结结实实地打在段青山的身上,他疼得叫了一声,却更用力地抓着段凯胜的裤腿,一边说好话,一边疯狂给段青云使眼色:走啊!


    于玟佳听不下去了,推门冲进屋里,一双杏眼瞪着发脾气的段凯胜,一字一句地说:“叔叔,你相信这世上有因、果、报、应吗?”


    这是惩罚。


    ——因为你看起来不像一个好父亲,所以那孩子不想见你,早早把自己扼杀在了子宫里。而你到现在还不敢承认自己的失败,进一步伤害自己的两个亲儿子,哪怕他们不曾还手。


    段凯胜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没看清说话的是谁,手中的拖把杆已经高高扬起,吓得于玟佳打了一个激灵,赶紧缩到身后人的怀抱里。


    四个购物袋都堆在门口,言行快步上前护住于玟佳,察觉到怀里人的害怕后,将人揽到身后,直视眼前高举的怒火。


    “叔叔,你这是要干什么?这里是医院!”


    别闹了,你明明是个追名逐利,玩弄正义,吃张家父女人血馒头的无良律师,怎么这会儿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是真的喜欢女儿吗?还是想演给谁看?昏迷的赵倩吗?两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丫头片子吗?还是张家父女不得安宁的亡魂?


    “啪嗒!”棍子最终被掷到地上,承受了本不该它承受的怒火。


    段凯胜向来不信因果循环的说辞,可事到临头,于玟佳的质问像附了魔的利剑,将他心口扎穿不够,还要持续地疼上一阵。好在,当他的大脑发觉自己痛到极点,那颗心便强压着怒火冷静下来。


    怎么会闹成这样?


    段凯胜环视一圈病房,发现四个年轻人似乎统一了战线,看他的眼神或惧,或恨,或愤怒,唯独没有爱。而那个唯一爱自己的女人此刻正躺在病床上,浑浑噩噩间,颤抖着的嘴唇劝着:“不要……”


    言行替赵倩翻译:“不要再打了!”


    段凯胜听见赵倩醒了,快步上前查看情况,言行趁机捡起地上的杆子,用杆子作指挥棒,示意另外三个和自己一起出去: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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