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高冷仙尊又在玩暗示 > 12、第12口珍馐
    “鬼”这一字,从来便与凶、厉二字联系在一起,也比妖族更加遵循本性行事。


    七杀鬼相毕露,头顶狼耳炸开,肌肉虬结、筋骨纠缠,便更显得凶暴乖戾。愧疚与压抑的欲念,勾动了恶鬼血脉深处从没填补过的饥饿感,而反过来,连日不曾安眠的疲倦,也在加剧、恶化着一切恶果。止不住的口涎汩汩而下,顺着龇裂的犬牙、嘴角流淌,落在了那光滑诱人,却如祭品一般横陈的脖颈,蜿蜒成一片荒诞靡乱的图形。


    他理智上不断哀嚎着不行,可脑海里却有什么轰然崩陷,牙尖更违背意志,迫不及待欺近那片细腻,随着本能的引导,快且准确地寻到了最贴近动脉的位置,狠狠一扎!


    噗地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


    是刺破皮肉的动静,落在七杀耳中,仿佛天籁之音。


    因为随之而来的,是无以伦比的珍馐佳馔。


    一股超乎精萃的灵力、生机滑下喉咙,赶在理智归拢之前,“鬼”已尝到了甜头,贪婪地索取更多,而作为“妖”的部分,却化为悔恨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再伴着深邃的苦痛一道吞吃下腹,化为鬼最甘甜的养料。


    他分明听见谢玄天的叹息,又说“因我而起,当因我而果”,短短几个字,却几度怪异的停顿,像是在强忍着苦痛。


    ……为什么他没来得及自戕?!


    驰狼在浑噩里猝然惊醒,强忍饥饿与贪念,推开口下鲜活的生贽,甚至为防失控,踉跄着退开半步之后,再张起利爪刺股,藉着疼痛保持清醒。


    他惶然去窥谢玄天的脸色,不想看到的却并非那隐忍苦痛的苍白样子,那个人两颊被绯红的霞云尽染,脂白的皮肤也更添了几分生动的潋滟。


    这从未见识过的盛景乍然呈现于前,毫无防备的驰狼霎时被惊呆了。


    谢玄天缓过一口气,便用手去拢那翻开的领口,虽向七杀的方向恍了一眼,却像躲避什么似的立即瞥向地面。那嘴角似乎要勾起些许,摆出个安抚的神情,可惜不大成功,便半敛着眼帘,道:“幸好我还未更衣,不怕污了衣服。趁着血未凝结,你快再多饮一些,免得血脉作怪。”


    连眼稍也染成一片绯色了!


    那微挑起来的眼尾,仿佛直接挑在七杀心尖儿上似的,看得他呼吸都放缓了,又生怕一开口,便吹散了难得一见的桃粉。


    他曾在梦里与这个人颠峦错落,可在日光之下,却连半片衣角都不敢乱碰。


    万没料到这一板一眼、又高不可攀的仙尊,竟主动扯开秘密重重的衣衫,把咽喉主动送到他口下来,只为缓解他的异状。


    偏偏谢玄天不止这样做了,还邀请他“多饮一些”。


    这让驰狼如何不动摇、不震撼?!


    ……背负肮脏血脉的此身,还待如何玷污这个人的真诚!


    七杀将牙咬出了血,利爪更刺透股髀,可他再往后退,便被床榻挡住了去路,实在退不了了。可事到如今,他哪里还顾得了维持什么形象,只有全力压下所有亵渎想法,道:“别过来,离我远些。我、我这肮脏的血脉,不值得。”


    谢玄天站直身躯,与他四目相对,道:“肮脏?哪里脏?”


    ——“我身上的是恶鬼血脉,本来就不容于世间!”


    谢玄天缓缓向前踱近,反问他:“为何不容于世?”


    七杀:“恶鬼残杀生灵,鬼众过处尽是焦土——”


    “那你可曾残杀性命,可曾涂炭生灵?”


    眼看着谢玄天越来越近,近的像马上就要触碰他了,七杀咬着牙、浑身颤抖,却躲避了对视,咬牙道:“不、不曾。”


    “可曾陷世间与水火?”


    七杀:“……不曾。”


    指尖轻轻触碰着脸颊,带来温暖而缠绵的感受,谢玄天的声音居然能比触碰更温和,问:“那又有哪里肮脏呢?”


    他站得极近,微仰着头,注视着驰狼涣散的眼眸,道:“为人、为妖、为鬼,若不欺凌任何生灵,那么在本座这里,便无有不同,众生平等。”


    仿佛一阵甘霖,滋润了七杀荒芜的心田,却也动摇了从小到大被灌输的认知。他承受着族人的鄙夷、厌恶,怨恨着属于母方的一半血缘,却从来没有任何人,用这般平静、温和的语气告诉他:


    只要不作恶,就不是恶。


    他不肮脏,和其他人并没有不同。


    能信吗?


    七杀定了定神,静静等待这妄下结论的人推翻结论。


    果然,谢玄天接下来是:“不过……”


    果然如此!!


    在“不过”,“但是”之前的任何好话,全都不必听,不必过心,等同于不存在!


    可听过这乱他心神的理论,他还能有听“不过”之后的胆量吗?


    谢玄天是……从此与他陌路,把他赶出去吗?!


    驰狼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宣判。


    偏偏谢玄天竟停滞许久,才继续说:“不过,……我不曾料出你还有这一重血脉,看来,我又不得不闭关翻查古籍了。听闻妖族是靠吞噬增进修为,恶鬼则以‘夺取’生命力来存活。你现在感觉如何?饮血后可有哪里不适,需不需要进食些生肉?”


    那对秀丽的眉毛微微皱起,这个人居然、居然还认真地发愁怎么喂一只鬼?!


    经历了太多次震撼,七杀已经再摆不出更震撼的反应了,只舍不得闭起眼睛,生怕少看了哪里,怔怔地道:“你、你的血已足够,天下再不能有比你更香甜的血——”


    不是,不对!他在说什么?!


    “你、你不憎恶我,也不赶我走吗?!”


    谢玄天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你想走?为什么?”


    不不不!他哪里都也不想去,他现在只想再、再喝……


    七杀仓促地吞咽下不肯停歇分泌的涎水,他在脑海里拼命否决另一半血脉那蠢蠢欲动的想法,却鬼使神差地道,“我只恨不能与你朝夕相随,哪里也没有比你身边更好的地方。”


    ——【储备粮还是随身携带最方便了。】


    不是,他没这么想!!七杀脸色青白交加,再加上方才异变的形貌还没有完全恢复,嘴角还有犬牙刺破的血痕,实在是既狼狈又难看。


    可谢玄天却一点儿都不嫌弃,不止不嫌弃,听他这么说,居然嘴角清浅地弯起来些许,道:“那我就安心了。”便张开双手,轻轻搂住了半鬼半妖的七杀。


    不是,这有什么好安心的?多戒备他一点才对啊!!


    七杀对谢玄天的人身安全产生了史无前例的担忧,可他那狼爪刺得入骨,其他的骨节也都嘎吱作响,不好乱动,便是有心提醒,也只好任这个人搂着——他绝没有占便宜的想法,绝对没有!!


    纷乱的念头在脑海里接连丛生,劝告的话在嘴边迟迟说不出口,视线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处鲜红的印记。


    ——在谢玄天被扯松的领口之间,以那薄而色浅的皮肤为底,颜色分外鲜明的……咬痕。


    尽管领口的缝隙实在不大,尽管咬伤也不算太严重。


    可……无论牙印错落的形状,还是沁出来的一点点血红,都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一件事:


    这是他留下的痕迹。


    那是他亲口盖的戳!


    七杀瞳孔收缩,什么劝告、什么安全,全都被这唯一的想法排挤到不相干的角落,只留下美梦的场景成真的错乱感,和……面对珍馐佳肴的垂涎。


    他便是找出一千条、一万条否决的理由,也阻止不了口水的分泌,更阻止不了恶念的冲动。


    而当谢玄天注意到他的视线,居然了然一叹,松开了拢着领口的手,那玉脂般的脖子,甚至于一小片胸膛都敞开在他眼前,更偏着头凑近了些,说:“只吃那小小一口哪里够,别忍着,再多吃些吧?”


    驰狼一阵慌张,想躲可他身后即是床褥,根本无从躲闪,况且他那理智只剩余岌岌可危的一点点,便是拒绝也显得十分违心——


    果然被谢玄天一眼揭穿:“不必有什么顾虑,以我的修为,莫说喂你吃这小小的几口,便是这具道体全叫你吃了也不妨事。别再装样,再不吃,本座才要当真生气了。”


    七杀垂死挣扎道:“不行!!!我宁可——”


    谢玄天脸色一凛,袖口无风自行摆动,便是一座泰山般沉重的灵气浩浩荡荡压下来,压得七杀直接跪到了地上。而仙尊大人撩袍落座,分明如玉雕一般好看的手捏住驰狼的下巴,丝毫不容拒绝地逼他龇出犬齿来,再贴到那被咬过一次的痕迹上。


    只语气依旧温和,道:“别怕,快吃罢。不要抗拒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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