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一直以为大伯父有事才没有回乡下，还好她这几天跟秦香和大伯母相处的时候，没有多嘴问一句，不然勾起人家不好的回忆不说，也瞬间露馅。
此时的她才真正意识到，想要扮演好一个陌生的人，有多么困难。避免露出马脚，她只能少说话，多做事。
秦思蔓去商场买了一件两千多的外套偷偷放在了秦香的行礼箱里，秦香准备回北市工作了。
之前的这一个星期，秦思蔓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勤快到秦香都诧异的不行，大伯母更是拦都拦不住。
她白天打扫家务，晚上就拼命的刷手机恶补这十六年空缺的信息，努力成为一个当代人，而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古董。
尽管补的认真，可她还是有很多事情搞不懂，比如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些短视频，为什么就有那么多人点赞。
等秦香离开了，大伯母也出去上班了，秦思蔓原先包着整个脑袋的纱布拆了一大半后，她决定出去逛逛，一般年后处处都招工，她需要赚一些钱。
附近有一条美食街，每天临近晚上人流量都很大，人声鼎沸。
现在刚到下午，人少很多，许多店面都很空闲，秦思蔓带着帽子和墨镜，漫步在街上，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花花绿绿的牌子，各种招聘要求，秦思蔓问了几家招聘服务员的店，都说等她脸彻底好了再来，不然店内油烟大，不适合恢复。
败兴而归，秦思蔓正准备回去时，不经意间扫到了角落深巷里的一个淡雅的酒吧牌子。
祈雪。
不仅名字寡淡，牌子更加寡淡，浅蓝色点缀，清新脱俗，与周边的红红火火格格不入。
这简直成了一堆妖艳贱、货里的一朵白莲，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走近看一看。
顺着深巷，秦思蔓带着好奇走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隐藏的深的缘故，这里并没有多少酒气，反而有她非常喜欢的桂花的香味，巷子的墙上也画满了娇艳的玫瑰。
瞬间，她对这家店的好感加倍。
门口的牌子上写的是招聘信息，招聘驻唱歌手，每首歌价钱100-800不等，每天需唱3-5首，打赏另算。
写着100-800，那就是一首100，每天需唱3-5首，那就是必须要唱5首。
想了片刻，是她能接受的，并且还超出了预期，于是推门进去。
她现在嗓子恢复了，可到底跟受伤前还是有些差别的，以前录音的时候，别人说她的声音如同圆润的珍珠一般，现在她的声音应该像是珍珠滚过砂砾，没有以前顺滑，带着一些沧桑。
说话时感觉明显，但唱歌时反而不那么明显。
混娱乐圈八年，她也是出过五张唱片的人，她的歌也都是出了名的难唱，唱功还在，声音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也好。
一首一百，五首五百，一个月唱二十天，都有一万。
长这么大都没想过唱歌能这么赚钱的秦思蔓心里有些激动，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梁哥，你就让我唱秦落雪的歌吧，我唱的也不差。”撒娇的女声从吧台旁响起。
秦思蔓循着声音看过去，看见一个长相甜美的女人，站在吧台旁，对着吧台里面的人说话。
“你唱不出她的感觉，她的歌调太高了，你也不稳，这个我也没办法，老板这方面卡的死。”
“可是唱秦落雪的每一首价钱高好多。”女人撒娇，“人家想赚这个钱，唱别的歌都是按照小时算的。”
“小田啊，你就别想了，咱们这个店只要沾了秦落雪三个字的东西，就不可能放水。”
“你好......”秦思蔓往里面走了点儿，“我看到你们在招驻场歌手。”
小田回首，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带着墨镜，鼻子和侧脸都粘了纱布的人，收回视线。
稍微等了一会儿，吧台角落里才有人爬起来，他眯了眯眼看着逆光站在门口的人，虽然看不清脸，可他直觉对方应该是个大美女。
齐梁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应聘什么？歌手？”
昨晚喝多了，脑子还有些迷糊。
“对，应聘歌手。”秦思蔓点头。
“我们这里要求很高的。”齐梁晃晃悠悠的起身，绕过小田，走到了小舞台旁边，把音响设备打开，调试设备，“以前唱过歌了没有？”
“唱过。”
“瞧我这话问的。”齐梁调试好设备，动了动话筒，“我想问的是，以前有没有在很多人前唱过歌。”
“唱过。”秦思蔓答的有些心虚。
她只在录音棚里面唱过，杨占没有给她接过任何晚会的通告，她也一直以为自己不够格，她原先信任杨占，就跟信任她自己一样，可现在想来，如果她的专辑真的同他说的一样销量极差，需要公司出钱刷销量，她也不可能出到五张唱片。
可她以前就是傻，就是相信杨占说的每一句话。
“对了，我们现在只招能唱秦落雪歌的歌手。”齐梁看着小田疯狂使眼色，于是道，“唱别的歌的已经满了。”
“嗯，好。”秦思蔓快步走上小舞台，从齐梁手里接过话筒。
“你这个......”齐梁把话筒递过去，指了指她脸上的纱布。
秦思蔓握着话筒的手一紧，脸稍微偏了偏，虽然有些地方还是被纱布包着，可粗略的五官还是能看出来的。
“我发现你脸的轮廓，还挺像秦落雪的。”齐梁细细打量了两眼道。
这也算他的职业病，在酒吧当老板，是他的副业，他的主业是经纪人，以前专门关注俊男美女，现在天天关注谁适合演老板剧本里面的角色。
秦思蔓呼吸微滞，心里有些虚，可多年的演技强撑着，让她依旧镇定，“我就是照着秦落雪整的，花了钱了，必须像。”
“那你应该原本的就有点儿像吧？”齐梁上下扫了她一眼，“眼光不错，有品位，敢去挑战女娲炫技作品。”
听着人当面夸她，她尬笑了两声。
“不过你也要小心了，我们老板有点儿讨厌跟秦落雪长的很像的人。”齐梁一边往台下走一边道，“不过你的脸应该没那么快拆线，到时候带着纱布和墨镜唱歌也行。”
秦思蔓推了推脸上的墨镜，“有指定歌曲吗？”
“最难的那首，吹沙吧。”齐梁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放了伴奏，“你唱的时候后台会录音，我会把你唱的歌发给老板听，具体怎么样，还是要靠他来拍板。”
她小时候，村上的业余活动就是唱歌，对着黄土地唱，对着大山唱，喜事唱，丧事也唱，他们唱歌的调儿都很高，而她小时候是所有人里面，所有歌唱的最稳的人。
她以为自己唱的好，能够得到父母哥哥的赞赏，到头来她唱歌唱的好，只能是加彩礼的砝码。
“看漫天的风啊，吹拂着地上的沙。望天上的星呐，舞动着夜空的画。”
仅仅四句，齐梁蹭的一下，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神惊艳。太像了，声音太像了。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唱歌唱的像秦落雪，但一般都是靠高音和技巧相似，而他面前这个人，不仅前四句的低音像，就连咬字习惯也像......
小田听到这个，眼神震惊，很快又转为嫉妒，本来她还能求求情，说不定能让她唱，但现在肯定不行了。
“这漫天的黄沙带着我的思念啊，飘荡去有你的地方呐！这无尽的黑夜挂着点点星光啊，你是否跟我一样在仰望它。”
这四句高音唱的齐梁脑袋嗡嗡的，秦落雪从来没有唱过现场，可他现在觉得，就算是秦落雪还在世，再唱这首歌的时候，应该也就是这个感觉吧，感情充沛到他也能产生共鸣。
低音像，高音更像，就是表达出的情感不太一样。
原曲就只是思念故去的爱人，但是舞台上这位唱的更像是在悼念过去，展望未来。
“看着你模糊的身影逐渐远离啊，我只能吹了手心的沙......”
最后一句唱完，秦思蔓有一种酣畅的感觉，她本以为自己的内心不会再躁动，尽管台下的听众只有两个，可她依旧感觉自己心潮澎湃。
“好！”齐梁用力拍手，语气感叹，“要不是看你年龄不对，我都觉得你是秦落雪在世了！怎么能唱的这么像呢？有没有兴趣出歌？”
“没有。”想到那个如同大染缸一般的地方，秦思蔓心底刚刚燃起的火苗瞬间熄灭，她不想再去那里了。
微微一噎，齐梁直接拍板，“从明天开始，每天两首一共八百，客人如果点歌，二八分，你拿八，客人打赏，五五分，点歌不会超过三首，可以吗？”
八百？
这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价格了，秦思蔓果断点头，转而又疑惑道：“你不用跟老板商量？万一到时候......”
“这个价格我给你，放心。”齐梁笃定。
秦落雪眨了眨眼睛，想到过去吃过的亏，她道：“我要签合同。”
“可以。”齐梁打了个响指，“现在就签，但目前只能签一个月，多了签不了。”
一个月后，那位爷要回北市，他一向想一出是一出，捉摸不定，他也不能时间签多了。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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