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


    再加上刚才在门口又耽误了一会儿,等盛映岚在房间里面稍微转了一下,熟悉了各个生活领域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许是因为腺体残疾症的关系,盛映岚的精神不大好,人也没什么胃口,又因为突然穿书带来半天的精神高度紧张,她匆匆洗完澡之后,打亮床头灯,就在卧室睡了下去。


    半梦半醒中,一股燥热从体内毫无征兆地窜了出来,迅猛又以出其不意的速度席卷了盛映岚的全身。


    后颈处泛起了熟悉的疼痛,可与昨晚那种像是被针扎的刺痛感相比之外,好像又多了一点难以言说的酥麻之感。


    她难受地本能伸出手就要去摸,结果只是触到了包扎用的纱布,还牵扯到了云瑢留下的伤口,这举动无异于隔靴搔痒,不仅酥麻未得到半分缓解,还平添了几分难耐。


    这种感觉对盛映岚来说,过于陌生,她绷直几近痉挛的手指,想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情况是不是应该去医院。


    可下一秒那热潮像是蓄足了力气,猛然发起攻势,她就像是一把突然被放了手的满弓一样急剧收缩,身体蜷在了一起,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黑白分明的眸子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双手拢着自己的肩膀,只能仰起头张着小口费力地呼着气,脑子因为不断升高的体温,而变得有些迟钝。


    心里升起的隐秘渴求,让盛映岚的脑海,不自觉地开始咀嚼昨晚被云瑢抱在怀里的感觉,似乎是想从这其中咂摸出那股木质调的气味,来应付身体里面的燥热。


    可无论那活色生香的画面,再怎么在脑海里横冲直撞,那想象中的气味都难以冲破幻想的界限,实际安抚到躁动不安的身体。


    她混沌迷蒙的眸子因为恍然间捕捉到一个黑影,而稍微显露出了点清明。


    云瑢的黑色西装在洗澡前被她挂在门后的衣帽架上,它静静的呆在那里,却好像无形中在向盛映岚招手。


    在目光触及到黑西装的时候,盛映岚终于在脑海中的一片慌乱里,抓到了自己渴望的念头——云瑢身上的味道。


    这个想法一经闪现,她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有些踉跄地下了床,跌跌撞撞地把那散发着诱惑气味的衣服抱在了怀里。


    我就抱着闻闻味道。


    盛映岚自欺欺人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然后,她仅剩的理智,只够飘飘摇摇地落回到床上,不能支持更多的思考。


    她像是一个捧着瑰宝一样,小心翼翼把鼻子贴近衣服,一小口一小口地呼吸着,没一会儿衣服的前襟,已经被她晕湿了一小片,终于淡淡的木质调清香,钻进了她的鼻腔,四肢里面的燥热好像终于因为这一点清香,而稍微冷静了一点。


    可也只是一点而已,被安抚过的燥热,已经不满足于这样的剂量,它叫嚣着,折磨着,想得到更多,这样的接触明显已经满足不了,盛映岚本能地把自己往衣服边上挪了挪,把半张脸藏在了衣襟下。


    那些气味分子,好像顺着皮肤的纹理,进入了盛映岚的身体,可它们并不像是来安抚的,反倒像是来挑拨的,把盛映岚的身体搅和的一团糟,腺体也开始发胀发痛,心里的渴望也在加深。


    又过了一会儿,盛映岚的眸子已经被逼出了些许的红意,她双手抓着西装,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衣服里面,因为痉挛而泛着白光的手指在西装上留下了浅浅的两道抓痕,这样被木质调的气味包围着,让她可以尽情地幻想着自己此刻正被云瑢抱在怀里。


    ——


    书桌上摆着几分工作用的资料,云瑢的目光已经在最上面的一份上驻留了很长时间,可她的注意力一直不能放在工作上,而是隔不了多长时间,就会不自觉地瞥向书房墙上的挂钟,然后再看一眼自己没有任何响动的手机。


    即使已经洗完澡,可云瑢的睡袍里面还是穿着一件黑色的贴身高领t恤,把整个脖颈围的密不透风,而后颈上的纱布早已经不知所踪。


    不知道她会不会用自己刻意留下的衣服缓解一下,那衣服上的信息素味道,不是不经意沾上的,而是她刻意释放出来的,想来应该能让她好受许多?


    要不要打个电话,不着痕迹的询问一下?


    云瑢的目光再次掠过电话,最终却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医生说她昨晚没忍住咬了盛映岚的腺体,虽然因为盛映岚的腺体还没长好,称不上临时标记,但是对对方造成的影响,丝毫不比正常alpha对omega完成临时标记后的影响小,毕竟一般的腺体残疾症应该对所有人的信息素都排斥才对,可盛映岚的身体却并不排斥云瑢的信息素,甚至检测发现因为云瑢咬的那一口,导致盛映岚的腺体残疾症状都比正常病症的要轻上很多。


    以至于医生还提出了没准云瑢的信息素可以治好盛映岚的腺体残疾症,让她分化成正常omega的可能性。


    这完全是云瑢没有考虑到的。


    察觉到自己在这个问题上浪费了太多的心神,云瑢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把自己这种一直分心在盛映岚身上的行为,全都归结于信息素的影响,然后重新专注在了工作上面。


    书房的灯,一直亮到了后半夜才暗了下去。


    云瑢已经把目前能处理的所有事情,全都处理完了,才回到了卧室,但如果有选择的话,她根本不想睡觉,也不想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她端起床头柜上放着的红酒杯,一饮而尽,像是等待着什么酷刑一样,躺在了床上。


    虽然知道喝酒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好歹能够缩短她入睡的时间,就好像是缩短了临行前的等待时间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入口的红酒像是终于起了作用,云瑢的呼吸已经有些绵长,但她睡得并不安稳。


    幽暗的房间里泛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只有角落里的一盏吊灯晃悠悠地来回荡着。


    经年日久的吊灯外面,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雾蒙蒙的,带来的一点光亮,只能勉强照亮周围一个手掌内的距离。


    闪烁着灯光下,露出了一截儿印着盗版hellokitty的毛毯,红色的毛毯被洗的发旧,半边的猫脸已经看不清了,剩下的半边在晦暗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恐怖。


    突然那毛毯细微地抖动了一下,借着略微的光亮,只能看见下面像是埋着一个小孩,她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直止不住的发抖。


    过了好半晌,细细簌簌的声音响起,蒙着头的毛毯被一双小手掀开了来,露出了一双圆溜溜的带着惬意和恐慌的双眼,她的双手紧紧地捏着毛毯的边缘,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看向一个方向,像是要确定什么一样。


    可不等她看清楚什么,黑暗中猛然响起了一阵砰砰砰的砸门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声咒骂声,小女孩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听到声音,忙把自己整个人重新藏进毯子里面,往墙角挪了几分。


    像是这样,就不会被门外的人发现。


    毯子下,她的大眼睛里面已经蓄满了惊恐的泪水,但那泪滴却倔强地挂在睫毛上不肯掉落,一只小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呼吸的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引来恶魔。


    可外面的叫骂声越来越烈,门最终被砸开了,女人和男人扭打的声音响了起来,被小女孩给捕捉到了,卧室的门下面已经有了光亮,声音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她呆愣愣地看着那个方向几秒钟,然后掀开毯子,光着脚爬下了床,卧室的门锁早就已经坏了,她虽然十分害怕,但听着外面传来的女声已经有了奄奄一息的征兆,还是鼓起勇气打开了门。


    女人被男人狠狠地按在桌子上,被摔坏的凳子腿,一下一下落到她的身上,她的眼神已经有些虚脱,可看到女孩在这个时候冲了出来,瞬间像是回光返照一样,一双指甲狠狠地抓着桌子,对女孩大声喊着什么,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女孩却太过年幼,听不懂母亲的劝告,只是一味哭喊着抱着男人的腿,哭着喊着让她不要再打妈妈了。


    可是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酒气熏天的男人拎到了半空中,男人像是十分讨厌她的吵闹,再然后那棍子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从细嫩的皮肉里面生出的钝痛,不讲什么道理,女孩一开始只是本能地大哭大喊,被放开的女人,一次次扑上来想要阻止男人的动作,但又一次又一次被推开,直到头撞上了桌子,陷入了昏迷。


    被命令不许哭的女孩,此时已经呜咽地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小小的身上已经遍布了伤痕。


    男人像是觉得她有些碍事,就把她随手塞进了衣柜里,威胁她从1数到100,数够五遍才能出来。


    视线里的光亮完全被掩埋,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她害怕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可稍微一动,就疼的不行,嘴里机械的数着数,指甲一下一下抠着木柜的内里,不知道这场黑暗的惩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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