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云:“……真麻烦!!!”


    “那你想怎么回去?这里是皇家园林,里面可没有车轿。”


    “要不你跟我说你心悦的男子是谁,我命人把他找来,将你抱去朝云阁?”


    “还是说,你有更好的办法?”


    荷良窝在他怀中,只能任由他步子越走越快,也想不出究竟要如何才好,只是暗暗发狠,再也不要雨天出门了。


    突然,如蝶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时忘了规矩,大喊着,“大公子,大公子……”


    李如松听到喊声,向这边望来,他刚从定远侯那里出来,正要回院中。


    看到太子殿下正抱着自己的妹妹,他惊了瞬,随即看到她身上的泥土,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疾步走上前来,行礼道“劳烦太子殿下了,将家妹交给我吧。”


    谢璟云迟疑了片刻,垂眸望了眼窝在他怀中的荷良,一双眼睛哭的红红的,脸上的泥土已经在他身上蹭了个干净。


    他将她向李如松身上一丢,转身离去。


    她一路啜泣着回到朝云阁,如蝶已一路小跑,回去准备热水给她沐浴了,不然可少不了一顿挨骂。


    李如松一路上笑个不停,被这个他向来能宠绝不大声说话的妹妹捏的胳膊疼坏了。


    “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笑话我。”


    说着又要哭。


    “别哭,别哭,只要你不哭,哥哥绝不会再笑你了。”


    ……


    回到朝云阁,她躺在浴桶里,一想起来,还是觉得羞耻,自己摔成那个样子,都被谢璟云看在眼里,她何时这般狼狈过,怕不是以后见到谢璟云更要绕道走了。


    如蝶在一旁安静的给她湿发,洗去粘在青丝上的泥土,看到她身子颤动,嘴里不停嘀咕着,安慰道,“小姐,今日好在那里没有其他人,您不必忧心。”


    “谢璟云难道不是人吗?”她漫不经心的回应着。


    “可是小姐,太子殿下身上也被你整的全是泥土啊。”


    “……好像是,那他就那般走回去了?”


    “如蝶,你说我一碰上谢璟云,好像就会出丑,是不是报应来了?”


    如蝶被她的话一惊,咽了咽口水,过了会才道,“小姐,你之前是年少不懂事,哪有什么报应,日后离太子殿下远些就是了。”


    对,离他远些,躲着走……


    沐浴后,穿了件宽敞的睡衣,她倚在床榻上,嘴里嚼着梅子干,手中的书页已许久没有翻动,在那里愣神了许久。


    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可能又在对比嫁给青生与谢璟云,到底哪个更合适?


    ……


    午后,雨停了下来,整座皇家园林清新如洗,处处泛着沁人的春色,让人身心舒畅,屋檐上还在滴落着水滴,她午憩醒来后,并未下床,继续翻看着诗书,看的时间久了,就觉得闷,想起前些日子顾韵送给她的话本子倒是还没时间翻看,此次来皇家园林就怕到时候无聊了,所以带来了。


    莲草给她找了来,她翻看的越来越起劲,时间一点点逝去。


    午后时光不过也就两三个时辰,因着她不愿再出门,凡是来寻她出去赏春的都给回绝了。


    如蝶走进来,轻声问道,“小姐,明日的狩猎,去吗?”


    她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去。”


    “可我适才听路过朝云阁的御膳房嬷嬷说,明日狩猎桌上摆的是从北地急运来的柑橘,数量极少,小姐不是爱吃北地的柑橘吗?”


    她抬眸,抿了抿唇,“那去。”


    “是,奴婢这就给您准备明日的衣饰,给您备一套马面裙?”


    “嗯。”


    ……


    第二日一早,荷良同永宁一同前往马场,由马场向东三百米处有一园林出口,直接通向后山一处林子,正是今日狩猎的地方。


    世家公子们选好自己的马儿,背上长箭,跃跃欲试,今日文帝给出的奖励是一块象牙玉佩,极为难得。


    是送心上人的极好之物。


    文帝与皇太后、皇后同各位夫人坐在狩猎场旁观望着,面前摆放着的是极珍贵的北地柑橘,有些不爱动的小姐也坐在那里,荷良与永宁她们去马场挑了温顺的马匹打算在马场里一较高下。


    其实几个人都不太会骑马。


    在马场玩闹了会,听见后山已有人打到猎物归来,荷良望去,是哥哥,哥哥打到了今年狩猎的第一只猎物。


    她兴奋的像只小鹿,李如松交上猎物后,调转马头,又向后山而去,看到荷良在那冲他招手,他手拉缰绳,向马场处奔去,“给你。”


    李如松扔来的枇杷正巧落在她手中,“山中摘得,尝尝。”


    说完他又调转马头,随着一声‘驾’,奔去山中。


    永宁是个爱玩的,突然心生一念,“荷良,我们也去山中吧,正好摘些枇杷给皇奶奶,她也爱吃这个。”


    荷良下意识的摇头,“别去了,多危险。”


    其实,她已经动了心。


    永宁拉着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眼,永宁道“咱们就在入口处转转。”


    “那……走吧。”


    ……


    出了皇家园林,外面就完全不同了,比不得园林里干净,处处都是新长出来的嫩草,隔不远处就会有野菌菇藏在草丛中冒出脑袋来,荷良眼眸透亮,一眼就看到了一只羊肚菌长得极为硕大,因靠着树根,极难被人发现。


    她上前,一把扯了下来,若是待会谁又能打到只鹿,那今晚又有鹿肉羊肚菌可以吃了。


    永宁一双圆眼只盯着有没有枇杷树,她对羊肚菌倒是没什么兴趣,两个人心有灵犀的各自寻各自的,一个朝北面找寻枇杷树,一个朝南面走捡羊肚菌。


    林中雨后多少有些湿气,阳光透过嫩绿的枝叶打下来,落下片片斑驳,春雨过后,羊肚菌生长的极快,而且是群居,一片一片的生长,一路走着捡着,倒是懊恼起来,没有带个竹篓什么的,可谁能想到会碰上羊肚菌呢?


    索性直接用裙摆兜起来,端庄礼仪什么的先抛在一旁。


    直到怀中的羊肚菌都已放满,她仰起头,晃了晃脑袋,弯的腰都有些酸痛了,强烈的光打在眼上,又急忙垂下。


    朝着四周望了望,永宁呢?


    这是哪里?


    正焦急的寻着永宁,突然一抹艳丽的橘红闪入眼中,她眉眼含笑,正要上前去喊,突然想起永宁从不穿过于艳丽的服饰,今日她穿的也是马面裙啊。


    可这里除了狩猎的男子,还有谁会像她和永宁般这么不懂规矩?


    心生好奇,她趴在一处小土坡上,向那里瞧着,橘衣女子半遮面,瞧着身影格外娇俏,骑在一匹温顺的马儿上,身旁有一男子牵着马。


    那男子生的健硕,脸色黝黑,正是魏宁的哥哥镇远伯长子魏远。


    可魏远怎会牵着一女子在这呢?


    迟疑了片刻,决定还是不要管这档子闲事,她与永宁偷跑进来,若是被皇姑奶知道了,也定是要挨骂的。


    她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子,向着不远处的一颗枇杷树处走去,想是永宁应该在那边。


    转过一颗古梧桐,因是在山坡下,魏远是看不到这边的,她松了口气,杏眸抬起……


    “啊---”


    只是一抬眸,谢璟云就在她不远处的一颗古树上,手拿长弓,箭已在弦上,正对着那骑在马儿上的女子。


    她受惊吓而发出的喊声虽不深远,却也足以被魏远听到,注意到魏远与那女子有所察觉,谢璟云飞身一跃,落在她身前,将她推倒在草地上。


    羊肚菌洒了一地……


    她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心疼的望着那些羊肚菌。


    待远处再无任何动静,谢璟云站起身,淡漠的看着她,眉眼紧蹙,眼露杀意。


    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咬紧下唇,谢璟云不会要把她杀了灭口吧?


    可她还没活够呢……


    谢璟云冷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来捡这个。”说着,她有些慌乱的指了指地上的羊肚菌,杏眸低垂,娇嫩的面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直到谢璟云眼中的冷漠之气消散,她才松了口气。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她继续说着。


    谢璟云转身,淡声说道,“快点回去。”


    荷良望了眼掉落满地的羊肚菌,又望着谢璟云离去的背影,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喊道,“殿下,你能不能打只鹿回来?”


    谢璟云停下步子,转身不解的瞧着她,眉头轻扬“嗯?”


    她娇柔的小手指了指地上的羊肚菌,“鹿肉羊肚菌最是般配……”


    谢璟云:“……!”


    轻叹了口气,径直离去。


    她一边捡着地上的羊肚菌一边小声嘀咕着,是应了还是没应?好歹给了回话,但凡能遇到其他人,也绝不会吃你打来的鹿肉。


    ……


    不等她和永宁回到马场,文帝就已派了人来寻她们,本是皇太后想着荷良这孩子好几日没有跟在她身边了,一转眼又不见了,这才开始着人找。


    愣是四处都见不到人。


    两个人一个用衣裙包了一兜枇杷,一个用衣裙包了一兜羊肚菌跪在那里,垂着脑袋,明明犯了错,却还是一副委屈的不能行的模样。


    还是文帝替她们说了情,“还是孩子呢,贪玩些,起来吧。”


    ……


    谢璟云救了落水的荷良这件事已经传开,本来那日沁春园的舞会拈花可以不作数,如今女子的清誉被传的乱七八糟,太后正为此事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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