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枯戮山脚下,巴伐多尼亚市。
揍敌客家的管家们在远处站的笔直,不久之前,他们突然被大少爷以【应对突发情况】的名义叫了出来。
管家们随时都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不过众人心里都清楚,大少爷的实力毕竟在这摆着,小事他自己就可以解决,大事也不是靠他们的实力就能解决的了的。
因此众人觉得需要他们一起动手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估计是什么特殊事件需要充场面,要的也不过是这股气势罢了。
来到现场,他们就看到一对男女已经打起来了,随后大少爷也加入了其中。他们平时训练有素,情绪很少会在出任务时显露,但谁也不是石头,看到眼前的情况,此刻就像是进了瓜田里的猹,满地找瓜。
什么情况?
——三只猫打了起来。
这种形容可能不太准确,说是三只猫在打架,不如说其实是两只猫在打,后来的那只凑上去看热闹。过了一会场面一时安静,就看三只猫以一种很奇.怪的体.位在那僵持不下。
什么关系?
——下面那只躺在地上气定神闲,上面那只也是气势森然。
也就只有中间那只在疯狂地流冷汗。
*
“没想到我在糜稽心中是这样的形象啊。”
伊尔迷在那摸着下巴颇为感慨,“看来有机会得找他谈谈心。对了,你们经常联系吗?嗯,赫尔忒?”
“当然没、没有。”赫尔忒没敢去看身边那黑长直的表情,此刻对于他问的问题更是不敢实话实说。
糜稽!你这个可怜崽!我对不起你!
“对了,你刚刚说的方案我也很感兴趣哎,要不这样,我帮你赖掉库洛洛的400亿戒尼,然后你分给我一半?”伊尔迷一指地上躺的那只,随后又盯着赫尔忒开口说道,“当然,你可以再选择让库洛洛帮你赖掉我的,只需付……”
“一半,100亿戒尼。”库洛洛接话。
接下来这两人仿佛话痨附体,竟在那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来没完了。
“之后你可以再找我哦。”
“循环下去的话,到最后剩下的钱就很少了。”
“女孩子喜欢买东西可能花的钱比较多,不过低于一亿戒尼的话,赫尔忒你也还的起了吧。”
“她不怎么攒钱,五千万戒尼估计都没有。”
“哦,那就继续往下算一点好了,五千万戒尼的话,砍掉一半下去是两千五百万戒尼,已经很少了吧。”
“或许可以更少一点。”
“一千万戒尼呢?”
“有些困难吧。”
……
“啊?”赫尔忒被这俩人一唱一和弄得云里雾里,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他们在那商量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当场便怒了,其实心里也有点胆突,“你们两个狗比跟我在这卡bug呢吧!”
“怎么会呢?”库洛洛语气很是无辜,但怎么听怎么气人,“赫尔忒你到最后的债务是趋近于零哦,真好啊,这样就是一身轻松呢。”
“轻松你个大萝卜啊。中间过程的钱不算?”赫尔忒瞪着对方,她又不是傻瓜,把她当猴耍也要有个限度好吧。
“那么提问!赫尔忒你知不知道总共要付给我们多少钱呢?”
多少钱?
赫尔忒没想到伊尔迷会问自己这种事情,一时有点发懵。此刻心算已经不好用了,算到最后不得不在那掰手指,“啊?这、这……”
数了半天也没数明白,最可气的是下面还有个说风凉话的,“她数学不好,算不出来的。”
“喂喂不要乱说!我上过学的!”赫尔忒在那竭力反驳,她多少还是要点面子的,虽然只上了一年多吧。不过后面的话她自然没说。
“我听糜稽说你当年数学好像才考了13分哦。这个数字可不怎么吉利哎。”旁边的黑猫在那回忆。
“……啊这,都选相同答案的话都不至于这么糟糕的吧。”最下面的黑猫也在那吐槽。
『喂喂我没得罪你们任何一个人。』
纵使赫尔忒平常心态够好,此刻也架不住这俩人在这轮番地对她进行言语攻击。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好比说你是一个学渣,明明约好了是去打群架,到地方撸胳膊挽袖子都准备上了,结果这帮人竟然开始蹲地下比着做数学题,你拿着自己13分的卷子,被按着头加入了他们的战.局。
喵的,她掉学霸窝里了。
“学习不行的话还是来揍敌客家打工吧。以赫尔忒你的水平,杀一个人就算你1000万戒尼好了。”
“我不去!”夹在中间的小黑猫连忙在那摇头,知道自己掉的可是个火坑,“去了我会在你家干到死吧!”
“也没有那么长时间吧。”伊尔迷想了想,“其实每年平摊到每个人头上的任务也没有很多,如果按照每年一百五十人算的话,区.区47年就可以完成了哦。”
“区区?!!!”
“哦,如果要加上利息和休假的话,时间可能会再久一点。”
开玩笑啊!谁要在揍敌客家老死啊!赫尔忒发现根本和他们沟通不了,于是起身就想跑,结果腿还没迈,就被伊尔迷当场按住了肩膀。
“干、干、干嘛。”阴风阵阵,赫尔忒话都说得哆哆嗦嗦,心态至少已经崩了80%。她看着对方一脸的面无表情,也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在想什么。
后背和额头冷汗直冒,直觉告诉她再不跑就死透了啊。
他们用念压了吧,绝对是用念压了吧。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如果真的有神的话,赫尔忒此刻恨不得化身成为他最虔诚的信徒。
没想到……心中的祈祷竟然得到了回应,只不过回应她的,是死神。
*(一种植物)!
她的运气难道是负的吗?
“……要不要来我这里?”
现场一阵沉默。随后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赫尔忒回头一看,就见库洛洛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来,此刻正在那拍着衣服上的尘土。
还没等赫尔忒说话,旁边的人先开口了,“这可是我先邀请xxx(免费劳动力)的哎。”
“如果是以遇到xxx(免费劳动力)的时间为参考的话,还是我比较早吧。”
一个奴隶主在招手,另外一个奴隶主也在招手。看上去都是人模狗样,扒下人皮一个比一个不像人。
“你们有毛病吧?”赫尔忒心态彻底崩了,最开始的时候她不是在打架吗?为什么到最后会变成了700亿戒尼要以怎么样的形式还啊?
“和我一起去黑暗大陆的话,700亿戒尼的账我先帮你挂着,到时候找到宝藏我们对半分。”
“黑暗大陆那种地方是人能去的吗?”赫尔忒摇头,“有命挣也没命花啊。”
又是一阵沉默。
“所以你要选哪个呢?”
两双黑眼睛都看着她。
眼神里传达的信息有点多,诸如——『不还钱不ok哦,揍敌客家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的』、『黑暗大陆我去定了!我去玩你来当炮灰!我说的!』、『一家坑你肯定比两家一起坑要强的多吧』、『你老妈欠的人情债,任命吧』……
他俩可真棒棒的,明明可以直接把她绑走的,却还给她留时间在这选呢。
以后『逼良为奴』、『逼上枯枯戮山』、『空手套白狼』、『三句话,让她还我700亿戒尼』等等的成功学广告没有你们当主演我都不带看的!
赫尔忒呵呵了。
她后退一步,可却也是无路可退。前有猛虎后有巨龙,她被堵在中间,横竖都是死。
摆烂了emo了躺平了。
在这两人的一顿操作之下,赫尔忒就觉得自己像个大冤种,被忽悠着玩了一把修罗场。
是正常人理解的那种修罗场吗?
那必须必不是了。
这种经历该怎么形容呢,就好比说两个对你同样不重要的人问你要选哪一个,你说我不知道,结果一个说要跳河,另外一个也说要跳河,跳之前还站在那又问你要先救哪一个。
你在那纠结做不出取舍,结果两人一拍即合,当场就要拉着你一起跳河。
你没办法,只好妥协。
结果三个人进去,只听到两个落水声。
一个站在岸边假跳,一个会游泳*。
只有你看着水面咕噜噜的没过头顶。
……
这俩二十多岁的人,加起来能有八百个心眼子。
*
“所以……你的选择是?”等了一会,俩人又问。
赫尔忒看看伊尔迷,又看看库洛洛,知道自己肯定混不过去了。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她伸手一指其中一人。
接着就听另外一个人在那感叹,“啊,被讨厌了。”
赫尔忒没理他,她走过去抓住黑发男人的手腕,“走吧老板。”
话音刚落,突然!
一个尖锐地声音刺破了空气,所有人都看到一道银白的光亮从天空划过,速度快得仿佛是落入人间的一颗流星。
它的速度太快来得又太突然,赫尔忒睁大眼睛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她看着那东西快速逼近,海水一样的眼睛中逐渐映出它的全貌,那是一把银白的长.枪。
另一半朗基努斯之枪?
它从哪里来的?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但他们知道,这把从虚空而来的圣枪,曾经刺穿了神的侧腹。
此刻是要传说重演吗?
腹部的伤口突然又开始发出剧烈的疼痛,疼痛禁锢了赫尔忒的大脑,同时也禁锢了她的脚步。赫尔忒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它更快的东西了。
不会有了。
于是她睁着眼睛等死,仿佛已经看到了银枪上繁复的花纹。
突然!
赫尔忒就感觉眼前一花,后来她看到致命的银白被死亡的黑色所取代。
一个人影以更快的速度挡到了她的面前,在赫尔忒惊诧地眼神中,他就这样硬生生地伸手抓住了那把圣枪。
嘭!
下一秒,漫天花海!
花瓣如同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在空中散开,四下纷飞,乱作一团。
那是巴伐多尼亚玫瑰。
同一时刻,在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喷泉之中,原本飘着的花瓣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不见,而在广场上最大的那个喷泉里面,孤独的插.着一把银白的长.枪。
库洛洛回头看着赫尔忒,脸上仍旧是水一样平静的表情。
“没关系……我会把时间带回来的。”他开口说。
*
“她晕过去了哦。”伊尔迷走过来,蹲下来打量着赫尔忒,看着对方苍白的脸和一塌糊涂地伤口,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失血过多了。”
“念似乎没多少了。应该在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就不是很多,但本人好像不知道。”库洛洛抛开手中残留着的花瓣。
“哦,怪不得。”伊尔迷盯着赫尔忒的脸看了一会,开口道,“仔细去看的话,本人和冒牌货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是她的?我做了好多试验才知道不是本人的,最后还是从骨龄和内脏判断的。”
“……”库洛洛没回答,选择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还有活的?”
“没有了。”伊尔迷摇摇头,他站起.身来,打了个响指,“对了,完整的就当做生日礼物送给糜稽好了,他很喜欢买手办的。”
那他大概不会想过生日了。库洛洛默默吐槽,却什么也没说。
*
巴伐多尼亚的庆典还要持续好几天。
因此每条街道仍旧是挤满了来拍照观光的人群。
赫尔忒腹部伤得太重,于是他们又在旅店停留了几天。
在这期间也没什么事可干,没有人出去,赫尔忒窝在被子里一直在补觉,她穿着吊带睡裙,露着被阳光晒的发光的雪白肩膀和后背。
库洛洛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旁边堆了厚厚一摞书。
房门紧闭,室内有无形的念在暗流涌动。
赫尔忒补充念的方式有三个,睡觉,吃东西,吸别人的。
几天之后,她已经重新活蹦乱跳了。
临走时老板娘仍旧很热情地和他们告别,她弯着眼睛看着赫尔忒,“我就说吧,在我们巴伐多尼亚可以遇到命运之中的恋人吧。”
是死神。赫尔忒心想,连忙撇清关系,“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只是,嗯,之前认识。”
不是情.人,也不算是仇人,不是朋友,也不是亲友。
他们只是很久之前就认识,关系不好也不怎么坏。现在倒是叠了层buff,大概是——“是债主。”
“感情债吗?”老板娘开了个玩笑,“好啦,人生啊什么事情都随时可能会发生的哦。下次再来巴伐多尼亚的时候,希望还是你们俩人能一起过来呀。”
……
车子启动。
半晌之后。
“卧槽。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原本在副驾驶闭眼休息的赫尔忒拿掉挡脸的棒球帽,突然坐直了身子。
“什么事。”
库洛洛语气悠闲,他一手杵着脸,在那单手搭着方向盘。
赫尔忒开车喜欢一脚油门踩到底,在这种路上他可不希望对方也这样乱来,于是让她先休息。
“你知道我记忆力不好总是忘事。”赫尔忒看着来往的人群,转回头看着库洛洛语气激动,“我突然想起来17岁那会老太婆把我扔给西索一段时间,是不是有一次你们几个大男人,躲在我身后让我去赶野猪!”
“……你当时可是吃的最欢。”
穿过那人潮汹涌的街角,汽车拐上出城的街道,延着笔直的公路疾驰而去,逐渐消失在了血红的夕阳里。
一段旅程,才刚刚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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