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周决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叫谁演讲？”
“你啊！”班主任说。
“你知道我在学校是什么水平吗？”徐周决不可置信，千算万算没算到来一趟办公室会有这么一件事等着自己。
校领导喜滋滋地说：“连你这个千年倒数都能提升150名，说明这个计划是非常可行的！”
“……”徐周决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从办公室出来之后还是很美好的，文景帮宁昔时带了话，徐周决知道她肯定已经知道了。
徐周决哼着歌靠在椅背上，双手随意翻着试卷和学科重点资料，嘴角却噙着笑。
文景撑着太阳穴看了两眼：“就这么高兴？”
看看现在这个模样，哪里还是校园里令人害怕的徐周决？
“不能高兴？”徐周决认真地看着重点资料，上面刻着女生工整又秀气的字迹。
“你是因为成绩好而高兴，还是因为是宁昔时教你而高兴？”文景问。
“有区别吗？”徐周决转头问他。
“没有区别吗？”
“有区别吗？”
“……”
这问题无解，文景怂了怂肩膀，换了个话题：“叫你去办公室干什么？不会是怀疑你作弊吧？”
“要真怀疑我作弊就好了。”徐周决皱了皱眉头，“叫我写劳什子演讲稿，让我下周一去国旗下演讲是怎么进步的。”
文景正在喝水，闻言差点没喷出来，一脸懵逼地看了好友一眼后，趴在课桌上狂笑。
徐周决入校两年，国旗下念检讨的次数数不胜数，分享学习经验这件事……文景不得不向校领导竖起大拇指：“有策略！”
“……滚吧你。”
-
晚自习前最后一节课是体育，徐周决原准备下课后直接去3班，偏偏又被体育老师叫走，说即将到来的文化周和篮球赛。
徐周决心绪浮躁地听完，好不容易队伍解散，老师又拉着他说了起码十分钟后才放人，等到去3班时，3班的女生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宁宁被商然叫走了。”
徐周决脑仁一跳：“……去哪里了？”
他此刻的目光看起来不太友善，加上平时校园里流传的那些，女生们悄悄退后两步，赶紧把小树林说了。
“好可怕啊，宁宁怎么惹上徐周决的？”
“不会把宁宁带坏吧？”
“我好像看到过他们在一起，徐周决不会看上她，然后死缠烂打吧？”
“……那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你敢和徐周决对着干吗？”
“……不敢。”
……
篮球从耳侧划过，宁昔时双眸微动，朝身后看过去。
商然瞳孔明显一震，不敢想象这么大的力道，如果方向不够精准会有什么后果：“徐周决你忽然发什么疯？”
“想挖我墙角？怎么不敢当着我的面挖？”徐周决看似不经意地转着篮球。
商然看了一眼宁昔时，这一刻觉得非常尴尬，他转头抿唇，用呼吸忍着情绪，温声说：“我只是，给宁昔时一个选择而已，你一定要将事情想得这么坏？”
“这不是我想的，”徐周决说，“这是我看到的事实。”
他嗤了一声，不屑道：“说得冠冕堂皇，难道不是因为眼急我成绩的上升？实在没办法了。”
“是吗？”商然笑了笑，重新看向他，“难道你和宁昔时学习，存的不是利用的心思？”
闻言徐周决神情一僵。
“难道你不是因为阿姨和你吵架，嫌弃你不思进取？事实是你不努力吗？你是努力了没找对方式，努力也白搭，努力也看不到结果。”商然笑了笑，“所以才找到了宁昔时是不是？”
“你向来不愿意女生接触，你当初找宁昔时达成了什么交易，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徐周决抱着球，一时没开口。
算是默认。
虽然他原本也没准备瞒着宁昔时，但以这种方式将目的摊开在宁昔时面前，让他心生烦躁。
好心情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我能说话吗？”消化了信息的宁昔时在此时开口，语调依旧是轻飘飘的，听不出情绪。
徐周决低头看着篮球，心想：这一刻终于来了。
她喜欢的是商然，这一天迟早会来。
商然主动来找她了，组成学习小组是多么自然的相处机会，她一定会答应的。他抢在宁昔时开口前砸出篮球，只不过想搏一搏。
她一定会答应的……就像曾经很多次——他在商家人的眼里，在母亲的眼里，他做的所有努力在商然的光环下都会白费，最终被掩盖，被丢弃，躲在黑暗的角落。
“宁同学，你要不要和我组成同一个小组？”商然开口，他最爱看的，就是徐周决此时的笑话。
有什么关系，徐周决想，曾经可以调节自己，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依旧可以……
宁昔时说：“不要。”
徐周决太阳穴一跳，脑海中的情绪像是被篮球重重地砸了一下，停滞了。
他和商然同时抬头看向宁昔时，瞳孔微颤。
宁昔时朝商然礼貌笑了笑，怕他没听清，又道：“不要。”
商然：“……”
徐周决：“……”
没有理由，不再多说话，宁昔时安安静静越过商然，朝徐周决的方向走去。
商然的脑海中经过了怀疑、不可置信、丢人与尴尬，最终找回的是自己的骄傲。
他已经放下姿态主动找她了，不管她是因为什么理由拒绝他，他已不会再给她机会。
商然点点头：“好的，那就希望你日后能继续维持第一，考上理想的大学。”
他转身想走，宁昔时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商然回想至今，从知道宁昔时“喜欢”自己的那刻开始，似乎一次也没听她叫过自己，这是第一次。
“商然。”宁昔时轻声说，他停下了脚步。
“徐周决想要提升成绩而接近我，作为一个学生来说，是一件正常的事，”她看着他的背影，“你又不需要提升成绩，又是为什么来和我组成小组呢？”
商然感受到背后的视线，竟然产生一种被看透的错觉。
于是他第一次丢了人设中的温柔，没有回应，大步离开了这处羞辱。
……
徐周决将篮球随意丢在脚下，听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傍晚的操场，空气中是校园的喧闹，还有青草的芬芳。光线微暗，在瞳孔中撒下一片阴影。
身旁座位落下似有若无的香气：“我包里只找到创口贴，你将就一下。”
宁昔时一边说着，一边将他的手执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先用消毒湿巾给他擦拭了一下，下一秒创口贴完完整整地遮住了他右手的伤口处。
他刚才那球砸过去的时候很帅，反弹回来的力道可不小，直接在掌心划出长长的擦伤。
与她左脸处的伤口恰好配对。
手软的指尖落在他掌心上，微痒，像羽毛在挠动他的心脏。
宁昔时低头认真的模样，让他渐渐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说：“你还是别和我组成学校小组了。”
宁昔时动作一顿：“为什么？”
“你帮我学习进步，但我可没有帮你追到人。”徐周决状似无意地说。
宁昔时不置可否：“我帮你，但能不能进步其实取决于你自己，而你帮我，能不能成功也是取决我自己。”
“更何况，”她笑了笑，“刚才商然不是主动来找我说话了？”
说明还是很有效果的。
不管是什么样的刺激，至少将他刺激到了。
但是……
这也是徐周决疑惑的地方。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姑娘，微风扬起了她额间的碎发，异常柔软：“那你为什么要拒绝他？”
连他都不能理解，就在眼前的机会，她为什么要拒绝他？
不可避免的，徐周决在心中隐隐闪过某种答案。
这个答案太过于荒谬，但曾经在图书馆补习的时候，在溪谷游玩的时候，也出现过。只是在刚才她拒绝徐周决的时候，这个答案空前的清晰。
“难道是因为你看出他的动机不纯，所以不屑于利用这个机会？”他问。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难道不该是想方设法想要和对方在一起，不管目的，无需道理，就像……就像他明知道自己是帮宁昔时追人的，刚才仍旧选择砸出篮球插/入两人的对话中。
宁昔时在此刻抬起眼来，看向他。
徐周决心脏紧了紧，喉结上下滚动，变得干涸。
“之前你是不是问我，为什么喜欢商然？”她轻声开口。
徐周决点头：“我前进100名了，你说话算数。”
她说：这是一个秘密。
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宁昔时微抿嘴角，目光在昏暗的荧幕下，仍旧是带着光的灵动。
“好吧，我说话算数，”她笑着，眉眼微弯，仿佛天空上隐隐浮现的月亮。音调轻盈而动听，一字一句异常清晰——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不喜欢他。”
徐周决整个人狠狠一愣，脑子嗡的一声，骤然一片空白。
“什么？”
巨大的惊讶甚至让他无法多加思考，脱口而出：“那你之前为什么要送那些东西？”
有什么呼之欲出。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宁昔时却不准备给予：“这个啊……”
她笑着说，清澈之下藏着深不见底的漆黑：“等秘密买一送一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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