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瞿棠小时候身体羸弱,家里找了个大师给他算了一卦,说瞿棠魂轻,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又是早夭的命格,活不过8岁,所以8岁以前当女孩子养,骗过勾魂使,他长相白净稚气,当女孩子打扮完全没有违和感,瞿母热衷于买小裙子装扮瞿棠,因此管家说这件事的时候,瞿棠第一反应只有好不好看,没有合不合适。
再说了,袜子上有点花纹怎么了。
直到看到管家没来得及隐藏的惊愕表情,瞿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管家压根不知道他小时候女装的事。
所以,他是故意在戏耍自己的?
瞿棠能接受女装,却不能接受别人把他当笨蛋一样耍着他玩,瞿棠皱鼻,发脾气道:“不对,你故意的?想看我笑话?”
“怎么会。”着实是这个猜想太出乎意料,才会让管家一时泄露了内心真实的想法,他换上以往的微笑,“难道小少爷不觉得好看吗?”
瞿棠扭扭捏捏:“是很好看啦。”
“既然如此小少爷试试吧。”管家蹲在瞿棠面前,手朝着瞿棠纤细的脚踝握去。
瞿棠错开了管家的手,得意洋洋道:“我不,你不要想欺骗我。”
就算管家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以防万一,瞿棠还是得拒绝到底。
他果然是个小机灵鬼。
“真不要?”
“哎呀不要!”
管家也不强求,从衣柜里重新拿起一双普通的白色袜子,上面什么图案都没有,“这双可以吗?”
“唔,可以。”瞿棠认真地点点头,心里不自觉地还是有点遗憾,眼神不断往被放进衣橱里的那双蕾丝袜直看,心里责怪管家,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坚定啊,真觉得好看,那就再问问嘛。
暗示似得又看了一眼管家。
明明前面最能察觉他心意的管家此刻却像是一块木头脑袋一样,将衣橱关上,道:“劳烦小少爷坐下。”
瞿棠小声嘟囔道:“呆子。”
还是乖乖顺顺地坐在床边,顺着管家地力道抬起脚。
他在家就算再受宠,懒病发作时也会央求着自家哥哥帮忙穿衣服,但袜子这种事还真的没让外人帮过,烧红了耳廓,也不敢看下去,猛地抬起脑袋,看向对面的门,感受着管家冰凉地指尖宛如一条滑腻的蛇一般,不断在他小腿处游走。
奇怪,管家的手怎么这么冷?
系统努力唤起瞿棠的警惕心:【因为这是恐怖世界,所以你要随时保持警惕心、小心行事、特别是面对……】
瞿棠打断了系统的话,抱怨道“你手怎么那么冷啊,摸的我好难受。”
管家刚帮瞿棠穿完第一只袜子,听罢,轻轻一笑道:“是我的失误。”
他双手交叠揉搓,直到掌心发烫后,才拽过瞿棠的另一只脚,“这样可以吗,小少爷?”
还是冷,不过比先前好了很多。
明明眼下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城堡外的莲花池都被晒蔫了,昏昏沉沉地弯下枝,空气里的热浪一圈又一圈地滚着,空气又闷又热,连汗水都快黏住似得,管家却像是划了一条只属于自己的领域一样,将外面的热气隔断,哪怕捂热了手,也很快又趋于冰冷。
正这么想着,管家蓦地抬起头,那双幽幽大海的眸子像是黑夜里熊熊燃烧的两团鬼火,落在瞿棠身上:“小少爷在想什么?”
被突然问话,瞿棠下意识回答道:“我在想这算不算是小说里形容的气场。”
答完话,瞿棠用脚轻轻踢了一下管家的手:“你干什么突然出声,吓死我了。”
管家待在原地结结实实地挨了瞿棠一脚。
也不疼,就跟小猫咪撒娇似得抓了你一下,其实尖锐的指甲都好好地收了进去,末了,还要用最软的声音喵呜几声。
明明走神的是猫猫,被吓了理直气壮怪别人的也是猫猫。
反正猫猫永远不会犯错。
管家失笑地将瞿棠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穿上最后一只袜子,见瞿棠又要不穿鞋就要走,赶紧说道:“我帮小少爷拿个鞋子。”
地上有毛毯,瞿棠又穿了鞋,管家不怕瞿棠着凉,但这种习惯总是不好的,管家拿了一双黑色小皮鞋,帮瞿棠穿上:“小少爷要就餐吗?”
瞿棠适应了一下这双鞋子,这才起身:“要。”
鞋子在地毯上没有发出声音,瞿棠又连着走了好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昨天的那些人呢?”
“在监狱。”管家问道,“小少爷要去看看吗?”
瞿棠肚子还不是很饿,原地徘徊片刻,看着地毯上的形状有些犹豫。
系统催促道:【去看看呗,反正问都问了。】
这话成功劝说瞿棠,瞿棠点头道好。
监狱在城堡底下一层,需穿过旋转的楼梯,瞿棠抓着把手往下看了一眼,深不见底,幽黑无比,瞿棠倒吸一口凉气,完全没想到这座城堡里还有这种地方,心生退却。
管家提了一盏蜡烛来:“这里的灯坏了,还请小少爷跟好我。”
瞿棠想要溜了:“我们还是算……”
微弱的电流穿过瞿棠,瞿棠指尖颤动,苍白的唇重重地抿起,紧张颤动着睫毛,遮住漂亮地眼睛,不敢继续说了。
“什么?”
瞿棠只好改口:“你走慢点,我怕我跟不上你。”
光说不够,他两手拽住管家的袖子不肯放开,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猝不及防之下,管家抬着拉住的手一抖,火苗散落地跳跃,代表着拿着他的人的心,收了又聚,管家手放在唇边,压住笑容,“还请小少爷小心楼梯。”
嘎吱。
脆弱地地板发出一声声响,瞿棠跟受惊了的兔子一样,差点跳起来,昳丽的眉眼在火光之下摄人心魄,清澈地眼睛睁大,确定眼前什么东西都没有后,才不满地抱怨道:“这楼梯怎么回事呀。”
太过于害怕的缘故,尾音还有些颤抖。
看着自家小少爷离自己越来越近,身体都快要贴上来了,管家动作一顿。
小少爷身上有一股淡淡地花香味,不浓也不俗,甚至味道淡地不易察觉,偏偏就是这股味道,不断引/诱着他,激起他心里无名的一团火。
为了缓解内心的恐惧,小少爷的手顺着衣服,窸窸窣窣摸进衣里,触碰到管家的肌肤,管家猛地握住瞿棠的手,声音带着些沙哑地喊道:“小少爷。”
“嗯?”不明所以地瞿棠呆呆地眨巴着眼,问道,“怎么了?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也害怕!”
管家礼貌得将瞿棠作乱地手拉了出来:“是啊,我有点害怕,还请小少爷再靠近点。”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感到害怕啊,瞿棠悟了,管家表面上看着毫无波澜,内心肯定也像他一样啊啊啊地叫,瞿棠体贴地更近了点,走路时甚至都会撞到彼此的脚。
楼梯吱呀吱呀地在响,时不时还有黑影穿梭,与巍峨的城堡不同,地下一楼就像是一个洞穴,阴冷潮湿,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尸臭味和血腥味,让人心里泛呕,惨白的墙上是一道又一道的红痕,部分血迹未干,诡异地流淌出奇怪的形状。
瞿棠速度越来越慢,一点点往前磨蹭,身体发抖,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哪怕有惩罚也无所谓,这里实在太可怕了,瞿棠开口,对上了一双眼。
冰冷,仿佛洞穴里爬出来最阴森的怪物。
蜡烛蹭地冒出一道火光,那双眼的全貌被照亮,管家眸子只剩下担忧:“小少爷?”
都说黑夜容易让人乱想,估计是他看错了,管家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可怕的眼睛呢。
瞿棠回望,所走过的路皆已被黑色笼罩,仿佛一条不归路,一条死掉的蛇泛着肚子,鳞片泛出诡异的白光,上面爬满了虫子,蛇旁边有一双成年男性的脚,就在瞿棠要顺着往上看时,这些东西又消失地无隐无踪。
但瞿棠也不敢提一个人回去的事了,雪白的脸蛋上被吓得染上了晚霞,瞿棠小心翼翼得开口问道:“还有多久啊?”
管家将蜡烛放到旁边的墙壁上,瞿棠这才注意到这条楼梯上大大小小地都是挂钩,钩子处已然生锈,斑驳地血液让人怀疑到底挂的都是什么东西。
管家推开门:“小少爷,请进。”
皮鞋踩在瓷砖上,哒哒哒地几声,引起被关押在监狱里人的视线。
这些人视线炙热无比,瞿棠步子迟缓,直到身后被管家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
再这样下去,瞿棠觉得自己迟早被吓哭:“我们还是离——”
“小少爷。”管家微笑道,“昨天那些人就在监狱的最深处。”
他的手耷在瞿棠肩膀上,轻柔无骨,轻轻推了一把瞿棠。
明明一点力气都没有,瞿棠却是顺着这个力道没有再提离开的话。
管家眼中带着笑意,都说森林里越是弱小的动物,越能察觉到危险,他以前对此嗤之以鼻,看到小少爷这副样子后,却是信了。
或许小少爷自己都没察觉到,为什么会把话吞进肚中。
瞿棠顺着这条路往前走。
被关在监狱里的人听到声音,猛地站起,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手探出牢笼,眸子充满着渴望和害怕,喊道:“小少爷,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敢了。”
“小少爷——”
“小少爷——”
啪!
一声利落地鞭子声,吓得监狱里的这些人手抱头,只有声音还在呢喃:“小少爷,我再也不敢了。”
瞿棠被吓死了,眼眶泪水不断打转,小脸惨白,急促地叫了一声,低低的,像是幼兽临死前的挣扎,监狱里的那些人不动,他就跟着不动。
直到拿着鞭子的人出现在面前,瞿棠才松了一口气。
“小少爷?”阿笑奇怪得问道,“小少爷怎么来了。”
“我——”
瞿棠看到阿笑脸上的一抹血迹,金色的眸子是还未褪下的残忍神色。
阿笑慢条斯理得将鞭子收起,别在自己腰间,脸上阳光地笑容和下巴上的血成了明显的反比:“小少爷是来看我的?”
“不是。”管家毫不犹豫地说道,手拦住瞿棠细瘦的腰肢,将人拽到自己身后。
瞿棠怕痒,这个场合明显不适合笑出声,五官皱皱巴巴地挤在一起,他对这个样子的阿笑心有恐惧,忙不迭地点着脑袋。
阿笑狗狗眼一下失落了起来:“小少爷是想看昨天被抓的那些人?那些人有什么好看的,犯了错的奴仆,就应该死。”
他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腰间的鞭子,蓦地又想起什么,笑着说道:“哦我懂了,小少爷是想亲自惩罚吗?”
阿笑将鞭子取出,放到瞿棠面前,蛊惑着说道:“小少爷,请。”
鞭子上都是刺,张牙舞爪地展露着精神威慑,上面还有未干涸的红色血液,入手冰凉还带着湿意,瞿棠打了个寒颤。
瞿棠求助似地看向管家。
管家嘴角带着笑意,对阿笑的这个动作没有任何制止,也跟着说道:“小少爷,请。”
瞿棠吓得手一抖,鞭子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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