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请安周年年来得早,殿里没什么人。
皇后身旁,容贤妃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退到自己座上。
周年年装作没看见，只对皇后笑：“太医说，多走动走动也无碍，臣妾想着,总是要走动的,不若早点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笑着赐座,不得不说,她对周年年的恭敬很满意。
心中愈发觉得当初帮她是对的。
皇后心里的想法直接表现在了她对周年年的好感度上。
“皇后段姝瑗，状态;正常；当前好感度：40。”
“容贤妃,状态;正常；当前好感度：1。”
？
记得此前，容贤妃对她的好感度一直在5-10之间，怎么突然之间降到1了？
她没做什么啊？-
周年年莫名其妙,看向容贤妃，却见她此时端坐在自己位置上，含笑看着皇后。
不等周年年细想，其他嫔妃也来了。
殿中又喧闹起来。
李贵妃是最后才来的。
她一来,众人的目光就在她和容贤妃之间相互来回。
李贵妃抚了抚发髻,眼神掠过容贤妃，又落到皇后身上,“臣妾来迟了。都怪昨个儿皇上宿在臣妾那，今日早上险些没起来。皇后娘娘不会怪罪臣妾吧？”
皇后眼里闪过一束幽光，“你伺候皇上自是辛苦,本宫当然不会怪罪。”
“皇后果真母仪天下，宽宏海量。”她也不等皇后赐座，便施施然走向最前方空着的位置。
她的对面就是周年年。
“哟，淑妃啊，你这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也不忘向皇后娘娘请安呢。”她捂住嘴笑，“嗤，也是，毕竟你能有今天，多亏了皇后，你自然得敬着她。”
这人脑子有病吧？
周年年无语。
她皮笑肉不笑，“正如贵妃所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咱们做嫔妃的，本就该敬着。”
什么叫得志便猖狂，李贵妃这就是了。
明明二皇子打伤了三皇子，可皇上昨日夜里还是宿在了李贵妃那，这其中态度不言而喻。
所以今日，李贵妃才敢姗姗来迟。
“淑……”李贵妃还想说她，却被容贤妃打断。
“啊！”李贵妃猛地站起来，捂住自己的手，“你做什么？”
适才容贤妃倒茶，却打翻了茶碗，热茶都泼到了李贵妃衣袖上，手上也被溅了些。
容贤妃淡定地站起来，“呀！都怪臣妾不小心，贵妃娘娘没事吧？臣妾适才手上没拿稳，这才不小心将茶泼到贵妃娘娘身上了。”
不等她说话，容贤妃又扯出一丝笑，“不过贵妃娘娘素有雅量，这点小事，应该不会责怪臣妾的吧？”
“只是可惜了这衣裳，是蜀锦做的吧？没事，臣妾那还有的是，待会一定给贵妃娘娘送一匹去。别说是蜀锦了，湖笔啊、暖玉啊，只要贵妃娘娘想要，臣妾没有不舍得的。”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憋笑。
谁不知道，二皇子就是因为没抢到三皇子的湖笔才打人的。
李贵妃脸色涨红，想怒斥容贤妃，可到底心虚。沈慧打人是真，昨日皇上虽没说她，但面色明显不好。
而容贤妃又一直受宠，若此番与她对仗起来，皇上要真恼了她，便是有父亲的功劳在，也是她吃亏。
得不偿失。
李贵妃面色变幻，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你那些东西，本宫还看不上。”
草草向皇后行了一礼，“臣妾回去换衣服。”
又恶狠狠瞪了眼容贤妃，转身离开。
容贤妃嘴角擒笑，目光流转，就见对面的周淑妃在看她，又收了笑容，恢复冷漠表情。
周年年：“……”
原以为，经此一事，李贵妃会收敛一点，可没想到，没过几天，又传来了李贵妃掌掴馨昭仪的事。
馨昭仪是谁，她可不是原来软弱的周昭仪。
馨昭仪相貌不俗，一直颇得宠爱，进宫不到两年就为皇上生下四皇子，脾气也不容小觑。
人连着两次截了李贵妃的胡，让皇上去了她那。
听说李贵妃气得摔了满屋子摆设。
总感觉这李贵妃再这么下去没什么好下场啊……
周年年揉着腰想着。
然后就听见外面通报，沈自修来了。
许是觉得封了周年年为淑妃，就抹平了她所有的功劳。在她被封淑妃后，沈自修便很少来永宁殿了。
这突然过来，周年年也没个防备。
因着怀孕，她哪哪都不舒服，小腿也浮肿着，总是想卧床躺下，此时也没施粉黛，头发编了个辫子轻松挽起。身上一件月白色的棉布衣裳——穿着舒服。
本就不是长得好看的人，这样更没特点了，周年年内心感叹。
却不想，沈自修见了她却有些愣神。
“陛下？”周年年唤她。
“嗯？嗯。”沈自修回过神来，却盯着她，“你这身装扮，挺好的。”
比那赤金亮银的看着，眼睛舒服多了。感觉洗了下眼睛。
“啊？”不是吧，你喜欢这种清汤寡面的风格？
“瞧着，倒有些像母后。她无人时，也喜欢这样穿着。”沈自修道。
这回换周年年愣神了，太后喜欢这样穿吗？过了几秒，她突然反应过来，沈自修刚刚说的母后，不是如今在世的太后，而是已经去世的崇显太后，也就是沈自修的嫡母。
她想起来，沈自修幼年曾在崇显太后膝下养过一段时间，因此见过崇显太后私下的穿着也不奇怪。
“也是，你本就是母后身边的人，自然与她习惯相同。”沈自修又道。
周年年只得笑着默认这个说法。
沈自修似乎陷入了回忆，“朕记得，你是义宁二十七年的时候，母后让你来服侍朕的。”
周年年也跟着回想。
义宁二十七年，先皇还在世，此时，皇子沈自修年十六，还未议亲。皇子长成，如何教导房中之事也是皇后的责任。更何况，沈自修还是皇后养过几年的孩子。
因此，对这事，皇后很上心。
而原身，正是皇后精心挑选，且带在身边教了一年的宫女。
皇后挑人的眼光很明确，不用长得好看的，以免勾得沈自修沉迷女色；不用心气太大的，以免日后惹皇子妃生厌；不用心计太深的，那样沈自修的生母惠妃会多想。
至于出身，都是宫女了，出身自然不会太好。
于是，原身这个容貌普通，性格忠厚老实的完美人选出现了。
那一年，原身十八，被皇后赐给沈自修做教导房事的宫女。
既是教导房事的，初次体验自然不美好，但无论怎么说，原身的的确确是沈自修的第一个女人。
许是新鲜感作祟，沈自修也是对原身好过一阵子的。可这好，也只持续到了皇上给沈自修赐婚。
和原身是被皇后赏赐的不同，皇子妃，是沈自修亲自求娶的佳人。
皇子妃一入宫，原身便如同隐形人。
好在，皇子妃不是难相处的人，原身又没什么坏心思，因此原身过得也还不错。
许是真的幸运吧，自有了皇子妃后，沈自修很少宠幸原身，仅有的几次，也是在皇子妃月信来时被皇子妃推过来的。
可就是这仅有的几次，原身有孕了。
周年年有些恍惚，沈自修却拉过她的手，邀她坐下。
“母后的眼光不错，当年她就夸你性子安静本分。这些年，你依旧如此。”
周年年哑然，她心里有一股淡淡的悲伤，她知道，那是原身的情感。
原身真的，心甘情愿安静柔弱多年吗？
不，她也想争，但她知道无望。
“娘娘能让臣妾得偿所愿服侍皇上，臣妾自然不会辜负娘娘所托。”她温柔笑道：“臣妾瞧着，皇上眼下青黑，可是累了？臣妾也没别的手艺，只是今日做了红豆羹，皇上可愿用点？”
她也不是不能给他按个摩，但她此时却不太想了。
沈自修知道她厨艺不错，便点点头。
红豆羹，做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重点就在一个“泡”和一个“熬”字上。
泡，就是泡红豆嘛。
把红豆泡上一两个时辰，直到颗颗饱满圆润，吸足了水分。
然后再煮，煮得觉得差不多软了，就到了“熬”这一部，熬红豆羹时，旁边离不得人，得要人不停的搅拌，直到其软糯香甜。
其实，红豆羹是个存在已久的甜品了，但其中熬的时辰，以及冰糖等作料的量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秘方。
而周年年的秘方，自然是上乘的。
红豆羹端上来时，已是温热，可以直接用了。颗颗圆润的红豆吸附在一起，散发出甜而不腻的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动。
沈自修用了一口，眉眼不自觉柔了下来。
他从不曾夸过周年年手艺好，但每次都会吃得一干二净。
这装红豆羹的碗不大，没一会便用完了。
沈自修是个自律的人，他喜甜食，却从没对人说，即便用，也会克制自己，此番亦然。
舒畅的舒了口气，觉得由内而外的舒服。
他看向周年年，她正小口小口的吃着红豆羹，安安静静的。
和李贵妃等人的叽叽喳喳不同。
他第一次发现，在永宁殿待着很舒服。周淑妃从不与他说那些烦心事或者让他帮忙解决这解决那。
要知道，他每日里处理各种政务已经够累了，真的不想听他的妃嫔们说一大堆。他去后宫，只是想休息一下。
像这样就很好，用一顿很不错的膳，然后安安静静的坐一会。就很好。
“红豆生南国。淑妃，你的心意，朕明白了。”他道。
“攻略进度：45。”
？？他在说什么？
周年年迷惑地看着眼前的红豆羹，她腿浮肿了，而且最近有点便秘，红豆羹有消肿通便的功效，所以她今日才做的。
但好像，沈自修，误会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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