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阳州答应周年年之时,是真心诚意的。
他一直以来,都认为周年年不过是心兰的替身罢了,和玉妃顺嫔等人并没有区别。
也许以后有了更像心兰之人,他就会对周年年失去兴趣。
可与周年年相处久了,穆阳州也越来越发现,周年年与竺心兰的不同。
两个有着相似相貌的女人,性格截然不同。
竺心兰性格柔弱、绵软,与他说话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的;周年年却娇气、张扬,若是惹急了她甚至敢对他上手。
时间久了,他也明白了,心兰就像是纯洁无瑕的玉兰花,无害而需要人保护;周年年则是鲜艳欲滴的玫瑰,遇到危险了会自己竖起刺。
穆阳州发觉,自己看着周年年的时候越来越少想到心兰了,反而每天会问陈力,周年年在做什么。
这样不对,穆阳州告诉自己。
周年年不过是心兰的替身而已,她能在这宫里活着的意义,就是代替心兰陪着他。
穆阳州一遍又一遍地在内心强调他爱的人只有竺心兰。
直到那一天,周年年用绝望的眼神看着他,刎向自己脖子的那一剑那般决绝。
他毫不迟疑地奔向她挥开了那把剑,接住她的时候,他终于承认,周年年在他的心里,早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没有见她的这些天里,穆阳州空暇的时间里,一直处于一种纠结的状态中。
同时爱着两个女人?他不想承认自己有这么卑劣。
他本想先晾着周年年一段时间,好好理清自己的感情的。可当陈力送进来说是她亲手做的糕点时,他还是心软了。
他来了关雎宫,听着周年年用期艾的语气,姿态那般小心翼翼地让他,给她一个爱她的机会时。
他同意了。
对心兰的情谊终究只是年少时的爱慕,如今心兰已是他人妇,他也该放下了。
以后,就好好爱她吧。
皇上又开始召幸兰嫔了。
用“又”字也不太对,之前皇上没有召幸兰嫔时,也没有召幸其他嫔妃。
只是既没有召幸兰嫔,众人便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所以也铆足了劲对着皇上使。
可现在,兰嫔恢复了恩宠,众人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
争又争不过,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好在,马上又有一件大事吸引了她们的精力。
今年的秋猎要开始了。
大齐以武治国,历任皇帝都很重视秋猎,每年的十月初一到十五期间,都会挑选五日天晴日丽的日子,去往皇家围场狩猎。
而这秋猎,只要是美人位分以上的妃嫔,是都能去的。不仅如此,皇亲国戚,朝中大臣,都可以带妻眷子嗣前往。
关雎宫里,芷白已经忙碌起来了,她在给周年年收拾衣物。
秋猎嘛,少不了骑马。骑装就得多准备点。
还有各种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物,这些都得带着。
结果,还没收拾完呢,陈力陈大总管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堆抬着厚重箱子的人。
“芷白姑娘,这是皇上让送来给兰嫔娘娘的骑装,都是娘娘喜欢的款式。”他一脸笑意,招了招手,端着托盘的人立刻上前。
“这些个太医院里上好的玉容膏,若是有个什么擦伤磨伤,抹了这个,要不了多久就好了。”
芷白暗笑,她此前还为自家主子收起皇上送的衣裳首饰心疼,哪知如今皇上送来的东西更好了呢!
“陈公公,劳烦您了!”
“都是为主子做事的,哪会劳烦。”陈力是多明白的人,看着一脸喜色的芷白,也只是内心感叹,这丫头也就是运气好,跟了兰嫔啊。
又心中惊奇,谁曾想不过一盘橘蜜糕,兰嫔就又哄回了皇上呢!
对于骑马这个事,周年年还是非常期待的。
上一次骑马,还是在第一个任务世界的时候。
只可惜那次只骑了一会儿,第二天就遇到了刺杀,也没过瘾。
这一次想必可以好好过瘾了。
原身骑术甚好,周年年决定了,这一次她要好好体验一下在马匹上飞驰的感觉。
作为一名优秀的女演员,怎么可以不精通马戏呢!
去皇家围场这日,仪仗从皇宫东门出发,直到最前面的侍卫都到了皇城门口,最末的车辆还没出皇宫。
这还是在太后等一干长辈没有一起去的情况下。
周年年的位置在队伍的中段。
她让芷白撩起了车帘,看向窗外。
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皇上出行,大街上早就严禁,一个行人也没有。
周年年透过窗口,看着那些商铺小摊,想象着平日这街上人声鼎沸的模样,眼里划过一丝怀念。
在皇宫里待的时间太久了,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离开那四方牢笼好好快活快活。
约莫走了三四个时辰,皇家围场到了。
但她们还不能下车,马车会直接将她们送到宫中女眷们的住处。
许是穆阳州吩咐过,周年年独自分了一个大帐篷,离皇帐还挺近。
马车坐久了,就想着松散松散身子,吩咐了一句后,周年年进帐篷换了一身骑装,再出来时,已经有小太监给她牵了一匹马回来。
“兰嫔娘娘,这是特地按照您的吩咐挑的,跑得快,脾气也温顺。”
周年年看了看这匹黑色的马,肌肉线条流畅,满意地点头,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了缰绳,左脚踩上踏板,敏捷地坐到马背上。
“自个儿领赏去!”她娇笑着驾马转身。
芷白丢了一锭银子给小太监,焦急地朝着她去的方向追赶:“娘娘,您慢点啊!”
清爽的风打在脸上,是自由的感觉。
这样无所顾忌地策马奔腾,舒适得几乎让周年年忍不住将双手张开迎接风的拥抱。
痛快地跑了小半个时辰,周年年总算是驱散了心中的郁气。
这才调转马头准备回去。
走到一半,却看见了朝她这个方向而来的穆阳州……以及他身后的竺心兰。
淦!他们俩怎么在一起?
不对,怎么偏偏这么巧,这个时候遇到了他们俩!
周年年此时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好看,她刚刚跑完马,一身汗不说,发型什么的更是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激烈运动过后的脸上更是泛起潮红。
而反观对面的竺心兰。
远远瞧着,一身浅黄色的裙衫,长发飘飘,妆容精致。不说这一身适不适合骑马吧,反正仍旧那么漂亮。
该死,“情敌”的第一次见面,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周年年只恨出来时没有带一顶帽子。
穆阳州两人到了她近处停下了马匹。
穆阳州跳下马,走到周年年身前,抬起头,“怎么一个人都不带,自己跑了这么远?”
语气里有一丝关怀的责怪。
周年年嗔道:“那是他们速度太慢了!”
穆阳州瞪她,伸出手,作势要扶她下来。
周年年心里一动,直接跳了下去。
穆阳州一惊,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接住了她。
“胡闹!”见她无事,穆阳州沉下脸色。
周年年笑嘻嘻地搂着他的脖子,这才转过头,像是才看见竺心兰一样,“皇上怎么和勤王妃一起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没放开搂着穆阳州脖子的手,好奇却毫无诧异地打量竺心兰。
而她的对面,竺心兰早在看清周年年容貌的那一刻就惊呆了!
此次秋猎,勤王身为宗亲,自然也在出行之列。
到了围场之后,她远远地看见穆阳州穆阳勋兄弟俩说话。
自从那日在行宫见过一次后,她再没有与穆阳州见过,可那天他未说完的话,也成了遗留在竺心兰心中的一根刺。
他到底想说什么?
竺心兰隐隐能猜出来,但又因为穆阳州没有点破,那种隐秘而又刺激的想法反而惹得她心思不宁。
她一边享受着穆阳勋对她的好,一边又忍不住幻想,若是当初她能嫁给穆阳州,那她过得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知道穆阳州与皇后之间感情平平,若她是皇后,他们绝不会如此!
再次见到穆阳州,她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他,他那日,到底想说什么?
于是,当她看见穆阳州骑着马往草场的方向去时,她也跟了过来。
并故意做出不小心偶遇的模样。
可这次相见,她却清楚感觉到了穆阳州看她的眼神已经没有那么热切了!
竺心兰心里有些慌张,便问他是要去做什么。
他说,去寻兰嫔。
兰嫔,竺心兰对这个人印象深刻,那日在行宫就是因为她的到来打断了穆阳州的话。
她还记得,红娟说,兰嫔是宫中如今最得宠的妃子。
于是,她对穆阳州说,她也想见见兰嫔。
穆阳州犹豫半晌,到底没忍心拒绝她的请求,于是带她一起过来了。
可等竺心兰看清周年年的模样时,顿时震惊不已。
这个兰嫔,怎么和她长得这么相似!
她心思电转,一下子就明白了许多。
可还不曾得意,就看见对面两人如胶似漆,恩爱旁若无人。
这不对!女人的直觉瞬间让竺心兰清醒。
如果穆阳州仅仅把兰嫔当做她的替身,那当她也在场的时候,穆阳州绝不会如此忽视自己。
他看兰嫔的眼神,就和穆阳勋看自己的眼神一样!
竺心兰几乎本能的产生了危机感,当周年年看向她的时候,她不由挺直了背,温柔笑道:“恰巧与皇上遇见了。”
她天真的目光问穆阳州,“皇上,怎么也不曾听您提起过,兰嫔娘娘与心兰如此有缘分?若让旁人看见了,定要以为心兰与兰嫔娘娘是姐妹呢!”
穆阳州咳嗽了一声,他刚才已经竭力抑制住自己看竺心兰了,可不知为何,此时听到竺心兰的问话以及周年年瞟过来的揶揄眼神,还是有点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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