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为什么要对一个路边的平凡小宫女感兴趣啊?周年年寻思自己安安分分的,也不像林淼淼那样啊?
难不成她也顶了个主角光环?
心里无限吐槽,但面上却很听话的抬起头,但没有抬眼,仍垂着眼眸。
“公主,瞧着是紫极殿的宫女。”姜鹤身边的宫女低声提醒道。这是在说,说不得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不能轻易招惹。
不受宠的公主就是这样,连自己父皇身边伺候的宫女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只能通过腰牌知道是在紫极殿当差的。
姜鹤本来也没打算对周年年做什么,她道:“你篮子里装的是什么?是桂花吗?”
她之所以叫住周年年,不过是刚从经过她身边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
她刚重生归来,前两日才去见了姜钰,姜钰住在皇子所里,只被分配了一个小院子,随着天气渐冷,那屋子里潮得不行,还有一股怪味。
她本想送些熏香去,又觉得不妥,怕这样会伤害到姜钰的自尊心。正不知怎么办呢,刚才闻到的这股桂花香瞬间就提醒了她,她可以折一些桂花枝送去呀,借口给他装饰屋子,这样就能帮他掩盖屋里的气味了!
只是她重生不久,前世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这宫里哪儿种着桂树,一时之间她还真想不起来,就想问一问这个小宫女。
周年年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桂花吸引的,她就说,她的技能点又没点在魅力上。
“回公主殿下,是桂花。”
“这桂花是从何处摘的?”
“郁香园。”
姜鹤迟疑了一会,“你能将你摘的桂花给本殿下吗?”郁香园离此处有些距离,而且离宫里德妃娘娘的住处很近,而她的生母敦嫔却是追随贤妃娘娘的,德贤二人正是死对头。
她刚回来,许多事都没弄清楚,不想给自己生母找麻烦。
周年年有些为难,不过几支桂花,给就给了,问题是,要给桂花,就得掀开篮子上的布,可掀开了篮子上的布,拿出了桂花,里头的医书势必也会被瞧见。
一个宫女,突然去借医书,想想都不好解释,何况对面是刚重生对什么都抱有怀疑的前女主姜鹤。
“公主殿下,这桂花奴婢拿回去是有用处的……”她还是给拒绝了。
姜鹤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她知道,她在公主中不算什么,父皇记不记得有她这个女儿都说不定,但这也不代表,一个宫女也能将她不放在眼里。
是的,她以为,周年年之所以拒绝,是在看不起她。
死过一次的戾气还未排解,被这些天的仓惶压在心里,这会儿,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白英,去将她篮子里的桂花拿过来!若是她敢反抗,就掌她的嘴!区区一个宫女,竟敢在本殿下面前放肆!”
周年年终于抬起了眼,懵懵懂懂问道:“公主,这是皇上要用的,您真的要拿吗?”
白英伸出去的脚立刻又缩了回去,迟疑不定地看着姜鹤。
若是皇上知道了,怪罪起来怎么办?
姜鹤笑了,是气笑的,“父皇要用的桂花,本殿下自然不敢拿,但你的命,本殿下要了!”她就不信,父皇还真会因为这个治她的罪!
区区一个宫女罢了,敢不敬公主,便是到了父皇面前她也有理可争。
她既发了话,她身后的宫人再担心,也是得照做的。
周年年此时才感受到了麻烦,以往都是她对着别人喊打喊杀,这如今轮到自己了还挺新奇。
才当宫女不到一天,就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地位之别。
周年年脑子转得飞快,正想着怎么解决这个危机,不远处就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皇姐,这是怎么了?”
众人都看了过去,走过来的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少年身量不高,身上的衣裳也半新不旧,仔细看去,袖口的边缘还有些许磨损。
少年身姿纤瘦,衣裳紧紧地贴合在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一种不健康的白色。一双眼生得极黑,但那黑色的瞳孔却像是九幽深处的寒窟,又冷又暗。
他的嘴唇很薄,此时紧紧抿着,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人物面板上金黄色的字样闪闪发亮。
“男主:姜钰;状态:发烧;好感度:0。”
原来发烧了啊,难怪耳朵有些红。
果然是男主,周年年心中咂舌,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少年男主哎,别的不说,好青涩啊!
这个时期的姜钰正处于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受尽欺辱,但心性到底没有长大后那般成熟,所以即便他表现得再冷漠,还是多少给人一种装大人的感觉。
“皇弟,你怎么会在这?”姜鹤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虽然下定了决心要提前抱这个弟弟的大腿,但只要一想到上一世里听闻的他干的那些事,心中不免生出惶恐。
而且,她也不希望自己此时惩治宫女的形象落入姜钰眼中,那会破坏她的计划。
她心思一转,温声道:“你来得正好,你可还记得我前两日与你说的,想要不被人看不起,就得自己立起来。”
她望向周年年,“现在,就是一个好时机。”
姜鹤不傻,她这会惩治周年年自然不是为了逞一时之气,她早就想过了,要改变自己的现状与未来,就是要在父皇的心里有一席之地,母妃不受宠靠不住,她只能靠自己。
可父皇有那么多的女儿,哪里会记起她?她必须得想办法引得父皇的注意。一个动辄打杀宫女的公主名声固然不会很好听,但在父皇的心里,一定比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公主要印象深刻。
本来,她是想自己一个人做这件事的,但现在碰到了姜钰,那不如把这个机会共享,这样也可以拉近两人的关系。
她以为姜钰不会拒绝,毕竟,以姜钰的性子,他不会在乎一个宫女的性命。
可事实与她想的相反。
姜钰却让她放过周年年,“不过一个宫女罢了,皇姐何必与其置气?”
可是……
“行吧,既是你说的,那就放过她了。”姜鹤到底不愿与姜钰起争执,现在第一要紧的就是搞好与姜钰的关系,至于在父皇那出头,有的是机会。
但她还是有点不高兴,声音淡了些,“那我先走了。”
也不看还跪着的周年年,径直带着人离开。
在两人说话期间,周年年努力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见姜鹤走了,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可等了半天,另一位却仍站在那里。
天气凉了,这地砖也凉,她跪得有些累了,忍不住抬起头看了姜钰一眼,他正巧也在看她。
“?”这位少年,你有事?
“二十四皇子?”这皇子多了,叫起来都得多说两个字。
姜钰眼睛微眯,“你认识我?”
靠,大意了!
皇子公主的服饰不难认,但这宫里皇子公主太多,谁是谁还真挺难分辨,原身一个紫极殿宫女,姜钰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从未见过,她这般肯定地教出他的排序,的确奇怪。
周年年不说话,周年年只盯着姜钰的袖子。
姜钰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轻笑了一下,“你倒是聪明。”
也是,这宫里,除了他,还有哪位皇子过得这般寒酸呢?连件新衣也没有。
姜钰是个小可怜,先前说了。
这不止体现在他的生母是一个宫女,更体现在他的生母生他难产死后,皇帝并没有将他交给哪位嫔妃抚养,而是交给了太监宫女抚养。
太监宫女,那都是做惯了奴才的,少有心理不变态的,抚养一个皇上压根就不在意的皇子,又能有多尽心呢?
姜钰从小到大,没少被奴才们欺压。可以说,要不是有男主光环,他根本长不到这么大。
相比其他有母亲的皇子,便是生母位分再低,给孩子做一件衣裳的布总是有的。但姜钰,想要有新衣服,就只能等尚衣局发了。
可他这个皇子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尚衣局那儿忘了他的衣裳也不是罕事,所以,他一件衣裳穿一两年也是有的。
他这人自尊心又格外强,为了防止衣裳经常洗而破损,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出去的时候就把外衣穿上,等回了皇子所,就立刻脱掉,宁愿冻着也只着单衣。
可饶是这样,时间一长,衣裳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磨损的痕迹。
周年年听见他这么说,只道:“多谢皇子刚刚替奴婢解围。”她像是毫无防备的,憨憨一笑。
没遇见就算了,遇见了就顺便做做任务嘛。
姜钰没有预料到她这一笑,愣了一秒,嘴角也轻微勾起。
他有了笑意,周年年才发现,原来姜钰的眼尾有一颗小痣,平常不明显,可一笑起来就能看到了。
他长相本就是偏阴柔的那一挂,有了这颗眼尾痣后,竟多添了一丝勾人之态。
“本殿下瞧着,便是本殿下不出现,你也不惧十六公主。”
这会不喊皇姐了?周年年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公主不会真的杀奴婢的。”她自信道,“公主只是想要桂花,奴婢再去为她摘几支就是了。”
“若她仍是不肯放过你呢?”姜钰追问。
周年年睁大眼睛,清澈的眼睛里漫出笑意,“那就算了呗,死就死嘛。”她又在后面接了一句,“做奴才的,都有赴死的觉悟的。”
但姜钰却只听到了前半句。
死就死嘛。是啊,死就死嘛,不过一条命而已,他已经这样了,还怕什么呢?一个小宫女都有这样的觉悟,他姜钰又有何惧?这样一想,那件事也算不上什么了。大不了,拼了这条命罢了。
“当前攻略进度:5。”
诶?怎么进度条就涨了。
就见姜钰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走吧。”
周年年听他这么说,慢慢站了起来,忍住双腿的酸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钰盯了一会她的背影,又看向姜鹤离开的方向。
发热引起的燥意让他浑身滚烫,可他的头脑却无比清明。
一个莫名其妙对他示好的皇姐?
嗤,亲情这种东西,他从未得到过,自然也从不稀罕。
若是有用便罢了,若是无用……姜钰的眼神又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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