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灰尘覆盖之处,巴克找到了那本农科大全。
这本书已经微微泛黄,灰尘藏匿在书缝间,他攥着农书在阳光下抖了几抖,灰尘顺着窗外的余晖飘落,被埋葬的终是重现。
“阿瑟先生,这是一本农书,是我们镇上以前的一位农民找人撰写的,”巴克将农书的书封清洁干净,“现在就把他交给您了,希望可以尽些绵薄之力。”
那是处荒地,生出的荒草牛羊不食。
出于礼貌阿瑟双手接过那本农书,临走前他特地嘱托巴克镇长把他当作普通的农民就好,以后他便以此为生。
“好的阿瑟先生,请您放心。”
巴克信誓旦旦保证,他不在乎阿瑟为什么会来到自己的小镇,也不在乎阿瑟为什么会放弃大法师的生活甘心当一位农民,他唯一在乎的是阿瑟可以为兰顿小镇带来什么。
他相信,一个人的知识永远不会贬值,一个人的非凡的智慧永远是迷雾中的塔灯,总有人会前来拜访。
兰顿小镇新的规划跃然纸上,要有供旅人休息娱乐的酒馆、要有供学者读书学习的图书馆、还要有抓人胃口的餐馆……
夜空繁星点缀,巴克镇长在烛光的陪伴下描绘着小镇的未来,阿瑟暂居在一家小旅馆,借着月光他写下到访信。
“亲爱的多伦国王……”
夜色还长,小镇人民在吟游诗人的琴声中酣然入梦,他们都清楚明日将会是新的一天。
一位大法师农民,想来都觉得好笑。
翌日,中心广场的喷泉上映出彩虹,孩子们躲在旅馆旁的大树后探头探脑,他们都在等着阿瑟的出现。
“是阿瑟先生!你们快看是阿瑟先生!”
一位小男孩高呼自己的同伴,他们三三两两靠近将阿瑟包围,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话题总是离不开神奇的魔法,以及马厩里高大的马匹。
“阿瑟先生,魔法师也是骑马的吗?”
“阿瑟先生,您可以教我们魔法吗?”
“阿瑟先生,阿瑟先生……”
孩子们太过于热情,阿瑟未免有些难以招架,今日他特意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农装,头上的草帽还是来的路上同一商农买的,今天他已经做好了锄地的打算。
在孩童期待的目光下,阿瑟拿出魔杖,他指向一旁的喷泉,水流聚集化作马匹的模样,孩子被这神奇的一幕吸引,来往的大人驻足查看。
这是真正的魔法,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的魔法。
正如巴克镇长所讲,阿瑟名下的那片土地只有荒草覆盖,毫无生机。
昨日木匠和石匠已经将木材和石块送达,这里身处小镇外围,平常只有樵夫和猎人会路过这,安静而平淡,对阿瑟来说是最好的生活环境。
“好了格里芬,你准备好了吗?”
格里芬一声嘶鸣,他以引为傲的羽毛再次出现,阿瑟交予他一瓶药剂,嘱托他将这药剂混入水中洒下。来来回回喷洒完毕,总共用了六桶净水。
在药剂的作用下,荒草有了变化,它们退去暗黄的外衣,重新变得茁壮青绿,随后慢慢退回土壤内,地面上遗留的只剩些草籽,阿瑟挥动着魔杖,指挥周围的清风汇聚,将地面上的草籽聚起,送入自己的口袋。
“好了格里芬,现在我们该建设我们的住所了,首先我们需要一些围墙,防止邻居家的羊羔误食我们的作物……”
格里芬在空中翻腾着表示赞同,在阿瑟的指挥下,斧头开始工作,石块自动围起,它们圈出石井的范围。
木栏整装待续,将阿瑟心中的种植区围起,剩余的原木经打滑后被阿瑟巧妙地组装为木屋,一口石井,一座木屋,一片耕地。
现在阿瑟缺的是种子。
口袋中的草籽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阿瑟唤下格里芬将他重新变为马匹的模样,自己则是带好草帽优哉游哉返回小镇。
平日里除了小镇内的店铺可以购买物资外,每周六下午小镇都会有一短暂的集市,就在石板大街。
小镇的居民会出售些商品,或神秘或奇特,但大部分都是平日可以在店铺买到的物品,镇民会选择来参加,多是为了热闹娱乐。
镇民们同阿瑟热情的打着招呼,他们已经见识过喷泉马匹的神奇,而且关于阿瑟的身份也已经从镇民中传开,这位大法师先生以后将会是他们兰顿小镇的标识!
率先打好关系总归是无害的。
对于镇民的致礼阿瑟也是礼貌回应,这一路上草帽抬了要有五十多次。
在集市空旷的一角落阿瑟席地而坐,他摆出那口袋的草籽,没有任何吆喝宣传,只等有人前来询问。他将草帽取下盖在脸上,伴着铁匠的打铁声浅浅睡去。
原本清静的一角因阿瑟的到来变得热闹起,人们驻足查看,都想亲眼瞧瞧这位大法师会出售些什么神奇的物品。
可除了一袋平平无奇的草籽外,那位大法师面前没有任何东西。
农民不需要草籽,牧民多选择去山上放牧,那些对阿瑟身份感兴趣的人们同样也怯于阿瑟的身份不敢开口询问。
铁匠今日的工作已经完成,他停了手上的工作,少了清脆的打铁声阿瑟甚至有些不太适应。
他摘下草帽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太阳已经西斜离去,镇民的身影被拉长,人们收拾起铺上的商品,本周的集市即将结束。
那袋草籽依旧是无人问津。
“你小子不行啊,哪有买东西不吆喝的,”一位老人牵着一匹山羊靠近,“卖什么不行,这东西会有人买吗?”
老人的鼻音很严重,他的牙齿已经自然脱落几颗,说话有些漏气,略显滑稽。
“老人家,您需要吗?”
阿瑟起身询问,老人对这些草籽没什么兴趣,但他身后的山羊却是死活不肯离开。
“老人家,我看你的山羊对我的草籽很感兴趣呢,”阿瑟拿起口袋走在老人面前,老人牵着的山羊自觉跟上,“您看。”
事实在眼前,那位老人眯着眼睛细看,他挥挥手示意阿瑟将草籽递给他。
果不其然,有了那包草籽后山羊这才跟进老人的脚步。
“这,可真神奇,我记起来了,”老人拍手叫道,“你是那个新来的魔法师对吧!这包草籽是不是被你施了魔法?”
“哈哈哈老人家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只是一位农民,可能是这些草籽适合您家山羊的口味吧。”
阿瑟时刻都在强调自己是位农民那件事实。
“你开个价,这包草籽要多少钱,我买了。”
老人激动地双目冒光,他打开口袋颤颤巍巍取出一枚银币。
“不不不,老先生不需要,”阿瑟推脱着将银币送回,“这只是一包普通的草籽,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这包草籽一枚铜板就够了!”
在老人的强烈要求下,阿瑟总共卖出了五枚铜板,靠着那五枚铜板他买来一株病殃殃的树苗。
天色渐暗,阿瑟带着树苗返回自己的小农场,格里芬看着那株病殃殃的树苗陷入沉思。
“怎么了格里芬,我要种出最香甜可口的橙子,我们拭目以待!”
阿瑟从后屋内找出栽培工具,将树苗移植到木屋旁,这是他种下的第一株作物。
“晚安格里芬,好梦。”
一天就这样平平淡淡度过,但对兰顿小镇的村民而言这一天全是新奇的发现。
喷泉转为的骏马、自动工作的斧头、空中的不明的飞行生物等等等等,阿瑟的到来为他们带来新的发现。
隔日,一股香橙的气味将熟睡的阿瑟唤醒,他睁开眼睛只看见桌上摆着一盘已经切好的香橙,以及一位大胡子地精。
“你好大法师先生,”他攥着自己的红布毛十分扭捏,“多好的一个早晨,不是吗?”
阿瑟觉得,他有必要在自己的木屋周围施下护卫咒语。
“先生,先生您听我说!请不要赶我离开!”
阿瑟拎着地精的后领将他带到门外,这种不打招呼的登门拜访,阿瑟很讨厌。
他一松手,地精跌落在台阶上,将外来者赶出后阿瑟心满意足的开始准备早饭。
“大法师先生请您开门,我们帮您医好了您的橙树,我们帮您养大了它!桌上的香橙就是您的橙子,大法师先生请您开门!我们不能被普通人发现啊!”
叩门声越发激烈,阿瑟朝着窗外望去,斑驳的树影不似昨的阳光明亮,看来那些地精是真的对自己的树苗“下了手脚”。
“门开了,你进吧。”
怕有人类注意到自己的行踪,地精连滚带爬地躲进木屋内,他对阿瑟表示感谢,并且吹捧了十多分钟。
“您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类了,您将会是最伟大的魔法师!是这个时代的光辉!是我们地精族崇拜的对象!是……”
“好了够了,”阿瑟端来松饼简单割下一块送到鸟笼内,“我问你,我叫什么名字?”
地精瞬间愣住,他用了一天的时间去背那些夸奖词,却忘了记最重要的词语。
这位大法师的名字!
“这个,亲爱的大法师先生,我是您最谦卑的奴仆,请原谅我不便讲出您高贵的姓名……”
“阿瑟·亚当斯,”最后一口松饼送入嘴中,阿瑟擦擦嘴角慢条斯理地讲着,“我的名字,阿瑟·亚当斯。”
“对,我最亲爱的阿瑟·亚当斯先生,请允许我如此称呼……”
“以后不许你们对我田地里的作物动手脚,我希望它们自然生长。”
地精,这个世界的魔法生物,它们身材矮小擅长耕种,有催生作物的能力,平日里生活在地下,因此被称为地精。
自己唯一可以帮上忙的地方也被这位大法师拒绝。地精有些气馁,他干脆丢弃各种夸赞,直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
“呜哇,阿瑟·亚当斯先生,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啊!我们的家园被地底的魔物占领了,现在只能躲在山上的荒洞里生活,没有食物,没有安全的保障……”
见阿瑟没有任何反应,他干脆整个扑到阿瑟的小腿上,抱腿痛哭道:“阿瑟先生您就行行好帮帮我们吧,我们可以帮您种粮食作物,可以为您提供种子,如果您需要地精双脚的话,我也可以把我的双脚割下来给您,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我说谁要你们地精的双脚,”阿瑟拿起魔杖将地精从自己身上分开,“你们地精不应该去寻找多伦国王的帮助吗?精灵没有帮你们吗?”
一说到这,地精更委屈了,他攥着自己的胡子擦拭眼泪。
“我们的魔力只够用来耕种,兰顿森林的结界我们无法突破,精灵国,那是只有精灵族生活的地方。”
阿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看来自己的那封信有必要加快进程,最好是自己亲自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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