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着股股白烟,格里芬越发靠近火灾地点,越是靠近,阴冷越是钻骨。
阿曼达的心脏怦怦直跳,这条路她清楚的记得,这里通往羽精的领土。
“阿瑟先生,火灾……”
漫天阴火燃烧,暗色的火焰传出植被痛苦的喊叫,羽精们在林间穿梭,他们提着水桶竭力扑救。
在羽精的领土交接,别的族群已经做好防火带,他们移走可燃物,阻止火灾的蔓延。
在场扑救的只有羽精。
动物从阴火内逃离,满身灰烬,已是气息奄奄。
“过路的好心魔法师,请您帮帮我们吧!”一位羽精停留在阿瑟身旁,现在的他们对此束手无措,这阴暗色的火焰实属邪门。
他们没有任何能力去营救。
就连羽精的长老也是无能为力的状态。
周围的族群总怕引火上身,他们都选择冷漠规避,只是负责接收伤员。
“嗯,这周围有没有水源?”
“不不不,先生,您不清楚,一般的水源是无效的,我们,”羽精的目光落在阿曼达身上,“是她!是她!长老们,是异端回来了!她带来的灾难!”
羽精飞速离去,前往避难所通知这份情报。
这些羽精怕是难以指望了,阿曼达的双眸中尽显悲伤凄凉,但随后又是一副坚定的模样。
她要用行动证明,自己不是什么启灾者!自己也不是什么异端!
“格里芬,去找水源!我在这里护着!”
法阵的部署并不能扑灭阴火,但可以阻止阴火的蔓延。
亨特裹紧外套,阴火带来的阴冷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他一直在默默注视这一切。
他心中坚信的传言此时不攻自破。
火灾发生之际天才蒙蒙亮,那时的亨特刚刚步入魔法森林。传说中的精灵世界路口没能被他发现,他所寻得的只是股股白烟,以及一种熟悉的刺骨寒冷。火势越发难控。
火焰的颜色与特有的温度不禁让他回忆起镇上发生的灾难,他清楚,那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地炎之下的阴火。
亨特从口袋内拿出用来防身的小型弯刀,在自己寻过的范围留下标记,随后火急火燎地赶往火灾发生之地。
灭火之事他一介牧师暂且无能为力,但帮助人员撤离,他还是可以做好的。
羽精群停下手中的灭火工作,在他们心目中,这场不明大火的起源是异端带来的,只要消灭掉异端,火便可被清除。
影子乌压压袭来,甚至盖过可怖的火焰,羽精将阿瑟团团包围,处在最前方的是羽精的长老会,他们略带呵斥指责道:
“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沃法的学徒已经浑到这种程度了吗?把你身边的异端交出来!”
阿瑟将阿曼达护好,早知如此,他断不会带阿曼达前来。
“这位魔法师,我看你是没有搞清事情,你保护的羽精并非我们族群中的善类,她是我们族群内的异端,不信你瞧瞧,我们羽精都是翠绿色的羽毛,她的颜色,分明是异端才会有的。”
红脸白脸齐登场,阿瑟全当耳旁风。
“比起这些,或许你们更应该注意一下身后的阴火。”
不恼不怒平静复述出事实,这显然是阿瑟的作风。
阴火,地炎之火,羽精的长老不会不清这几字的重量。
在阿瑟看来这些羽精简直失了自己独立思索的能力,一条错误的传言重复千百遍,传递几百年真的会成为金科玉律吗?
“是这异端!是这异端带来的阴火!”
“对!就是她!要不是她这场火灾根本就不发生!”
“异端带来的灾害,魔物的火焰,这一切听起来是多么的合情合理!这可是多伦国王让我们注意的事情!”
众口难调,任凭真相怎样的明显,被尝俗蒙蔽了双眼的羽精们容不得任何侵染,或许有些羽精尝试过摘下眼罩,但教化的长老不会让他们挑战任何权威。
“够了,你们这些羽精到底讲不讲理!”
藏匿在树木后的亨特来到这处风口浪尖,树枝挂住覆盖他身上的斗篷,他直面阴火的寒意。
“亨特?”阿瑟虽表差异,但没有过多发问。
“火灾发生时,他们还没有赶往森林内,我以光烬之主的名义起誓,这场火灾,与阿曼达没有任何关联!”
质疑的声响逐渐沉寂,羽精皆知牧师的起誓有多庄重。
这好比以它们不可再生的羽毛保证。
“现在,救火才是最重要的!他是阿瑟·亚当斯,那位最年轻的魔法师,他有能力扑灭这场火灾,你们好好瞧瞧,身后的家园,正在被阴火侵蚀的家园,这些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
牧师的口才绝非魔法师可以匹敌的,同样是复述一件事实,亨特所言要比阿瑟描绘的凶险万分。
“我,我知道哪里有水源!”
“还有我,我也可以帮忙……”
言语换了风头,越来越多的羽精飞离长老的身后,阿曼达仰望着空中飞翔的羽精,她在此寻找自己所熟悉的身影,自己的母亲绝不会错过关于自己的任何消息。
“亨特,麻烦你在这观望着,我同羽精们一起去寻找水源。”
两人的交流不再有任何冲突,亨特点头应下,甚至主动担负起照顾阿曼达的任务。
“阿曼达就交给我吧,你先去寻找水源阻止火灾的传播。”
没有了阻拦,一切都变得顺畅起,有了小镇灭火的经验,阿瑟这次应对起更加顺手。
溪水附着阿瑟的法咒,这次阿瑟将溪水幻化成羽精的模样,透明的羽精群扑向熊熊大火,他们浇灭阴火,重新还给森林温度。
长老会立在一旁的树枝默不作声,亨特紧盯着他们,他们自知理亏,特地避开亨特的视线,就连仇视阿曼达的眼光也失了威风。
火势渐渐小下去,留下的是被摧残后死寂沉沉的森林遗骸。
飞吹吹动灰烬,向着远方奏响生命的挽歌。
亨特做出虔诚的手势,为灾火中的生命祈祷。
“亨特先生,我可以去森林中瞧瞧吗?我的母亲……我现在也没有见过她……”
来不及回应,路过的羽精复述出实情。
“你的母亲,她,她没有选择撤离,而是依靠在我们的生命树内,她,她是个伟大的羽精……”
即便羽精心中清楚火灾并非阿曼达所造,但对于异端他们犹是避之不及的状态。
“你,你说什么?”
生命之树是羽精的母亲树,传说它孕育了初代羽精。
“没什么,我先走了……”
对方一挥翅膀黯然离场,阿曼达扑动着翅膀前去追赶,换来的只有重重坠落的冰冷现实。
“发生了什么?”
阿瑟伴着格里芬慢步走来,阴火已被扑灭,可阿曼达看起来并不愉快。
“阿瑟先生,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森林中央的生命之树?当我求求您……”
格里芬伸出尾巴将阿曼达扶起,它歪着脑袋并不理解阿曼达的意思,同样的阿瑟也不懂。
“阿瑟,阿曼达的母亲,还在那……”
事情的原由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讲述清楚,几只被阴火灼伤的羽精跌跌撞撞飞来,它们上气不接下气开口复述着:
“生命之树,它、它活了,带着阴火,火又、又燃起来了!”
“糟了……”阿瑟暗道不妙,阴火会夺舍活物的躯体,生命之树的魔力不容小觑,若不及时处理,怕是难以扑灭。
谢尔德,不愧是魔王的得力大将。
来不及细想,不用亲身前往森林中央寻找,那颗冒着阴火的生命之树,已经颤颤巍巍走向几人。
火焰燃烧的声响犹如泣血的哭嚎,树干流下的不知是眼泪还是阴火,深埋地面的树根盘综错杂地移动,与之相接处的大地坍塌下陷。
孕育生命的象征摇身一变,成了最可怖的终结者。
“格里芬!水!”
还有些备用的水源得以使用,阿瑟重新布法,水变为羽精的形态冲向燃烧的生命之树。
“这?!”
同样的扑灭方法在生命之树身上没有任何用途,它哀嚎着,扭曲的枝干抛出阴火,阿瑟来不及反应被阴火击退,手中的法杖被阴火燃断。
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亨特冲着长老会叫喊道,羽精的长老绝不会是无名小辈,袖手旁观之事怎么符合长老的身份?
羽精的生命之树被摧残,长老们再也忍不住,他们呵斥道:“我们早就说过,异端留不得!留不得!现在好了,这是灾难!灾难啊!”
望着不再可亲的生命之树,羽精们再次带着怀疑望向阿曼达。
阿瑟艰难起身,在格里芬的搀扶下他走到阿曼达面前掩盖那些不友好的眼神。
在阿瑟的心中,真理不容侵犯。
阿瑟、格里芬、亨特、里欧、母亲还有自己的族人……
阿曼达望向痛苦不堪的生命之树,恍惚间,她似是见到了母亲的身影。
“我说,我不是异端,更不是什么启灾者……”
森林内升起一股怪风,它们聚起地面的灰烬将阿曼达包裹覆盖。
“我是,阿曼达……”
溪流从空中飞来,它们附着在灰烬上,在阿曼达身后形成另种形态的羽精。
它与阿曼达形态相仿,只是与阿曼达的洁白不同,它是置之死地的灰烬。
“是警示者!应灾而来!灭灾而去!”
她从地面腾起,义无反顾冲向生命之树。
灰烬与水滴追随着她,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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