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她先前就猜过，说不定苏澈邦和沈南之会认识。
倘若他们牵扯上什么关系，她恐怕连全身而退的机会都没有。
“不如先赏脸坐下？”苏澈邦也不让她往下说，“继续站着的话不知道会先吸引哪一边的目光。”
他说得没错，站在桌前确实惹人关注，打从心底的好奇让顾以冉清楚没必要拿捏造作，索性在他对面的空位坐下，顺势瞄到了一旁的纸张。
果然是对她而言算得上是天方夜谭的内容。
“你和沈南之现在是什么情况？”苏澈邦非常直白地问道，既然顾以冉愿意坐下，至少也是对他的提议感到心动，圈圈绕绕下去还不如开场就先确定这个他一无所知的问题，“我可以看出他在纠缠你，但你的态度是……”
“要不是感觉报警会浪费警力，我早就这么做了。”她直言不讳，语气中倒是可以听出其中的无奈，“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从你的语气里，你好像知道不少的事？”
再怎么排斥沈南之，她也没法做出这种会影响两家人关系的事。
“看他不顺眼，这个理由足够吗？”但苏澈邦被她的话惹得低笑，又答道，“我很巧的听到过你和他的对话。”
……？
这个理由让顾以冉觉得合理但又有些奇怪，但她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自然没再深究。但是他口中的“听到过”，脑海里的回忆瞬间浮现了出现来。
所以那几次，无论电话还是当面，他都把内容听了进去。
顾以冉迫使自己的心态稳住，反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帮我？”
“嗯……没想好，先期待一下？”苏澈邦自从偶然和直觉的交织间对她的了解越来越多，心底兴趣的萌生让他在面对她的时候采取更多的是进取的方式，“你觉得他怎样才会死心？”
这不刚好，机会送上门了，当然要把握住。
苏澈邦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的人身上，沈南之像是感受到了那样回过头恰好对上了苏澈邦的眼神。而对面的位置……尽管他在外面只能看到背影，但他百分百可以肯定那就是顾以冉。
当他的神色流露出诧异，再度看向苏澈邦想要确定是否自己晃了神。
只见苏澈邦看着他挑了挑眉，他却判断不出到底是哪种意味。
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并非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油然而生的危机感让沈南之很想冲进去质问顾以冉，可心头冒出的种种杂念让他的思绪越飘越远。
苏澈邦并不打算要和他隔空对峙，更不想被对面的人发现自己脸上细微的表情，毕竟对他来说点到为止的挑衅作用更大。
顾以冉听到这个问题后，满脑子都是沈南之油盐不进的样子，至于有什么办法。她实在是毫无头绪。
按照当下的情况来看，苏澈邦似乎不像有其他目的，但是提出来帮她，难道他们私下两人其实不对付？
始终想不出所以然。
苏澈邦看见微颤的睫毛下，漆黑眼眸中犹豫，也不着急和催促，而是拿起叉子去尝被他们遗忘的主角。
看到他的举动，顾以冉直接忘记了自己在苦恼着的事。看着他吃下那枚原味的可露丽，问道：“作为canelé的第一盘可露丽，你觉得怎么样？”
“满分是十分的话。”他故意停下来看着她，然后继续道，“十分。”
“这么高的评价？”提到甜点，她的状态立马放松下来，与苏澈邦的距离也进了几分，“那你快尝一尝其他口味的！”
不过都是两三口的事，他在顾以冉的注视下一一解决，评价道：“利用内陷和装饰带来了不同的风味，但从原味可露丽的创意来说也是十分。”
“你的意思是蛋糕体可以换不同的口味？”她读懂了话里暗藏着的意思。
苏澈邦点了点头，余光瞄见外面紧紧关注着他们这边的沈南之，仿佛两人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峙。
不过处于下风的是沈南之。
他放下叉子，像是无意的那样将椅子往前拖了拖，说道：“言归正传，我觉得你等会下班，可能没那么容易脱身。”
“为什么？”顾以冉误以为他在说沈南之在外面堵着的事，“我最近下班走后门，没事。”
“你觉得他不知道你把车停在哪里？”沈南之恐怕是被他们有意无意接近的距离刺激到了，浑身上下散发出落魄的气息，“他大可在你的车边蹲着等你。”
确实，顾以冉之前就想过这个可能性。
还好她一次次提心吊胆后也暂时没发生这样的事。
“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件事？”她以为苏澈邦是不是偶然间发现了什么端倪。
“你先听我说，不要回头。”苏澈邦看着她笑道，“大概是从你坐下的那一刻，沈南之就注意到了，至于他现在的表情，我不好去形容。”
……
也就是说，果然还是被注意到了。
“那你的意思是？”她歪了歪头问道。
既然他注意到且平白无故提起这些事，她索性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
“我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作为报答。”他买了个关子，“我坐在这里等你下班？”
少说也还有一个小时，顾以冉奇怪的同时脱口而出道：“我说，你不会是对我有别的想法吧？”
一不小心把内心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有前面这三年的经历，就算她看得开放得下，在感情的事无疑多了几分谨慎，更何况与眼前人对话中的这一切似乎都解释不通。
苏澈邦低声一笑，也不掩饰，答道：“你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
？
她只是一不小心问出了心里话，可得到的答案却让她以为产生了幻听。
顾以冉怔怔地看着苏澈邦，束手无措的同时，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苏澈邦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好玩，笑着问道：“被吓到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你要知道，这个玩笑……”
是真的吓人。
苏澈邦还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不细看不能发现的双眼微张，继续说道：“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顾以冉伸出手，认真盘点着理由：“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对彼此的了解仅仅浮于表面，再多也受限于流言和传闻。又或者说，我实在想不到任何一个合理的原因。”
苏澈邦颇有耐心地听着她数了好几点，倒是理解了她的想法。
“你说的这些的确是我没有考虑到，在帮你这件事上……你可以当作我是为了满足私心找了个借口。”他斟酌着语言缓解顾以冉的忧虑，“你大可把我当作工具人，也可以当作只是多了一个追求者。”
这几句话她听是听懂了，但是一时消化不过来。
苏澈邦的措辞进退有度，既没有逼迫她，也给她留了足够的空间。
甚至让顾以冉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更何况要是就这样拒绝，浪费了他的好意，她这些天的心心念念或许就此结束。她抿着嘴思考过后，轻轻咬唇，像是花费了她不少的力气，开口道：“但是我也要和你说清楚，尽管我和沈南之的婚约已经不复存在，但是我很难说服自己这么快就去思考下一段感情。”
“我明白。”她忧虑重重的模样，苏澈邦不想让她再往下纠结，“所以为了避免你过虑，我干脆提前把这些话告诉你，毕竟我也知道很突然。”
用突然来形容恐怕是太过委婉了。
顾以冉索性趁这个机会问出她刚才的疑惑：“那你和沈南之之间，是有发生过什么矛盾吗？”
苏澈邦听到后像是对她的猜测无可奈何，但还是认真答道：“没有，和他不熟，我只是想帮你。”
这个纯粹的理由令她语塞，不再矫情，而是直率地问道：“不会给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以他的能力，你倒不用替我担心。”苏澈邦的语气里不仅是轻狂，她好像还在后一句里听出了嚣张跋扈。
“哦？”顾以冉侧着头等着他往下说。
“我猜……要是换作别人坐在你对面，他应该已经进来阻止或质问了。”他游刃有余说出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坐在外面露台只能看着。”
她也不是没想过回头看看沈南之此时到底是一副怎么样的表情，可这样就四舍五入暴露了他们谈话的主角和内容。商业上的事她本来就了解不多，更别提这些年里父亲远离了南城的经济圈，她连不同家族、集团间的博弈也极少问津。
自然不清楚他们在这些领域上的差距，当他确凿表现出沈南之是处于下风的那个，她才多少记起苏家对于很多圈内人而言都是例外。
过于强劲的例外。
“所以你不妨考虑一下我？不过。”他不紧不慢地说完，“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只是想先让沈南之放弃纠缠你，不如先给我这个机会？”
怎么帮她，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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