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田二丫和大队里的其他社员一样,都以为她是个傻子吧。
在他们眼里,肯娶傻子的能是什么人呢?肯定是条件不好的,因为条件好的不可能会愿意娶傻子啊。
别说是傻子了,怕是连农村户口的都不愿意娶。
陆珩愿意娶农村户口的姑娘也就算了,还娶的是一个公认的傻子,因此田二丫觉得他条件一般也很正常。
“眠眠,你该不会不愿意帮我吧?像陆珩那样的,在城里应该也难找媳妇,你帮我关注关注,介绍一个,算是帮了我,也帮着对方不是吗?”
“可是像他那样的真的很难找……”
“怎么会难找?总不能城里的都是条件差的吧?咱生产大队都有条件好的呢,这种东西它不分城里还是乡下,总归就是一个几率的问题,城里条件好的人几率再大,那也总会有条件差。”
“既然你都觉得我嫁的男人条件差了,为什么还要我帮你介绍这样的呢。”月眠努努嘴。
“条件差条件好那都是相对的,条件再好总有更好的,同样,条件再差也有更差的。而且条件好不好,差不差的都不重要,关键的是对方适不适合过日子啊。
我瞧你这嫁到城里日子过得很不错,像你这样的日子过得舒心顺畅就很好了,又何必在乎其他的条件呢,要嫁到那些有钱人家,过得不好,不是一样不幸福嘛,你就帮帮我。”
“帮不了。”
“哟,眠眠,你这样就有些自私了啊。你这是自己过得好,所以就不想让别人过得好,是不是啊?
你不能这么想。
我听说城里人都很嫌弃农村户口的媳妇,哪怕你婆家人不嫌弃你,他们也因为娶了你,被人说不少闲话吧?
你想啊,如果说像你这样子从乡下嫁到城里的小媳妇多了,那些城里嘴碎的不就说不了什么了嘛,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只要人多了就没有人说闲话了。
所以啊,你帮我找个对象,让我也嫁到城里去,让城里多一个乡下媳妇,对你自己也有好处的不是?”
“我说了我不认识条件和陆珩差不多又没有结婚的。你要是不信我,你就问问铃兰姐去,看她怎么说,看她是不是也说像陆珩那样的难找。”月眠对这一点还是很有信心的。
她已经嫁到城里好几个月了,确实是没有见到像鹿和条件这么好的。
当然比陆家有钱的大把人在,只是像陆珩性格这么好,家里人这么好,长得还那么好看的,还真挑不出来,至少她不认识。
月眠是不愿意帮田二丫的,同时她对田二丫说的这些话也对得起天地良心,没有一句假的。
“哼,谁信你,你就是不想让别人也过得跟你一样好。”田二丫说着都有些生气了,她也不再和月眠说那么多,刚才悄无声息的来,现在就一声不吭地走了,也没同月眠道一句别的。
“喵喵喵”小猫咪们都在为月眠抱不平,都说那个田二丫有事求人就一张好脸,人家帮不上忙就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喵喵喵”月眠安抚小猫咪们说和那种人生气不值当。
小猫咪也喵喵喵地说确实是,懒得和那种人生气。
……
田二丫从月眠家的院子离开后没多久,就撞见了担着水回来的月王氏,她刚才离开的时候对月眠态度很不好,见到月王氏后态度依旧不好。
她没有同月王氏打招呼,只是在同月王氏擦肩而过的时候冷哼了一声。
月王氏被她哼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这人怎么回事啊?我得罪她了?”她看着田二丫离开的方向,嘀咕了声,就继续担着水回家了。
田二丫遇到月王氏后不久,就撞见赶着自家两只鸭子出去捉小鱼吃的亲娘了。
“妈这么早就回来啦,它俩吃够了吗?”田二丫走过去。
“吃不够也得回来了啊,小溪里的小鱼那都是公家的,大队长允许咱时不时的赶自家鸭子到小溪里游游泳,那也不能让它们吃太多的。
你这是刚从月眠的儿回来,她怎么说?有没有愿意帮你?”马大娘问。
田二丫又冷哼了一声,一提到月眠她就气儿不打一处来。
“你说好不好笑?她竟然跟我说像陆珩那样的是万里挑一,找不着,说她嫁到城里好几个月了,都没有遇见像陆珩条件那么好的,她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难道城里人就真的一个个都有钱不成?她就是自己嫁到城里过上了好日子,看我们笑话,不想让别人有和她一样的福气呢。这个月眠,傻是真的傻,但是心眼子也多得很,就是自私!
我还跟她说了,她一个农村户口的乡下人,嫁到城里那日子肯定不好过,要是有我在,我和她又是同一个大队里嫁出去的,我们俩相互帮衬会更好一些,她还是不听。
她怎么就不知道想想这点呢,就为了不让别人有她一样的好日子,她竟然宁愿说她根本就不认识和陆珩一样条件的,这人真是自私透了。”
田二丫越想越气,一张口就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马大娘根本就插不上话。
“妈,那个陆珩你见过不?我早就听说了,他妈脑子不正常,他几个弟弟妹妹也是傻的,月眠却把他说得那么好,难不成他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那天他来咱大队接亲,你可有瞧见?”田二丫又问。
马大娘摇摇头。
“我没瞧见,那天我光顾着去看月铃兰她男人去了,就是后来听说那个陆珩长得挺好看的。”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能有电影里面的男演员好看不成?妈,你看吧,月眠和月铃兰同一天出嫁的,连你去看热闹都知道挑月铃兰去看,陆珩又是月铃兰不要才推给月眠的,他能有啥好,那个月眠就是自私,我刚才都说她了。”
“哟,你说她干啥呀!”马大娘有些着急了。
“她自私,她不愿意帮我,我还不能说她了?等到时候我自己找到一个比陆珩好的,我可要好好到那个月眠跟前去晃晃,狠狠打她的脸,到时候看她怎么说。”
“哎哟,二丫,你生月眠的气很正常,那月眠就是自私,见不得别人好,你也不能和她撕破脸皮啊。你今天找她帮忙她不帮,你怎么知道多磨磨她会不会帮呢?
有的时候求人帮做事就是这样,不可能一次两次就能成功的,总得多磨磨。
而且月眠还有点傻,保不准她就是因为这里有点问题,这里有问题的啊,那是很难治好的。”马大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有些脑子不太聪明的姑娘就很容易相信别人说的话,说不定是她婆婆对她说陆珩很好,她就信了她婆婆的话呢,对傻子的判断你是不能信的。”
“说的是哦!”田二丫听马大娘这么说,突然就恍然大悟了。
所以月眠也可能是被自己婆婆蒙骗了,才相信陆珩万里挑一的。
“所以啊,你有个时间还是得好好的去跟月眠道个歉,或者跟她和好,和她搞好关系,她总能给你介绍的。
或者如果你怕月眠傻的话,你可以想办法证明给月眠看她的男人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只要她清醒过来,知道自己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她不就知道她身边也有别的像陆珩一样条件的了嘛。”
“这个说的是,还是妈你想得通透。”田二丫都不由给自己亲妈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
月王氏担着水回到月眠的房子的时候,小猫咪们已经走了,月眠正在扫地,刚才那群猫到她家院子来,把地板弄得脏兮兮,乱七八糟的,她还是得收拾收拾。
“眠眠,刚才田二丫是不是来找你了?”月王氏一边把桶里的水往水缸里倒一边问。
“是的呀,她来找我给她介绍城里的对象,还说要找和珩哥条件差不多的呢,我去哪儿给她找去啊?”
“哎哟,那她这个目标可就大了,她该不会以为像姑爷一样的一抓一大把吧,说得那么轻巧,那种万里挑一的姑爷去哪儿找去啊。”
“是吧是吧!”月眠听到月王氏这么说都忍不住笑了。
看来觉得陆珩万里挑一那不是她一个人的想法,这是认识陆珩的人公认的啊。
“眠眠,不管田二丫要你帮忙找什么样的对象,你最好都不要答应她,这些年你不怎么出门你不知道,那个田二丫,她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她和她妈似的,谁娶谁倒霉。”
“啊,马大娘做了什么事情吗?”月眠听到月王氏这么说,突然有些好奇了。
“唉,眠眠,二丫她妈那些事啊,实在是太龌龊了,要换做以前你问我我都不会跟你说呢,现在你也嫁人了,也成了一个女人,我才敢同你说的。”
“三婶,你说啊。”月眠听到月王氏这么说,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竖起了两只小耳朵。
“你是不知道啊,她妈原先是要嫁给她大伯的,彩礼都收了。”
“她大伯?就是田大爷?跛着一条腿的那个?”月眠记忆中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在很久以前,她没有被她二叔二婶关起来的时候见过。
“对,就是他。当时田老大因为跛着一条腿,找媳妇不容易,有媒人介绍了二丫她妈,二丫妈说她嫁可以,但是嫁给跛子她吃亏,所以要多一些彩礼,所以田家就答应了,给了她三百块。
二十多年前那会农民可以自己种东西卖,也可以做些小生意干些农活啥的,日子是比现在好不少,那是三百块也不是一份小钱啊,田老大可以说对她很好了。
结果她到田家见着人了之后又瞧不上了,瞧上了田老二,不知怎的,还没结婚就和田老二做出了丑事,怀上了田二丫她大哥田大壮。
那能怎么办啊,彩礼已经收了,马家人死活不愿意退回来,更何况和她做出丑事的是田老大的弟弟,都是一家人,田家没有办法啊,就让他们那么过了,对外就说当初媒婆说的就是田老二。
可这事儿附近几个村子的都知道,瞒不住的,就是他们家人自己嘴硬了。”
“那还有这样的事啊……”月眠以前确实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那这样不行啊。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女孩子都想嫁得好,多对比多观察,挑一个最好的没有错,但是马大娘这样属于欺骗了,那不是拿着嫁跛子的彩礼嫁给一个健全的人嘛,怎么什么好便宜都让她占了。”
“那可不是啊。田二丫是她拉扯大的,很多行为处事都很像她,保不准到时候也会做出像她一样的事情呢,万一你给她做了这个媒,到时候男方倒霉了,男方不得来找你算账啊,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答应这个田二丫帮她找对象。”
“嗯嗯!”月眠点头。
其实不用月王氏同她说,她也不会答应帮田二丫的。
“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欢。”这个时候,陆珩担着两大捆的柴火,和月老三一块回来了。
“没什么,就是刚才田二丫过来找眠眠帮她介绍对象,眠眠拒绝了。”月王氏简单地总结了一下。
“拒绝的好啊,不用帮她,给人说媒这种事情就是麻烦,人家婚姻出现了什么问题都容易有连带责任呢,不用去趟那些浑水。”陆珩虽然不认识田二丫,但是他也不想让月眠去帮,于是说道。
月眠点点头。
……
这天陆珩帮月老三和月王氏干了很多活,高兴得月老三和月王氏忙着说他们接下来一年都不用干活了。
当然这也是夸张的说法,在农村哪有不需要干活的。
他们高兴也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活儿有人帮干了,而是知道月眠嫁给一个那么能干的男人,很放心。
……
忙活了一个下午,这天晚上就吃月眠和陆珩从城里带回来的盐水鸭和烧鹅。
这些都是托林哈哈去国营饭店买的。
四九城就是这点好,哪怕这个年代不允许老百姓有太多流动,各地之间交流并不是很频繁。
可毕竟是多少年的古都了,历史上日积月累,不知道有多少从四面八方来的人在这里定居,久而久之,城里什么菜系都有,在国营饭店也保留了下来。
白天的时候因为害怕被举报,月眠和陆珩都没有把这两个菜拿出来,直到夜里,天黑了,才拿出来,大家一会儿大快朵颐的。
月紫薇和月青松今天肯定是整个大队里最开心的小孩了,能吃得这么好。
月眠都不好意思告诉他们,她在城里也是天天吃这么好的。
当然了,也没有必要说。
月老三一家确实是极少能够吃得这么好的,月王氏都有些舍不得,她自己把烤鹅上面的肉一片一片地片下来,鹅架子留下,分成了好几份,说可以留下来煲几天的汤,里头加上几片菜叶子,够香。
月眠心里什么都没说,就记着等李桂芝说的那个什么改什么放什么,说到时候老百姓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她打算到时候带着三叔三婶家一起挣钱,过好日子。
吃完饭,月紫薇和月青松跑到村子里玩去了,这个年代过节的气氛就是好啊,孩子们都喜欢凑在一块玩,月紫薇和月青松有月眠亲自给他们做的灯笼,还想拿到大队里其他孩子跟前炫耀呢。
月眠陆珩陪月老三和月王氏在院子里赏月,没多久就见月紫薇和月青松气呼呼地跑回来了。
“你俩这是怎么了?不是跑出去玩儿的嘛,怎么出去玩还不高兴了。”月王氏问。
月紫薇和月青松提着灯笼跑到月眠和陆珩跟前来。
“眠眠姐,姐夫,大队里的年轻社员和知青们在打谷场那边玩,有人说眠眠姐的坏话呢,就是那个田二丫!月青松气呼呼的。
“我想上去打她,可是知青们不让,说大过节的不让我打人,他们还说我是熊孩子,气死我了!要是没有那群知青,我早就打死田二丫了!”月紫薇气得直跺脚。
“没事不要打打杀杀,万一弄伤了你自己怎么办啊?她说我什么?”月眠问。
“她就说你现在眼界高了,嫁到城里了就忘本了,回大队过节,大伙儿一块聊天赏月,你竟然不去,也不带姐夫去,说你这是鼻孔朝天,眼睛长在头气不气人啊?我都要气死了。”月紫薇说着,还真是气红了脸,在月光下都十分明显。
“你气啥呀,她说的又没错,我确实是瞧不起她啊。来,吃一块桂花糕。”月眠把手里的点心递过去给气呼呼的月紫薇。
“眠眠,陆珩,大家在打谷场那边聊天呢,你俩要不要一起啊?人多热闹,都是年轻人,大家待在一块有共同话题,都等你俩呢!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给大家一点面子啊。”山坡下传来一个声音。
月眠一看,是大队里的王知青。
“好。”月眠答应下来就站起来。
月紫薇拉了拉她的衣袖。
“姐,田二丫在打谷场那边说你的坏话呢,你还要去啊,你刚才还说你瞧不起她呢,怎么现在还给她面子了?”
“那其他知青听了她的话怎么说我的?”
“他们就说可能你忙着陪我爸妈呢,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得把时间给家人才是。”
“那不就行了?所以只有田二丫一个人说我的,不是其他知青没有错的啊,既然大家都在等我俩,那我就过去,热闹热闹去。三叔三婶,要不你们也和我们一起吧。”
“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年轻人玩,我们去干啥呀。你快去吧,你虽然在大队长到了十九岁,可是也没有怎么接触人的,同样是年轻人,多在一块玩玩也挺好。”月王氏笑道。
月眠点点头,就和陆珩一块儿到打谷场那边了。
月紫薇和月青松作为月眠的小跟屁虫,肯定也屁颠屁颠的跟在月眠屁股后面的。
此时,打谷场里的年轻人们,聊得正欢。
平日大队里活儿多,大家伙儿一大早就得起来挣工分,晚上做完晚汇报后,还要回到自己家里或者知青所去背领导人语录,基本上抽不出一个时间来娱乐的。
好不容易中秋节可以放假,年轻人们才得以放松放松。
田二丫坐在一群知青的中间,一脸的不满。
“你们说,她月眠能够嫁到城里去,为什么我不能嫁过去呢?她帮我介绍一下怎么了?就是不答应我,那不是小气吗。
她介绍一下又不需要花多大的功夫,就交换一下信息,剩下的我就会自己来了,就这样她也不答应,不就是不想让人跟她过得一样好吗。”
“二丫,话可不能这么说啊,眠眠她长得很好看……当然啦,你也长得很好看,可是眠眠,确实是咱大队最标致的姑娘了,她能嫁到城里也很正常。”
“是是是,她能嫁到城里很正常,那月铃兰呢?月玲兰没有月眠漂亮了吧,不也是一样能够嫁到城里?我又没让她帮我介绍条件多好的,就跟陆珩那样的就成,那不是很容易找吗?
像陆珩那样,全家人除了他之外都不正常,在城里也算是条件差的了吧,月眠也帮我找条件差不多这么差的不就成了,她都不愿意,还是同一个生产队的呢。”田二丫还是生气。
“二丫,你说得也不对啊,陆珩来接亲的那天我见过陆珩,长得那叫一个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你让眠眠给你找一样的,光是容貌这一点,那就已经很难找了。”
“能好看到哪里去,能像电影明星一样好看吗?她就是不愿意帮。”田二丫就趁着月眠不在,把不满都说了出来。
她妈让她不要得罪月眠,还让她多磨磨月眠,这样月眠总会有帮她的时候,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气月眠不愿意帮她,这口恶气,她不多说月眠几句坏话是解不了的了。
现在月眠也不来,她就趁机发泄发泄好了,大不了到时候见到月眠的时候她再好好表现,反正月眠傻容易骗。
“哎呀,说曹操曹操到呢,眠眠,陆珩,你们来啦。”有知青发现了月眠和陆珩,便打招呼。
月眠和陆珩手挽着手过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月眠问。
“没什么,就是过节放假嘛,大伙儿凑在一块聊聊天赏赏月。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陪陪你们三叔三婶啊?”陈知青问。
陆珩笑了笑。
“我们也想多陪陪我们三叔三婶啊,就怕我们不来的话会有人说我们两个不给面子,说眠眠忘本。
说我们倒是无所谓,反正我们也不常回来,回到城里之后这些坏话就耳不听心不烦了。
可是我们三叔三婶还在大队里啊,要是总有人在他们跟前说眠眠忘本,那他们两个在大队里也过得不舒坦。”
听完陆珩这些话,知青还有年轻社员们都看向田二丫。
说月眠忘本,鼻孔朝天,眼睛长在脑袋上的,那不就是田二丫嘛。
月眠想不到陆珩刚来就来一个这么猛的,于是她跟上开口:
“我们也不是不想回来啊,只是现在我们要回来得开介绍信,居委会那边不是每次都给我们开的,所以回来的次数就少了,我们倒也是想多陪陪我三叔三婶,可是架不住有人在背后说闲话,我们就只能够牺牲陪三叔三婶的时间过来自证了。”
说完月眠还叹了口气。
听听,她多委屈啊,想陪三叔三婶一次多不容易啊,偏偏有人不让。
这下田二丫就成了那个十恶不赦的人了。
知青和年轻社员们还在看着田二丫眼里有责备,有不喜,有鄙视……
总之大家都瞧不上她那样的人,更看不起她的行为。
田二丫此时做不出什么反应了,她已经愣在了原地。
因为她终于见到陆珩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陆珩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还真是和知青还有年轻社员们说的那样,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仪表堂堂,俊美无双啊……
这样的男人说是万里挑一,那是实打实的。
这些年她为了找城里对象,做出的事情比月铃兰做的还多。
还曾经好几次冒着被抓的风险,没有介绍信也要跑到城里走亲戚,就是为了打听和物色好的年轻男人。
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能够长得像陆珩那么好看的,那大浓眉,那深邃的眼睛,那高挺的鼻梁,那线条流畅,还有棱角的嘴唇……
简直无一不好看。
他长得好看也就算了,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也是他见过的所有男人都比不上的。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月眠呢?
田二丫因为惊讶,都忘了去羞耻了。
“二丫,二丫,你怎么了?二丫?走神了?魂儿飘到哪儿去了啊?”旁边的女知青推了推田二丫的肩膀。
田二丫反应过来。
“啊,啊,没什么,没什么。”田二丫摇头。
“二丫,你让眠眠找像陆珩这样的男青年,给你相亲,怕是难啊。陆珩他是机车厂的技术工,有大学文凭,还知道对媳妇好,这样的人确实难找。”另一个女知青也提醒田二丫。
“哦,对了,刚才大家说要做什么了?要对诗是吧?我刚才不是说人太少,不好玩嘛,现在多了陆珩和月眠,人就多了,咱玩起来。”田二丫没有回答那个女知青的话,直接就转移了话题。
“啊,对对,好不容易大家都凑在一块儿,咱来背对诗,现在是中秋佳节假期,也是应景。”
“对对,咱就玩这个。”
知青们应和起来。
他们虽然失去了升学的机会,可毕竟是知识青年,骨子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文艺细胞在内的,对这一些都很感兴趣。
月眠也来了兴趣。
她听李桂芝说,等到了八十、九十年代,思想禁锢没有那么多的时候,出现了很多写现代诗的文艺青年,那个时候还有很多诗词类的杂志,在年轻人里面是很受欢迎的。
现在还是七十年代,但是离李桂芝说的那一个思想活跃百花齐放的八十、九十年代也不远了啊,所以年轻人们喜欢的东西应该都差不多的。
“这样不公平,你们这些下乡知青啊,都是上过好学的,有好些还差点能上大学呢,我们这些大队里的社员,也就翻过小学课本上的诗,顶多就是自己再看一些杂书,受的教育没有你们多,你让我们和你们对诗?我们对得上才行啊。你们就是欺负人呢。”有个年轻的社员说道。
“那就背诗,对诗对不了,背诗总可以了吧。你们也看过一些杂书,杂书上总会有的。”有个女知青说道。
社员们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公平,但是看到知青们那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其实很多知青都是有理想,有抱负,爱学习,崇尚文化的人。
只可惜这个年代有着“知识越多越反·动”的思想,因此很多人平时都不敢拿这些出来。
现在好不容易过中秋,有了这个机会,大家都蠢蠢欲动。
“那我们要怎么玩?”有社员问。
“有个人来出题,其他人抢答,怎么样?出题不能够太简单了,要出下一句,让人背出上一句来。”有个知青说道。
“这个可以!要不就让陈知青来吧,陈知青当年在他们学校可是年年考第一的,如果说可以高考,早就是个大学生了,陈知青懂得多。”李知青看向陈知青。
大家伙儿都同意了李知青的。
“行,那我来。”陈知青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
“我出题了啊,你们来抢答。”
“陆珩月眠你们也一起吧!”田二丫喊道。
她主要是想让陆珩一起。
月眠不是说他万里挑一嘛,总不能就凭着一张好看的脸就是万里挑一了啊,她就不信这个陆珩身上没有缺点。
一个工厂的技术工,那就是理科生了,他懂什么背诗啊?
“行啊!”月眠点点头。
她没有玩过什么游戏,倒是觉得现在知青社员们要玩的这个游戏还挺好玩的。
“好,那我开始出题了。第一道题我出个简单的,也应景的。千里共婵娟,上一句。”
“但愿人长久!”一群知青和社员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道题实在是太简单了,大家也觉得朗朗上口。
“好,下一道。却话巴山夜雨时。”
“曾经沧海难为水!”又有几个知青,几个社员异口同声回答了,只不过这一次回答的人数没有前面那一句那么多。
“终不负,少年游,上一句。”
“欲买桂花同载酒。”陆珩答。
大伙儿都纷纷看向他,因为这一句,只有他一个人答上来了。
陆珩也是有些懵,他也不知道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答上来啊,前面两句大家伙儿不是都一起回答的吗?他的声音也是淹没在大家的声音当中了。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陈知青冲着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小陆同志不错。”
“唯有饮者留其名,上一句。”
“古来圣贤皆寂寞。”三两个社员和五六个知青一起回答。
“好,不错,下一题。雁字回时,月满西楼,上一句。”
“云中谁寄锦书来。”陆珩答。
这一次也是只有他一个人答上来了。
大伙儿都冲着他竖起大拇指。
这个年代普通老百姓没有几个人上过几天学的,知青们倒是上了学,可现在的“老三届”下乡已经很多年了,脑子里的很多东西都还给了老师,平时又不拿出来用,谁还记得那么多啊?
尤其现在是陈知青说下一句,让他们背上一句的,那就更难了。
陆珩见到这题又是他一个人答出来,有些尴尬。
“珩哥,没有关系,你能答出来多少就答出来多少,不用不好意思,你要是故意隐藏实力,那才是对大家的不尊重呢。”月眠看到陆珩那个表情,便笑道。
知青们也点点头。
“对,不用隐藏实力的,大家又不会因此就嫉妒你,我们都许久没有读过书了,陈知青提起那些诗词,我们未必能够想得起来,要是有人能答得出来帮助我们回忆,那还是好事呢。”李知青说道。
陆珩笑了笑,放下心理负担了。
陈知青再继续出题。
接下来也不出所料,路珩每一道题都能够答得上来,不管是有多冷门,多刁钻的诗词,别的知青还一脸懵的时候,他就答上来了。
到最后,每次只有陆珩一个人答得出来某一道题的时候,大家都忍不住鼓掌。
“在这里做什么呢?怎么这么热闹。”李小队长带着几个小孩出来玩经过,就过来打了个招呼。
陈知青他们脸色一变。
他们果真是疏忽了,竟然敢在生产大队里背诗,古诗词这些在这个年代可是“四旧”啊。
“我们在这儿掰手腕呢,好不容易过个节的,大家都开心。”一个姓王的知青先反应了过来,笑着说道。
“对的,对的,我们在掰手腕,掰手腕,队长,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
“不了不了,掰手腕这种活儿那都是你们年轻人才喜欢干的,我一把老骨头就不瞎凑热闹了,可别到时候受伤了,家里还得付医药费呢。”李小队长笑了笑说道。
他带着自己孙子和其他几个小孩在旁边的草丛里捉萤火虫,知青们就不好再背诗了。
“下一局是谁啊?周志飞,你力气大,你和陆珩来一把吧,刚才陆珩赢了。”田二丫说道。
说真的,她心里是真的酸溜溜的,刚才她本是想让陆珩出丑呢,哪里想到陆珩不管对什么题目都对答如流呢?
她今天就非得让月眠知道陆珩肯定没那么好,背诗厉害是吧?那力气肯定不行!
“好,陆珩,你过来跟我试试吧。不过我是不是有些欺负陆珩了啊,人家是厂里的技术工,又不是干重活的,我在生产大队里天天干农活,这体格倍儿棒,会不会太欺负人啦。”
“什么欺不欺负人的,玩游戏嘛,重在参与,游戏第一,比赛第二,大过节的又不是为了比个输赢,热闹就好,刚才陆珩都拿了第一了,你还怕啥?”田二丫笑着说道。
“行吧,咱来吧。”王志飞走到了一张椅子旁边,叫陆珩过来。
背诗那种事儿是知青们感兴趣的,但是掰手腕这种事情,倒是更受大队里的社员们的喜欢。
“好。”陆珩走了过去。
他想着刚才背诗的时候,他都已经赢了那么多把了,总不能什么好的都让他占了,所以他打算掰手腕的时候,放放的那些知青和社员们。
哪里想到……
“啪!”陆珩只是轻轻的用力,就把王志飞的手按在了椅子上了。
王志飞懵了,知青社员们懵了,陆珩自己也有些懵,他根本就没用力的。
“王志飞,你是不是故意让着陆珩的啊?”田二丫也不相信一个搞技术的男人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印象中搞技术的男人不都是文质彬彬,一身的书生气的嘛。
虽然陆珩看起来并不文弱,相反他很高很挺拔,但是也改变不了他是个技术工的事实啊。
“没有,我输了,我确实是比不过陆珩同志。”王志飞也是个实诚人,没因为好面子而给自己找借口。
这下知青和社员们更来了兴趣了。
“王志飞可是我们大队里力气最大的了,竟然输给了陆珩同志,陆珩同志,你这体格这力气真是了不得啊。要不这样,我们两个一起对你一个,你不要让着我们,看看我们能不能够赢得了,你怎么样啊?”李知青拉过周知青问陆珩。
“行啊。”陆珩答应了。
月眠悄悄凑近陆珩。
“珩哥你要尊重对手哦。”
“行的。”陆珩知道月眠的意思,于是掰手腕的时候也使上了力气。
“啪!”出乎其他人的意料,却没有出乎月眠的意料,陆珩一对二,还是赢了。
田二丫这下总算是傻眼了。
……
玩了一晚上,比文的陆珩第一,比武的陆珩还是第一。
从打谷场回去的时候,月眠同知青社员们道别的田二丫。
“我跟你说过的,我男人那样的不好找。”说完这句话,她才和陆珩一块回家。
……
这天晚上月眠和陆珩就在村里过夜,第二天起来月王氏给他们做了早饭,俩人吃了早饭也没有回大杂院,直接骑着自行车一人去上班,一人去上学去了。
中午月眠放学回来,刚刚进四进的大门就听到了吵闹声。
竟然是曹主任和李桂芝。
曹主任怎么来了?而且这俩人怎么吵起来了呢?她赶紧推着自行车往自家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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