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呀”月眠迷迷糊糊地跑过来,该不会陆珩又给她制定了什么学习计划吧,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学习。


    自从月份上了五个月,肚皮开始紧绷之后,月眠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懒了,除了平时看一些医书,别的什么都不想看的。


    等看了陆珩递过来的纸了之后,她才发现看不懂。


    “这些弯弯道道是什么东西呢?”


    “给你弄个厕所啊,咱不是打算要租周大爷的房子吗?你看这边是几堵墙,这是入口,这样子这几堵墙就能够挡住一些味道,你爱干净怕有味道,这样子弄就好,不用怕有味道传到卧室来影响到你了。”陆珩知道月眠看不懂,就在旁边指给她看。


    “啊……”陆珩这么一指,月眠总算是看懂了。


    李桂芝放下手中的活儿,走过来,一块儿看那张图纸。


    “这离通向你们房间的门是挺远的,还有那么多堵墙挡着,是能够挡住气味儿了,可是离后头的窗户是不是太近了,眠眠会不会冷?”李桂芝永远能想到到保暖的问题。


    这年代有很多地方确实是比不得将来,其中供暖就是一条,怕是在四九城也是要等到好几年之后才开始有暖气的啊。


    陆珩早就把这些给考虑在内了。


    “这里我会装上几个百叶扇,眠眠上厕所的时候就把窗户给关上,保证冷风不会直接吹到她,但是这个地方还有这个地方是通风的,而且这里可以烧一些蜂窝煤,保证她上厕所的地方是温暖的,绝对不会冻着她。”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李桂芝这下就放心了。


    月眠还是觉得在屋里上厕所真是怪怪的。


    她不愿意把把便盆搬进卧室里面来上厕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现在决定租下一间房子来给她上厕所用了,可是按照陆珩图纸里面是画的那样一改造,月眠有一种自己睡在厕所旁边的感觉。


    她就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李桂芝。


    “我觉得走路去上厕所也不算太远的,那点距离我不怕冷,多穿点衣服就是了,要不咱就不租这个房子了吧。”她突然反悔了。


    “你还是怕有味道,是吧?”李桂芝一眼就看穿了月眠。


    “眠眠,你还是得适应才行。”李桂芝也知道自己的儿媳妇这是爱干净,但是也确实得让月眠适应起来,要不然等将来他们搬到楼房里去住,卫生间就在房子里,那月眠要怎么习惯啊?


    “眠眠,这样,如果你怕有味道的话,以后在你上厕所的塑料袋里铺上一层煤灰,什么东西掉下去立马就会被煤灰给包裹住,如果你嫌煤灰颗粒大的话,咱再到乡下去收一些草木灰,那种灰就更好,你觉得如何。”陆珩想到了这点。


    月眠这下终于点头了。


    “这样子就好,这样子就好!”


    “还是大珩想的周到。周大爷那边已经商量好了吗?租金怎么样?跟他租了多久呢?”李桂芝想到了这个。


    可别他们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计划也已经计划好了,到头来房子却没有租下来,那不是白忙活了吗?


    “我跟周大爷租两年,每个月的租金是十块钱,这是合同都已经签好了,而且我也已经告诉周大爷我们拿这个房子是来做什么的,周大爷也同意。”陆珩把合同拿出来给李桂芝看,那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不用看了,我相信你,你把用途和周大爷说清楚也防止了以后的纠纷。不过一个月只要十块钱的租金会不会太低了点?周大爷是怎么同意的,你怎么能开这么低的价格呢?”李桂芝是不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


    “这个价格不是我说的,我跟周大爷说多给一点周大爷他不同意啊,一开始他还跟我说一个月五块钱就行,但是我觉得咱家是要动土,要改造他们家的房子,觉得太少了一些,他才勉强同意要十块钱,他也是为了眠眠着想。”


    “这说的倒是。”李桂芝想到平时周大爷对月眠的关心,还有对月眠肚子里的孩子的关注和期待,也能想象得到陆珩跑去找周大爷租房子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形了。


    ……


    房子就这么租下来了,计划也已经做好了,第一天陆珩在单位请了一天的假,就开始带着工人回来改造那个房子。


    先是打通了那间房子和月眠的房间,留一个小门,在在屋子里头砌上几堵墙,能够防止臭味传过去的。


    另外屋里的电灯电线也得重新拉位置,保证月眠晚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有灯照着。


    李桂芝看到那个电灯,就放心多了。


    大杂院里的公共厕所的电灯经常坏,但是那毕竟是公共的厕所,想要修电灯,那得大杂院全体居民共同捐钱才能拿出来修。


    经常会有一些人家不愿意出钱的,说自己不需要电灯,那需要电灯的那些人又觉得自己出钱又太吃亏,因此经常会有灯坏了却不能修不能换的情况。


    再加上前段时间大院里闹贼,那贼不仅偷大家伙的屋里面去偷东西,还偷公共厕所里的东西,光是电灯就丢了两个了。


    平时晚上起个夜什么的,大家都得自己带一个手电筒,很不方便,万一哪天有手电筒坏了,一不小心在厕所里摔倒,那确实很麻烦了。


    现在在家里自己有个可以上厕所的地方,不用排队,不用怕晚上看不见摔倒,干净卫生还不怕冷,那真的是再方便不过了。


    ……


    陆珩在这边盯着工人改造那间屋子,李桂芝今天也不干活了,顺便给张秀莲她们放一天的假。


    自从月眠的三叔三婶过来帮她一起干活之后,她们要轻松很多,哪怕成品依旧是供应不上去,国营裁缝铺那边天天有人来催着要新的东西,但是李桂芝也一点都不着急了。


    把供不应求的状态保证在一定的程度也挺好的,她也好久没有能好好休息了,她自己想休息,也想让张秀莲她们也休息休息。


    当然了,她就是个闲不住的人,给大家伙儿放假了之后,她自己各家各户的收煤灰去,一分钱一斤。


    煤灰这个东西,哪怕是免费给的,大家都愿意给,巴不得有人过来帮收呢,她一分钱一斤的收,大家更乐意卖了。


    收了好几家之后就有人问了。


    “婶子,你拿这些煤灰回去做什么啊?”


    “我儿媳妇上厕所用的……”李桂芝把用途解释了一遍。


    疼儿媳妇这种事情她可不觉得丢人,相反她觉得这是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事情。


    大家伙知道煤灰的用途了之后,忙着说很羡慕月眠。


    张秀莲回家给自己婆婆全身上下擦洗了一遍之后,也过去帮李桂芝的忙了。


    城里大部分人家都是烧煤的,有的人家是烧柴火。


    草木灰的吸水除臭效果那比煤灰可要好太多了,李桂芝就三分钱一斤地收。


    后来这个消息就在附近胡同里传开了,于是就有很多人起了心思。


    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啊,三分钱一斤的草木灰,这可是个挺好的价格,于是就有人帮李桂芝去收,有的人一分钱一斤地收草木灰,回头三分钱一斤卖给李桂芝,中途都赚了两分钱一斤的差价了。


    本来煤灰对李桂芝来讲只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毕竟城里烧木炭的确实是不多,结果有人拿这个挣差价,她就发现平时收草木灰也不是特别难的事情,于是后面就决定只收草木灰不收煤灰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他们租下来的那间屋子里,就堆了整整十大麻袋的草木灰,这够月眠用上很久了。


    李桂芝看着自己收回来的那些草木灰,十分有成就感。


    “跟猫砂有点像了,除臭效果肯定很好,这下眠眠你放心了吧?”


    “谢谢妈,我放心啦,不过猫砂是什么啊?”月眠眨巴着一双疑惑的眼睛。


    “猫砂啊,就是……国外有些养猫的人会在家弄一个猫厕所,上面铺上一些吸水吸粪便除臭的东西,那就是猫砂。”


    “嗷……”月眠点头。


    她知道自己婆婆说的“外国”,其实就是未来啊。


    原来未来的人养猫都这么先进了。


    那她婆婆说这些草木灰是猫砂还挺贴切的,因为她就是小猫咪啊。


    ……


    陆珩还指挥工人在屋子里砌墙,就已经有不少邻居过来围观了。


    大家都不由感叹。


    “同样是做婆婆的,婆婆和婆婆还真是不一样,桂芝婶子你可真是会疼儿媳妇,以后肯定会有好报的。”


    “眠眠可真是幸福。”


    大伙儿都很羡慕眠眠,当然也有一些人觉得李桂芝有些太过了,就比如谢翠花。


    “不就是怀个孕嘛,搞得这么娇气。我们那一辈的人怀孕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没有这么金贵,这么难伺候的,现在都还没有生了,就也就要这样那样的了,等到时候生了,那不是得扒了李桂芝一层皮啊,啧啧。”


    听到谢翠花这么说,当然有人是不同意的。


    “翠花婶子你可别这么说啊,婆婆和儿媳妇之间那都是相互的,婆婆对儿媳妇好,以后儿媳妇也会对婆婆好。现在桂芝婶子是还年轻,但是人总有老的时候,眠眠那么善良,她肯定记得桂芝婶子对她的好,等到时候桂芝婶子肯定会有一个很好的晚年。”


    “就是啊,不信你看看秋红婶子好了,媳妇怀孕的时候不是这样折磨儿媳妇,就是那样折磨儿媳妇,让儿媳妇大着个肚子,却没有一天舒坦日子的结果。


    现在呢,你看她现在那样那不是自作自受吗?桂芝婶子她是一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做像秋红婶子做出来的那些事那样的。”


    “翠花婶子,你自己没有做过奶奶,你儿媳妇没怀过孕,你不知道,等你儿媳妇怀孕了,你还是得向桂芝婶子学习才行,可别学了那秋红婶子……”


    谢翠花听到这里,就很不高兴了。


    她当然不是因为有人向她说教而不高兴,而是想到自己还没有做奶奶。


    刚好这个时候林素芬正在帮李桂芝搬草木灰,谢翠花冲过去就踢了林素芬一脚,踢药还要骂。


    “人家要惯着儿媳妇关你什么事,你还凑什么热闹啊?你见到月眠怀孕了有这么好的待遇你不应该反省你自己怎么怀不上孕吗?自己生不出孩子来,还跑过来瞎凑热闹了!”


    “谢翠花,你敢动她试试!要是她受伤了耽误在我这儿干活,我可饶不了你!”谢翠花正在骂着,李桂芝就扛了一把菜刀从屋里走了出来,作势就要砍人。


    谢翠花看着李桂芝手上那把明晃晃的大刀又想起,以前李桂芝凶巴巴的样子了,立马闭了嘴。


    “晦气东西,晦气东西!”谢翠花嘴里骂骂咧咧的,返回自己家去了。


    李桂芝把菜刀放回厨房,过来拍了拍林素芬的后背。


    “你别怕,现在你多了一层身份了,你可不只是她谢翠花的儿媳妇,不只是江家的媳妇,你现在还是我李桂芝的员工,我护着你的呢。”


    ……


    月眠看到李桂芝帮林素芬把谢翠花给吓唬走了,也觉得很解气,同时她也担心起赵秋红来了。


    也不知道赵秋红现在怎么样了。


    她刚想着说要到前院去看看赵秋红,就见到田一丫黑着一张脸,从外头回来了。


    田一丫的身边还跟着钱大猛。


    月眠觉得奇怪了。


    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发现田一丫的帐篷不见了,她还以为田一丫是突然开窍了,决定不到天老回乡下去了呢,哪里想到田一丫还在这里,并且还跟钱大猛在一块。


    难不成花慧玲愿意接受田一丫,让田一丫住到他们家去了?


    月眠正疑惑着,就听到钱大猛开口了。


    “招待所的那些人就是那样,自己在国营单位上班就鼻孔朝天,了不起了他们!爷爷我找到他们的罪证,看我不把他们整死!今天真是辛苦你了,一丫。”


    听到这里,想来是田一丫在招待所吃了什么亏?原来田一丫是跑去招待所去了?


    月眠只听听不说话,她发现除了她,还有刘招娣也在偷听田一丫和钱大猛说话。


    只不过她偷听的并不是很明显,刘招娣就明显多了。


    刘招娣原先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月眠刚才明明看到她刚开始洗,洗衣膏都还没有放,可是见田一丫和钱大猛回来之后,她竟然不洗了,桶里的衣服过了一遍水就拎着拿到竹竿上去晒。


    那竹竿离田一丫和钱大猛的位置比较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刘招娣根本就不是想去晾衣服,而是去听闲话的。


    田一丫听完钱大猛说的这些话,还是耷拉着一张脸。


    “那我要怎么办啊?我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我还有这么多行李没有搬去招待所,招待所的一楼一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空出房间来,我还要搬这么多东西上三楼,我觉得我都搬不动了。”


    “这是委屈你了,招待所的那些人都是狗!我都说了,我只是帮你搬东西上去,又不是要跟你一块住,他们竟然非得要结婚证!


    他大爷的,要是咱俩有结婚证,你还需要去住招待所吗?住到我们家来就是了,还非得要有结婚证才能够让我帮你搬东西,这不是欺负人嘛!”


    “大猛哥你不是‘红袖章’吗?你作为‘红袖章’也不能管管招待所的那些人?我一个人住在招待所,我还想着万一我哪天……”田一丫说到这里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有说下去了。


    她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大家伙儿此时都忙着去看月眠家刚租下来的那个房子,都忙着聊李桂芝买草木灰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她,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月眠和刘招娣早就把她说的话听得一清一楚了,想来她是想说万一哪天身体不舒服,让钱大猛去看她吧。


    “我还有那么多行李没有搬上去,总是让我自己来搬也说不过去,大猛哥你真的没有办法吗?”


    “哈哈哈!”就在这个时候,刘招娣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田一丫这才发现刘招娣竟然就在她们旁边的主观旁晾衣服。


    她刚才忙着看院子里的人都在干什么,见到大家都在聊李桂芝的事情就放下心了,还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呢,竟然把自己身边最近的位置给忽略了,原来刘招娣就站在这里。


    “我觉得好笑我就不能笑你啊,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真是大啊。有的人想嫁人,未来婆婆看不上。


    有的人怀个孕,未来婆婆特地租下一间屋子来给她上厕所,还要买塑料袋回来,上一次厕所换一个塑料袋,还要在塑料袋里面垫上草木灰,吸水除臭。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真是大啊!”


    “陆家这房子是租的?”田一丫知道刘招娣在嘲讽自己,不过她也懒得去关注其她那么多了,她抓住了这个重点。


    刘招娣笑了起来。


    “要不然呢,你真以为陆家那么有钱啊?陆家才没有那么有钱呢,他们房子才没有那么多呢,可是就是因为钱不多,又愿意做那么多,才更能看得出来陆家对儿媳妇好啊。


    那周大爷空着那么多房子,咱大杂院有很多根本就不够房子住的人家,一家那么多口人就挤在小小的屋子里,都没有人想着去租周大爷家的房子,偏偏就李桂芝想到了,李桂芝就是疼自己儿媳妇。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大,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命运就是不一样,有的人就是天生幸福,有的人再怎么努力也都是要去吃苦的。”刘招娣又在冷嘲热讽。


    田一丫都听进去了。


    “关你什么事啊,你在这儿说谁呢!我看你才是可怜虫!”田一丫冲着刘招娣喊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说什么了,而是看向了钱大猛。


    “大猛哥,原来周大爷空着那么多的房子啊?周大爷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房子呢?”


    刘招娣被田一丫骂是可怜虫,也并没有再去和田一丫顶嘴,而是把她刚才装模作样晾到竹竿上的衣服都收了回去拿回到水龙头下重新洗,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提醒田一丫租周大爷的房子啊。


    她也是没有想到招待所的人不让钱大猛帮田一丫搬东西。


    这连帮忙搬东西都不让,更别说以后让钱大猛去招待所找田一丫了,所以让田一丫在招待所长住怀上钱大猛的孩子,那简直不可能。


    只能另想办法了,让田一丫租下周大爷家的房子,倒是一个好办法,虽然周大爷家的房子就在这个大杂院里,相当于是在花慧玲的眼皮子底下了,但不管怎么样总是有机会的,好过让田一丫去住招待所啊。


    “周大爷的孩子们和她老伴儿在运动前就已经出国了,所以他们家的房子都空着没人住。”


    “原来是这样啊?”田一丫两只眼睛咕噜噜地转,“大猛哥,你觉得要是我租下周大爷家的一间房子怎么样?这样我就不用到招待所去住,租房子肯定比住招待所要便宜一些,我还能省下一笔钱来给大猛哥你买东西。”


    “这个倒是可以,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个不错,这个不错,一丫,要不就这么做吧,这样我可以关照得到你,你也方便来帮我们家干活,走吧,我带你去跟周大爷问问去。”


    ……


    月眠知道田一丫决定在大杂院里租房子,皱了皱眉。


    周大爷家离她们家这么近,房子都是挨在一块的,有一间耳房还是共用的,要是田一丫租了周大爷家的房子,以后和他们岂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不过这是田一丫家的事情,月眠也管不着。


    哎呀,她差点把正经事给忘了,她刚才是想要去看看赵秋红怎么样的。


    月眠也不再关注田一丫的事情了,她往前院走去。


    ……


    “我要吃草莓!”刚走到前院,就听到薛雪娟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听到没有,秋红大婶,你儿媳妇她想吃草莓,你快点去把草莓买回来!”闪电喊道。


    “我到哪儿去买草莓去啊?我刚从副食店回来,刚才也去过百货商店和供销社了,哪里有草莓?”赵秋红的声音很为难。


    “这不是你来问我们的事情,你不知道哪里有草莓,我们怎么会知道呢?娟儿想吃你就赶紧去找去,你找不回来今天晚上你就别想进屋睡觉了!”


    “娟儿她哥,咱能不能换一个别的东西吃吗?草莓真的没有办法买得到……”


    ……


    “这个季节到哪里去买草莓去啊?还不到季节不说了,哪怕是到了季节,那也不一定是有卖的啊。”月眠正站在院子里听了,就见潘大娘过来叹了口气。


    “是啊。”月眠也在叹气。


    在她小的时候,她记得还是有人卖草莓的。


    但是自从这场运动开始了之后,老百姓只能种粮食,像水果这种东西,那是享受是资本主义作派的东西,农民知青都不可以种,去哪儿买去啊?


    还有想起前段时间李桂芝做山楂糖雪球,那山楂也不是人工种植的,老百姓都吃不饱饭,哪里还能想着种水果呢,那些山楂都是野生的,卖得出去就卖,卖不出去扔了也不可惜。


    反正月眠可是很少见到外头有卖水果的,尤其是像草莓这样的水果。


    “潘大娘,秋红婶子就这么被欺负啊?就没人管吗?”月眠说着就要去敲赵秋红家的门,被潘大娘给拉了回来。


    “你怎么管啊?里头有联防队的人,你一个小姑娘家家,你管得着吗?你以为我不想管吗?我早就想管了,还有你李大妈那也是想管的,可是我们两个老太婆哪里管得了啊?我们可打不过联防队的人,也不敢招惹联防队的,他们手上有武器啊。眠眠你大着肚子,你可别过去,要不然你出事了那可咋办。”潘大娘死死拉着月眠。


    李大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也拉着月眠。


    “这事儿确实是难管,我和你潘大娘都想过办法的,怎么说呢,这都是从前你秋红婶子做事实在是太过分了,才沦落成现在这个下场的,我们这些外人确实是不好插手。”


    ……


    月眠被两个大娘死死拉着根本就动弹不了。


    潘大娘和李大妈就是这样,院子里出一点什么事儿,她俩那都是最先冲上去的。


    就好比现在她不过是表现出来要去管管薛雪娟的样子,两个大妈就过来了,想来她们两个也不是见到院子里有人受苦不管的人,除非实在是管不了。


    “也是怪我们两个,如果说以前秋红欺负雪娟的时候,我们能强势一点,不管秋红怎么说怎么做,我们都一定要去拦着她,别让她欺负雪娟欺负得那么过分,就没有今天什么事儿了。”


    “是的啊,都怪我们当初没看好秋红。”


    “潘大娘,李大妈,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事儿真不能怪你们,你们也管了啊,只不过秋红婶子她总是趁你俩不在的时候欺负薛雪娟罢了,那也怪不到你们身上的,而且你们又不和她们住在一起,秋红婶子在家欺负薛雪娟,你们怎么可能总是能管得到呢,对吧?”月眠瞧见两个大妈在自责,便劝道。


    实际上她心里就是觉得赵秋红从头到尾都没有错的,她只不过是不想让潘大娘和李大妈有心理负担罢了。


    正说到这里,就像赵秋红从屋里出来了。


    月眠看到赵秋红的那一刻,都吓了一大跳。


    赵秋红头发凌乱,形容枯高,两只眼睛下面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上无比憔悴,一看就是备受折磨,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又干了很多重活,劳累不堪的样子。


    她还看到赵秋红的头上长出了很多白发。


    看得出来薛雪娟抱了孩子回来之后赵秋红受的委屈有多大了。


    月眠赶忙跑了过去。


    “秋红婶子,你这是要去买草莓吗?”月眠问。


    赵秋红点点头。


    “薛雪娟她非得吃,我去找找去。”


    “你的手怎么了!”月眠发现赵秋红把自己的手藏在了身后,就伸手把赵秋红的手抓了过来。


    潘大娘和李大妈也过来看,才发现赵秋红的手背有一大片红红的,像是烫伤的痕迹。


    “你弄什么东西烫到了?你这个伤口必须要处理,要不然会留下疤痕,而且你最近每天都要洗衣服的,很容易伤口感染,走到我家去,我给你弄点药擦擦。”月眠说着就把赵秋红往自家拉。


    赵秋红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没事儿的,不碍事,我在肉联厂也受过伤,我一个做清洁工的,又不是第一次受这种伤了,我在肉联厂的时候受伤比这重的也有过,不怕的。”


    “那不一样,这皮肤都已经破了,确实会容易感染的,你给我过去,很快的,我有现成的药帮你涂上去就好。”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这是要吵到我们家娟儿睡觉了。”薛闪电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


    “哇哇哇哇哇……”同时屋里又传来了哭声。


    “听到没有?我外甥哭了!就是你们吵的!”


    “薛闪电,你没看到秋红婶子受伤了吗?哼,我就不应该问你这种问题,你肯定是知道的,秋红婶子受伤和你脱不了干系!你要害死秋红婶子啊,她都已经受伤了,你还忍心让她去找草莓!”


    “哪里受伤了?是缺胳膊少腿了吗?她刚才都自己都说了不碍事儿的,你少在这里多管闲事!死老太婆,你还在这里耽误什么时间,还不赶快去买草莓去!”


    “我就不让她去!薛闪电,你们联防队的是不是都没有脑子的!秋红婶子受伤了,这个伤已经破皮,很容易感染的,感染,你知道吗?听说过感染这两个字吗?看你这没有文化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听说过的!


    反正她感染了,就很容易发烧,有并发症,到时候会传染给薛雪娟,再传染给薛雪娟的孩子,把孩子害死了,我看你就满意了!”月眠故意把情况说得很严重,很严重。


    薛闪电的脸色都变了。


    “我知道你懂点医术,但是你也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我的外甥才几天大你就在这里诅咒他了,就不能为自己多积德吗?为什么要说得那么严重!既然这个老太婆受伤了,那你就带她回去好好处理一下她的伤口!处理完伤口把老太婆放走,让她去买草莓!”


    “秋红婶子,你跟我走后。”月眠也懒得和薛闪电说那么多了,拉着赵秋红就回家去。


    月眠很懂得医术,这个事情大家院里所有人都清楚,连薛闪电都对月眠的话深信不疑,才让月眠把赵秋红带回去,赵秋红自己怎么可能不信呢?


    她可不想让自己发烧有并发症,便乖乖跟着月眠走了。


    “婶子,你这个烫伤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是薛雪娟干的吧?”


    “没事没事,我相信你,你肯定能够帮我把伤给处理好的,眠眠最厉害了。”


    “婶子,你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你呢,就是薛雪娟弄的,对不对?”


    “眠眠,你不要激动,你自己还怀着身孕呢,太激动了,对身体不好,可别伤着自己了。”赵秋红拍了拍月眠的手背。


    月眠就懒得再问了,看赵秋红这个反应,她手上的烫伤肯定就是薛雪娟干的,赵秋红也是害怕她激动,所以才不肯说,那月眠就不追问了。


    “正义大叔又不在家?”月眠问。


    赵秋红咬牙切齿地点点头。


    月眠又知道了,方正义肯定又出去会别的女人去了,也不知道赵秋红知道这些事了没有。


    她想现在告诉赵秋红,但是看着赵秋红手上的伤,又有些不忍心了。


    还是先等赵秋红手上的伤好些了再说,要不然赵秋红又要承受心理上的折磨,又要承受身体上的苦痛,实在是惨了。


    回到了家里,她帮赵秋红处理好伤口,赵秋红道完歉就要走了,不管她怎么说都不愿意留下来。


    月眠怀着身孕的李桂芝又不让她乱跑,。


    赵秋红临走之前也跟月眠说了,其实她现在出去找草莓也好一些,反正找不到又不是她的错,能够趁机离开薛雪娟和薛闪电的眼皮子底下,出去透透气也挺好。


    月眠这么想也是,就不再拦着赵秋红了。


    方正义此时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赵秋红出去找草莓会不会就那么巧就能够看到方正义会别的女人。


    月眠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的。


    她的精力不多,想着想着就在炕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外头有人在吵架。


    “大猛,你竟然让田一丫租周大爷的房子,你是不是疯了?”花慧玲在大喊大叫。


    “她租住大爷家的房子怎么了?你又不让她住在咱家里,她一个病人没有地方住,难不成你要让她一直住在帐篷里或者花大价钱住在外头的招待所啊?住在帐篷里不得把人冻死,外头的招待所又那么贵,住周大爷家的房子那不是最好的吗?”


    “好,你管这个叫好?你看看你胳膊上的红袖章,你是不是把你自己的身份给忘记了!你可是一个红袖章!你和田一丫来往那么密切,田一丫租着周大爷的房子,那肯定会影响到你!你忘了周大爷什么身份啊?


    周大爷他以前是资本家!他的子女和他的老伴现在都在国外,他有海外关系!他这个人就是随时都有可能被抓去改造的!你让田一丫租他的房子,那不是惹上事儿吗!?”


    “周大爷早些年的时候已经被批评斗争过了,这几年是安全的,也不过是租他家的房子,又不会怎么样……”


    “都已经租他们家的房子了,还不会怎么样,你真是天真,你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说不定哪天就惹祸上身了!被批评斗争,过那又怎么样,那也改变不了他以前是资本家的事实,更改变不了现在他的子女在国外!周大爷这样的人那就是危险分子就应该远离才是!”


    “可是一丫已经把他的房子租下来了,租了一年!妈,你能不能不要喊那么大声?”


    ……


    月眠觉得好吵哦,简直就是吵她做美梦,于是她捂住耳朵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陆珩一直守在她旁边的。


    “起来了,洗漱一下吧,你的饭菜给你留着,她放在炕上热着,到妈那边去吃吧。”


    “好啊!”月眠的肚子咕噜噜的叫,“厕所弄好了吗?”


    “弄好了,你过去试试,把马桶放着的,塑料袋给你套好了,塑料袋下面的草木灰给铺好了。”


    “好的!”月眠也是对这个厕所很感兴趣,就爬起来到隔壁上厕所去。


    很暖和,屋里很暖和,马桶也像陆珩说的那样都准备好了。


    她上个厕所,草木灰在袋子里头吸着,还真是一点味道都没有。


    陆珩守在外头,叫她上完厕所就出来,他会进去帮她收拾,把那一次性的袋子拿去扔了,那自己到李桂芝那边去吃饭。


    月眠可开心了。


    换做以前她上厕所只能够去公共厕所,要是去公共厕所解决完问题,回来还影响胃口呢,公共厕所那味道真是难以形容。


    到李桂芝那边去了之后,发现炕上果然热着她的菜,李桂芝也等着她了,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先暖暖胃。


    月眠把自己梦里听到的对话,告诉了李桂芝,问李桂芝自己是做梦还是真的。


    “是真的,田一丫确实是租下了周大爷家的房子,就在咱隔壁的隔壁的那间,钱大猛和花慧玲也因此大吵了一架。”


    “啊……我还以为我做梦呢,原来是真的。”


    “这样也挺好的啊,周大爷的身份确实是有些敏感,以前是资本家,现在有海外关系,咱租他的房子还挺危险的,但是现在有田一丫也租了,田一丫和钱大猛关系又不一般,那咱以后就安全多了。”


    “是哦是哦!”月眠点头,“那我倒是希望田一丫真的嫁给钱大猛,这样咱就安全了啊,那些红袖章要是想,因为咱和以前的资本家关系密切来整我们,那都得想想田一丫的。”


    “嫁不嫁的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大家都知道田一丫和钱大门关系不一般了,田一丫租下这个房子对咱确实是有好处啊。”李桂芝笑。


    月眠扒拉了一个鸡腿,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尖叫了起来。


    “出事了,出事了!完了,完了,赵秋红这次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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