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就是丁玉芳啊,这个丁玉芳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她哪里来的勇气做这些事情啊。”李桂芝摇了摇头。
“不对啊,妈,这个怎么就大胆了?不是说了她只是借钱吗?借钱就要写借条,还钱给利息,这也不是什么被禁止的事情啊。”月眠不理解。
李桂芝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那你觉得丁玉芳拿来还给债主的钱是凭空得来的吗?她借别人一百块能够还给别人一百二十块,就说明她拿这些钱去挣钱去挣钱了,我不是和你说过这个道理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喔……”月眠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可能是一孕傻三年?”
李桂芝被她逗笑了。
“行了,咱也不要管别人的事情了,咱先办自己的事儿去。”
说着两人刚好就走到胡同口,李桂芝让月眠把橘猪给放下来,让大虎先带着橘猪回家。
毕竟她们是要去信托站采购的,可不能够太高调,月眠想要带两只小动物出来玩,那就只能够在大杂院里和胡同里过过瘾了,要去信托站的话,可不能那么惹眼。
月眠把橘猪给放下来,摸了摸大虎的头,说了一声“回去吧”,大虎就知道自己跑回家了,橘猪则跳上了墙,跳上了房顶玩去了,慢悠悠的,无比悠闲。
月眠和李桂芝都知道橘猪也能够自己找回家的路,这只小猫就喜欢到处玩,因此也不管他了。
两人出了胡同口,就往离家最近的信托站走去,没多久就到了。
这个信托站比较小,里面只有两个售货员在,而此时一个售货员在带一个顾客挑自行车,另一个售货员给一对小夫妻看货。
这对小夫妻是来卖东西的。
这个年代的信托站,虽然名字叫信托站,但实际上做的事情和当铺差不多,老百姓缺钱了,又不能够去做生意挣钱,有的时候为了应急,就会把家里的一些值钱的东西拿过来卖。
可以说在这个物资匮乏,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的年代,有信托站这么一个存在,倒是解决了很多人的燃眉之急,如果说真的舍不得卖掉的东西,等到有钱的时候过来买回去就是了。
所以信托站确实是给老百姓们提供了不少便利。
“这是我们结婚的时候的收音机,买回来之后就没有用过,原封不动拿过来的,可不可以原价卖?”那对年轻夫妻里的女人问道。
信托站的售货员摇了摇头。
“那不行的,我们有专门的估价员,所有的东西都经由估价员商量决定过的,哪怕是没有用过的收音机,那也只能够按照原来的价格的七成来收,你要原价那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们确实是没有用过的,又不影响你们卖,来信托站买东西,不需要商业票,这个收音机哪怕你们用比原来的价格高一些的价格卖也能够卖得出去,我确实是没有用过的啊,一次都没有用过,你看这包装都没有拆呢。”那个女人还是有一些不甘心。
信托站的售货员都有些不耐烦了。
“我都说了不可以了,你怎么还死缠烂打的,你要是觉得能卖出去,那你拿去卖给别人啊,卖给你的邻居他们都可以的,你不要来这里捣乱,我们这里的价格就是定过的。”
“算了算了,翠萍,咱就卖吧,七成的价格那也是钱,要是不卖的话,咱连七成的钱都没有,这个东西放在家里咱也不用……”
“谁说我不用的,谁说我不用的!”女人打断了自己男人,“要不是家里缺钱,我会不用吗?周建安!这是我们结婚的时候的三转一响之一,在刚结婚不到一个星期,你就让我拿来卖掉!”
被喊做“翠萍”的新娘子说着说着都有一些生气了。
周建安顿时脸火辣辣的红了起来,拉住了自己媳妇。
“李翠萍,你喊得这么大声干什么?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家需要当东西吗?”
“周建安,你这么好面子干什么!面子能当饭吃吗?就是因为你好面子,因为你们家人都好面子,非得一去凑什么热闹,学别人的买三转一响,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买,还非得买。
现在好了,借钱买是买到,给了我一场虚假的繁荣,等结完婚却要来卖东西!我不委屈的吗?我嫁给你真是不知道倒了多少辈子的霉了!”
“两位同志你们要是想吵架的话,回家里吵,信托站不是居委会,不是你们在这里吵架的地方。”信托站的售货员有些不耐烦地对两人说。
李翠萍气得低下了头,不说话了,周建安还有一些生气,但是还是拍了拍自己带过来的收音机。
“七成就七成,我卖了。另外还有这一块手表,我也卖了。”说着,周建安就从兜里拿出了一块手表过来,递给信托站的售货员。
李翠萍看着那块手表,眼睛都红了,我想伸手过去拿,但是被周建安抓了回来。
月眠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李翠萍真的好惨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那块手表肯定是他们结婚的三转一响之一。
“同志,这款手表我们花了三百块钱买回来的,也是一次都没有用过,你看看就知道了,包装都没有拆,你看能不能卖得好一些?”周建安问。
售货员摇了摇头。
“我们必须要拆包装检查的,不检查怎么知道你的手表好不好?开了包装,那就卖不了那么高的价格了,手表这属于贵重物品,如果说确实完好无损是全新的话呢,我们能够给你八成,如果说有什么损坏的话,那价格就更低,你就看看你决定卖不卖了。”
“不卖了。”李翠萍说着,就把那块手表从售货员手里拿了回来。
周建安一下子就生气了,又把手表从李翠萍的手中抢过来,再次递给售货员。
“卖,都已经到这里来了,怎么能不卖呢?李翠萍,你到底会不会过日子的,你拿的这块手表有什么用?又不能当吃的,又不能当穿的,你卖出去了还能够卖一些钱还债,欠着一屁股的债,你觉得很开心?”
“是我欠的债吗?是你们!你们家明明没有那个本事,没有那个能力,为什么要买这么贵的手表?为什么要骗我!
现在好了,为了你们根本就负担不起的三转一响欠了一屁股的债,又灰溜溜地拿着买的东西到信托站来卖掉,这么一折腾还是欠很多的钱,又得想办法还,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李翠萍说着,语气真是委屈得不行,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我刚才就跟你们说了,这里不是居委会,不要把家庭琐事拿到信托站来吵。这是没有商量好?你们要来卖东西就得商量好了再来,不要到这边来吵,耽误我们工作,小心我们叫联防队。”售货员的脸都黑了。
周建安狠狠地瞪了李翠萍一眼,陪着笑看向售货员。
“对不起啊同志,是我没管好我媳妇,没事,你就当我们刚才没有吵过,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您现在赶紧鉴定一下这块表,我们结了账马上离开。”周建安陪着笑,就把李翠萍拉到一边,死死的抓住李翠萍的手,不让李翠萍动弹,也不让李翠萍去抢回手表。
信托站的售货员可不管别人的家庭琐事,他们只管做他们的工作,见到周建安把李翠萍控制住了,就拆开手表的包装去检查。
“不错,是全新的,那就按照八成的价格收,你们的收音机二十一块收,手表两百四十块,加起来就是两百六十块一。”售货员打了一下算盘,就把周建安夫妻拿过来卖的收音机和手表收好,再从抽屉里拿出钱来给他们。
周建安拿了钱,就拎着李翠萍出去了。
夫妻俩走出去之后我还在吵,月眠的耳朵比较灵光,在信托站内也听得清清楚楚的。
“李翠萍你可真是拜金,结婚不是应该结成革命友谊一起建设国家吗?为什么你就喜欢看那些虚荣的东西!你简直就是资本主义做派!
你这种女人一点都不适合过日子,能够有男人要你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不要在这里瞎胡闹,我就是看不得你们这种女人,爱慕虚荣,什么都要看钱,一点都不温柔贤惠!”
“周建安,你怎么反倒是反过来说我了?明明是你们家欺骗我的!我一开始跟你们说要三转一响的吗?是你们去提亲的时候自己说会给我准备的,也是你们自己准备的,又不是我要的!
可是你们借钱买回来的,偏偏跟我说是你们自己有的东西,现在结了婚又得把东西卖掉,这不是欺骗我吗?你们这是骗婚,就是把我骗过来嫁给你的!”
“啪!”一个响亮巴掌声传了进来。
“李翠萍,你少来说这些话,明明就是你不好!你嫁男人不是过日子去的吗?你嫁男人难道是奔着钱去的?国家这些年一直在努力消灭资本主义,你怎么跟国家反过来干!
你竟然看中这些东西,一点都不勤俭持家,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女人了,好女人根本就不是你这个样子的,你就是一个坏女人出去没人要的那种坏女人!”
“哈哈哈哈哈!周建安你真是给我一顶好大的帽子,好大的帽子啊!”
“李翠萍,你要去哪里?你给我回来!”
……
听到这里,声音就渐渐远去了,从周建安最后喊的话里面猜,应该是李翠萍一气之下跑了,周建安追不回来。
“两位同志,你们是来买东西的还是卖东西的?”售货员这个时候才问李桂芝和月眠。
李桂芝刚才也没有说话,想来大家都和月眠一样,忙着听热闹去了。
“我们是来买东西的,你们这里有没有怀表?”李桂芝问。
月眠也在一旁点点头。
“对,我们想看看怀表。”
这是她和李桂芝在路上商量之后决定要看的东西。
一般人来信托站买东西,那都是买平时生活需要用到的,可是她们过来买东西也是当钱存,先存起来,等到改革开放之后,再大价钱卖掉。
但是她们不能够让别人看得出来她们在做这个事情,因此可不能一到信托赚了之后就问“有什么好东西就拿出来让我们看一看”,这样会让人引起怀疑的。
如果说主动张口问一个什么东西,那就会让信托站的售货员觉得你是真的需要的了。
“怀表,有的。”售货员说着,就打开她身后的柜子,端出一个托盘来。
月眠和李桂芝看着那个托盘上的东西,瞬间眼睛都亮了。
那个托盘上确实是有好几块怀表,但是更惹眼的是其中一块金表。
在看到那块金表的那一刻,婆媳俩就觉得她们已经不需要怀表了。
“唉,我小儿子要相亲结婚了,得给他准备一块表才行,要不然人家姑娘家也不愿意嫁啊。”李桂芝装模作样的去看那些怀表。
月眠也在一旁配合演戏。
“是啊,现在的姑娘结婚,谁不要三转一响的,有的是娘家准备,但是娘家不准备的那就得婆家来买了,我们也是想给我小叔子找更好的姑娘才提前准备这些东西的。”
月眠说着,都觉得自己说的跟真的一样。
“那你们要这块吧,这块就是刚才那一对夫妻刚拿过来卖掉的,全新的,没有用过,拿来结婚刚好。”售货员把李翠萍夫妻卖的那块手表推了过来。
月眠盯着托盘上的金表摇摇头。
“那不行,刚才那对夫妻刚结婚就闹矛盾,不吉利,他们卖的东西那也不吉利的,我们不要。”
“哎哟,你还在这里搞这些封建迷信呢,我们要相信马列,不信鬼神。”售货员说道。
也是因为月眠长得好看,因此她的月眠的态度也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
这就是长得好看的好处啊,太容易获得别人的善意了。
“我也不是信鬼神,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李桂芝说道。
“照你们这么说,这信托站的所有的东西都不吉利了。有谁有事没事会跑到信托站来卖东西的啊,那肯定是很缺钱,家里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必须要过来卖东西的,这么一看这信托战里哪些东西是吉利的呢?没有。”售货员有些无奈地说。
李桂芝摇了摇头。
“哪怕是这个样子,眼不见为净嘛,其他那些东西他们过来卖的时候我们没有看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卖,但是这块手表是什么原因卖掉的,我们刚才是亲眼所见的,那就不能拿。我觉得这块金表挺好看的。”李桂芝说着,也觉得已经到了适当的时机了,就拿起了托盘上的那块金表。
“哎哟,照你们这么说,这块金表,那就更不吉利了。这块金表是以前一位贝勒爷的,清朝的时候家里可有钱了,他还留过洋,后来大清没了,他们家也没落了,就留了一些东西给他的子孙后代。
他的子孙后代在解放前做一些生意,挣了不少钱,成了资本家,解放后被打地主抄家了,就剩下一些贝勒爷留下来的老物件没有被没收走。
后来他们家因为成分不好,坐牢的坐牢,疯的疯,剩下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把剩下的老物件拿到信托站来卖,这款金表就是那些老物件之一。”售货员说道。
这年代的售货员又不看业绩,买的多卖的少,那都是一样的,死工资她才不害怕,她说了这些话了之后这块表卖不出去呢。
李桂芝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售货员,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个售货员根本就没有认出来这块表是个金表,想来她来信托站工作也没多久。
“唉,那没事,我们又没有亲眼看到那位贝勒爷的后代来卖这个东西,刚就说了,眼不见为净嘛,我们就要这一块了。”
“我觉得那个东西也长得很不错啊!”月眠突然指了指售货员身后货柜上的一个旱烟斗。
她看中的自然不是那个旱烟斗,而是烟嘴的黄金,那毕竟也是黄金做的啊。
“你们家里有人抽烟?有人抽烟也可以买新的烟斗啊,用别人用过的不觉得恶心吗?”售货员有些嫌弃地说。
“不恶心,我男人烟瘾大的很啊,我买回去就告诉他我是在信托站买的,恶心恶心他,说不定他就能戒烟了。”月眠随便编了个理由。
“行吧,这两个给你们,我去看看价格啊。”售货员说着就拿出一个本本来去翻看里面的价格。
原来李桂芝猜的没有错,这个售货员果然是新来的,还不识货。
她和月眠对视了一眼,月眠也马上领悟过来了。
她们要趁着这个送货员现在还不是很识货,趁机淘多一些宝贝回去啊。
看了一圈了之后,婆媳俩就发现了一箩筐的“布拉吉”裙子碎片。
这些布拉吉据说是一位资本家大小姐留下来的,大小姐成分不好,在五十年代初的时候就卖掉自己在国内的资产逃出国去了,其中就包括她的房产地产,车子,商铺,以及她家里面的东西,就包括她这些“布拉吉”裙子。
她卖掉她的布拉吉之后,这些布拉吉还在很多人的手上流通,一直等到这场运动开始,没有人敢在家里留这些东西,所以有这些东西的人才会处理掉,其中有的人就会拿到信托站来卖。
这年头可不流行穿布拉吉,那是会被让别人说是资本主义做派的,所以布拉吉不值钱,也没有人敢把布拉吉穿出去,甚至拿到信托站来卖的时候,也只能把裙子剪坏,当成破布卖。
资本家大小姐的布拉吉用的布料很好,所以被剪成破布之后也还是能看得出来质量很好的,但是没有人买。
那些真正需要买破布的人,一般都会去买那些粗布麻布,想要买好的,顶多就是买一些的确良料子的布子,资本家大小姐留下来的这些布拉吉布料,回去不实用啊,穿又不能穿出去,拿来做贴身衣物吧,这些丝绸又太脆弱了,一洗就坏,别说拿来做抹布什么的了。
就是因为这个样子,所以这些被剪坏的布拉基就一直堆积在信托站的角落,无人问津。
可月眠和李桂芝想都不想,就直接把那一大箩筐的坏布拉吉都买了。
信托站的售货员用一种“你们真是不识货”的嫌弃目光看着李桂芝和月眠,那样子分明就是在嘲笑李桂芝和月眠把垃圾当宝贝呢。
李桂芝和月眠压根就不在意,俩人顺便就在信托站再买了两个麻袋,把那些被剪坏的布拉吉放个麻袋里。
售货员看着两人的行为,还在一旁忍不住开口。
“这些布拉吉堆在这里都已经有好几年了,有很多地方都被蟑螂老鼠咬过,你们拿回去干什么啊?”
“蟑螂老鼠咬过没有关系,洗干净晒晒太阳就能够消毒了。我肚子里不是有一个孩子嘛?快要生了,你瞧瞧我的大肚子,等孩子生出来,我拿这些布拉吉做填充物,给孩子做布娃娃。”
“做填充物啊,啊,那是可以,比棉花要便宜很多。”售货员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月眠看到丁玉芳提了一大麻袋的东西进来了。
虽然住在同一个大杂院里,但是陆家一家和丁玉芳都不熟,月眠婆媳俩和丁玉芳只是礼貌性地互相点点头,当是打招呼了,就不说话了。
信托站里,另一名售货员见到丁玉芳来就打招呼。
“丁同志你来了啊,今天你要卖什么东西?”语气显得十分的熟络。
月眠和李桂芝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从胡同出来的时候,她们还在想,丁玉芳借那些钱去做了什么,到底是怎么能钱生钱的。
现在看来,难不成丁玉峰是通过信托站来到卖东西?
“我今天卖的东西挺多的,这里有一个鞋拔子,一个烟斗,一对镇尺,一个笔洗,还有一些帽子围巾……”丁玉芳说着,就把她提过来的麻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摆在信托站的台面上。
“对了你们王主任在不在啊?上次那个事情,我还想和王主任再聊一聊。”丁玉芳把东西都放出来了之后问道。
“我们王主任出去了,看在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有半个小时就回来,你在这儿等等?”售货员问。
丁玉芳点点头。
“行,我在这里等等他,你帮我算算我这些东西也值多少钱吧。”
……
月眠还想看热闹呢,不过她们买的布拉吉已经收好了,麻袋也已经给绑好,于是就只能够先结账离开信托站了。
出了信托站的大门,月眠就不再按捺自己的兴奋了,冲着李桂芝笑起来。
“妈,那块金表值不少钱吧?等几年之后那上面的金子也能卖不少钱吧?”月眠的双眼亮晶晶的。
李桂芝噗嗤一声笑了。
“你这眼界,就只能看到上面的金子了是不是?”
“可是最值钱的不就是金子吗?是妈你自己跟我说的啊,那你还说钻石还要等很久才会被人炒作起来值大钱的,还是黄金最稳妥呢。”月眠被李桂芝说了,有些不服气地嘟嘟嘴。
“是黄金很值钱,但是这块金表本身更值钱。这是一块瑞士的手表,你别看它其貌不扬的,主要是现在这年头,老百姓很多都吃不饱饭的,就不会有更高的物质需求了。
等到改革开……等到几年之后老百姓的日子好了起来,会出现一大批先富起来的人,他们吃穿不愁了就会有更高的需求,像这块手表这样的古董表,戴出去有排面,咱卖给他们,价格能够翻上千倍。”
“上……咳咳咳……上千倍?咳咳咳……”月眠被吓得都咳嗽出声了。
她突然觉得手里的手表有些烫手,害怕自己会把他弄丢,于是就赶紧把这块特别值钱的表塞到兜里,紧紧地抓住。
李桂芝看到她这个样子,又忍不住笑了。
“是,上千倍,你可别觉得夸张,因为这是古董机械表,是传承了百年的品牌做出来的经典款式,在国外一直都是供不应求的。
等过了些年,咱国家的老百姓日子好起来了之后,在咱国家也是供不应求,那也是老板们趋之若鹜的东西,能够卖出上千倍的价格也不夸张,如果拿到拍卖会上,说不定能卖得更多。”
“嗯嗯!”月眠紧紧的抓着手里的金表,抓得更紧了,“那那个烟斗呢?妈,这个烟斗是不是也可以发上千倍啊?”
“那倒是没有,这烟斗又不像机械表那样很有技术含量,这块金表可是瑞士传承品牌的经典款式,再过个几十年都不会过时,而且还会越来越值钱,烟斗怎么比得了?”
“嗷,原来是这样啊,所以这个烟斗,咱只能够把上面的金子抠下来卖了?这样也挺好的,我刚才选这个烟斗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啊。”月眠还是很开心的。
李桂芝摇摇头。
“那倒不必抠金子。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再过一些年,咱国家那可真是太平盛世歌舞升平,有一些有钱的老板们对古董也开始有了需求,这个烟斗算是古董,虽然说不能够像这块金表一样番个上千倍,但几十倍应该还是有的。”
“嗷,那这也是一个值钱的东西!”月眠也紧紧抓着烟斗。
刚才她还嫌弃这个烟斗是别人用过的二手货,觉得脏呢,现在可是一点都不觉得了,这可是钱啊。
她把烟斗放在口袋里装好,就拿出了一颗布拉吉的纽扣来。
这是刚才她和李桂芝收那些买来的布拉吉的时候,趁机抠下来的。
这些布拉吉可是资本家大小姐的裙子,资本家大小姐穿的衣服不仅布料用得非常好,连纽扣、胸针这些配件也是十分好的。
刚才月眠和李桂芝就发现这些布拉吉上的纽扣竟然不是珍珠就是宝石,还有翡翠之类的值钱的东西。
资本家大小姐十几二十年前就逃出国了,这些布拉吉经了几手之后也非常旧了,上面的珍珠也已经淡淡无光,但是宝石和翡翠不会啊,依旧是闪闪发光的样子。
月眠偷偷抠下来的这颗宝石纽扣,是一块蓝色的宝石。
“妈,这是什么啊?”月眠把纽扣晃到李桂芝跟前。
“这个应该是托帕石。”李桂芝上辈子可是一个非常有钱的女高管,她什么宝石都有,什么宝贝都见识过,因此对宝石的辨别能力还是很强的。
“托帕石,这个东西贵不贵啊?听名字就觉得好厉害!”月眠两只眼睛又亮晶晶的。
“这个东西好看,但是不是很贵。刚才那些布拉吉里有红宝石和黄宝石做的纽扣,那些才值钱,随便抠出一个来都,可以拿来做成宝石戒指,卖大价钱了。”
“哇!!”月眠都高兴坏了。
“妈,咱这是用收破布的钱买了一堆宝石回来啊!”
“那可不是啊,今天咱真是收获满满啊。”李桂芝笑。
那还是得感谢这个年代的老百姓不追求这些东西,把一堆宝石和一袋大米放到一块,让老百姓选,老百姓肯定会选大米,因为宝石拿回去没用,带出来还会被戴上一顶“资本主义做派”的大帽子,可是大米能吃。所以这才让她们捡了漏。
李桂芝对金钱是没有什么的,但是她看得出来,月眠陆雨陆雪在能够挣钱的时候会十分开心,她对这些女孩都是十分心疼和喜爱的,作为她们的长辈,她能够关心她们,守护她们,让她们开心,看着她们幸福,她也觉得很开心。
“行了眠眠,你小心一点,不要蹦哒得太厉害了,你现在可不适合蹦哒。回去的时候也不要高调,把这些纽扣和裙子配件一个一个拆下来了之后就跟别人讲咱买了一堆破布,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这个妈不用跟我说,我都明白的!”对面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拐进胡同里的时候,月眠又遇见还在外头溜达的橘猪了。
还真是一个贪玩的小猫咪,竟然真的没有回家。
“喵喵喵喵喵喵”月眠人冲着橘猪叫。
指出听到月眠的声音,就竖着尾巴开开心心的跑过来了。
“喵喵喵”月眠摸了摸橘猪的脑袋,让橘猪帮忙去偷听丁玉芳和信托站王主任的事。
月眠确实是很好奇丁玉芳找信托站的王主任是因为什么事啊,她就不信丁玉芳能那么挣钱,是靠倒卖那些鞋拔子、帽子围巾那么简单。
一个鞋拔子才多少钱啊?能够支撑丁玉芳借还的那个钱?
所以她觉得丁玉芳去找王主任,肯定是因为赚钱的事儿。
“喵喵喵”橘猪接到月眠给自己的任务可神气了,觉得自己很有用,喵完就竖着尾巴往心头商店那边跑去了。
“真是个贪玩的小猫,一天到晚的都不着家。”李桂芝看着橘猪那个肥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可爱的小动物谁都喜欢的。
“它会帮咱家捉老鼠看家就好,贪玩就贪玩吧,就让它玩去。”月眠笑一笑也不说什么。
两个人今天确实是生活满满,就这么开开心心的回大杂院了。
刚进屋就听到大杂院里传来了一阵哭诉声。
似乎是李大妈屋子里传来的。
李大妈家门口还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很多人,都是大杂院的邻居。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啊?”月眠看到这么多邻居都在,就忍不住问,她也是有好奇心的啊。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李大妈的娘家堂房孙女儿闹离婚,好像是和自家男人闹起来了,没地儿,只能够来找李大妈呢。”
“是啊,刚刚结婚不到一个星期,你说这是闹的什么事儿啊?人家都说七年之痒,那还是得等七年,婚姻才能够出毛病的……”
“哎哟,什么七年之痒啊,那都是以前的老说法了,现在老百姓结婚那都是男女双方结成革命友谊,哪有什么七年八年的,结了婚就好好过日子。”
“不就是举个例子吗?所以才说李大妈这个堂房孙女儿在闹啊。怎么就这样了呢?拉出这种事情来又丢人又伤心的,跑来找李大妈又有什么用啊,刚刚结婚不到一个星期就要闹离婚,那以后要怎么过呢。”
“是啊,哪怕是结婚几年离婚,那还能再找到,结婚不到一个星期就离婚,那不是胡闹吗?以后谁敢娶这种女人啊,李大妈这个堂房孙女儿以后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没有人敢娶咯。”
……
月眠也就问了一句,邻居们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噼里啪啦和她讲了一大堆。
月眠也隐隐约约听到李大妈家里传来的哭声了。
“三姑婆,你说,我有什么错哦?我根本就是被骗的,周家人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是他们狼心狗肺!他们骗了我,害了我,现在周建安还有脸来说我,三姑婆你说我怎么办?”
“好啦好啦,先别哭,先别哭哦,咱先好好想办法。”
“三姑婆我也不想哭,可是我真的好委屈,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让我遇到这种事情,那我现在怎么办啊?”
……
月眠听到这里觉得很熟悉。
这个和李大妈哭诉,把李大妈喊做三姑婆的声音,不就是她和李桂芝在信托站遇到的那个李翠萍的声音吗?
原来这么巧,李翠萍竟然就是李大妈的堂房孙女儿。
“眠眠,这儿人多,今天你出来的时间也已经够长的了,先回家去。”李桂芝看着李大妈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的人,有些不放心的说。
月眠看着李桂芝手里提着的两麻袋的东西,也不忍心让李桂芝累着,于是就跟着李桂芝一块儿回去了。
看过三进的时候,正好见到刘招娣里面走过来。
刘招娣冷哼了一声。
“这个李大妈平时搞得自己跟一个居委会主任似的,咱大杂院里的大事小事都恨不得往自己身上揽,简直就是狗拿耗子,现在好了吧,她们自己家的亲戚出事儿了,这叫什么?这叫报应啊,所以人啊,还是没事儿,不要去管别人家的事情。”
刘招娣也没有要说给谁听,只是在那儿故意说得很大声,谁能听到就算是说给谁听的。
月眠和李大妈关系也算是不错,听到刘招娣这么说就不高兴了。
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站在三进院子里的林哈哈就先开口了。
“刘招娣,你在这里搞什么封建迷信呢?哪里有什么报应不报应这种说法啊?我们应该信马列,不要信鬼神,你说这些东西就是反、动。
你要说真的有报应,那李大妈热心有的也是好报,不像有些人喜欢说别人坏话,阴阳怪气的,这种人才是犯口舌,要遭恶报的。”
“林哈哈,你敢说我?!”刘招娣一下子就生气了。
“我什么时候说你了,我指名道姓了吗?我只不过是说有一些人你自己对号入座,那关我什么事啊。我还说有些人爱吃大便呢,你要不要也来对号入座一下?”
“你!你这个林哈哈,你是要找死吗!你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好,你们家还闹得鸡飞狗跳的,你还有功夫来这里招惹别人呢!”
“啊,那倒是没有,我觉得我现在生活过得挺不错的。”
“你!”刘招娣气得脸色都红了。
月眠和李桂芝赶紧走回家去,她们就怕如果再不走的话,看到刘招娣那吃鳖的样子就忍不住要笑。
“还得是哈哈啊,可真行!”回到家里之后,月眠终于开口了,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们提着东西并没有回到客厅,而是进了月眠和陆珩的卧室。
毕竟她们这次去信托站买回来的可是很值钱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看到,哪怕是信任的人,那也是知道得越少越好,所以就只能够先瞒着张秀莲二明媳妇她们了。
“妈,咱现在先把这些布拉吉上的扣子剪下来,到时候就埋在我这间屋子里。”月眠说着,就去找剪刀。
李桂芝点点头,最后月眠找出了两把剪刀来,婆媳俩就一块儿去把那些宝石给剪下来。
“哎哟!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就在婆媳俩刚把宝石都给剪下来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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