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月眠做什么都是对的，所以既然月眠觉得李桂芝厉害，那她也觉得李桂芝肯定是很厉害了。
“现在不比从前了,现在什么都比以前要宽松,很多红袖章也不敢再像从前那么嚣张,很多老百姓都是有怨言的，他们要是敢再造次,很多人都会不服,配合他们的人也不那么多了。”李桂芝一边干活,一边语气淡淡地说。
月眠她们听了觉得似乎也是。
运动刚开始的时候,红袖章的权力很大，老百姓也亢奋，自己家人举报自己家人的比比皆是,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情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但是这几年，红袖章招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敌人一多，配合他们的人就少了，很多以前他们轻易去做的事情，如今没有人去配合，反抗他们的人也很多。
尤其是这几个月,这些事表现得就更明显了。
就在前阵子,就在离他们这条胡同隔了两条街的一个院子里，有一户人家生了孩子了，孩子妈的娘家人送了两只鸡过来给补身子，被人举报搞资本主义,红袖章都跑到那家人去要抓人了，硬生生被邻居们给打了出来。
这些事情李桂芝都是看在眼里的，她知道一切都在变好。
“而且那些东西都已经到他们手里了，他们不可能会还给原主人，你们不跟他们拿，那那些东西就是他们的了，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凭什么呢。”她又补充道。
李桂芝说的是几年之后。
就在这场运动结束了之后，这十年里，那些利用自己身份权利也去伤害别人的人，大部分都不会被处置。
哪怕是让无数人痛恨到牙痒痒的红袖章，在这场运动结束之后，只不过是把他们胳膊上的红袖章给摘下来，他们所做过的事情就像这场运动结束了一样，结束了就结束了，不需要付出代价，甚至不需要一句道歉，更别说他们搜刮的那些东西了。
田一丫陈向好她们听了忙着点头。
“对，凭什么啊，那些东西要是追究起来，那就是他们去别人家里抢的！别人家里的东西，凭什么他们说是资本主义就是资本主义？凭什么他们拿走了就是他们的！”
“既然没有办法还给原主人，那也不能够让他们这些强盗来享受，凭什么啊！”
听了李桂芝的话之后，田一丫和陈向好总算是放下心理负担了，就觉得红袖章凭什么。
两个人说了一通，就决定以后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去坑钱大猛的东西。
……
方天明一家子很快就把结婚用的东西都给买全了，新衣服、新鞋子、新被罩、新家具。
用方正义和赵秋红的话说就是万象更新，一切重新开始，当初薛雪娟嫁到他们家的时候有的，他们会准备，没有的，他们也用心准备。
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方天明和林素芬结婚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方天明已经提前买好了喜糖和喜饼，等和林素芬领了结婚证回来，两个人挨家挨户地去发喜糖。
这年岁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糖那可是珍贵的东西，结婚发喜糖的人也不多，大宅院上次这么发喜糖的还是月眠和陆珩。
方天明和林素芬都很高兴，兴许也是因为他们曾经错付给了不对的人，逐渐终于找到了幸福了。
两个都是一婚，脸上却洋溢着很多人初婚的时候所没有的欢喜。
邻居们收到他们的喜糖，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心情也不由得受他们感染跟着高兴起来。
就只有谢翠花一家不高兴。
……
薛雪娟一大早的就起来忙活了，要准备全家人的早饭，要洗全家人的衣服，要喂福田吃奶，给福田煎药，还得想着法子能省钱买菜。
她到国营菜场转了一圈，手里头不多的钱，让她什么都不敢买，好不容易看到有卖菜的职工剥掉大白菜外头枯萎的叶子，她才赶忙过去捡起来，生怕被别人抢了似的。
开始她也是下狠了心才硬着头皮来做这些事情的，随着她的存款越来越少，她不得不怎么做了，多做了几次，她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国营菜场卖菜的职工还有买菜的人看到她去捡烂菜叶的样子，不由得摇头。
“那些菜叶子能吃吗？她捡回去干什么啊？”
“是啊，现在这年代老百姓家里又不能自己养猪养鸡养鸭，也不可能是拿回去喂猪喂鸡鸭的呀。”
“难不成是自己吃的？那些菜也能吃吗？”
“真是太可怜了啊，这和吃树根有什么区别？”
……
说着说着大家伙都在那叹气。
这年头物资匮乏，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大家是绝对不会扔掉的，要不是那些烂菜也实在是烂得不行枯得不行，国营菜场的职工也不会把它们扔掉。
“也有是吃的啊，你们见过西山胡同那个林素芬吗？以前她就是到国营菜场来捡烂菜叶的，她跟我们说拿回去吃，很多人看她可怜，还送给她过一些烂菜叶子。”
“我想起来那个林素芬了，怎么最近没有看到她过来捡烂菜叶了呢。”
“这个说起来确实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该不会是被她公公婆婆和她男人打死了吧？听说她男人还有她公公婆婆，那都不是好相处的，根本就不把她当人的。”
“哎，真是可怜啊，她每天都过得那么苦，公公婆婆和男人都对她不好，还要吃烂菜叶，身体吃得消吗？我就怕是身体垮了死了呢。”
……
大家看着薛雪娟聊了一会儿就聊到林素芬上去了，聊着聊着就忽略了薛雪娟，到最后竟只光顾着聊林素芬了。
薛雪娟听着他们说的这些话，心里很不舒服。
看来林素芬和她都已经离婚了的事情并没有都传出来了。
又有谁能知道，国营菜场里面这些人所说的，林素芬过的那种苦日子，现在是她在过呢？
薛雪娟把烂菜叶放到她带过来的塑料袋里，就离开国营菜场，也是因为她有些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面走过来的路人，和前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塑料袋被撞坏了，烂菜叶子掉了一地。
和她相撞的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婶，手里提着两袋煤炭，双手被煤炭染地黑黑的，看起来别提多脏了。
见到把她的烂菜叶撞了一地，大婶很是抱歉，就先把自己的煤炭放到一旁，蹲下身子来帮她捡菜叶子。
“妹子，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故意撞你的，我来帮你捡。你怎么这么多烂菜叶呢？家里偷偷养了鸡鸭吗？你可别养太多啊。
虽然说现在比以前宽松多了，很多老百姓家里都偷偷养着鸡鸭的，但是谁知道哪天又突然严起来呢。
而且你这些烂菜叶也烂了，你看看这里都已经化水了，这种烂菜叶子鸡鸭吃的也容易生病，以后你还是少给他们吃这些吧，好啦，妹子，给你。”
大婶说着，就把自己捡起来的烂菜叶递过去给薛雪娟。
薛雪娟听了她说的话，心里难受急了，这些烂菜叶子是她吃的，哪里是给鸡鸭吃的呀？
大婶递过来的菜叶子上还沾了她手上的煤黑，看得薛雪娟就更难受了。
薛雪娟把烂菜叶子接过来，她已经没有塑料袋了，就只能够把烂菜叶子抱在怀里往家里赶回去，她身后还背着福田，福田醒了，哇哇大哭。
这一声哭声又惹来了无数路人的围观，大家回来转过来看到她，就瞧见她怀里抱着的烂菜叶，这更让薛雪娟觉得毫无尊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大杂院的，这样的日子她也不知道还要过到什么时候，等抱着烂菜叶回到大杂院的时候，就听到谢翠花在和方天明吵架，还有一些邻居在劝架。
“哎哟我说翠花婶子，人家结婚了大好的日子，过来给大家发喜糖，也是让大家开开心心的，你又何必在人家大喜的日子里面说这些难听的话呢？你这不是扫兴吗？”
“就是啊，哪怕是在平时的时候你来说这些话人家听了都不高兴，更何况今天是人家结婚的日子，就不能为自己积一点德呀。”
谢翠花本来就不高兴，听这些话她肯定更不高兴啊，于是就在那儿大喊。
“哎哟，那这又关你们什么事呢？他们结婚那是他们的事情，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们家人结婚，他们高兴那是他们的事情，我说什么那也是我的事情，还能管我的嘴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说啊！人家结婚应该要说早生贵子，你倒好，你还说人家生不就儿子。”
“哈哈哈……”谢翠花笑了起来，“我哪里说错了吗？你们就是帮他们，也不能说瞎话啊！林素芬她就是不会生，我哪里说错了？她嫁给我儿子十年一个子都没生出来，她嫁给方天明就能生出来？”
“不要说那么多了，谢谢大家，大喜的日子，不必因为这个事情和翠花婶子吵起来，今天大家都这么开心，翠花婶子却说这么难听的话，说不定是因为她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是因为生活不如意。
她都已经生活不如意了，我们就不要和她计较了，更何况她现在说的是我和素芬的不好，我和素芬都没有生气，大家就更不用跟她生气了，是不是呀？”方天明笑着说道。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了，提起谢翠花的时候，语气也没有变得有一点不好。
大家伙儿听到她这么说，就在那儿点头。
“说的也是，大喜的日子，没有必要为了翠花婶子就不高兴的，还是祝你们两个百年好合啊。”
“哎哟，只敢说百年好合不敢说早生贵子了是吧？”谢翠花又在一旁阴阳怪气。
“翠花婶子，你为什么就这么执着于说这个呢？你见到我们不高兴，除了说我们生不出孩子，你还会说什么？能不能说点新鲜的了，你说这些除了让你自己生气还能干什么，我们可一点都不生气，我娶素芬又不是为了生孩子的。”
“天明，我们走吧，我们还有好几家没有发呢。”林素芬拉了拉方天明的袖子说道。
方天明点点头，就不和谢翠花说那么多了。
赵秋红和方正义也跟着方天明和林素芬的，后头她俩回过头看了谢翠花一眼。
“老谢，我们一家子都不在意有没有孩子，你不用说这么多，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薛雪娟，在薛雪娟没有怀孕的时候以前我们家是怎么对她的，我们哪里有催她生过孩子？”
“我们家一直是觉得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你不要以为你在意的东西我们也会在意，没完没了地闹这一出，你们不烦我们都觉得烦了。”
……
夫妻俩说完就跟着方天明和林素芬走了。
谢翠花看到他们一家真的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当然生气，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抱着烂菜叶回来的薛雪娟了。
看着薛雪娟手里的烂菜叶，谢翠花很不高兴。
“今天又去晚了？怎么又买这种菜叶子，这种是人吃的吗。”
“便宜一些……”薛雪娟抿了抿嘴，也没敢说这些菜叶子是捡回来的的实话。
“雪娟，哪里有人不在乎孩子的？方天明方正义还有赵秋红说他们家根本就不在意孩子，是不是真的，你以前是他们家的媳妇，你懂的吧？”
“是……”谢雪娟回忆起自己还没有和方天明离婚的时候。
她和方天明结婚从来都没有被催生孩子，虽然后来得知她怀孕，方天明一家子也很高兴，但是高兴归高兴，没有的话他们也不会不高兴。
薛雪娟嘴里刚刚吐出一个字，就看到谢翠花的脸色变了，于是她赶紧换了个说法啊。
“是假的，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在乎孩子呢？要是他们不在乎孩子，又怎么会介意福田不是他们的亲骨肉呢？”
“就是啊！你这么说我才明白了！”谢翠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刚才她很不高兴，现在高兴起来了。
“我就等着瞧，我倒要看看他们家能高兴到什么时候，你赶紧回家做饭去，富贵一会儿就下班了，他吃好睡好了，你们才能早点怀上儿子生出儿子来，到时候我就抱着你生出来的儿子，到咱大杂院走一圈，挨家挨户的去发喜糖去，就是要做得比方天明和林素芬今天要风光。”
“嗯。”薛雪娟点头，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方天明和林素芬竟然真的会领证，真的会结成夫妻。
那这算是什么事儿啊？算是她和林素芬换了个老公。
想着自己现在过的日子，再想到刚才方天明对林素芬重视的那个样子，薛雪娟的心更乱了。
……
方天明和林素芬发完了喜糖，就回家里去了，赵秋红和方正义心疼自己的新儿媳，就不让林素芬下厨，老夫妻俩亲自去做饭去。
林素芬被方天明拉着在屋里休息。
“天明，你真的不介意我生不出孩子吗？”林素芬看着方天明还有一些忐忑地问。
方天明的眉头皱得不行了。
“素芬，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个问题你问过我多少次了，我不是已经你强调过很多次了吗？我真的不介意，我们就顺其自然好不好？我娶你真不是为了孩子，我要是为了孩子，我又何必和薛雪娟离婚呢？薛雪娟能生啊。”
“可是我年纪比你大，我……”
“素芬，你现在怎么变得和谢翠花一样了？”方天明假装严肃地打断了林素芬。
“什么？”林素芬听到方天明这么说，吓了一大跳。
“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们应该高兴，应该说好听的话，开心的话，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比我大我还能不知道？她的结婚证上都写有咱俩的出生年月的，我难道一眼都不看的吗？
要是介意又怎么会和你去打结婚证呢？以后你可不要再胡说这些话了，真的不介意，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要听外头的人瞎说好不好？”
“好……啊……”林素芬刚才光顾着听方天明说话了，一个没注意，就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个东西，她低头下来看，发现是一对蹭亮蹭亮的银镯子。
“天明，这是……”
“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我还不是特别有钱，所以先给你送一对银镯子，等我找到了工作，等我以后出人头地了，我给你买金的。你看看这上面写着什么？我特地让银匠给刻了字的。”
“啊……”薛雪娟低下头来看了一下。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这是左手的银镯子上刻着的。
右手的银镯子上又刻了另外八个字：
“平安健康，吉祥如意。”
给新娘子的手是真是少有的没有提早生贵子，林素芬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
方天明搂住了她的肩，她也抓住了方天明的手。
“天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因为我是你媳妇啊，你是我男人，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林素芬脸皮薄，她是耗尽了所有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来的。
如果说她真的生不出孩子来，让方天明失去了当爸爸的资格，那她就从别的方面去弥补方天明吧。
方天明不知道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只是听到她这么说就开心，于是搂她搂得更紧了，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方正义和赵秋红在厨房里忙活，听到方天鸣的笑声传来，老夫妻俩也很高兴。
“天明幸福快乐就好，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了。”
“是啊，有孩子是为了开心，可是如果没有孩子也能很开心的话，那也可以了，人生在世几十年活得开心就好。”
……
又过了几天就到小年了，家家户户开始打扫卫生，迎接新年。
哪怕家里没钱，日子很穷，要过年的时候还是得讲究的。
月眠他们家也是开始里里外外打扫，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检查过，坏的就扔，换新的回来。
柜子、门窗、房梁有虫蛀的就修修补补。
去年趁着大扫除，又把悄悄去信托站买回来的一些宝贝藏到了家里的地板下面。
因为多了陈向好母女的加入，桂芝这边的活儿效率就更高了，她们提前做出了很多的成品来，一块儿送到国营裁缝铺去。
忙了这么久，李桂芝也慢慢地让大小媳妇们放假，从前是全天的干活，小年过后就上午干活，下午休息，也让她们用下午的时间回去打扫卫生，备年货，准备新年。
李桂芝去同周大爷又租下了一间屋子。
过年了，下乡的知青可以回家过年，陆风和陆霜也会回来。
原本她是打算用客厅来给陆风和陆霜住的，可毕竟现在这里是她的工作间，堆了很多东西，有一些还是给女性贴身用的，陆风和陆霜两个男青年住在这儿不太合适，传出去也不太好，就只好租房了。
也幸好住大爷家的房子多，哪怕已经租了一间给他们，又租了一间给田一丫，也还是有空出来的屋子租给他们。
租下来之后，李桂芝也安排陆雨陆雪把这间房间也打扫一遍，这样陆风和陆霜回来就有宽敞的地方住，又不会有所不方便了。
……
方天明现在是人逢喜事，哪怕工作还没找着，整个人也精神抖擞的，家家户户都打扫卫生，置办年货的时候，他不仅和大家伙儿干的一样，还买了一对红灯笼回来挂在自家的屋檐下，一看过去就显得红红火火，十分喜庆。
大杂院里也有不少人看到了之后想要学一学的，奈何一去问了灯笼的价格，只好放弃了。
每一年只过一次年，但是也是每年都能过一次年，日子过得这么苦，需要花钱的仪式感就能省则省，不过每次经过方天明家门口，看到那两个红灯笼的时候就忍不住驻足看一会儿。
一明媳妇也看到那个红灯笼了，回头瞧见林素芬的时候，不由得面露羡慕。
“天明真的对你太好了，我今天听到有人问他说买大红灯笼不浪费钱吗？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他能娶到你是他今生有幸，他真是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给你，所以想要把家里布置得喜庆一些，好让别人也知道他很高兴。
真的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像你运气那么好能遇到这么好的啊。”
“我……”林素芬被一明媳妇说得挺不好意思的，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运气很好，但是她一想到一明媳妇现在过的日子，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生怕刺激到了一明媳妇。
倒是一旁的田一丫开口了。
“素芬姐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幸运的啊，她不也是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才遇到了对的人吗？一明嫂子，要是你觉得你过得不幸福，你也可以离婚去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的啊。”
“一丫，快过年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呢？哪有让人离婚的。”张秀莲听了田一丫的话之后，有些哭笑不得地呵斥。
她觉得田一丫说的话很不合适，但是毕竟田一丫年纪也不是很大，有些不懂事也很正常，她也不敢说田一丫太多。
“没事的，没事的，秀莲姐，我不跟一丫生气。”一明媳妇笑了笑说道，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没有生气。
“对了一丫，你现在怎么天天跑到这边来，你不怕钱大猛说你什么吗？”一明媳妇问。
“不怕，我还故意告诉钱大猛我到这边来了呢，我就告诉钱大猛猛说，我到这边来是来监督向好的，我要来看着向好，不让向好去接近她，钱大猛那个蠢货都信了。”
“他那个人是挺蠢的，不过一丫你也是聪明，这样说了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跑到这边来找我们聊天了。真是觉得稀奇，想不到像你和向好这样的，竟然能够成为朋友呢。”张秀莲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田一丫和陈向好都是跟过钱大猛的，而且田一丫现在严格意义上还没有和钱大猛分开，结果两个人竟然可以这样面对面谈笑风生，甚至合作去坑钱大猛，那还是她想不到的。
“这有啥好稀奇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女人就是被男人欺负的，同样是被男人欺负的，我们两个凭什么不能成为朋友？”
“是啊。”陈向好也点点头，“男人看到女人为他们争风吃醋高兴呢，其实他们也就那样，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又何必为了不怎么样的男人让女人自相残害呢。哦，当然了，像陆恒大哥那样的男人除外，还有方天明大哥那也是好男人。”
“好男人是不可能让两个女人为自己争风吃醋的，好男人有分寸，不会胡来。”
……
两个姑娘还头头是道的。
张秀莲和一明媳妇她们听了田一丫和陈向好说的话啊，都忍不住笑了。
“你们两个都还没有结婚没有成家，说这些的时候竟然说得有模有样，好像你们见识过很多男人似的。”张秀莲笑道。
“倒是没有亲自去体验过，见识过多少男人，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的，这个大杂院里那些男人还不够我们看清楚男人吗？那什么江富贵韦金富罗大狗王大力……有一个是好的吗？”
“再加上有陆恒大哥，方天明大哥这样的好男人一衬托，更看得出来不同男人的差异也更看得出来坏男人有多坏了。”
田一丫和陈向好依旧是说的头头是道的。
这个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叫喊声。
“文慧你在哪里啊？文慧我回来了，文慧你还不出来迎接我啊？文慧！”
一明媳妇听到这个声音，脸色一变。
刚才和田一丫和陈向好闲聊的时候，她心情还是挺好的，可现在她瞬间的时间就变成了个苦瓜脸。
外头叫喊的人是李一明，罗文慧是一明媳妇的名字。
“你们先忙，桂芝婶子，我会把我的活干完的，我现在先出去，李一明找我呢。”
一明媳妇说完就放下手中的活儿，先到外头去了。
她关了门，李一明在外头也看到了她。
“你在桂芝婶子这里啊，刚才喊你喊这么多声，你怎么不回答的，还不快过来帮我提东西？”
“我……刚才太投入干活了，没注意听。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不是说年三十前一天才能回来吗？”一明媳妇问着，还是走过去帮李一明提东西了。
李一明还不高兴了。
“怎么啦？看你的样子很不欢迎你男人我回来？咱大杂院不也已经有一些下乡的知青已经回来了吗？他们可以回来，为什么我不能回来。”
“他们是插队知青啊，现在大冬天的生产队里也没有什么活儿要干，知青们能回来是正常的，可是你现在就回来，不会影响采石场的工作吗？”
“我这不是还有你吗？我媳妇能挣钱，我媳妇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媳妇有正经工作的，那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采石场那边我请假了，奖金我也不要了。对了，这段时间你挣了多少钱？给我钱。”
李一明说着，就笑嘻嘻地朝着自己媳妇伸出手去。
一明媳妇脸色都变了。
“我哪里还有什么钱，我的工资都已经上交给妈拿去做生活费了，我身上也没有多少……”
“谁信你呢，你这工作这么好，我听说以前纺织厂的女工还到桂芝婶子这边来干活呢，人家在纺织厂干的好好的，要不是桂芝婶子这里工资待遇好，她又何必到这边来呢？你快点给我钱。”
“我真的没钱了！”一明媳妇摇头，就在这个时候，毛春丽刚好从外头回来，一明媳妇就看向毛春丽。
“妈，我的工资都已经上交给你了，你可以帮我作证的，我身上哪里还有什么钱啊，你帮我和一明说说……”
“你的工资是上交给我了，可是我哪里还知道你有没有钱的。”毛春丽说着就走到李一明跟前来，伸手手就去捧住李一明的脸。
“哎哟，让我看看我儿子在采石场的这些日子有没有瘦，嗯，没瘦，挺好的。对了，你大哥呢？你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我大嫂没本事啊，没有办法出去挣钱，我大哥就要辛苦一些，他年三十才回来，我先回来了，谁让我媳妇有本事呢。
媳妇你给我两块钱，我要的也不多，两块就好。”李一明仗着有毛春丽在，仗着有人为自己撑腰，又朝着自己媳妇伸出的手。
……
月眠她们只是看到一明媳妇板着一张脸就出门去了，并不知道她见到李一明之后说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们还是在屋里摇头叹气。
田一丫嗑着瓜子，把瓜子壳吐到炕里烧起来。
“我虽然没有结过婚，但是我看得就是比很多人通透，像一明嫂子那样的，离了婚绝对比现在好过。”
“不好的男人就是给女人带来灾难的玩意儿，就不应该去接近他们，也别让他们来挨自己，不然受苦的也是自己，要真摊上那种男人，离了确实是比较好。”
“就是啊，糖糕好吃，屎不好吃，总不能因为吃不到糖高就去吃屎啊，好男人就是糖糕，坏男人就是屎。”
……
“你们两个真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怎么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还都是一个意思呢。”张秀莲又在一旁忍不住笑了。
“她们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她们只不过是说了正确的道理而已。”月眠在一旁笑着说道。
李桂芝也点点头。
“你说一加一等于一，她说一加一等于一，但是不能因为这样就说你和她是亲姐妹啊，因为一加一就是等于一啊。”
“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张秀莲也在那儿点头了。
“笃笃笃！”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张秀莲出去开门，就瞧见一明媳妇走了进来。
一明媳妇正在哭，眼睛周围，下巴上脸颊上都有一些淤青，身上的衣服也被弄乱了，走走的地方擦破了。
大家看到她这个样子都吓了一大跳，全都放下手中的活儿围了过去。
“哎哟，我说一明媳妇，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刚回家一小会儿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疼不疼？”
……
大家一边询问关心，一边把自己的手帕递过去帮一明媳妇擦脸。
月眠火速地回到自己屋里，拿了一些跌打损伤的药过来，刚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一明媳妇在那儿哭诉李一明打她。
“跟我要钱，我拿不出来，就打我。你们也知道的，我的工资全都交给我婆婆了，我哪里来的钱啊……”
“那你婆婆也不帮你解释的吗？”田一丫有些恼火，“她明明都把你的工资拿走了，你身上没有钱，她不帮你说一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李一明打你啊。”
“别说了，一丫，一明媳妇都已经哭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还能怪她呢。”张秀莲在一旁拉了拉情绪激动的田一丫。
田一丫还是很激动。
“我没有怪她，我这是为她抱不平，那个毛春丽也太过分了吧！为什么她不帮你解释一下的，她就这么喜欢看到自己家里有家庭矛盾？”
“她就是那种人，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掌控自己两个儿媳妇的本事，还总到处跟别人说自己把自己两个儿媳妇管得有多好，还有怎么可能会帮自己媳妇呢。”张秀莲叹息。
“那你离婚啊。罗文慧你是不是傻的啦？是不是平时大家都管你叫一明媳妇、一明嫂子，你就忘了自己是罗文慧了，你就是罗文慧，离婚啊！”田一丫恨铁不成钢。
一明媳妇摇了摇头。
“这样不太好吧……素芬在桂芝婶子这里干活，离婚了，要是我也离婚了，别人会不会说桂芝婶子的不好？到时候要是有人说过去婶子这里风水不好，那岂不是会影响到桂芝婶子，继而影响到国营裁缝铺？”
“怎么有这样的想法呢？现在可不兴搞这些封建迷信。再说了，我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
更何况要是别人说那又能怎样啊，素芬是离婚了，但现在不是再婚了吗，现在的日子不是比她之前离婚前更好吗？
那就说明素芬到我这儿来工作了之后，日子就变好了，说明我这里的风水好。”李桂芝有些无奈地说道。
田一丫和陈向好在那儿拍手同意。
“不离婚过得不好，离婚过得好，那离婚就是好事，那桂芝婶子这边就是好风水。文慧姐，以后我们就不管你叫一明嫂子了，你就是罗文慧，离就离嘛。”田一丫也在拍罗文慧的手背，一个劲地鼓励罗文慧。
“现在……现在快过年了……还是不要说这些了，大过年的。”罗文慧摇了摇头。
田一丫和陈向好都失望了。
李桂芝忙着手中的活儿，都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田一丫和陈向好两个没有重生没有穿越的姑娘能够理解得这么透彻。
“行了，你们两个就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文慧她也不是小孩子，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大家不用干涉这么多。
再说了，现在确实是快要过年了，哪怕是想要离婚，居委会那边不一定会给开介绍信，居委会一向都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张秀莲看着罗文慧脸上那一个为难的表情就说道。
罗文慧也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李一明和毛春丽突然在外头敲门了，俩人一边敲门一边大喊。
“罗文慧你快点出来，你男人在采石场工作，好不容易回家了，你倒好，你不好好伺候你男人，你竟然跑到别人家里来了，你是当你男人在外头工作不辛苦了？”
“你别躲着！罗文慧，你快给我出来！我儿子娶了你，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你怎么一点都不会心疼男人的，你快出来！”
……
“哎哟，这是怎么了啊？你们又欺负一明媳妇了？”从乡下回城过年的王春燕过来问道。
李一明和毛春丽听到她这么说哪里高兴了？
“春燕，你怎么说话呢？现在是罗文慧躲在别人家里不愿意回来，你倒好，你怎么反过来说我们欺负她了？”
“就是啊，难怪你和你男人被下放，难怪你要和你两个闺女分开，我看你就是有问题！”
“哎哟，我说毛春丽，你们怎么还骂起人来了？”王春燕当然不高兴别人说自己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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