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在落日之前 > 3、Two Days
    从民宿到凌波门,有半小时车程,时间紧迫,陈弦一切从简,化妆也只用口红和粉底。将纸巾小风扇之类的东西塞进包里后,她打开微信,看到孟頔刚给她发来消息,问她:好了吗?


    陈弦立刻回过去两个字:出来。


    两人几乎同时出门,准点会合,又同时锁门。


    “昨晚睡着了吗?”陈弦挎上小包。


    孟頔未答,只问她:“你呢。”


    陈弦:“还不错。”


    她注意到男生全身上下空无一物:“你什么都没带吗?”


    孟頔摸摸裤袋位置:“带了手机。”


    陈弦说:“你们男生都这样子吗?出门只带手机,我一个师兄也是。”


    孟頔说:“还带了眼睛。”


    他说这话时,正视着她,眨了两下双眼,长而密的睫毛让这个微表情的存在感变得格外强烈,陈弦不禁多看了看。


    孟頔的脸很细腻——也可能是站不太近的缘故,而且他眼仁乌黑,鹿眼,像小孩的那种眼睛,带着细微的稚气与童真。尽管他高大,看起来与自己年龄相仿。


    陈弦提醒:“到时候出汗了可别跟我借纸巾。”


    孟頔明显滞了一下:“好。”


    “那走?”


    “嗯。”


    不再废话,两人一同下楼。这个点太早了,廊道里静悄悄的,体感温度也还算舒服,但一出楼道就跟误入预热的烤箱似的,闷热得不行。


    到小区门口时,孟頔取出手机,主动说:“我来打车。”


    陈弦马上阻拦:“我刚在电梯里叫过了。”


    此时天色微明,路上车来车往。


    女生用手背蹭了下汗湿的额角:“今年夏天特别热。”


    孟頔说:“嗯。”


    陈弦拧拧眉:“我还看到新闻说,以后会越来越热。”


    孟頔说:“是吗?”


    陈弦:“嗯,”继而自暴自弃语气:“毁灭吧人类。”


    孟頔唇角勾弧:“车还多久到?”


    陈弦说:“我打的顺风车,还4分钟。”


    孟頔回头看一眼:“我去买两瓶水。”


    小区门口刚好有家24h便利店,陈弦目送他一来一回,手里多了两瓶水。


    孟頔问她要哪个,怡宝还是农夫山泉。


    陈弦接过红色的,拧盖喝了一口,孟頔也喝了一口,他们动作几乎是同步的。


    陈弦说:“其实我想到了,但……”她拎起身上那只,只能放些零散小物的迷你包:“我是想到景点再买。”


    孟頔说:“我可以帮你拿着。”


    陈弦憋不住了,从刚刚她就想问了:“所以买了两瓶不一样的?”


    孟頔:“嗯。”


    陈弦问:“现实中肯定有很多人说你是个周到的人吧。”


    孟頔回:“你是第一个。”


    陈弦惊讶地扬眉,张口想多问两句,但白色的丰田已经在他们身处的路口刹停,一被打岔,她也忘了要说什么,只得举起手机对照牌号,叫孟頔上车。


    她没有让孟頔帮她拿那瓶水。


    因为她四肢健全,脑子也没病。


    时值暑假,前来观赏日出的游人不在少数。下车走往栈桥时,远方的天空已化开,呈玫粉,延绵出大片的桃林幻境。陈弦不由加快步伐,眼前的画面让人情不自禁地追逐,唯恐错过和怠慢。


    走过一些置身事外的钓鱼佬,一些架着“长炮筒”的发烧友,一些高笑低语或坐或立的游客,一些摆姿势拍照的年轻靓丽女孩子,陈弦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她几乎这时才想起孟頔,猛回过头。


    他就在她身后。


    “我差点忘了你。”她露出抱歉之色。


    孟頔笑:“看出来了。”


    陈弦说:“我刚才好像中邪了,满脑子都是我要赶紧到日出里去。”


    她低头看近在咫尺的水面。烟粉的湖水一荡一荡,似上好的丝缎,顺滑,柔软,让人想要一头栽进去。


    “我能理解那些跳湖的人了。”


    她奇特的夸赞令孟頔侧目。


    她接着说:“东湖现在就像张流动的,还很舒服的床。”而她就在中心。


    孟頔说:“床品还很漂亮。”


    陈弦开心地扬声:“对啊。”他get到了。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那种自绝妄想就消散了。水天愈发浓烈,橙,橘红,火红,直到圆日从远山间探头,慢慢升高,倒影被水纹拉长——但真实的它,颜色纯净,边缘清晰,仿佛一粒高浓度的解药,被大气和云层稀释,流向世间,愈疗万物。


    自然的馈赠从不吝惜,美丽又公平。


    唯一的副作用:心动过速,泪腺失控。


    陈弦轻拭湿润的眼角,用手机拍了几张live,再回头,却发现孟頔站在别处,与她错开了两三人,但他看着这边。


    陈弦伸手挥了挥。


    孟頔打算走过去,但女生又说:“我过去吧。”所以他止了步。


    来到他身侧时,她起疑:“你这里看日出的角度是不是更好?”


    孟頔说:“好像是。”


    “怎么不叫上我?”陈弦目眺远方,判断:“其实也没差……”


    孟頔说:“不同视角有不同的美,没有谁亏不亏。”


    栈桥上人声渐退,只有钓鱼佬们岿然不动,如同檐廊上零星的雀。


    陈弦说:“我们去吃早餐吧。”


    低头解锁手机时,孟頔自然地接走了她那支水,方便她双手操作。


    陈弦找到她一早就物色好的早茶铺子,指给他看:“这里ok吗?”


    孟頔说:“都看你。”


    一切都在按计划推进,有序且顺利,陈弦见识到了“碳水爆炸”的过早,江城的豆皮不是她理解范畴中的豆皮,是“夹着烧麦馅儿”的豆皮;而江城的烧麦也不是她理解范畴中的烧麦,是油饼包烧麦。这座城市的热量体现在方方面面,从气候到果腹之物。


    店子里的食客一波接一波,就没见有桌椅闲着,哪怕是小份量外带的,老板的招呼都是不变的热忱。


    陈弦饱得实在吃不下,跟孟頔分食了同一碗热干面。男生从筷筒里取出另一双筷子作为“公筷”时,她突然意识到,这种“细致”和“分寸”也许是他性情之中的本能。


    二者囊括着另一种更现实点的说法:疏离。


    她同时也意识到,日出最辉煌时分,她为什么会突然回头寻找孟頔。


    因为她身旁有一对情侣抱在了一起。


    她需要自在,也需要分享;


    她需要独处,也需要亲密。


    一旦开启某段关系,就会带来关系附加的期望。在那个重要的节点,她希望孟頔能在她身畔。


    可他们终究认识一天都不到。


    回民宿路上,陈弦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车流,她没有细想这件事,转移注意力,进而有了新发现。


    “你有注意到吗,江城好多出租车都长得像警车,蓝白配色,车顶的灯是红蓝的。”她说。


    身后无人应答。


    陈弦掉头,发觉孟頔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刘海柔软地遮住了他上睑,他睡得很香,那两瓶水,被他虚拢在怀里,仿佛在呵护两只年幼的动物。


    她在一瞬间释然了。


    为了被“带上”,他也竭尽所能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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