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封贵妃,满朝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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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那崔家女郎行事嚣张举止妖异,铺张奢靡,整日领着一众宫人饮酒作乐,实不是贵妃的好人选,再者崔皇后把持禁廷,操弄内廷阉人干涉朝政,崔氏本就把持河下数万精兵,若任由崔氏姐妹独占后宫,到时外戚势大必定要动摇国本。”
“请陛下三思!”
殿上一众老臣慷慨激昂地劝要擦亮眼睛,千万不要被妖妃迷惑,其中不乏消息灵通知道那女郎真实身份的,也借机附和,想将这女人趁机除掉。
楼应钟看着台阶下跪着的众人,眼皮微垂:“哦?那众位卿家觉得孤该如何?”
他的声音不辩喜怒,跟随他数年的公孙嘉却明白这看似平静的话语里暗含着汹涌的怒意,此时的楼应钟如同被激怒的雄狮,盘踞在王座上冷冷注视着惹怒自己的存在,随时准备向前将对方的喉管咬碎。
只要再多一句。
公孙嘉在心里默默评估为首这人的价值,思索着该不该开口将人保下。
工部侍郎,内阁两朝老臣的女婿,身后站着盘踞皇城多年的世家,若不能将其身后的人连根拔起,现在杀他似乎不是明智之举。
但是他好像并没有发现一只脚已经站在悬崖上,皇帝的提问是现在能握住的最后的绳索,他却毫不犹豫地松开了:“臣等认为陛下应该选秀充盈后宫,至于那惑乱人心的妖女,自然是该杀!”
公孙嘉盯着手上的白玉笏板微不可闻地叹气,思考着如何能快速又不伤筋动骨的将他背后的势力除掉。
楼应钟果然大怒,那臣子还要再劝,高声呼喊着妖女误国理当杀之,若陛下执意如此今日便唯有死谏。
他喊完便向旁边的立柱冲去,侍卫内侍在皇帝的授意下巍然不动,那臣子触柱后头上血流不止,胸口微微起伏,在满朝大臣的注视下咽气。
大殿上安静的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楼应钟冕旒上垂下的玉石流苏轻响,他终于开口:“孤与皇后夫妻情深,选秀一事休要再提。”
帝后继位大典后不久,朝臣就吵着新皇登基应当要尽快充盈后宫,被楼应钟拒绝,此时借着那位女郎做筏子旧事重提,自然是不甘心自家适龄的女儿没能进宫分一杯羹。
公孙嘉冷笑,就算皇帝点头,皇后盘踞的禁廷铁桶一般,纵有十条命也不够闯的。
工部侍郎一死,朝会上众臣都噤若寒蝉,后宫禁廷内却是歌舞升平。
蹴鞠场上娇声不断,皇后推了宫务亲自下场陪玉京殿的女郎蹴鞠,二人各领一队,带着数位宫娥在场上追逐,好不热闹。
场外围了一圈看热闹助威的宫人。
崔家虽然诗书传家,是清贵的文官,崔蓉蓉虽然熟读各种诗书典籍,但也并非整日绣花写诗的弱质女流,出嫁前常常蹴鞠投壶,身形高挑行动矫健,骑术也很是不赖。
相比之下,玉京殿那位女郎脚下的技术实在差劲,常常将球踢,同队的无人能接,要么就是跑着跑着人走远了,球还在原地。
崔蓉蓉看准时机,趁那美貌女郎被场外的助威声吸引,悄悄地将球送到她脚下,众人假意追逐她,实则小心的帮她护球,直到她终于把球送进球门,才暗自交换眼神松了口气。
直到日头渐高,那女郎玩心渐散,连声说不玩了。崔蓉蓉亲自将人半抱半扶着带到一旁阴凉的地方,宫女连忙上前打扇。
崔蓉蓉轻柔地给怀中香汗淋漓的女郎擦去额头上的汗珠,那女郎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眼睛半阖:“阿姐,你好香啊。”
她黏股糖一样在崔蓉蓉身上腻歪,鼻尖在她颈窝处嗅来嗅去,两人又是一番打闹后,小春终于累了,枕着她的胸脯沉沉睡去。
崔蓉蓉抚着她的脸颊,水葱一样的指尖在她软如花瓣的唇上轻轻擦过,见身上女郎睡得酣然,俯身在她鬓角轻啄。
崔蓉蓉入宫已经数月,楼应钟自然不会将他的宝贝美人交给她管教,自玉腰奴上次纵马出宫后,帝后二人非常默契的加强了禁廷内的守卫,楼应钟日日将人带在身边,旁人想接近也有心无力。
他夜夜欢愉,本该和他一起享受胜利果实的皇后,却被撇在一边。
婢女冼珠和随她入宫的嬷嬷都十分不满,偷偷说皇帝是忘恩负义、薄情寡恩,因为早就被皇后三令五申不许议论那一位,只能把对玉京殿那位妖女的埋怨藏在心中,只能看着自家女郎日渐消瘦。
望着灯火彻夜不灭的皇帝寝宫,崔蓉蓉摸着那半面虎符心下微沉。
她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机会。起因是夏日炎热,给宫里送冰的一时出了岔子,宫里地窖藏的冰还不够玉京殿那位一个人用的,只好缩减了皇帝和皇后的冰。
皇帝那里每日用两个铜盆装满冰,摆在他桌案后面倒也能缓解一二,崔蓉蓉这里她本就苦夏,又宫娥众多,整日处理各项之前遗留下的宫务,走来走去的,人气儿一多,冰化的也快,这点量怎么够用。
皇后却只顾着关心玉京殿那边的冰够不够用,若是不够便再从这儿减一些。
冼珠一怒之下便跑到玉京殿去与人争论,那里门房院角都堆满了冰块,寒气缭绕,往来的宫人甚至穿着冬日的棉衣,吵嚷间惊动了那位传言中的妖女。
她踏着雾气飘然而来,袅袅娜娜,好似月宫仙子。
冼珠神色恍惚地回到皇后的太极殿,后头还跟着个好似冰雪雕成的精怪一样貌美的女郎。
皇后见了美人好一番怜爱,整日和那女郎亲亲热热的,俩人同寝同食,好似亲姐妹一般。
女郎被接到皇帝的太极殿里时,皇后就遥遥望着太极殿的灯火,彻夜不眠,待到白天女郎打着哈欠姗姗来迟,两人便抵足而眠。
冼珠好奇问起,皇后便红着脸说:“我与女郎实在投缘,见了她就像见了亲妹,心里喜欢怜爱得紧。”
冼珠听后想起还在河下的崔氏二房女郎,皇后在家时虽然对她也十分亲近,却也没有如此事无巨细的关心,连光着脚踩在地上都怕人着凉了,要亲自捧着那位女郎的脚穿上袜袋才好。
再者皇后的父亲是被那赢氏暴君处死,冼珠听闻这位女郎曾经陪伴暴君左右,按皇后的脾气应该将人一剑杀了便是,怎的却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
玉京殿女郎留宿时,皇后从不留冼珠近身伺候,她就在寝殿门外等候,直到有天半夜那位女郎忽然叫水沐浴,冼珠被她引着进去看见满脸情意的皇后,才恍然大悟。
太阴殿的宫人们在嬷嬷的带领下,如同哑巴和聋子,鱼贯而入布置浴池,冼珠跪在床榻前,举着黑沉沉的描金托盘,等女郎将皇后身体里的东西取出来。
皎洁如月辉般的皇后毫无防备的着躺在层层锦被中,借着女郎的手才能着力。
女郎跪坐在她身旁,漆黑的长发裹住她的身体,额上汗液津津,像从女子胎宫里刚爬出来的女妖。
她带着一种魔媚的笑容,看着皇后如同幼鹿一般在自己手下发出哀婉的啼叫。
被浪翻滚间夹杂着皇后婉转娇柔的乐声。
冼珠的内衫被汗液打湿,牢牢地黏在她的后背,她告诉自己不去看不去听,却闻到床上传来的女儿香,甜腻入肺腑,激得她一阵恶心。
一阵疾风骤雨后,啪嗒一声,玉势被随意扔到她手上的托盘里。
女郎看着自己被弄脏的手,有些嫌恶,丢下床上的皇后径自走进浴池,冼珠将双目无神脚步凌乱的皇后扶到女郎旁边。
冼珠看见女郎捏着皇后的下巴,漫不经心的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就拧着湿发离开了,潋滟的眸子里毫无情意。
浴池旁嬷嬷拉着皇后的手臂,为她清洗身体,冼珠咬着唇过去叫她:“嬷嬷。”
嬷嬷把香胰子抹在疲惫闭目的皇后身上,问她:“冼珠,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是怎么进府的?”
冼珠自然记得,是皇后在雪地里救了差点被冻死的自己,给她吃穿。她接过嬷嬷分过来的一缕发,将发膏往上抹,低眉敛目:“冼珠知道该怎么做了。”
嬷嬷家在崔府世代为奴,女郎生下来就由她照看,就算女郎要嬷嬷的命,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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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被皇后弄的不能安眠,皱眉醒来,不悦的将她作乱的手挥开。
崔蓉蓉眉目含情,似乎发现自己做错事了,急忙向她认错,小春对男人没有什么耐性,对着美人到底还是忍住了怒气。
见崔蓉蓉做如此小女儿情态,觉得有趣,凑上前去与她耳鬓厮磨。
“冼珠收集了些新的玩意,你来么。”她面上微红。
“舞姬们排了新的曲子,司天监说今日月光不错,我要在月宫里赏舞呢,”女郎懒洋洋的,将手指在她脸颊上抹净。
公孙嘉监修的那座高楼早已完工,高耸见云,果然没辜负她一番期待,中秋时她差一点就觉得自己真的摸到了月亮。
塔楼里整日丝竹乐器声不断,她搜罗了不少美丽舞姬和唱曲的少年阉人,整日在里面听曲赏舞,好不快活。
只是她没读过什么书,给这座十分喜爱的塔楼起名字是却犯了难,这楼离月亮如此之近,碰上大雾起风时真是仙气袅袅,又有各色美貌侍女和绝色舞姬成日里穿着羽衣纱裙穿梭其中,如天上仙宫一般,冥思苦想许久,干脆就叫月宫。
月宫里众人都拍手称妙,女郎就如月上神女一般,天上的仙娥见了都要自惭形秽,叫月宫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崔蓉蓉听她要和那群舞姬厮混,心中气闷不已,想到楼应钟今日交代过的话又觉得对不住她,到底还是挤出个笑脸哄人。
她身份卑贱,楼应钟要封她做贵妃,只能借崔家名义,正好崔家三房有一早夭的女儿,年纪和小春对得上,帝后二人一合计,让崔家认她做女儿把贵妃的名头先安上再说。
崔蓉蓉哪有不答应的,心想若这玉腰奴真是她的小妹妹,她定不让她受这些苦,使她颠沛流离的长大,必要将她视若珍宝,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
做戏做全套,定下来后崔蓉蓉便时时哄着她叫自己阿姐,她每喊一句,崔蓉蓉便觉得心都要被她喊化了,尤其是做那事时,她真是要软成一摊泥。
崔蓉蓉见她满含信赖的目光,心里更觉得愧疚,她自然知道她的女郎心中执念是什么,恨不得立即退位将她想要的双手奉上,但她却不能退让,只有权力才能让拥有她。
“阿姐?你发什么呆呀。”女郎嗔怪着看她。
崔蓉蓉心知她到了晚上从楼应钟那知道封贵妃的消息必定要发疯耍癫,强笑着开口:“你不是看上个美貌胡姬吗,阿姐前几天差人买了回来,等会就给你送过去。”
“只要你开心,你想要的阿姐都给你。”崔蓉蓉望着威严矗立在远处的太极殿,声音越来越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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