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的侍卫不像各自的家仆,会因为害怕伤到自家小主人而畏畏缩缩,场面很快就被几个侍卫控制住。
三个侍卫一人拎着一个,回到酒楼包间。
这几个里面当属姬月白最狼狈,披头散发不说,衣裳也被毁坏了,白皙的面颊上几团淤青。
这些都不重要,六皇子重点关照的对象是薛小春,打从她进门起,六皇子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她脸上不知道被谁挠了两道,漂亮得跟画一样的脸上这时还沁着血珠子,六皇子大惊失色,从怀里掏出帕子就要去帮她擦,同时还不忘吩咐侍卫赶紧回宫拿玉容膏。
六皇子表面平静,实际上帮薛小春擦脸的帕子都快被他揪烂了。
到底是谁胆大包天,居然敢对女鹅出手!对着这张沉鱼落雁比花还娇的脸,怎么下得去手的啊。
六皇子内心狰狞咆哮。
薛小春虽然觉得面前这人奇怪,见他帮自己擦伤口,没有什么别的举动,也没吱声,乖乖的坐在一旁任凭他在自己脸上动作。
其他两人却是知道六皇子身份的,姬月白摸着胸口,对六皇子利剑一样望向他的眼神觉得莫名其妙,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呵呵。”六皇子冷笑一声,却顾不上这个不省心的外家小表弟,是的,六皇子和姬月白是表亲,他母妃是姬月白的姨母。
见他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再看看一旁在旁边对着女鹅嘘寒问暖,一会儿摸摸她的脑袋,问她疼不疼,一面攥着拳头说要去把刚才那群人都打一顿的蒋留仙。
六皇子暗暗在心里呸了一声,再次腹诽道:活该姬月白没有老婆。
他隐晦的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要知道他穿越前磕的可是薛小春x姬月白的春月cp啊。
温润腹黑贵公子和武力高强绝美小女侠,欢喜冤家就是最好磕的!
青梅竹马的少年将军哪有天降香。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六皇子的隐藏身份了,其实他是一个穿越者,穿之前他正在熬夜爆肝剪薛小春的cp视频。
薛小春是一部小众女主升级流游戏的主角,天之骄女,盛世美颜,根骨奇佳的习武天才,种种设定堆在一起,注定了她凤傲天般传奇的一生。
围绕着她的成长和升级之路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美男。
她的青梅竹马,是长枪银铠,单枪匹马深入敌营取敌军将领首级的天生将才。
表面温柔,彬彬有礼实则冷心冷肺,孤傲腹黑的当朝最年轻状元,是她不打不相识的欢喜冤家。
还有宫廷皇子、江湖大侠,各种男人,类型之繁复,从少年到青年应有尽有。
精美的立绘不知道骗了多少无知少女,上辈子的六皇子也是其中一员。
然而随着剧情的深入和进展,众多玩家愕然的发现,薛小春心里只有变强和剑道,她就是根不解风情的木头。
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就是她的最佳写照。
身为女性向游戏,都这样了还不开后宫,玩家们裤子都脱了又灰溜溜的穿上了。
着急上火没什么用处,自己产粮才是王道。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想磕什么cp就磕什么cp,六皇子是all春党,偶尔发起疯来也会随机乱磕。
他穿越前,剧情正进展到姬月白线,身为忠实玩家,六皇子自然跟着主线走,浅浅磕了春月cp一口。
谁知道磕到一半就猝死穿越了,还穿成了剧情里对薛小春心怀爱慕的六皇子。
猝不及防的穿越,和做梦也想不到的女穿男。
看着/胯/下多出来的那一坨,六皇子沉默了,好在他是胎穿,十二年下来再多的心理
障碍和不适也磨没了。
除了和上辈子不同的生理构造,还有做不完的功课和每个月都跑不掉的骑射考核,活生生把一个四体不勤,身体虚弱的学霸熬成了文物双全的皇储,他现在甚至刀枪棍棒皆通。
好不容易皇帝出巡还没回来,趁着灯会出宫喘口气,糕点才刚进嘴,看着楼下那群打架的小豆丁,六皇子一口糕梗在胸前。
他锤着胸口灌了两杯热茶,才恍恍惚惚的发现,剧情已经从薛小春随父进京,进展到薛姬二人坊市打架结梁子了。
他在宫里学得欲生欲死,别说撮合他的cp了,连出工认识薛小春,和女鹅贴贴的时间都没有。
凝视着薛小春近在咫尺的脸,六皇子除了在脑子里大骂姬月白不争气之外,又忍不住恨自己为什么穿成了男儿身。
呜呜,好想和小春贴贴。
侍卫取药还没回来,薛小春三人被六皇子留下吃饭,姬月白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月白色锦袍,领口横向绣着竹枝,已经有了日后温文俊逸的雏形了。
就是阴着一张脸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没胃口。
另外两个倒是泰然自若。
“你认识他?”蒋留仙拿手肘撞她,悄声问道:“六皇子性情古怪,整日一副疲累的样子,平日里也不爱与人来往。”
“他怎么对你这么和颜悦色。”他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只觉得六皇子笑得好可怕,感觉他马上就要吃小孩了。
薛小春歪头:“有吗?”
蒋留仙肯定地说:“我阿娘说了,那些拍花子的人都是这样的,先是笑得一脸慈爱,然后趁你不备就把人弄晕拐走了。”
六皇子捏着筷子的手背上青筋微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特别小啊,留仙儿。”
蒋留仙赶紧低头扒饭。
其实六皇子和他也算老相识了,当初他和姬月白在宫宴上打起来时,也是六皇子拉的架。
原以为他会偏袒姬月白,没想到他意外的公正,不仅没把事情按下来,而是分别使了内侍将两人送回去。
两个内侍绘声绘色地将宫内发生的情况演了一遍,他们前脚回宫复命,后脚姬月白和蒋留仙就捱了家法。
蒋留仙听见他故作温柔的声音就怵得慌,明明是一丝寒风也无的春夜,却打了个冷颤。
待侍卫将药取回来之后,六皇子用指尖挑了药膏,给她擦了一次之后,又细细叮嘱她:“一日三次,切莫忘记了。”
“小女郎的脸上留疤就不好啦。”
姬月白在一旁闷闷不乐,小声嘀咕着说:“表兄偏心。”
这药膏十分难得,他初练习拳脚时常常鼻青脸肿,向表兄要了几回,他也没舍得给,现在却给了一个刚认识的小豆丁。
六皇子屈指弹了他额头一下,语气无奈:“我就从未见过你这般爱美的小郎君,也不知你日后要找个怎样的夫人。”
“自然是美若天仙。”姬月白说。
这时蒋大人和薛大人夫妇都得了信,已经到了酒楼下面,要把人领回家。
六皇子遣人把姬月白送回家,伸了个懒腰,看向旁边一直作壁上观不作声的兄长:“走吧,二哥,宫门也差不多要关了。”
刚走到楼梯,就碰上去而复返的薛小春。
六皇子扶住撞进自己怀里的小团子,问:“怎么了?”
薛小春将手中护着的荷花灯送给他:“给你。”
“给我这个做什么……?”六皇子看着那盏烛光闪烁的灯,面上疑惑。
薛小春把东西送到,转身就跑,楼梯下了一半才扭头说道:“方才见你总是望着别人的,难道不是想要么?”
六皇子:?
待薛小春的背影彻底
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想起来,刚才吃饭时街上总有人提着荷花灯走来走去,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
他没穿越时,家乡就经常有灯会,撞上了就会买一盏荷花灯。
六皇子看着手上的荷花灯,轻轻笑了,长睫遮住的是一闪而逝的淡淡思乡愁绪。
一旁的二皇子见他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犹犹豫豫的开口:“我说六弟,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这孩子看着才六七岁,属实是早了点。”二皇子不禁有些忧心,他这六弟从小就少言孤僻,也不爱和同龄人玩,去岁宫宴时更是放话此生不娶。
他又恐自己话说重了,继续找补:“其实你今年也才十二,差几岁也不妨事,等那孩子大了,再让父君下旨赐婚就是了。”
六皇子:……
虽然在剧情里六皇子确实是薛小春的爱慕者之一,但他心如止水,这只是满满一腔慈母……阿不,慈父之情罢了。
初次相遇之后,六皇子虽然心里挂念着薛小春,但也没有刻意去打听她的消息,他课业繁重,也没时间特意去接近她。
只是每次从父君那里收到什么稀罕的赏赐时,都不忘送到薛府去。
有时是属国进献的稀罕玩意,有时是上街时买的糖人泥俑之类的小东西,逢年过节则送些好吃的点心。
颇有些云养女儿的乐趣。
只是女儿好像也很忙,也特别难讨好,十次里有两次给他回应都是多的,只有碰上她特别喜欢的东西时,内侍才会带着她写的纸条回来。
上次她十岁生辰时,六皇子送了她一柄袖里剑,他提前一年就派人在江湖上搜罗许久,才弄到这东西。
她让内侍捎回来的纸条上写着喜欢二字,字迹潦草,龙飞凤舞的。
六皇子失笑,虽然难以讨好,但对待喜欢的事物时,又十分坦率。
他将收到的纸条都小心的放在小木盒里,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几年下来也积少成多,都快攒了大半个盒子。
“如何?她可有说些什么?”六皇子接过侍卫手上的荷花灯,小小一盏,放在桌案上倒也别有一番雅致。
他这次差人送去的是一副耳饰。
薛夫人出身南疆,那儿的女郎八岁之后每年都会在耳朵上打一个孔,一直到十六岁方才停止。
南疆再贫穷的人家,女子耳朵上都会穿着细细的金链,挂着漂亮的耳饰。
这一副是南疆府那边进献的,设计精巧,工艺复杂,日月星辰皆在耳上,十分繁复漂亮。六皇子听说后,立即就去找父君讨了过来,转手就送到薛府去了。
“薛家女郎下江南去了,卑下只好将东西送到薛夫人手上。”侍卫立在一旁,说:“这灯是薛家女郎临走前交代了要送给殿下的。”
六皇子眼神柔和,薛小春整日扑在剑道上,很少与人交往,更不会去揣测他人的喜好,但她却记得每年在他们相遇的那天送上一盏荷花灯。
“江南啊……”他望着窗外如丝的春雨,在心里默默想,她已经十一岁了,此次下江南就要碰上那名剑客,一只脚踏入江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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