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整整齐齐摆放着无数面镜子,而一个男人,就这样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其中一面镜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眼前的镜子开始发出淡淡白光。
“黛娜,你回来啦。”
男人双目无神,随后像是感应到什么裂开了一个笑容,张开双臂仿佛在迎接神的降临。
就这样,一个身着白色纱裙的女人轻轻走出了镜子。
女人银色的卷发长长的垂落在了地上,她如此神圣,又如此脆弱。
男人慢慢伸出手,又像是害怕伤害到她稚嫩的皮肤而堪堪停在了空中。
不想女人忽然低眉落泪,“阿树,我好害怕。”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金丝雀,女人就这样落入了男人的怀中。
男人终于如愿拥抱住了女人,却被女人的泪水惊的不知所措,“黛娜,发生什么事情了,别哭,告诉我。”
女人颤巍巍抬头,“阿树,我不想与你分开。”
男人像是早已习惯女人的这番话,拍了拍女人的背安抚道:“没关系,我们马上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没关系。”
和表面上温馨的画面不同,另外的几面镜子里,倒映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紧紧地拥着一具骷髅。
另一边,被清水扶进小房间休息的渡边慧突然惊醒。
“清水?”
眼前没有清水的身影。
渡边慧又大声呼喊了好几声,但就是没有人回应她,一时间有些慌了神。
“有人吗!”
惊慌失措的跑进大厅,却见本应该有人存在的大厅此刻居然空无一人。
“阿慧。”
温柔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然而本应该由此感到庆幸的渡边慧却突然开始颤抖,她甚至不敢转过身。
“母......亲。”
“好孩子,转过来,看看母亲。”
女人笑着,张开双臂,和全天下温柔的母亲没什么不同,然而,就是这样一位美丽神圣的女人却让渡边慧害怕的不敢说话。
像是被操控一般,渡边慧死死的控制住自己不要回头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转过了身。
突然间,原本洁白的纱裙被鲜血染红,温暖的笑容变得诡异又可怖,渡边慧看见女人的胸口不停地流出鲜血,惧怕一般紧紧闭上眼睛同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停地摇头,嘴里还说着:“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阿慧,谁杀死了我?”
“不,我不知道!是父亲!是父亲做的,和我没有关系!”
就在渡边慧疯狂否认的时候,一把匕首叮的一声,落在了渡边慧的眼前。
随着视角一转,二十年前。
同样的大厅,小小的渡边慧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用匕首贯穿了母亲的胸膛。
“阿慧,来,知道为什么我要杀死这个女人吗?”
愣愣的接过父亲递给自己的沾满血污的匕首,渡边慧问:“为什么?”
渡边树嘴角挂着疯狂的笑容,他像是被蛊惑的□□徒一般用沾满鲜血的手轻抚渡边慧的脸颊,“因为她想离开我们,阿慧,你的母亲要离开我。”
“离开?”
“对,害怕吗,阿慧。”
年仅七岁的女孩摇了摇头,“不害怕,母亲离开也没关系,我会陪着父亲的。”
男人一愣,笑容愈发夸张,他紧紧的拥抱住眼前的女孩,“好孩子,父亲的好孩子。”
成年人模样的渡边慧表情呆滞的看着眼前一段黑白色的记忆重现。
“阿慧,这就是你给出的真相吗?”
一声轻轻的叹息后女人渐渐消散了,大厅的一切也变回了原样。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渡边晖有些惊讶的看向突然出现在大厅的渡边慧,不解的问道。
“其他人呢?清水呢?”可是渡边慧并没有回答渡边晖的问题,反而是激动的反问道。
低头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见了,刚刚整座古堡的灯突然熄灭了,等重新恢复光明所有人都不见了。”
“怎么会......”
陷入里世界的渡边慧这才发现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逝完全不同,在里世界里时间是停止的,所以在她回到表世界后时间开始飞快前进,她像是与世界脱轨了一般,被众人抛弃在外。
“我们去找找吧,正好也找找出路,怎么样姐姐?”
渡边慧此刻的大脑神经已经濒临崩溃,她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只能呆呆的点头。
于是,渡边慧慢慢跟在了渡边晖身后。
古堡内的另一边。
“金酒,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刚刚整个古堡突然黑了一瞬,但立马就恢复了原样,只不过眼前的神代无突然就全身湿淋淋的出现在了旁边。
用力将发丝上的水挤了出来,神代无有些虚心的瞥了一眼身旁笑容满面的太宰治,吞吞吐吐道:“刚才遇到任务目标了。”
“什么!拿到了吗?”
提到任务目标,卡慕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没有,被它逃了。”
“等等,逃了?它还会走路?!”卡慕瞪大眼睛,再次拿出了照片好好确认了一下,“你是说这颗宝石它——长腿了?”
只见照片上,一个看起来年近花甲的老人手里捧着一颗极为绚丽的大宝石,更让人惊讶的是这颗巨大宝石的内部还镶嵌着一刻小型的红色宝石,如此特别。
可是,也不是能走路这种特别法吧?
神代无叹了口气,一把拿过照片放进了口袋里,“这颗宝石会蛊惑人心,注意点。”
反正就是越说越诡异了,不过卡慕却不再继续追问,“ok”
“叮叮叮——”
“啊,琴酒的电话哎,他怎么不给你打?”卡慕还疑惑着,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我去,有信号了?!”
连忙接起电话,“喂?”
“金酒呢?”
丝毫不感到意外,琴酒这家伙什么时候会主动联系人了?也只有可能是为了金酒喽。
“他就在我旁边啊,话说你干嘛不直接给他打电话。”
将自己湿漉漉的手机举在卡慕面前,卡慕嘴角微微抽搐,“喽,找你的。”
“什么事?”
“任务怎么样。”
“还好,马上就结束了。”
“嗯。”
“......”
随后就是两人长时间的沉默,神代无想起前段时间因为一直将这个世界当成幻觉而选择故意疏远琴酒,不禁觉得好笑,“好了,我马上就回去了,挂了。”
说完,不再犹豫,神代无直接挂了电话。
接过神代无抛过来的手机,卡慕很是惊讶的竖起大拇指:“你居然敢挂他的电话?真牛。”
莞尔,“你也可以试试,他又不会拿你怎么样。”
“别了,我可不想下次被他用枪抵住脑门。”
无奈,神代无刚打算说些什么,一旁的太宰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套衣服。
“老师。”
对视了片刻,神代无率先败下阵来,“知道了知道了。”
望着走进房间的神代无,卡慕这次对太宰治来了兴趣。
“哟,你为什么喊他老师啊?”
太宰治表现得很是友好,就连卡慕也因此对其暂时放松了警惕。
“因为老师就是老师啊。”
“你们不是恋人嘛?”
“这个嘛不冲突呢。”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卡慕的笑容渐渐变得不怀好意,“那你可得小心了,金酒可是琴酒的所有物。”
“所有物?”
太宰治的笑容还是和之前一样,但不知为何卡慕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嘛就是说,那家伙的一切都是被琴酒控制的,总之,祝你好运喽”
自我防御意识让卡慕主动的结束了现在的话题,像是一只野兽,卡慕这时才明确感受到眼前这个叫太宰治的家伙很危险。
换好了衣服,神代无这才发现自己穿的根本就是太宰治的衣服。
还长了一点。
“太宰,这是什么啊。”
看到自己和太宰治穿的一模一样,神代无感觉有些奇怪,虽然平时的他也穿这样的风格,但长出一些的衣袖总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这是太宰治的衣服。
“不是很好嘛。”
上前替神代无卷起袖口,两人之间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默契简直闪瞎了卡慕的眼睛。
就在卡慕忍受不了想要吐槽的时候,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跑了进来。
“救救我,救救我!”
是之前一直跟在渡边辉身边的女人。
卡慕拿出枪指向女人,并没有因为女人脆弱的模样而因此让女人近身。
“发生了什么?”
女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连衣裙,外面的衣物已经不知去向,此刻的她浑身都是血看起来像是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我看到渡边慧杀,杀死了渡边晖......”
提到渡边晖,神代无和太宰治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露出笑意。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神代无双手放在风衣的口袋里,与太宰治站在一起,一瞬间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相似感。
女人为此愣了愣,随后才缓缓低头回道:“是清水,清水小姐在阻止渡边慧,我才跑出来的。”
“是吗?那只能麻烦你再带我们回去一趟了。”神代无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可语气却十分冷漠。
“为,为什么?”
“毕竟,你不是来找帮手的吗?”太宰治弯了眼眸,似乎还真是个善良的好人,听到女人的讲诉打算出面营救。
然而卡慕听着眼前的两人说的话不禁抖了抖,他现在是越看这两人越觉得可怕,这两个家伙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好,我明白了。”
就在卡慕以为女人会拒绝的时候,女人竟然真的答应了神代无和太宰治的话。
不可思议,难道是被那两个家伙的笑容迷惑了?
走在路上,卡慕有些困惑的转头看向身后,太宰治正低着头听神代无说些什么,微垂的眼眸里满是笑意,而神代无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似乎觉得太宰治的模样不够认真,直接上手狠狠的捏住了太宰治的耳朵,顿时太宰治连声道歉,软言软语的期望自己的老师原谅自己。
而,唯一被排斥在外的单身狗,卡慕此刻的心甚至比杀人的时候还要冷。
其实卡慕误会了,神代无确实在和太宰治商量事情,但真的不是他认为太宰治不够认真,而是这家伙本来就不够认真。
“渡边慧才是它的目标吗。”
“......”
“这家伙想暂时引开我们?”
“......”
“太宰治。”
“啊咧?老师,我在”
看着眼前这个一直笑眯眯盯着自己,半天不说一句话的家伙,神代无终于忍无可忍,“耳朵不需要就给我捐给需要的人。”
“不要啦老师,我知道错了——”
就这样,三人被女人一路指引着来到了一个满是镜子的房间。
“什么鬼地方,渡边慧呢?”卡慕举起枪,指着眼前的女人。
可是女人却和之前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整个身体都变得格外瘦弱,甚至可以看到一根根骨头顶着一层薄薄的皮肤。
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女人的面容,只听到女人声音嘶哑的回道:“到了。”
骨瘦如柴的身体慢慢指向房间中央的沙发,卡慕眯起眼,因为物体的遮挡只能堪堪看见一个黑色的头半露出来,没法看清坐在沙发上的人究竟是谁。
无奈之下卡慕喊了几声,却不见丝毫回应,只能上前。
却被神代无阻拦。
“渡边树,你还要继续装神弄鬼吗?”
渡边家的家主渡边树,也就是渡边慧的父亲,渡边夫人黛娜的丈夫。
果然,枯朽的声音缓缓传来。
“黛娜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不能打扰她。”
“呵,很重要?你是指吃掉渡边慧吗。”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微微一顿,“不,她只是想让孩子们获得永生。”
神代无知道潘多拉所谓的永生是什么,正是因为他知道,才觉得恶心。
“渡边辉呢,获得永生了吗?”
“马上,马上我们一家人都能得到永生了,黛娜......”
男人像是看到了美好未来的影子,慢慢伸出手想要抓住这一刻,却不料,原本还算年轻的手忽然开始老化。
“为什么?!”
“看样子你被抛弃了啊,那你的永生呢,还会存在吗?”
“不,黛娜,你不能这么做!”
老人竭力的嘶吼着,然而那道白色的身影却一直没有从镜中现身。
终于,所有的幻觉消失了,男人象征着永生的黑发也渐渐变白,最后,重新变回了之前照片上的模样。
也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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