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霞眨眼,明显是信了鹿小溪的话,表情还有点惊恐。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鹿女士说的。”鹿小溪对上赵红霞茫然的脸,解释,“鹿女士就是我妈。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跟我爸离婚了。”
赵红霞的表情已经不能算是吃惊,而是呆住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要该做出怎样的反应,茫然无措的看着鹿小溪,心中不断思索,是要安慰鹿小溪,还是闭口不言,做个合格的倾听者。
她第一次见到像鹿小溪这样的人,可以坦然的说出自己父母离婚这件事。
“红霞姐,如果你真的想跟他结婚,我希望是因为感情。但你做决定之前,要搞清楚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同情。”
鹿小溪心疼的看着赵红霞,“红霞姐,不要让自己后悔。”
“我知道。”
赵红霞心里有数,她不是那么容易冲动的人。
“行了,进屋吃饭吧。”
饭菜已经做好了。
两个人把饭菜都端上去,开始张罗吃饭。
王振国不敢看赵红霞,赵红霞也不看王振国。
气氛比较尴尬。
吃过饭,林深把鹿小溪的行李搬到上面去。
鹿小溪担忧地说:“深哥,要不让孩子上去跟我们睡吧?”
林深倒是想。
可他儿子不是一岁半,而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不太好。
“不用,我带着他就行。你们两个晚上还要学习,孩子在上面,你就会分心照顾他们两个。我照顾会更方便一点。”
林深主要是辅导王振国,而且王振国会到外屋桌子上学习,不会耽误两个孩子睡觉。
赵红霞为了学习近乎封魔,一整个晚上都不会关灯的那种。
两个孩子要是在上面,开着灯肯定睡不好。
鹿小溪一想也是,也就没再要求让两个孩子上来。
孩子睡觉前,林深教王振国,给王振国补课。王振国就拼命的吸取知识。他早就知道,林深教他一小时,抵得上他自己复习好几天。
第二天早上。
吃过早饭,林深给他们三个补课。
他考试之前专门请了假,主要是做后勤工作。
“这段时间,你们复习的都差不多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你们之前复习内容都过一遍。过内容的速度很快,你们如果有不懂得就直接提出来。都明白了吗?”
林深拿着笔记,抬头看了眼坐在炕上的三个人。
“明白!”
三人同时表态。
“那好,我们现在开始……”
林深总结的知识点,他们三个人每人手中都有一份。他拿着自己手中那一份,飞快的过一遍。等到所有人都弄明白了之后,又过下一科。
一整天,林深几乎都没停下来过。
他们吃的饭都是林京墨做的。
炉子的锅上煮着汤,锅里是热乎乎的包子。肉包子是鹿小溪前几天抽空做的。她想着天气冷了,能冻住东西了。
就蒸了好几锅包子。
按理说,要做黏豆包,可是黏豆包不好消化,而她也不爱吃。于是就改成蒸包子。豆馅做起来比较麻烦,鹿小溪就换成了肉。
又不是吃不起,凭什么不吃肉包子?
蒸好的肉包子放在外面一宿,全都冻上了。到时候用面袋子装起来,等着吃的时候,拿过来放在锅里热乎一下就行了。
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弟弟,去叫妈妈他们吃饭。”林京墨把桌子放在炕上,推了推弟弟。
林见鹿不想动,他只想躺着。
身心抗拒的林见鹿,行动却不慢。他从楼梯爬上去,推开外屋门走进去。
来到里屋门口,冲着里面学习的人喊道:“爸妈,吃饭!”
林深回头,表示知道了。
他继续把最后一部分讲完,才说:“行了,先去吃饭,顺便放松一下大脑。”
鹿小溪吃了一个包子就吃完了。赵红霞也只吃了一个包子。鹿小溪担心她吃不饱,帮她又拿了一个。
“再吃一个。”
赵红霞摆手:“我真吃不下去了。你看我之前什么时候跟你客气过。这是现在真的吃不下那么多东西。”
她的胃,被折腾那两个月,已经变得很小了。
“那喝点汤,暖和暖和身子。”鹿小溪帮赵红霞盛了一碗羊肉汤。
羊头汤是鹿小溪早上就放在锅里的,她让林京墨看着点,记得往里面加点水。
一锅汤,煮出来,味道很鲜美。
冬天喝一碗羊头汤,浑身都热乎乎的。
林见鹿吃了一个包子的包子馅,又喝了一碗汤吃了两块羊肉就饱了。
林深吃的也不算多。
反而是林京墨吃了两个肉包子,还喝了两碗汤,吃了好几块羊肉。吃的最多的是王振国。他不好意思吃,林深就给他拿包子,给他盛汤。
他知道赵红霞在这里,王振国很不自在,就让她们俩上去继续复习。
“你们两个是文科生,接下来就是相互复习,有问题再来找我。”林深说完,鹿小溪和赵红霞就上楼了。
王振国这才放松下来。
他饭还没吃饭,两个孩子吃完,躺在炕上没一会儿睡着了。
“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安心考个好大学,才有机会给人家幸福。以前,你是没机会,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要是不努力就全白费了。她现在肯定也是憋着一口气,想考大学。就算对你真的有什么想法,不会说出来的。”
林深叫王振国过来是好心,他不希望因此害了人家。
王振国郑重地点头:“我明白。其实,当初咱俩第一次去交公粮回来没两天,我鼓起勇气主动过一次。她明显是误会我了。我也就认清了一个现实,她和我没可能。我把这份心思藏在心里,谁都不知道。要不是……要不是上次发生的那件事儿,我这辈子就算是考上大学都没希望。”
他就是个癞□□,怎么能吃得到天鹅肉呢。
林深没劝他,只说:“开始复习吧!今天我们把物理的知识都过一遍。你有不会的就说,我就教你。如果进度快,争取把化学的所有知识也都复习完。”
王振国顿时紧张起来:“来吧!”
家里四个大人全是考生。
除了林深之外,其他人都紧张的不行。
一下午,林深给王振国顺完屋里,又顺化学。
王振国的确学的很扎实。
晚上又复习别的知识。
翌日。
还没吃早饭,林深就把卷子拿出来,“吃过饭,咱们开始考试,你们要感受一下考场的气氛,免得真到了考场上整个人都慌了。”
有些人的心理素质不行,到了考场上就紧张,明明平时成绩很好,最后考的一塌糊涂。
林深小时候就见过几个。
考场林深都准备好了。
三个桌子,三人分开坐。
林深负责监考。
一个上午考了两科。
中午吃饭的时候,成绩就出来了。
吃过午饭,继续考。
由于时间紧任务重,晚上的时间也都用上。
他们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把所有科目都考完。
等到第二天,成绩也就都出来了。
“你们的成绩还可以,只要考试的时候包吃住就没问题。”林深给他们吃了一个定心丸,“接下来就是疯狂的刷题。一本书,三个人用,每个人看到书上的题后,都在自己的本子上写答案。”
林深就坐在他们旁边,看着他们写的,找问题的所在。
最后几天,没有人松懈。
能不睡觉都尽量不睡觉。
眼看着考试这天快要来了。
他们特意回大队拿了准考证,知道考场在哪里后,还提前去看了一下考场。
家里四个大人去高考是大事儿,可是两个孩子如何安排也是大事儿。
林深问两个孩子:“后天我们四个去考试,要中午才会回来。你们两个是在家里,还是去醋厂?”
想到醋厂食堂的饭菜两个孩子同时摇头。
“爸爸,我还可以给你们做饭!食堂的饭菜万一吃不习惯,影响考试状态怎么办?”后面这句话是林京墨听鹿小溪说的,此时正好拿出来用。
林深低着头说:“你小子儿是不是早就在这里等我呢?”
“不是。妈妈说,在家里吃饭,吃的顺心,还不会闹肚子。”林京墨说的有理有据。
林见鹿如今说话稍微利索了一点:“不去厂!”
“行吧,那你们两个在家里注意安全,外屋的门不能关上。不要总待在屋子里,如果屋子里不透气,很有可能会中毒!”
这话是提醒林京墨的。
林见鹿懒洋洋地说:“化碳中毒。”
他懂。
“恩,我们开着门,不会一直在屋子里玩的。有太阳我们就在门口这里玩。”林京墨很靠谱。
林深摸摸他的脑袋,知道孩子的问题解决了。
考试前两天,林深强迫他们晚上早点睡觉。
赵红霞不想睡。
林深不客气地呵斥:“等到了考场上,你精神高度紧张,最后昏过去无法考完试。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这话可相当严厉。
别说赵红霞,就是鹿小溪都乖乖地去睡觉。王振国更是不敢不听。
“你们放空一下大脑。”
林深也不让他们使劲儿学,就让他们放松。
赵红霞想摸书,林深就跟鹿小溪说:“这几天考试,中午吃的东西,咱们是不是要提前准备好。到时候回来可以快一点吃上热乎饭。”
一句话,点拨了鹿小溪。
鹿小溪瞬间明白林深的意思,打算包饺子。
她把肉拿出来,让王振国剁白菜掺和到里面去。赵红霞也不好闲着,过来和面。林深洗了手等着帮忙包饺子。
四个人干活很快。
一盖帘一盖帘的饺子不断往外面拿。
最后没地方放,就在上面垫上一张纸,到了楼上的台子上,把纸往外一抽,盖帘就能重复再用。
饺子包好了。
晚上大家吃的又很清淡,还很丰盛。
早上,大家吃着饺子,喝了点饺子汤。
出门前上了厕所。
然后就早早的出发去考场。
“京墨,照顾好弟弟和自己,谁来都不要开门,知道吗?”鹿小溪叮嘱俩孩子,心里还是不太放心。
“知道!”
林京墨把门从里面锁上,鹿小溪才转身跟上去。
他们的考场都不一样。
到了十字路口,往醋厂那边去有个高中,那是理科的考场。从那个路口往东边走五十米,就是文科的考场。
他们到路口的时候,就看到考场外面人山人海的全都是人。
林深是骑着车子过来的。
他担心有什么事儿跑着走来不及,所以才把车子骑过来。
“你们检查一下,看看准考证什么的都在吗?钢笔有墨水吗?要是没有我去办公室那边拿。”出门前都检查过一次,这会儿又重新检查。
鹿小溪心灵手巧,用布做了几个圆筒,里面放着钢笔和墨水。上面的绳子一拎住口就封了起来,不用担心里面的东西会掉出来。
不只是林深,赵红霞和王振国也是人手一个。
他们四个人同时,把东西检查一遍,确认无误,才分开朝着考场外面走去。
到了考试时间,考生们蜂拥着朝着里面走。
鹿小溪和赵红霞不在一个考场。他们两个进去之后,就在楼梯口分开了。
另一个考场里,林深把车子放在醋厂里,才跟王振国往里面去。
等在外面的考生都背着书包,冷的跺脚。
进了考场,里面也冷得不行。
不少人不停的搓搓手,然后再继续做题。
很多人的手都红肿的不能看。有的人一个手指头很胡萝卜似得,表面那层皮都冒着亮光,仿佛一碰就会炸开。
条件很艰苦,也遇见了各种困难,但是没有一个人放弃。
出了考场,每个人的脸色都不一样。
林深倒是很淡定,他早就跟王振国说过,不等着他了。自己要先回去看看孩子们。
王振国出来后,等在十字路口。
见鹿小溪她们出来,告诉鹿小溪:“林深说回去看孩子,让你不要着急。”
鹿小溪确实担心孩子,听到这话就放心了。
“咱们也回去吧,下午还要考第二科呢!”
“嗯。”
王振国走在后面,鹿小溪和赵红霞走在前面。
因为林深之前叮嘱过,考试出来之后,不要讨论答案,安心猪呢比下一门考试就行了。
林深骑车回到家,发现家里的烟囱竟然在冒烟。
他敲了敲门。
一个小短腿从里面慢悠悠地走出来,那真的是不慌不忙,丝毫不着急。
他走到门口,把小板凳拉过来,站在上面拿着钥匙开门。
林见鹿人小手短,还冻得慌。
他费劲地把锁头打开,又把锁头从上面下来。
林深看着他从小板凳上下来,推开门之后,才悠悠地提醒这小子:“你把钥匙给我,我可以自己把手伸进来直接开锁的。”
鹿宝吭哧吭哧搬小板凳的身子陡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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