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大家一直为之准备、奋斗的这一天。
自由国的访问即将结束,临走前的欢送会,不止上次自由乐团的人们来了,连他们的首长这次也一并来看演出。
华国的首长们也来了不少,人民大礼堂不像上次那样被文工团候场的文艺兵坐满,而全都成了各界人士。
张志新坐在座位上,抱着他那装满凉白开的水壶,表情比上次要更凝重,这回可不止是和军乐团之间的比拼了。
代表的可是两个国家之间的面子,这么多大人物都看着呢!
凌振也来了,他坐在第一排,身侧都是各位级别比他高的首长们,因为他独得大首长青睐,所以才能破例坐在这里。
但凌振的气场完全不输任何人,甚至往那儿一坐,笔挺的身姿胜过所有人。
不少自由国金发碧眼的漂亮女人,都忍不住朝凌振暗送秋波。
她们思想开放,性情也更火热,恨不得当场就勾着凌振的衣领就走,可被凌振一个静默的眼神扫过去,就都消停了。
大首长笑眯眯地看着凌振,看破又不说破,倒是很期待起今天压轴的演出来。
主要是大首长听说了时蔓与伍万给文工团带来的惊喜,又发现自己最赏识的手下凌振那小子铁树开花喜欢的也是这个小姑娘,他就来了兴致。
最后压轴的演出,编舞、和声还有筹划之类的,都是时蔓的主意。
不过先表演的是自由国的人。
他们那天回去后,都聊起看华国的文工团表演太无聊,所以商量着要在离开的这场演出时,好好让华国人开开眼。
自由国的确拿出了很多新鲜的表演。
比如他们时下最流行的迪斯科,舞台上灯光晃动,扭出澎拜的活力与青春。
自由国的人们都很喜欢这样的表演,掌声不断,欢呼一波接着一波。
但华国的各位首长和其他人们,却对这样新潮的舞蹈并不是很理解。
都没觉得“开眼”,反而不太适应。
这和双方都没关系,只是文化的差距。
接下来,就轮到时蔓她们进行演出了。
自由国的人还沉浸在他们的迪斯科里,嚷嚷着想要再来一首,对华国的表演毫无期待。
毕竟上次已经见识过华国的倾尽全力想要展示的那些东西了,他们觉得很一般,完全没有什么亮点,也不值得再看一遍。
但没办法,尽管抗拒,他们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坐在位子上,被迫看最后压轴的演出。
既然是友好访问,互相交流,就必须要互相卖面子。
就像华国的人们看完一曲迪斯科虽然不能理解但也默默鼓起掌来那样,但除了那些追求时髦的年轻人外,那些首长们还有老一派的眼里,是没有丝毫动容的。
自由国的人们也已经准备好了掌声,打算等华国最后的演出完毕,他们也都象征性地鼓一会儿掌,这场无趣的交流演出就算结束了。
可前奏刚响起,他们就愣住了。
又是那天才般的作曲家?还是一首新歌?
只见漆黑舞台上,某一处亮起灯光。
人们这才看清,不知从哪里多了很多长长的草丛,在无风摇曳着。
有美丽的女兵从草丛里跳出来,翻着跟头,成束的灯光追随她们,像把舞台划出一道光明的线,直到没入另一边的草丛。
仍处于晦暗的舞台两边,传来仙乐般的悠扬和声,那是歌队嗓子最好听的几位女兵,一起哼着,袅袅余音缭绕,还见不到她们的人影,就让听众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
随后,是时蔓从黑暗里走出来,拿着话筒,声音轻软甜亮地开嗓。
所有舞台的光束都同时落在她身上,像歌声破开乌云的云层。
那一瞬间,刚激起的那些鸡皮疙瘩迅速传遍,全身都不免激灵了一下。
再然后,歌曲由静转动,忽然变得汹涌澎拜,像热浪涌来。
大批群舞的女兵也涌进来,围绕着时蔓,像星星之火燎原般的架势,非常壮观。
和声也渐大,从单调的几人,渐渐不断有新的声音加入,却丝毫不影响整体,反而特别和谐融洽,如同万马奔腾一样,衬托着时蔓的声音。
乐器的演奏种类也越来越多,从一开始只有悠扬的古琴声,再到轻快的鼓点,再到嘹亮的号角……每次都以为不能再加入新的乐器了,却发现又多了一种声音,并且让乐曲变得更完美。
自由国的人们不知不觉沉浸其中,大脑失去思考,都怔怔望着整座像是忽然活过来的舞台,完全不记得自己五分钟前还在想什么。
那些舞蹈动作组合新奇又奔放,打破了他们对华国保守传统的认知。
这些合唱形式也和他们以前看到的完全不同。
他们的动作是那么的整齐划一,就像是同一个人在表演。
自由国的人们都惊呆了,难以收敛震撼的表情,实在不明白要练多久才能完成这样一台演出。
不得不说,伍万的这首歌,太适合这么多人演绎了。
时蔓想的法子,让文工团的这么多不同队伍凝聚在一起,也实在非常绝。
而大伙儿要论起爱国和荣誉感,这万众一心的团结,也完全不是自由乐团的那些士兵可以比拟的。
随着歌曲尾声的结束,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站起来鼓掌。
无论是华国也好,自由国也好,都被这场精彩纷呈的表演所折服。
自由国原本还心高气傲地觉得自己国家的艺术才是最时髦,最巅峰的。
但如今却被华国的文工团教育着上了一课。
艺术的成就拥有太多不同的追求和道路,但最重要的,是那颗热爱艺术的心,愿意为艺术奉献一切的精神。
他们从华国文工团许多人的身上都看到了这一点。
甚至有些……自愧不如。
华国文工团的文艺兵们可以为了追求动作的整齐度,而成千上万遍地重复同一个动作。
可以因为想要更好的和声,而日夜苦练。
可以牺牲所有休息时间,只为将其中一个节拍跳到最完美。
这些,都是自由乐团的人做不到的,他们没有这么舍得吃苦钻研,更向往自由自在的艺术。
离开前,自由国的人们一直竖起大拇指。
他们终于承认,华国人在某些方面的精神,值得敬佩。
也因为这种精神,华国人正在飞快地追逐着、进步着,不说其他方面,就说艺术这个层面,也已经开始有了独属于华国的造诣和成就。
……
这样无形的胜利,在座的各位首长们也都看在眼里,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
大首长更是高兴,拍了拍凌振的肩膀,说了句,“眼光不错。”
等首长们离开,凌振团里的几位战士才敢围过来,也不住地感叹称赞,“团长,咱今儿可算是开了眼界了呀,比咱以前看过的任何演出都要好看咧!”
钟临也小鸡啄米地点头,他把时蔓当成亲姐姐一样,所以也由衷为她高兴。
秦俊保迈着轻快的步伐过来,朝凌振炫耀地笑了笑,“怎样,我团里今天争气吧?多有面儿啊。”
凌振淡淡看向他,秦俊保已经大剌剌坐下,二郎腿一翘,自顾自地说起来,“要说这回时蔓立大功了,等着吧,很快就要嘉奖她了。”
凌振没说话,秦俊保又接着说:“我看时蔓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只怕心气是更高了,也就更难看上你了。”
秦俊保很欠扁地啧了声,拍拍凌振的肩膀,“要我说你啊,还是趁早放弃吧,也老大不小了,那么多喜欢你的女兵,你娶一个不就得了,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做什么。”
“……”凌振掀起眼皮,终于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滚蛋。”
秦俊保说滚他还真滚,站起来拍拍手,“行了,我走了,今儿张团说了,咱们文工团食堂要吃一顿好的,我得赶紧张罗去了。”
凌振也不客气,直接伸出大长腿,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还是那两个字,“滚蛋。”
秦俊保屁颠屁颠儿地走了,钟临气乎乎地凑到凌振耳朵边,小声说:“团长,据我所打听的消息,秦副团长也私底下找了梅姐说媒,想和蔓蔓姐——”
钟临还没说完,凌振已经起身。
他沉着脸,没什么表情地往礼堂外面走。
也不知道是对钟临的话不在意,还是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
钟临无奈收声,只能跟上凌振,忿忿地自言自语,“朋友妻不可欺,秦副团长这事儿也太不地道了。”
凌振垂了下眼,走出礼堂大门,外面的晚霞还没散去,落在他一身挺括军装上。
他看向远方,时蔓正在一堆女兵的簇拥下往前走,背影透着雀跃与欢欣。
钟临又凑上来,张望着,“团长,要不要我去叫蔓蔓姐等一下,您过去和她说几句话?”
“不。”凌振简短地说了一个字,转身走向相反方向。
钟临心都揪起来了,连忙追过去说:“团长,您可要抓紧啊,蔓蔓姐经过今天的事儿,想和她处对象的人一定更多了!”
“嗯。”凌振还是很淡定的样子。
可愁煞了钟临。
……
回到文工团,一食堂、二食堂和三食堂的饭都做好了,香得很。
团长张志新早就承诺过大家,今儿要改善伙食,吃一顿好的!
一则是犒劳大家这段时间以来日夜练习的辛苦,二则是为了庆祝这种演出的圆满成功。
能让自由国的人心服口服,能让首长们都满意,今天的演出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顺利美好。
张志新已经笑得嘴都合不拢,见人就夸好好好,文工团和他打招呼的每个战士都受宠若惊,甚至那几个去喂猪的炊事兵都被他拍肩膀鼓励了一番,搞得他们慌张地多喂了好些猪食,差点儿把猪都给撑坏了。
一食堂里,时蔓被大伙儿位围坐着,她们都坚持要把最好的位置让给她。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努力和奋斗,时蔓的好,都被大家了解充分。
不说其他队,起码在舞蹈队,她俨然成了权威,无论是编排舞蹈的才能,还是她舞蹈方面的天赋,都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饭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菜肴。
今天团长张志新的确是下了血本儿,每个长桌上都有好几个肉菜!
红烧肉、蘑菇炖小鸡、清蒸鲫鱼,看得大伙儿口水都快流下来。
不过还沉浸在刚刚“胜利”喜悦中的众人,也没有那么迫不及待,还等着团长发话、总结后,再开始吃。
因为太激动了,所以暂时都没怎么觉得饥饿。
这时候,忽然看到钟临跑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束花。
他喜滋滋地大声吆喝,“蔓蔓姐,这是我们凌团送给你的!说祝贺你们今天的演出成功!”
众人顿时都发出羡慕哇塞的起哄声。
时蔓差点紧张,但看到钟临抱着的全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时,她松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花啊?”不少女兵都没见过,眼睛都看直了,“这也太漂亮了。”
钟临挺起胸脯,有一种因为自家首长终于开窍的骄傲得意让他忍不住炫耀,“这是红玫瑰!罗曼蒂克,你们懂吗?我们凌团可是跟自由国的人交流了好久的罗曼蒂克才买到这个花的呢!”
大伙儿更加惊叹不已,嘴巴微张着看向时蔓,艳羡之色溢于言表。
姚文静更是感觉自己心里胃里直翻酸水,简直嫉妒得眼睛都快红了。
她本来最近就因为老翻跟头而有些不爽利,这会儿彻底难以憋住,忽然酸得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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