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文工团的大美人[七零] > 第72章 11.25更新
    江兰芳还在做着自己要大操大办的美梦,很有面子地邀请了文工团所有的人。


    收到一声声羡慕的惊叹,她很受用,感觉自己在结婚这件事儿上已经压过了时蔓一头。


    何况,时蔓都已经被凌振厌弃了,又塞回文工团里。


    江兰芳想到自己就要搬进机关大院,头颅不由仰得更高。


    这大概是她最扬眉吐气的几天,走路时抬头挺胸,嫁了人就彻底换了一个家庭,不再有那种如影随形的自卑笼罩着她。


    时蔓也注意到江兰芳偶尔看向自己的得意眼神,她只能好笑地摇摇头,根本没在意过,也没想过和江兰芳比。


    有什么意思。


    ……


    没多久,江兰芳的结婚报告批下来了,如她所料,没什么问题。


    她马上请了假,跟华志新去公社里领结婚证。


    华志新如在梦里,脑子懵懵地跟在江兰芳身后转来转去,还没回过神来,热腾腾的结婚证就已经拿到了手里。


    上面公社的钢印那么清晰,指尖一摸,潮水般的欣喜涌进他心里。


    他华志新!这辈子!真的娶到江兰芳了!


    华志新在公社门口就情不自禁抱起江兰芳转了个圈。


    “你快放我下来!”江兰芳皱起眉,“这像什么话?!”


    “对不起。”华志新连忙道歉,“我、我太高兴了。”


    江兰芳被放下来,扯扯衣角,睨他一眼,“走吧,先回家跟爸妈说一下,看咱们的喜酒什么时候办。”


    “嗯!”华志新即便被江兰芳训了还是很高兴,傻乎乎笑着,跟在她身后。


    江兰芳的公公婆婆中午都在食堂吃饭,但今天是华志新跑过来说有重要的事商量,他们才在中午回了家。


    江兰芳烧了一桌子好菜,有鱼有肉有鸡鸭,还有一瓶她咬咬牙从供销社买回来的酒。


    因为华志新以前发的津贴都在他妈手里,所以这些东西还都是江兰芳掏的钱,她有点心疼,但一想到以后都是一家人,也就松了牙关。


    “爸、妈,以后我会好好孝顺你们的。”江兰芳往公公婆婆的杯子里都倒了酒,给自己也满上,敬酒说了几句好听话。


    华志新的父亲戴着方框眼镜,很斯文,母亲则是齐耳短发,气质飒爽。


    两人本来面对江兰芳都挺严肃的,不是很喜欢她还有她的家庭,但既然证都领了,看样子她也挺勤劳贤惠的,一上午在家打扫了卫生,还做了饭,说话也好听,他们的脸色便渐渐缓和下来。


    华父端起酒杯,说道:“兰芳啊,你进了我们家,以后就是我们华家的媳妇了,咱们一家人踏踏实实地把日子过好。”


    华母也附和,“是的,咱们才是一家人。我的丑话说在前头,以后可别管你们家那烂摊子了,你问问整个机关大院,还有谁家比我家给的彩礼多,你娘家那边日子够过了。”


    “是是是。”江兰芳应道,“我嫁给志新,以后就只想我们华家的事儿。”


    华志新父母放心地点头,端起酒都抿了一口。


    江兰芳殷勤地给公公婆婆夹菜,随后观察着他们的神色说道:“爸、妈,那我和志新的喜酒什么时候办啊?”


    “随你们。”华志新父母其实很好说话。


    华志新在一旁傻笑着,收到江兰芳的眼神后,他赶紧放下筷子,按她交代地说道:“爸、妈,我们想多请些人来喝喜酒。”


    “多请些?”华父的眼神一顿,“你们打算请多少?”


    “……就,把兰芳她们文工团的三个食堂都包下来办喜酒吧。”华志新的声音渐弱。


    “胡闹!”华父“砰”的一声把酒杯掼到桌子上,“三个食堂?你们要请整个团啊这是?”


    江兰芳在桌子底下使劲踩华志新的脚。


    他疼得抿紧唇角,吞吞吐吐地说:“兰芳她、她的人缘好,文工团里大伙儿都吵着要吃她的喜酒,她、她就应了。”


    华父不满地看向江兰芳,刚刚那点积攒的好感全没了,直接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可能!能请整个团吃几颗喜糖就已经顶好了。”


    “确实。”华母在一旁帮腔道,“给她们全文工团买喜糖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咱们给那些彩礼已经快掏空了,不能再大操大办了。”


    “先不说家里的经济条件是否支持。”华父背着手,皱眉打量儿子儿媳,“就你们俩这级别,能讲那么大排场?你们扪心自问配不配。别说三个食堂,就是一个食堂你们也包不了!”


    江兰芳感觉自尊被打击到,她忍不住嘀咕,“可我们团里的时蔓就请了一整个食堂的。”


    “时蔓?”华父有所耳闻,“人家嫁的是团长!我们家志新就是一个普通文职,你让他包三个食堂办喜酒,你想首长们战士们怎么想?”


    “可您不是大首长身边的秘书嘛……”江兰芳小声强调。


    华父更严肃地看着江兰芳,“这只是我的工作职责,并不是什么值得出去抖威风的事情,我也是一直这么教育志新的,别以为我是他爸,在大首长面前说得上话就以为自己无法无天了。都给我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做人!”


    说完,他很生气,一拍桌子走了。


    华志新无助地看向江兰芳,“完了,我爸最讨厌别人说这个。”


    江兰芳埋怨地瞪着华志新,怎么不早告诉她。


    华母摇摇头,叹气起身道:“行了,把桌子收拾了吧,下午还得去上班呢。”


    “妈。”江兰芳连忙叫住她,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那我能办多少桌喜酒啊?不包三个食堂,我只要包一个食堂办喜酒行吗?”


    “一个食堂?”华母看着江兰芳,耸肩冷笑,“别一个了,我看就一桌吧。”


    江兰芳神情一僵,还想再说请,“妈,这一桌能请几个人啊……是不是太少了……”


    “能吃咱们四个啊,这不就够了。”华母指指手边的桌子,“喏,这就是你俩的喜酒,咱们一家人不是已经吃过了吗?还办什么办。”


    说完,华母拍拍衣角,也回屋午休去了。


    江兰芳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脸色煞白地问华志新,“爸妈这意思,是咱们的喜酒就不办了?!”


    华志新为难地看着她,点点头,“我爸妈一直讲究勤俭节约的,他们不同意办,我们……”


    “那你爸妈就不用请亲朋好友吃喜酒?还有你那政治部里面,你也不请你的那些个首长、同事?!”江兰芳提高音调。


    “我……”华志新低下脑袋,老实道,“不请了吧,吃几颗喜糖就顶好了。”


    江兰芳气得胸口都快冒烟,“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就知道捡你爸的话讲!你要是能为我争取,爸妈一定不会把我拒绝得这么死死的!至少会同意我开几桌喜酒!”


    华志新的头埋得更低,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羞愧地老老实实挨骂。


    ……


    三天的结婚假期过后,江兰芳重新回文工团上班。


    一到大排练厅,许多双眼睛落在江兰芳身上——


    “江队长,终于把你盼来了呀。”


    “不是有喜酒吃吗?我这几天都等着呢,好想吃鸡鸭鱼肉呀!”


    “还能请上回蔓蔓姐她们办喜酒的那个厨子吗?他做的菜真叫一绝啊!”


    “江队长,我们什么时候喝喜酒啊?这几天我吃食堂的饭菜都没味了,就等你的喜酒呢。”


    “是啊是啊,还想吃喜糖!!!最近嘴里都没味儿,快给我们分几颗喜糖甜一下嘴吧!”


    “瞧你这出息样,几颗喜糖哪比得上一桌子的肉菜啊?咱们当然得先喝喜酒!”


    大家闹腾着,嬉笑着。


    其实不少人和江兰芳只是泛泛之交,根本不亲近。


    但有喜酒宴席,能吃好的喝好的,谁不想啊?也就故意都凑过来,显得一副很熟的样子。


    可她们不知道自己的一句句话,一个个字,都像一把把狠刀子在往江兰芳的心里扎。


    她面上带着笑容,但有多僵硬,被大家包围着保持脊背挺直有多艰难,只有她自己知道。


    “喜酒……大家还再等等吧。”江兰芳脸都僵了,摸摸口袋里并不多的喜糖,见这儿人多,根本难以分匀,她只好收着,打算等只剩下舞蹈队的时候才发。


    大伙儿狐疑地看着她。


    幸好这时远处的副团长已经在拍手提醒大家休息时间结束,继续排练了,大家只好四散开来。


    江兰芳轻轻松了一口气,逃也似的跑到角落里,灰溜溜的。


    许多女兵见她这样都小声议论。


    “估计啊,我们的喜酒是没戏了。”


    “嘿,她可真有意思,耍我们玩儿呢?”


    “爱说大话呗,也不怕闪了舌头。”


    “呸,真服了,以后再不信她了。”


    “别说喜酒,连颗喜糖都没有,唉……真抠门,还到处炫耀自己嫁得多好呢,我看连其他女兵随便嫁个城里工人都比她好。”


    “……”


    因为期待过,又让大家失望,所以弄得大家的情绪很不好,都义愤填膺的,骂起江兰芳来也毫不避讳她。


    江兰芳真是比死了都难受,只能攥紧拳头,忍着那些针扎似的目光和话语继续跳舞。


    等到好不容易结束,江兰芳一个人留在最里面,磨磨蹭蹭不出去。


    就是因为无法面对其他人,她暗恨华志新没用,如果他能替她说说话,在公公婆婆面前强硬一点,她哪至于这么丢脸!


    江兰芳很在乎面子,可今天是她最丢脸的一天,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时蔓还在中间的钢琴那儿慢悠悠收拾琴谱。


    江兰芳经过的时候瞥了她一眼,冷哼着,“时蔓,你别想笑话我!虽然我的喜酒暂时办不成了,但我可比你好多了!你是被凌团长赶出来的吧?这才结婚多久,他就不喜欢你了?”


    “……”时蔓不知道江兰芳又发什么疯,好生生地跑过来,说些她想象的内容。


    凌振把她赶出来?他敢吗?


    时蔓觉得好笑,“江兰芳,我可没功夫笑话你,你算几根葱啊?我根本不关心你的事。”


    现在的训练任务紧,黎兰乐团都快走了,但张团长交给时蔓的任务才完成了一小半,时蔓挺着急的。


    说实话,江兰芳当时夸海口说要请全文工团的人吃喜酒的时候,时蔓就已经不以为意地笑了,知道江兰芳肯定办不到。


    江兰芳被时蔓一句话气得心梗,她这么关心时蔓,一直把时蔓当成最重要的对手,可时蔓居然说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


    还有比这更重更侮辱人的打击吗?


    “你——”江兰芳趁着四处没人,不用伪装自己温柔的好队长面目,便直接敞开了说,“不管怎样,反正我嫁的华志新疼我爱我,什么都听我的,你呢?都住到招待所了,凌团长都不让你回家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沉稳的脚步声响起,还有凌振低冷好听的声音,“小蔓。”


    时蔓和江兰芳一起回头看去。


    凌振从大排练厅门口走进来,逆着暖黄的光,脸颊鼻梁的完美骨骼线都显得有些模糊,但能看出他在光里挺拔笔直的身影,那身挺括军装都仿佛镀着一层光晕,显得更有男人魅力。


    江兰芳又一次心动了,尤其与她嫁的华志新对比。


    华志新脱了衣服,肉都是松散的,像一坨压在自己身上的猪肉,江兰芳想起就犯恶心。


    可凌振,肌肉虬结、身躯健壮,举手投足都充满了力量感,眼神冷厉又克制,从来都看不出情绪。


    这样的男人才让人拜倒啊!


    江兰芳目不转睛地看着凌振,然而凌振的眼里只能看到时蔓。


    他手里提着一个纸袋,递给时蔓,“猪肉脯。”


    这个零嘴在供销社卖得特别火,也很稀缺,毕竟肉票、糖票都很珍贵,想要购买也得花不少钱。


    而猪肉脯是猪肉和白糖一块做出来的,小小一片就能引起文工团的女兵们口水淌到隔壁宿舍去。


    凌振真是出手大气,一买就是一袋?全给时蔓?


    江兰芳好羡慕嫉妒,她的工资津贴结婚前全要贴补娘家,别说一片,就是一个小角的都没吃过。


    可时蔓居然就那么不以为意地接过来,好像根本不知道这有多难得,就像她从来都不懂得珍惜凌振是多好的男人那样,只是眼尾一挑,撇嘴问凌振,“你来做什么?”


    “……”凌振压根没注意一旁还有人在,他垂了下眼,再重新抬起凛凛长眸,“跟我回家。”


    他平时语气很冷,不怒而自带一股凶厉,但今日江兰芳竟然从中听出一丝缓柔,像是在……哄着时蔓。


    这个发现让江兰芳瞪大眼,时蔓不是被赶出来的?凌团长还得求着她回家?!


    可接下来时蔓再说了什么,江兰芳就不知道了。


    因为时蔓提着猪肉脯往外冲,凌振抬脚就追了上去,看那背影,也透出几分急切。


    江兰芳从没见过冷淡凶猛得像狼王的凌团长会是这个样子。


    也想象不出来他婚后怎么会这样。


    她只知道,时蔓好像没被哄好,因为时蔓还是住在部队招待所,陪着黎兰乐团的人。


    时蔓和他们同吃同住,讨教着许多乐团知识,还有钢琴技巧。


    器乐队其实也和乐团差不多,只不过没有他们国外那么多的名词,训练方式也不同。


    时蔓白天都在努力观察学习,晚上则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记录一切,取长补短。


    黎兰乐团的人都有些才华在身上,所以难免自傲。


    尤其是那位钢琴家,他听说时蔓只进修了一个月钢琴就担任了文工团钢琴队的□□后,匪夷所思地连说了几句“哦我的上帝啊”。


    再然后,他就一直拒绝和时蔓交流。


    随行翻译告诉时蔓,黎兰钢琴家从四岁就开始练钢琴,已经练了四十年。


    他认为自己没必要和学钢琴一个月,练钢琴也不超过一年的人互换弹奏经验,那对他只有坏处,没有益处。


    何况,他多年的经验很珍贵,也不想轻易告诉别人,因为时蔓什么都无法带给他。


    很现实,也很真实的话。


    时蔓表示理解,她没有去纠缠,只是每天在黎兰钢琴家练琴的琴房外听着,感受着他的音乐,寻找她能学习的突破。


    可惜的是,只能在门外,时蔓看不到他的指法,还有一些节奏技巧上的东西也只能靠她的耳朵,而无法知道他是如何判断的。


    但时蔓从来都是不服输的人。


    她抓住任何空闲的时间,都在埋头苦练。


    她也想要证明给黎兰钢琴家看,她虽然入门晚,但努力和追求不比任何人差。


    离黎兰乐团要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黎兰钢琴家还有几位乐团的厉害人物,越来越神出鬼没。


    他们很喜欢找时蔓开出入证,要去京北城的各处转转。


    时蔓想陪他们一块去,却被拒绝,说带上翻译就好。


    虽然觉得奇怪,但时蔓尊重他们的要求,便只给开出入证,将他们送出招待所大门。


    不过他们连着出去几天,时蔓也忍不住问了下翻译。


    翻译说,他们好像在拜访什么人,但一直不得门其入,所以每天都去,执着地拜访。


    但具体情况,她也不太清楚。


    时蔓点点头,没多想,只要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就行了。


    她也乐得轻松,能拿出大把时间准备最后的交流演出。


    正好伍万谱了一首新曲子,她拜托他改编成了钢琴曲,打算把它练好,到时候弹出来震震那帮人。


    在时蔓认真练习的时候,其他人也配合地进行着大排练。


    自从江兰芳灰溜溜把她办喜酒的事情翻过去后,大家就对她不怎么感冒了。


    她说话,也没人听。


    只有一分队的几个女兵念在她队长的身份,不得不象征性地捧场几句,点点头附和。


    汪冬云性子软,碍于面子,也只能听着江兰芳说。


    “我家志新啊,对我是真的很好,连洗脚水都给我端,就没见过他这么体贴的。”江兰芳眯着眼,声音不小,“我这丈夫是找对了。”


    “你们呀,找男人也千万要找温柔勤快的,这样才知道疼人呀。”她有意无意的视线往时蔓那边瞟,“像那种不苟言笑的男人就闷得很,肯定不知道怜香惜玉,千万别找。”


    江兰芳这话,同样被人传到了时蔓耳朵里。


    时蔓想起梦境里自己就是因为这些比较,看凌振越来越不满意,对他发脾气,四处挑他的毛病,就是想让他能和其他男人一样可以多说些话,变得知冷知热,温柔体贴。


    但现在,她耸耸肩,完全不吃这一套了。


    凌振是不爱说话,可能没有其他男人细腻,但他也有很多优点,是很多男人都比不上的。


    经历过残酷的梦境,时蔓知道自己应该拥有一双发现美好的眼睛。


    若只看到不好,日子就会越过越糟。


    ……


    江兰芳白天在文工团四处炫耀,想要证明自己嫁得有多好。


    实际上,这只是为了弥补她内心的缺憾。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厌弃新婚生活,但她必须告诉所有人自己嫁对了人,用最大的声音宣布,好像这样才能掩盖掉她心里的那些不满,连自己都可以骗过去。


    晚上回到家里,江兰芳看到系着围裙的华志新就觉得烦。


    是,华志新是很勤快,爱做事,什么家务都主动做,跟父母就说她在文工团跳一天舞是体力活,太累了,他轻轻松松坐在办公室,回家做做饭洗洗衣服,反倒能活动手脚,是个锻炼。


    华志新父母只能摇头,自己选的媳妇,随他去吧。


    但江兰芳并不因此觉得感激,她只觉得自己嫁给华志新实在太便宜他了,所以他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今晚公公婆婆都不在家吃饭,华志新只做了两人的菜,但也算丰盛。


    一盘子炒鸡肉,一盘炒青菜,还有白米饭。


    他把饭都盛好,端到江兰芳面前,又拿着筷子在围裙上擦了擦,递给江兰芳。


    江兰芳看他那窝囊样儿就来气,又闷又老实的,能吃什么事,也就会在家做做饭扫扫地洗洗衣服这种事了。


    没一点出息。


    江兰芳也懒得和他说话,两人吃了饭,华志新就连忙收拾饭桌碗筷。


    他怕弄晚了,等到他爸妈回家看到,就会说他。


    以前没娶媳妇时,华志新心疼父母,一个人承担这些家务。


    现在娶了媳妇,说好和他一块孝敬父母的,但所有家务还是华志新来。


    华志新没关系,他很愿意,为江兰芳做什么都愿意,但就是怕父母不高兴。


    他们总说他不是娶了个媳妇,是娶了个祖宗回来供着。


    华志新只会傻乎乎地笑,在他心里,江兰芳比什么都重要。


    吃过饭,华志新没事做,也不想,他只想看着江兰芳,陪着江兰芳。


    所以她看报纸,他就在旁边端茶递水。


    她去厕所,他就守在门口等她。


    她要洗脚,他就赶紧把热乎的洗脚水倒好,端到她面前,还蹲下来替她脱鞋脱袜子。


    “兰芳,我替你搓搓脚,这样才暖和。”他伸出手,放进洗脚盆里,握住江兰芳的脚背搓着。


    江兰芳很不耐烦见他这样,脚趾踢出些水花来,溅到华志新脸上。


    他没在意地抬起袖子擦擦脸,又继续给江兰芳搓脚。


    真没出息。江兰芳眉头皱得更深。


    忍了半晌,她终于忍不住说道:“华志新,你这么会伺候我,你怎么不去拍拍你那些首长们的马屁啊,至少谋个一官半职的啊。”


    华志新沉默着,低头道:“我不会弄那些。”


    “什么不会,我看你就是没出息,不愿意学。”江兰芳将盆里的水花踢得更大,“你难不成就想一辈子当个普通文职,下班了在家做做家务,伺候老婆孩子?”


    华志新觉得这样也很好,可他不敢说,怕江兰芳更加骂他。


    江兰芳看他那没有志气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志新志新,你名字里还带个‘志’呢,你怎么就那么没志气?你对得起你爸妈的期望吗?你要是当了首长,这些事都可以叫勤务兵叫保姆来干,哪用得着你啊!”


    江兰芳知道时蔓就不用做家务,凌振也不用,有勤务兵钟临,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相比起来,华志新简直就是个窝囊废。


    华志新被江兰芳的语气吓得抬不起头,他知道,自己又让她失望了。


    他咬着嘴唇,沉默半天,忽然想起来,“对了,今天开会的时候,部里说要派人去边防军区那边联系政治工作,在那里驻守一年,回来可以考虑优先提拔。”


    华志新本来是没这个心思的,但现在江兰芳一骂他,他就有了那么一点上进心。


    至少,他不想让她不开心。


    江兰芳瞥他,“你想去?”


    华志新郑重地点点头,“想。”


    “那有人报名吗?”江兰芳又问。


    华志新脑袋摇了摇,“暂时还没有,所以我报名的话,这个名额一定是我的。”他露出些许的激动。


    江兰芳睨他一眼,“所以说,你就是个傻子嘛,这种没人愿意去的地方,你倒是抢破了头。”


    “……边防军区在哪?全是边疆最苦的地方,谁都不想去,去了至少掉层皮,你反而去逞英雄?再说了,只是承诺优先提拔,又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你知道你离开这一年得提拔多少人吗?你不在领导跟前,谁还记得你。”江兰芳嗤了声,抬起滴水的脚踹着华志新的肩膀,“去,把洗脚水倒了去。”


    华志新没在意肩头湿漉漉的脚印,他只是有些迟疑地看着江兰芳,“那、那我不去了?”


    “你当然不能去。”江兰芳斩钉截铁替他决定道,“那可是去一年,你脑子能不能想想,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们俩才刚结婚,我单独和你爸妈过一年?你觉得我能过得下去吗?”


    华志新垂下脸,脖颈越弯越低,点头认错,“对不起兰芳,我没有考虑到你……我错了……”


    江兰芳轻哼一声,懒得搭理他,翻身上床睡觉。


    ……


    时蔓今天也回了趟家。


    主要是春天来了,天渐渐暖和起来,她回去拿一些换季的衣物。


    走到门口,就看到钟临在那儿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


    她奇怪道:“钟临,你在干嘛呢?”


    钟临被叫到名字,瞬间站得笔直,刚要开口,却见院子里出现了凌振的身影。


    他耳朵好,在房子里听到时蔓的声音,就立刻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来,只不过打开门后,就恢复了冷淡沉稳的步伐,好像只是慢悠悠走出来的。


    钟临瞥了一眼凌振,敬礼道:“团长,没什么事我先撤了!”


    他飞快跑走,和时蔓擦肩而过时回答了她的问题,“团长不让我说,您自己问他吧。”


    时蔓看了眼钟临的背影,目光又重新落回凌振身上,直接问道:“怎么了?到底什么事把钟临急成这样。”


    好不容易时蔓这么些天终于气消了,凌振也不想又忽然惹恼她,沉默半晌,他还是如实说道:“有个任务,他想让我接。”但他还在考虑。


    “什么任务?”时蔓挑挑眉,“你凌大团长不是一向接任务都最积极的吗?”


    “没人接的话,我就去。”凌振补充。


    “也是。”时蔓想起来,凌振这人最讲奉献精神,把自己当成一块砖,哪里有困难他就二话不说把自己往哪里搬。


    所以那些脏活累活苦活儿,只要没人愿意去的,只要他知道,一准自告奋勇。


    无论什么危险,别人犹豫害怕,考虑再三过后,等回过神来,他早冲上去了。


    不过这次因为大家都愿意接这个任务,因为这次首长说了,任务虽然艰难,但回来就给提拔半级。


    明明确确表示提拔,而不是优先考虑评先评优,所以大家都很勇往直前,再多困难也不在话下。


    凌振反而没有主动竞争。


    一个原因,是他没那么在乎提拔,他做任何任务都只是为国为民考虑,没想过自己,所以既然那么多人想去,就不一定得要他去了。


    再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记得上辈子时蔓总是嫌弃他出去做任务太多,天南海北地闯,就是想不起她这个在家的妻子。


    每次出完任务回家,她都不让他上床,怪他不体贴不顾家不陪她。


    她一个人在家很无趣,他不在家,她只能对着墙壁说话,从早到晚很孤独。


    所以,凌振有些不敢。


    上辈子那些无人去的任务他才去,都已经让她生过很多回气,这种有人去的,他就不想去凑热闹了。


    只有钟临很着急,觉得这是很好的机会,不住地劝他。


    凌振嘴上说考虑,实际上,他已经打定不去的主意。


    谁知时蔓默默整理了一下这些来龙去脉,忽然抬头道:“凌振,你当然得去啊!你为什么不去?钟临说得对,这个机会多好呀。”


    “……”凌振闷声不吭,时蔓却像是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一样,直说道,“你一个人在家有什么意思啊,我都在招待所忙文工团的事儿呢,你当然得以工作为重。”


    凌振眸光晃动,紧紧盯着她。


    时蔓挥挥手,拍着他的肩膀,“去吧,我相信你,只有你才能最出色完成这个任务!”


    凌振瞳眸微微放大,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像从来不认识时蔓那样看着她。


    她真的变了很多。


    以前只会阻止、埋怨的她,第一次支持他、鼓励他、夸奖他。


    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像初春的露珠落到叶子上,颤颤巍巍滑进凌振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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