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化是青》在威尼斯电影节第三天首映。
毕竟是艺术总监亲自邀请来的片子,又是从戛纳那儿虎口夺食,主办方给足了红毯排面。早在首映日之前,就有传闻说这个导演那个巨星将会前往观影,无论哪个名字单拎出来,都是家喻户晓如雷贯耳。
威尼斯红毯对前来追星的影迷十分友好,只以一堵半人高的围墙阻挡,只要到得够早,牢牢占据第一排,就能与明星亲切互动。小道消息既然已经传得如此有板有眼,气氛烘托到了这儿,于是首映日当天,不过上午十点,第一排的追星位就已经被瓜分霸占完毕。
中国与意大利时差为七小时,下午四点,首映红毯开始时,国内是晚上十一点。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工作,此时正是洗漱后上床玩手机的休闲时刻,《雪融化是青》顺利攀上热度高峰。
艳红的地毯横贯于电影宫前,与白色古典建筑相得益彰。其实说不上多气势恢宏,甚至比不上国内时尚杂志和电影节的红毯,但因为受到全球影人的瞩目,从礼宾车上下来的前一秒,应隐的心跳还是微微凝了一下,铮的一声,宛如一根琴弦被拨出前奏。
礼宾车由官方赞助商提供,所有嘉宾一视同仁。在数百支摄影枪炮与意大利电视台的直播中,应隐挽着手拿包,从benz的后座俯身而出。
她的裙子太美,淡翠青的抹胸乔其纱,没有用裙撑,是恰到好处的柔软和蓬松。随着落车的动作,她脸颊微侧,脊和颈都婉约俯着,两片蝴蝶骨舒展。大面积的玉色,薄而莹润的肤光。天色暗了,在黑色礼宾车和红毯的衬托下,真如清水菡萏,南国之春。
栗山与她同乘一辆车,绕过了车尾,在她身旁等她,领她入场。
“准备好了吗?”在响彻暮色的快门声中,栗山苍老的嗓音仍然显得无比的清晰。
应隐轻轻地吸气,呼吸回落时,她已经熟练地换上了笑容。
在红毯另一端,意大利知名电视台主持人手持话筒,对着镜头播报:“压轴登上红毯的是《雪融化是青》剧组。女演员应隐,现年三十岁,这是她第二次登上丽都岛的主竞赛舞台。她拥有丰富的国际a类电影节履历,所主演影片曾四次入围各大主竞赛,其中《再见,安吉拉》曾获戛纳金棕榈。这是一位美丽、演技出众而富有魅力的演员,在中国享有盛名,我们期待她的新作。”
在媒体区做了充分时间的亮相和合影后,到了电影宫正门前,应隐走下台阶,来到围挡前。
虽然影展期间整个威尼斯的衣食住行都涨至天价,但还是有不少留学生从欧洲各国赶来,在现场用中文呐喊应隐的名字。见她过来,都不敢置信地尖叫蹦跳起来,骚乱异动甚至引保安警觉。
应隐招手致意,手上叠戴的高珠很多,但套在无名指的婚戒和粉钻存在感丝毫不减。
粉丝将手中海报和签名本都递得很高。应隐接过马克笔,一边熟练地签着,一边闲谈天般地问:“都买票了吗?”
“没有!”因为太激动,本该遗憾的回复听着像很理直气壮。
应隐懵了一瞬,歪过脸,下意识“啊?”了一下。后排小视频捕捉到,传回国内,评论区全是【好可爱!】
粉丝又哭又笑,语无伦次解释道:“首映太难抢了,购票系统就是垃圾。”
应隐笑了一声:“这样,没关系,后面还有场次。”
“隐隐隐隐!看我看我!”有年轻姑娘举起卡片机,要跟她合影。
应隐配合地凑过去看镜头,一时间几个姑娘都挤到景框里。自拍完,几个人不约而地问:“姐夫没陪你走红毯啊?”
应隐继续垂眸签着,闻言一笑,说:“他哪里会走红毯?”
“会啊!”那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喊:“星河奖走得那么好!”
应隐将马克笔还给当中一人,抬抬眼神:“他在里面等我。”
又给一些海外粉丝签了名后,应隐回到红毯上,与剧组主创一起接受了电视台的简短采访。聊的都是套话,比如再次来到威尼斯感受如何,对电影节有什么展望。应隐回得一如既往的得体。
她在海外还没有那么大的星光,履历尚浅,意大利的观众在晚饭间听着报道,冷不丁抬头时,其余一概不知,只记住了这张中国面孔美得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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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多,红毯结束,剧组在艺术总监达福的介绍下走上舞台。
这座历史悠久、拥有一千零三十二个座位的的sagrande大厅此刻座无虚席,灯光庄重地昏暗下来,随着主创登场,交谈的嗡嗡声很快回落,取而代之的是不约而同的掌声。他们看到女主角穿翠青色,正贴片名,有点题雅意。
商邵直到先前一秒都还在通电话讲公事,掌声如浪涌,对面的合作伙伴听到了,率先笑,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不该打扰邵董您看电影了。”
商邵勾了勾唇,寒暄数句挂断,将手机调至免打扰模式。
他谢绝了主办方的好意和缇文的安排,让康叔代为购票入场。康叔想必是花了些心思的,否则位置不会这么居中正好。这次不像《天经地义》点映,前来观影的都着正装或晚礼服,他置身期间,虽仍矜贵,倒也不再那么格格不入。
在最后一波掌声中,大厅灯光暗下,巨大的荧幕亮了起来。
中国南方工业城市,车水马龙声里先于画面出现。从这声浪中,观众似乎已经看到了灼热的白昼,嗅到混合着尾气味的尘土。尹雪青从医院出来,把检查报告揉作一团,投进道边的垃圾桶中。过了两秒,又转身回去,像掏废品的大婶一样,把自己的诊断书掏了回来。抚平,在掌心抚平,嘴角撇了又撇。又看了半晌,一鼓作气地撕了,厚厚的一沓雪花片,尽数扬在了垃圾桶弥漫着烂水果味的洞口。
这是商邵第一次从头至尾、完完整整地看这部片子。上一次在游艇上,他中途来,结束前走,狠狠抽了一支烟后,独自一人在书房里练了一晚上的字。
很奇怪,这一次,从一开始便认真地看,他不再把屏幕上这个女人和应隐联系起来。
不似当时看黎美坚时,为她看沈籍的眼神而嫉妒,而爆发难以言喻的痛心和危机感。
他看着故事,流淌的影像,动人的呼吸,跟周围所有观众一样,蹙眉屏息。偶尔出神,想的都是这场戏当初是如何拍的,忆起旧事,脸上浮现温柔而会心的笑意。
也会心梗。也会心梗。
想到除夕,想到她在片场的危险时刻。
一个半小时后。
在经久不息的谢幕掌声中,商邵跟着全剧院的人一同起身,将暗红色的西服口袋巾抽出,盖在了掌心。
他的掌心布满薄汗。
声浪如潮水,涌过半环形的阶梯,涌过他衣冠楚楚的周身,自明亮起来的灯辉和红色帷幕下,涌向舞台,涌向一身轻盈青色的应隐。
她鞠躬致意,随着一起轻轻鼓掌,眼中热意和微笑是同等的动人。
首映结束是记者招待会,这之后是afterparty,各大媒体、发行商和海内外的业内都在受邀行列。
对于一部有野心的电影来说,参加海外电影节着实是一项不费的开资,庞大团队的行宿、置装、车马费、红毯、宴请,百万美元轻飘落水,而对于志在以威尼斯为前哨站,一路深入杀进北美颁奖季的电影来说,这只是刚刚开始。
应隐还不知道缇文的打算和商檠业的赞助,一直把冲奥斯卡当笑谈。结束了记者招待会,她迫不及待,高跟鞋自漫长的通道里由缓至急,又由急促顿住。气喘几秒平复呼吸,她推开今晚专属于她的休息室的门。
商邵果然在里面。
不能抽烟的男人。
只好坐在沙发上,指尖掐着烟管。头被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支着,眼眸垂阖,看上去形意懒散,黑色西服扔在一旁,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养神。听到开门和脚步声,他也没睁眼,直到应隐投到他怀里。
“这么难看啊,都看困了?”应隐故意说,一膝跪在他腿间。
商邵这时候才睁开眼眸,微凉的手指贴在她光洁的后背上,另一手在她唇角抚了抚。
“没有。”
应隐的纱裙层层叠叠,此刻都拢作一团,堆在两人之间。那翠青在灯光下很鲜灵。商邵压下了应隐的脸,极细微地勾了勾唇:“怎么回来得这么慢?”
“一点都不慢,才二十分钟。”应隐呼吸还有点急,“而且我是很努力跑回来的。”
商邵笑了笑,自相矛盾地问:“好,那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担心你。”应隐捉住他手,贴到自己脸上,阴阳怪气的挺可爱:“上次你只看了一半,在书房里写那么久的字。这里没有书房也没有毛笔,我怕你连夜上飞机走了。”
商邵气息带笑,注视着她,目光温沉:“我没有那么脆弱,也不至于那么没有欣赏水平。”
“可是你看完都没有找我。”
她指的是微信。
商邵牵住了她的一双手:“这是你的时刻,独一无二,我不应该霸占。”
应隐趴伏到他怀里,脸枕着他的胸膛:“那你现在说。”
商邵静了片刻,说话声带着胸腔的共振,直送到应隐心底——
“无与伦比,我的影后。”
应隐心里那把琴被这最后的四个字铮得厉害,抿住唇,一阵热度从身体里噌地冒出来。她抬起脸时,很小声的,像是控诉也像是嘟囔:“……听不了这个!”
商邵一时半会没懂她,展颜笑起,无辜地问:“怎么?”
应隐死活说不出个“怎么”,只好更紧地合腰抱他,将脸埋进他颈窝:“不怎么,不怎么……”
商邵被她弄得无所适从且哭笑不得,一双手掌贴住她肩背,偏垂过脸问:“你觉得我心不诚?我是认真的。”
应隐从鼻腔里呜咽一声,蹭着他脖子摇一摇头。
她每每这样的时候,就是觉得窘迫的时候,这是从他们见面的第一天商邵就看穿的事。他蓦然懂了,沉了气息,凑到她耳边:“好,我知道了,是怪我平时情话说少了。”
根本就不少!应隐刚想否认,便听商邵意有所指地问:“晚上回去补上?”
·
在便捷的通讯面前,首映口碑炸裂的消息无时差地返回国内。
北京时间凌晨上有了第一批影评。
有媒体记者就地用手机写下长评:
【雪青首映完,我们几个老记者站一起抽烟,都默默。跑威尼斯今年是第十二年了,这份差事在别人眼里是美差,公费旅游,但年年来,很难说是旅游还是回家。又没有家那么亲切,re太远,住宿太贵,早上坐错了公交船,起个大早的辛苦都泡汤。粗糙地想,这事就跟拍电影一样,有时候大费周章,其实只感动了自己。
自我感动是个陷阱,尤其是对于男性电影人来说。强如栗山,冷酷如栗山,在雪青这部片里,也有那么一些时刻是游走在这个陷阱边缘的。但栗山一直要掉不掉,快掉时,离奇地又给拽回来了。
好了,这就是关于雪青这部片唯一的缺点和批评,接下来全是好话。
太好看。故事芯子其实很简单,不剧透,但也不是能猜到的救风尘的故事。应该说,不管镜头还是结局,着眼点都不是救风尘,自始至终,亮点都在于尹雪青这个角色。
把栗山从流俗边缘拽回来的,是应隐的表演。早知道她好,有天赋,但在这个角色上脱胎换骨,是一个演员遇到了命定的角色。联想到她发布会上说的“山呼海啸的力量”,此时此刻仿佛有了朦胧的认知。
尹雪青出场是妓.女,那种经年累月讨好献媚训练出来的骚里面,有股凶悍的世俗力量,感觉能扇老瓢虫两个耳光:出来嫖还他妈的欠钱!(开玩笑,没有这个剧情)
到后面,她像被雪洗过,一层一层地纯净起来,你甚至可以看到她一层一层的灰泥在扑簌簌地掉落,外面肮脏但坚硬的泥壳被洗掉了,露出纯净、崭新但柔软的内里。这内里无疑是要受伤害的,爱和被爱都不能保护她。
很难想像应隐是怎么把这些层次这么精准地呈现出来,浑然天成炉火纯青,能量之强,让你观影途中好像都被罩在了她的场域之中。你和她的情绪同呼吸共命运。看好拿奖。】
也有女影评人写,从完全不同的视角:
【应隐是《漂花》出道的,那年都灵国际电影节一鸣惊人,后来是《凄美地》,柏林展映好评如潮,到今天的雪青。很难相信中国有女演员会在自己十几年的职业生涯中,选择第三次突破常规。
这三个女性角色身上其实没有共性,唯一的共性在于导演都有用欲写情的野心。欲写的好不好,不怪演员,全赖导演。哪些是美的,哪些是冒犯的,哪些是必要的,哪些是导演讨巧的,观众其实门儿清。
雪青的尺度戏,难得是一种刚刚好,宛如把一枚螺丝立在了一根钢丝上。这可能得益于栗山的清醒,或者别的。因为在放映结束的记者会上,栗山也坦白,其实拍了很多片段没用上,他跟剪辑一直在做减法。我相信片场一定发生了一些故事,否则这减法如果这么好做的话,他不必跑到香港立项。
雪青对我来说是一部特殊的片子,主题也是新的。某些时刻,我感到胜似恐怖片,一想到这些镜头在生活里跟喝水吃饭一样,恐怖又成了一种令人脊骨发凉的发笑。尹雪青清纯与否、干净与否、爱与被爱否、做不做皮肉生意否,都不会改变她被凝视的实质。偏偏她在片子里有一个明确的身份的转变,如八卦阵旋转,黑白合一,你敢说你不在其中任何一面?天地之大,雪域之宽,到处没有眼睛,到处都是眼睛。
片尾大约鼓了五分钟的掌,但我其实很想立刻冲出去吹吹海风热气。看这电影太冷了。】
这当然都是电影记者的手笔,虽然是信手写就,还不是专业报道,但仍有很强的参考性。
而来自普通观众的映反馈验就要直白得多:
【好看!以为冲奖文艺片会很沉闷,但整个过程很动人,没有走神的时刻。】
【很神奇,根本没煽情,但是结尾鼓掌时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流眼泪,出了电影宫开始狂哭不止,想偷一张海报走(不是】
【男主没有出席红毯,好拽。天生电影脸,栗山真的有点审美在身上。】
【应隐贡献了有史以来最好的表演】
【映后媒体反响热烈,一扫前两天的低靡,吃枣要完的威尼斯本届暂时可以先不完】
【内地能不能引进还要打问号,但它会是一部在未来十年内都拥有姓名的片子。】
【从尹雪青雪中沐浴那场后开始封神,之后一路封神到结尾……主创谢幕好几分钟后我都很难接受应隐的存在,不能接受她这么美丽健康明媚】
【真的好会演,稳了,这把真的稳了。】
有不少业内和好友都在关注首映口碑,应隐的手机震个不停。她赶着换装去赴宴,又要接电话,分身乏术,便只能劳烦商邵。
其实储安妮和俊仪就在门外,但人家夫妻两个在里面,她们进去倒显多余。
商邵将那宝贵的、用来望梅止渴的烟给扔了,一心一意为应隐服务,为她摘项链,摘耳坠,为她解攀扣,拆鱼骨,最后将早先熨烫好的金色晚礼服取了下来。吊带的款式,后背很长一道隐形拉链。应隐踩着高跟鞋,懒得脱了,双手环着他双肩,一脚跟着一脚地套进裙里。
嘴里还应答着电话,过了会儿,意识到什么,她抿唇忍笑一声。
商邵自正面抱着她,两手绕至她腰后,一边看着她,一边将拉链缓慢地拉上。拉好了,唇贴到她耳边:“笑什么?”
应隐挂了电话,得便宜卖乖:“商先生好像奢侈品店的sales。”
那些奢侈品店的男销售们个个也是衣冠楚楚,腕表香水领带一分不差,身高腿长,讲话款款温柔,并且,也会无微不至地为女士蹲下身整理裙角和珠宝。
商邵抬起手指,在她额间轻轻一点,似笑非笑:“那么女士,如果对我服务满意的话,是否该有什么奖赏?”
·
储安妮在门外见了她,端详一阵,掏出了一只口红。
她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是应隐自己补的妆略有疏忽。但应隐脸上热度未消,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打电话耽搁了一会功夫……”
讲话声透过薄薄一道门,商邵听得一清二楚。他略笑了笑,为她在熟人前那种妹妹仔式的真和拙。
储安妮抬抬眼神,莞尔问:“商先生不陪你赴宴?”
脚步声和说话声渐远。
“不了,他说这是我们的场合。”
储安妮心领神会:“商先生怕喧宾夺主。”
资本名流不分家,什么沙龙宴会,到最后都不过是新老钱间的你来我往。商邵没兴趣去交换名片,他是来陪老婆出差的,除了应隐,其余免谈。
“我刚刚刷了会微博,这次不少中文媒体和影迷,评价很高,都说没想到。”储安妮说。
俊仪也“嗯嗯”点头,眼里放光。
到了宴会厅,应酬逢源片刻,等庄缇文得了空,也过来这么说。
“我先前还接了柯老师的电话。”应隐无奈地笑:“同样的话已经被你们挨个转述了好几遍。”
缇文跟她碰碰香槟杯——她喝的是酒,应隐喝的还是白水。
“我本来担心他们的关注点会在尺度戏上,打开微博时都很紧张,还好是我多虑。”
应隐摇摇头,比她多一份经验,也比她多一份清醒:“会大老远来看首映的,要么是专业媒体,要么是专业影迷,关注的东西要更客观多面一点。”又笑道:“答卷已经交出来,你就不要再想了。等这里结束了,回去安心睡一觉,明天我们去逛街?”
这是缇文的第一份事业,且欠下巨额债务,一朝不慎,说不定要给表哥打一辈子的工,叫她怎么安心?她哭笑不得:“在达福或者评审团暗示栗山前,我恐怕都没办法好好睡觉了。”
一个关于电影节的不成文的规定是,对于会拿奖的片子,评审团和主办方都会或明或暗地给出一些讯号,或者在私底下直白地挽留,请他们留到最后一天闭幕式。如果迟迟没有收到暗示,那剧组就可以收拾收拾走人了。
今年是女主大年,入围的片子都来势汹汹,来自奥地利的女演员德芙是奥斯卡最佳女配,柏林封后,来自韩国的郑允敏被誉为忠武路女神,来自伊朗的泰莉丝则是公认的影后遗珠,这一届直奔着沃尔皮杯来,开幕片就是她演的《进退两难》。虽然《进退两难》反响并不好,媒体普遍的评价是昏昏欲睡,外加角色完整度不高,但她本人的表演没问题。
更致命的是,本届评审团里没有中国人面孔,这直接意味着在最终投票时,将没有“自己人”为雪青据理力争。
其实早在七月份,威尼斯公布了各单元入围片单后,完整的评审团阵容也终于揭开。看到名单的那一瞬间,栗山先是沉默,再是苦笑,最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老达福不地道。”
三大拿奖全靠撕,这几乎已经成了众所周知的常识。评审里有没有自己人,很重要。
有自己人,力争到底,最次技术奖剧本奖,最高金狮银狮沃尔皮都不算做梦。如果没自己人,那就很难说了。电影不是无主之地,这里有国籍、肤色、种族、文化、经济与政治。历史上不止一次发生过评审团主席力排众议力保本国片的案例。
威尼斯的主竞赛评审团由一名主席和六名成员组成,这其中大部份的名字并不为普通影迷所知,譬如作为主席的德国导演马特尔,成员英国剧作家肯特,阿根廷摄影大师罗德里格,以及美国演员霍格、奥地利导演卢得温……唯一一张东亚面孔,是韩国人。
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剧组的每个人心里都做好了提前回家的准备。但——
主竞赛赛程过半,《雪融化是青》在华语场刊和外媒场刊中,评分一路领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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