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清穿之大龄宠妃 > 第90章 狠心
    慎福晋自是感恩戴德,另一边同样接到圣旨的纯贵妃却面如死灰,她再想不到皇帝选择过继的会是自家六阿哥,明明上个月还指了富察家亲事,怎么会……


    哪怕是李玉亲自传的旨,纯贵妃依旧难以置信,“公公,万岁爷莫不是……”


    想说是否写错了,可六跟十一笔顺何其迥异,皇帝怎么会这般粗心大意?


    李玉笑眯眯地道:“过继一事,乃皇上跟礼部尚书大人共同主张,奴才不过一跑腿的,哪里晓得其中关窍?娘娘若有疑虑,不妨亲自去问陛下。”


    纯贵妃正有此意,她不信皇帝跟自己几十年旧情,能这般狠得下心肠,永瑢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呀!


    待要命人准备辇轿,身后李玉幽幽说道:“对了,有句话万岁爷让奴才带来,问娘娘可还记得那封家书,还是竟浑忘了?”


    纯贵妃如坠冰窖,她死死咬住下唇,面庞血色尽褪,下一刻,却直直栽倒过去。


    翊坤宫中,那拉氏正带领嫔妃们消寒,众人围着熏笼团团而坐,边喝茶便唠嗑,闲度光阴,一旁碗碟里放着吃食,因地制宜,多为烤熟的板栗、红薯、落花生等等。


    嫔妃们秉着风雅第一,嘴里都没怎么动,顶多尝两个剥好的板栗,还得立刻叫绿豆面子来净手。郁宛则完全不顾形象,红薯刚烤熟就忙不迭地用手帕捧起来,也不嫌烫,剥了皮就热气腾腾地啃起来,凳子边还散了一地的花生衣子。


    舒妃看她这般穷形极相,难免不屑,“豫嫔妹妹没用早膳吗?到了皇后宫中竟一点都不拘束,看样子是打算吃饱呢。”


    郁宛坦诚道:“娘娘宫里的东西太好吃了,臣妾实在忍不住。”


    这倒是实话,哪怕是再寻常不过的红薯御膳房送到皇后宫里也都是又甜又糯的,个头还大,烤熟了之后还会流心,简直蔚为奇观,也难怪郁宛爱不释手。


    那拉氏含笑道:“也不是名贵之物,你爱吃只管拿去,只一样,凡事都需讲究个度,你如今怀着身孕更别硬撑,吃伤脾胃倒不值了,若实在不舍,回头本宫叫人送些给你带走,不必急在一时。”


    说完,还命侍女斟了杯普洱茶。


    郁宛道谢接过,抽空向舒妃投去胜利的微笑,舒妃气得险些没把扇子撕碎。


    忽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附耳跟那拉氏说了几句,那拉氏面上有刹那震惊,可到底也没多说什么,“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才告诉众嫔妃立嗣人选定了是六阿哥。


    郁宛跟婉嫔面面相觑,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如释重负,虽然与预期中有些不一样,可也算间接救了那兄弟俩,大约皇帝是舍不得把两个儿子同时过继出去。


    只是皇帝会挑中六阿哥也着实出人意料,纯贵妃虽说性子糊涂了些,可毕竟是从潜邸服侍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自从三阿哥被皇帝申饬绝了指望,纯贵妃更将六阿哥视作心头肉,隔三差五叫来探视,生怕着了人家的道——说句不好听的,只怕她宁愿三阿哥过继呢。


    慎福晋那头自是千肯万肯,六阿哥已经到了当家理纪的年岁,又新得了富察一家的孙媳妇,自然乐不可支,只怕她还以为纯贵妃是活菩萨,连亲生儿子都舍得送人呢。


    素日快人快语的舒妃竟沉默下来,她忽然想起自己早夭的十阿哥,皇帝连贵妃之子都说弃就弃,若小十还在世又将如何?


    不由得滴溜溜打了个寒噤。


    忻嫔则狐疑地盯着郁宛,“不会是豫嫔姐姐跟皇上说了什么吧?”


    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没娘的十一阿哥更合适,听说内务府连要见人的衣裳都给南三所送去了,怎么忽然间会有变化?


    郁宛赶忙正色,“事关体统,忻嫔妹妹还望慎言。”


    她哪敢被扣话的份。


    忻嫔还要再说,魏佳氏闲闲道:“妹妹是嫌这个月过得太宽裕了吗?正好年关将近,本宫倒不介意从你的份例里省一抿子。”


    忻嫔只得收声,心下疑惑不减反增,令贵妃在她看来当然也很有嫌疑,为着协理六宫之权,魏佳氏本就与纯贵妃闹得很不愉快,莫非是她落井下石,想把纯贵妃逼得众叛亲离?


    好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不过也保不齐豫嫔从中推波助澜,魏佳氏若是猛虎,她就是为虎作伥的那个伥鬼。


    忻嫔越想越怕,觉得皇宫处处是险境,似自己这般心直口快毫无机心的,想保全身家性命还真是不容易。


    看来她得快点将郭贵人推出来了。


    那拉氏又说了一回闲话,便让人各自散去,当然也没忘记叫郁宛捎上那些吃食。


    之后几日,便听闻纯贵妃病倒了,病得还颇凶险。她素有喘嗽之症,以往每逢冬日都得发作一回,只是这回格外剧烈,侍女用手帕接住她咳出的秽物,斑斑都是血点子,这才慌了手脚去请太医来,太医诊断说是肝郁耗血,脾肺两虚——便是俗称的肺痨。


    乾隆来到景仁宫时,景仁宫一片静悄悄的,纯贵妃近来神志衰弱,夜里总睡不安稳,故而将内殿的侍女遣走大半,只留下两个贴身服侍的。


    白日里也拉着纱帘,窗扉紧闭,只从缝隙旮旯处能窥见一两缕稀薄的天光。


    侍女发觉皇帝身影,忙要行礼,乾隆挥挥手命其退下,自个儿且接过案上那碗乌沉沉的汤药。


    纯贵妃闻见药气艰难起身,乾隆及时将一个软枕垫到她身后,好让她靠得更省力些。纯贵妃原以为是往日服侍她的宫婢,及至看清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眼泪簌簌而落,哽咽道:“皇上。”


    乾隆将装着药汤的白瓷碗递过去,“喝吧,喝了再好好睡一觉。”


    纯贵妃顺从地抿了口,心里觉得皇帝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她是不是能趁机给六哥儿讨个情?


    乾隆看她神色就知道她想说什么,生硬地将汤碗放在桌上,“朕来看你,只因为你是陪伴朕多年的贵妃,你莫要不识抬举。”


    温情脉脉的面纱一旦褪去,剩下便只有冰冷残酷的真相。纯贵妃凄厉道:“皇上,永瑢是您的亲生儿子,您怎么舍得?”


    乾隆冷冷道:“永璇永瑆何尝不是朕亲生,朕难道舍得他们?”


    纯贵妃无言以对,她素来看不惯淑嘉皇贵妃妖妖调调的做派,她的孩子怎么能跟永瑢相比?


    当然这话不能对皇帝说,纯贵妃只哭诉道:“永瑢好歹在您膝下待了十六年,臣妾陪您的岁月更是数不数胜,我们母子之心可鉴日月,皇上,您怎能这样作践一个深爱您的女子?”


    “深爱?”乾隆如同听见一个了不得的笑话,“你所谓的深爱,便是叫人操纵那头黑熊来谋害朕的性命?幸而朕福运深厚,否则,怕真得遂了你这毒妇的愿心。”


    他看她的眼神陌生到可怕,纯贵妃打了个寒颤,忽然想起李玉前几日所说,果然是为那封家书?


    可她分明是冤枉的,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谋害龙体呀!


    她脸上的抗拒昭然若揭,乾隆轻笑道:“大约你想说你本意并非如此,可那又有何不同?”


    就算是为了护驾邀功,在他看来也是将皇命悬在刀刃上——他憎恶这样的手段,更痛惜在纯贵妃眼里,连他这个枕边人都是可供利用的筹码。


    纯贵妃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哑然无声。


    难道她要告诉皇帝那日全是四阿哥一人的主意?不,她不能。


    永瑢已被出继,永璋也形同废人,不管她出不出卖四阿哥,在皇帝看来她已然身陷其中——那封家书便是明证。即便牵出四阿哥,她也是逃不了干系的共犯。


    还不如将这件事全部认下,壮士断腕来保全四阿哥,如此,若四阿哥真有出头之日,至少还能庇佑她的永璋永瑢。


    纯贵妃咬破舌尖,靠着那点刺痛来保持神志灵醒,她苦涩一笑,“皇上既已有了决断,臣妾多说也是无益,您爱怎么想便怎么想罢。”


    乾隆大约以为她还会垂死挣扎,哪知她连辩解都懒得辩解,一时间反倒默然。


    纯贵妃吃力地翻了个身,仰头望着淡青纱帐,“都是臣妾一人所为,与旁人皆不相干,皇上也莫要疑心三阿哥六阿哥。永璋的胆子早就被您吓细了,您是知道的,至于永瑢,他并不聪明,臣妾也无力教得太好,将来不管您想立哪位皇子为储,他们都不会威胁储君地位,您且安心便是。”


    乾隆沉声,“你既然知晓,怎么还敢做出此事?”


    “是啊,怎么敢呢?”纯贵妃扯了扯嘴角,似笑别人,又似笑自己,“大约只是一点不甘心罢。”


    不甘心永远屈居人下,已经是贵妃了,旁人还将她当奴才呼来喝去,连她的孩子都活得战战兢兢,凭什么她就不能自己做一回主?


    现在想来,的确是有点懊悔,那件事若真是她做的倒好了——比起叫人护驾,她宁愿那身明黄衣衫倒在血泊里,何等快意。


    只怨她不够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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